第8章 生閨女
第8章 第 8 章 生閨女
喉結處的啃咬感和潮濕感仍在,周珞石用手背擦了擦,震驚地盯着面前的人。
Bryan驚慌地又叫了幾聲:“汪汪汪汪汪?”
周珞石:“……”
他警告:“不許随便咬人,聽到了嗎?”
Bryan松了口氣,一個勁兒地連連點頭。他生怕哥哥收回大腿的使用權,立刻調整了坐姿,跪在兩側的膝蓋緊緊夾住哥哥的腰臀,坐得十分穩當,不會再被颠下去。
周珞石握住他的膝蓋往旁邊推:“別靠那麽緊。”
Bryan乖乖地哦了一聲,繼續幫哥哥揉額頭。他們坐在最靠裏的角落裏,背後是玩骰子和唱歌的衆人,此處像只屬于兩人的秘密天地。
“哥哥,你為什麽不非常想談戀愛?”在這樣的環境下,Bryan的膽子也變大了。
周珞石閉着眼睛仰靠着沙發,懶洋洋地說:“帶着你這個拖油瓶,怎麽談。”
“偷……油瓶是什麽?我沒有偷東西。”
周珞石從褲兜裏摸出手機,打開翻譯軟件鼓搗了幾下,把屏幕對着弟弟。
“Oil bottle?”Bryan滿臉不解。
周珞石切換了一個翻譯源,再次把屏幕面向弟弟。
“Child of a previous marriage living with the family of the second husband……”Bryan讀出屏幕上的翻譯,依然不解,“I'm not.”
周珞石皺了皺眉,對這智障翻譯軟件無話可說,但他不想在KTV裏長篇大論地解釋中國俚語,便道:“反正不是好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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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yan有點委屈:“我沒有偷油瓶。”
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他拿起懷裏抱着的外套為哥哥披上:“為阻止冷風,哥哥。”
周珞石享受着弟弟的服務,從兜裏拿出一張折疊的紙與一支筆,密密麻麻的教學計劃中,他找到一條“11歲前,要學會關心父母和哥哥”,在後面打了個對鈎。
背景聲震耳欲聾,交流時需要貼得很近。Bryan抓緊這難得的親密機會聊天:“哥哥,你要做什麽呢,下一步?”
周珞石說:“考大學。”
“結束大學,然後呢?”
周珞石想了想,道:“結婚吧,養孩子。兒女都行,要不養女兒吧,我喜歡給別人紮頭發。”
Bryan呆呆地望着他。
“怎麽了?”
剛才的話如晴天霹靂,Bryan艱難地問:“你結婚,我怎麽辦?”
周珞石奇怪地望着他:“什麽怎麽辦?”
Bryan腦子一片空白:“I……”
“大家都會結婚,我只是會比你早結婚。”周珞石說,“這沒什麽奇怪的。以後就有小侄子或小侄女陪你玩了。”
“我不要!”Bryan急急地說,“你不能和我結婚嗎?”
周珞石挑了挑眉,這次換腿時他握住了弟弟的腰,沒讓人被颠下去。他動了動後重新坐穩,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和你結婚,你給我生閨女嗎?”
Bryan傷心得不行:“你為女兒,丢棄了我,這樣嗎?哥哥,你記得英語詞庫排名第一的單詞,是什麽嗎?”
周珞石覺得好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誰丢棄你了?來,笑一個,不許哭喪着臉。等孫海這首唱完,你去唱首英文歌兒給我聽。”
這時,玩骰子的向晚清走了過來,見到兩人的動作,關心地問:“怎麽了,你頭疼嗎?是不是在工廠時吹風的緣故?夏天時更要注意,受涼就不好了,沒有發燒吧?”
他說着伸出手背,似乎想探探周珞石的額溫。
Bryan立刻警惕地撲到哥哥身上,用兩個掌心蓋住了哥哥的額頭,說:“沒有,沒發燒。”
周珞石好笑地抓住額頭上的手腕拿走,對向晚清說:“我沒事,只是有點累。”
向晚清點點頭:“我去把空調關小點。”
調高了空調溫度後,他端着杯熱水回來,在周珞石身邊坐下:“那你別喝酒了,喝點水吧。冷的話我這裏還有外套,需要的話告訴我。”
“謝謝。”周珞石接過水,拍了拍Bryan的背。像八爪魚一樣挂在他脖子上的人不情願地下來,緊挨着在他的另一邊坐下。
向晚清說:“暑假結束就要分科了,你應該會讀理科吧?”
他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就像他的人一樣。Bryan在一旁警惕地豎着耳朵聽,撇了撇嘴,想到女同桌講給他聽的言情小說裏的小三,心道,綠茶,typical綠茶。
周珞石嗯了一聲:“班長你呢?未來有什麽想法?”
“爸媽希望我大學讀法律,但我還想再看看。”向晚清說,“現在考慮這些還太早了,高考結束後再想,也不遲。”
周珞石說:“是的,每一程都要過好當下。不然等大學後回憶高中,又會覺得虛度了。”
向晚清笑得很溫柔:“嗯,我也是這樣想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Bryan一邊聽一邊剝花生。他将剝好的花生遞到周珞石嘴邊,喂了幾顆後,周珞石示意不要了。
兩人談笑風生,Bryan默默氣悶。他見哥哥下颌處的創可貼被水打濕,便小心翼翼地揭下,用蘸了熱水的紙巾擦去幹涸的血跡,又從兜裏拿出新的創可貼粘上去。中途周珞石微微低頭配合他的動作,貼好後又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Bryan立刻開心了起來。
到了後半夜,Bryan撐不住了,哈欠連連。
他觀察了一下局勢,他坐的地方是沙發邊緣,哥哥在他旁邊,哥哥的旁邊現在是空着的,可難保會沒有人來。
權衡再三後,Bryan拉了拉哥哥的手臂。周珞石正拿着話筒唱一首粵語情歌,此時是兩段間的伴奏,他向弟弟的方向偏了偏頭,低下耳朵。
Bryan湊在他耳邊說:“哥哥,你坐邊緣,可以嗎?”
周珞石和他交換了位置。
Bryan終于安心地枕着哥哥的大腿睡過去了,迷糊中,一件外套蓋在了他的身上。
他睡得并不沉,四周響滿歌聲與笑聲。其他人的歌聲只是難耐的噪音,只有哥哥的歌聲能入到他夢裏。他聽到哥哥在笑,似乎是在和人玩骰子,笑聲帶來的顫抖通過相連的身體傳入他的夢中,于是他在夢中也笑起來。
他擔心會把哥哥的腿壓麻,偶爾半醒來就翻個身為哥哥捏腿,捏得太靠上會被彈個腦瓜崩。
他還擔心哥哥會發燒,隐約中夢到哥哥發燒進醫院了,吓得他從夢中坐起,急急忙忙地伸手探哥哥的額頭。
正和大家玩骰子的周珞石一愣,随即笑起來。
熊勝林笑得豪放:“哎喲,咱弟弟這愛哥腦沒救了!”
正借酒澆愁的孫海說:“為啥我弟弟只會天天往我衣服裏塞蟲子?周哥這怎麽教的,傳授下經驗呗?”
周珞石說:“經驗就是,要打要管也要愛。”
Bryan迷糊地說:“He lied. He never hits me......”說完就又睡了過去。
大家又笑作一團。
接下來Bryan又驚醒了幾次,每次都驚慌地去摸哥哥的額頭。周珞石或是在和人說笑,或是在拿着話筒安安靜靜地唱歌,或是在和人玩骰子,每次都配合地低下頭讓弟弟摸。
漸漸的,笑聲散去。
Bryan最後一次醒來,包間裏已沒了聲音,又醉又困的大家夥們歪七倒八地躺在沙發上睡去,只有屏幕上還放着無聲的MV。他抱住哥哥的腰,将臉埋在衣服裏深吸了一口氣,滿足地睡到天亮。
夏日天亮得早,一群睡眠不足的人走出KTV時,全都是腳步虛浮,神情憔悴。
但大家仍一同回到了工廠,齊心協力地收拾好了垃圾。熊勝林叫來一輛貨車,将沉重的工業設備送回舅舅的工廠。
地上只剩一大盆熟石灰,和工業集氣器裏的幾管二氧化碳。
熊勝林蹲在地上和舅舅打電話,大家圍在一邊聽。
“……按噸收?額……有零點零零零幾噸,收嗎?”
大家豎起耳朵。
“那免費送你呢?”熊勝林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免費送你都不要?啊……什麽?還要倒貼垃圾處理費?”
“二氧化碳也按噸收?舅啊,我不是您的侄子嗎?走走後門行不行?”
……
熊勝林沮喪地說:“行吧,我們會支付垃圾處理費的。”
電話挂斷後,大家無聲地對視了幾秒,突然同時大笑起來,熊勝林笑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孫海和向晚清笑出了眼淚,邱豔和劉瑩抱在一起笑得直打嗝。
就連一向不茍言笑的周珞石都背靠着牆柱笑得彎下了腰,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Bryan莫名地看着大家,不明所以。
花了好幾個月的零花錢,租來很貴的設備。在暑假的夜晚來到廢棄恐怖的工廠,坐在冷風裏吹幾個小時的風。忍受枯燥,盯着設備中的細微變化。一切的一切,只為了石頭溶化于水那一瞬間的“好玩”。
或許,還為了朋友間齊心協力的熱血。
笑聲連成一片,飄過草叢。
漸漸的,Bryan也和大家一起笑了起來,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他想,或許這就是青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