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眼天珠

第七章六眼天珠

流雲峰最雲霧飄渺之處,坐落着第五辰的洞府。

師明珠離開棧道後的平臺,便來了此處,輕叩洞府的結界,并傳音道:“弟子師明珠特來向師尊回禀流雲峰收徒之事。”

這一回沉穩的女聲,出現的比往常更快一些。

“正好,為師也有事要尋你。”

師明珠微微一怔,想起了前世這時,師尊的确囑咐過她一件事。

她定了定心神,先将收下逢時之事合盤托出。

只聽那沉穩的女聲說道:“依你所言,此人天賦卓絕,為什麽你在一開始的時候反而不想收他?”

師明珠抿了抿唇,如實道:“弟子發現,他性子太烈,怕将他反引向歧途。”

林間吹過一陣清風,枝頭的桃花似火焰搖曳,葉簌簌而落,好像是誰笑彎了腰。

“本座的大弟子,竟也學會瞻前顧後了嗎?”

沉穩的女聲裏帶着些許溫和的笑意。

“但為師還記得,當日帶你離開昌黎時,你為何非要拿着那柄再尋常不過的劍。”

第五辰的話激起了師明珠塵封已久的記憶。

那是百年之前,昌黎大難之後,師尊想将她收入門下,修習劍道,于是她便拿了這柄一父親為她鍛造的長劍。

她的父親是個鐵匠,但并不是個多麽出色的鐵匠,所鍛造之劍也不過是世間最尋常的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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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那時候師尊曾說:“飄渺宗藏劍樓有無數名劍,以你的天賦心性自可在其中尋得一柄好劍,于修道一途更有裨益。”

而那時候,她說了什麽呢?

她說:“若我名動四方,我的劍自會被稱作名劍,絕不在任何世間難尋的寶劍之下。”

那時候,師尊也是笑了,說道:“你有這般心性,注定在修道一途上走得更遠。”

而如今,隔着洞府的大門,沉穩的女聲一如從前,說道:“你的道是一往無前的道,向後退則會心魔叢生。”

師明珠只覺得豁然開朗,她朝着洞府大門深深一拜,說道:“我明白了,多謝師尊指點。”

“世間種種,皆為因果,為師并不覺得,你能帶出來個走入歧途的師弟,哪天将我那小弟子帶來,讓我瞧瞧是什麽樣人,竟能讓我這道心最是堅定的大弟子亂了心神。”

沉穩的女聲話語含笑,像是溫柔而又包容的長輩,并無絲毫惡意,師明珠一下子就被打趣得有些臉紅,只好岔開話題說道:“師尊,您就別笑我了,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沉穩的女聲斂去了笑意,話語中多了幾分鄭重與嚴肅,說道:“前些日子,為師夜觀天象,只覺得飄渺宗似有大災将至,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容為師慢慢療傷了。”

“所以,為師想讓你去邺城,向邺城主借六眼天珠一用。”

天珠分一至九眼,每一顆都有不同的效力,是天生地養的至寶,有些掌握在大能的手中,有些則下落不明。

而六眼天珠,號稱能夠“生死人、肉白骨”,不過這是誇張了些許的,它的确能夠治愈世間一切傷、一切毒,但是并沒有能夠将人複活的功效。

前世師明珠同樣收到了師尊的這一任務,也去了邺城。

只不過,師明珠的眸色暗了暗,她第一次去無功而返,第二次去,邺城血流成河,不剩半個活人。

于是這一次,她便直接向第五辰問道:“六眼天珠一定在邺城主手上嗎?若是不在呢?”

沉穩的女聲笑了笑,道:“百年之前,誅魔之戰,我曾與邺城主有過一面之緣,他雖說性情有些古怪,但本事着實不差的,不至于護不住六眼天珠。”

第五辰此話一出,師明珠已然明白,為何她第一次去的時候,邺城主推拒說并無六眼天珠了。

“若他不願意給怎麽辦?”

沉穩的女聲好像并沒有思考過這種可能,聲音停滞了一瞬,道:“那不應該,他應當知道我為何要借六眼天珠?”

“如若真有那樣的情況,大抵就是邺城要出事了。”

沉穩的女聲,聲音凝重,像是預見了什麽糟糕至極的可能。

而上一世,邺城也的确血流成河,淪為鬼城。

“師尊,我明白了,我定會将六眼天珠帶回。”

師明珠暗自下定決心,便離開了第五辰的洞府,往自己的小木屋而去。

她還沒走到地方,就見天地靈氣朝着她的小木屋瘋狂湧去。

走得更近了些,便可見靈氣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渦旋,向着木屋中的某人,灌輸而去,這是突破的征兆。

師明珠:誰這麽缺德,在她屋子裏突破還不開防禦陣法,這麽大的靈氣浪潮,該把她在初入道途時,辛辛苦苦蓋的小木屋給徹底毀了!

說時遲那時快,師明珠一個閃身飛至木屋,雙手結印,先将防禦陣法開啓,又扔了一堆靈石到陣法核心,供應陣法運作。

也幾乎就是在這一瞬間,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化作了烏雲萬裏,狂風大作,将纖細的樹枝盡數吹折。

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景象。

這架勢像是從黃境到玄境的突破,師明珠正琢磨着哪個師弟師妹到了突破的時候,腦海裏便突然蹦出來了個人名。

逢時。

她細細地想了一會兒,似乎這人從凡人突破至黃境之時,也是這麽大的陣仗。

可是上一世,逢時是在飄渺宗修行了些許日子才突破的,她那時候是從邺城第一次回來,所以才正好碰見。

這時間對不上。

師明珠轉頭又數起,哪個師弟師妹到了突破的日子,直接把正确答案,抛之腦後。

以至于,當天地異象停止,師明珠作出怒氣沖沖的模樣,打算好好教訓一下,來她這突破,還不知道開防禦陣法的師弟師妹的時候,卻瞧見了微笑着的逢時,與呆滞的金曜那一刻。

她也愣了一下。

“你怎麽突破了?”

逢時指了指一旁的金曜,笑着說道:“孔雀說,要教我引氣入體之法,我便按他說的做了。”

而金曜現在還有些沒回過神來,轉頭對師明珠,說道:“師姐,咱們流雲峰可能是真的撿到寶了,即使是我當年,以妖族之身,都沒能像他這樣,一次便引氣入體成功,突破還引得天地異動。”

但師明珠并沒有在聽金曜的話。

說來這一世至今,雖與前世有所差別,但大體上并無不同,她知道逢時天資聰穎,但造成了逢時提前了那麽多突破的原因,是巧合嗎?

師明珠心裏有了點疑慮,但面上卻不顯,而是氣勢洶洶地敲這兩個倒黴師弟一人一下腦殼。

“師姐,你又打我!”金曜抱怨着,“我這回可是盡了一個師兄的職責,教小師弟引氣入體的。”

“所以就要拆了我的房子嗎?”

師明珠沒忍住,又敲了他一下,道:“下回記得把防禦陣法打開。”

“哦。”

金曜揉了揉腦袋,滿臉不情願,然而另一邊,逢時的表現卻讓他大跌眼鏡。

只見逢時垂下眼眸神色黯然,可憐兮兮的,連聲音都輕極了,說道:“我惹師姐生氣了嗎?”

師明珠實在對這樣逢時狠不下來心腸。

她一手捂住自己的臉,擋住了略顯痛苦的神色,一邊又道:“我也沒怎麽生氣,只是想說下一次記得把防禦陣法打開。”

“诶?師姐,你剛才和我說話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金曜面露驚愕,震驚于人族的心機之深沉。

不知怎麽,之前棧道前的平臺上,逢時說的那句話,又映入了他的腦海。

“誰讓師姐她總是那麽心軟?”

這個新來的師弟,怎麽好像比他還要了解師姐?

師明珠沒有理會金曜的叫喊,而是轉頭說起了正事。

“師尊叫我去一趟邺城。”

逢時重新微微笑了起來,很是乖巧地說道:“我會好好和金師兄一起等師姐回來的。”

“不,”師明珠深深地看向了他,神色不明地說道,“這一回,你和我一起去。”

“正好你剛剛突破至黃境,需在塵世煉心,穩固境界。”

師明珠清楚的記得,上一世她并未将逢時帶去邺城,所以便将逢時交與金曜照顧。

只不過,她這個師弟雖說不是什麽惡妖,但妖族的思維有時候難免與人族不同,于是疏忽,讓魔族趁虛而入也不是沒有可能。

“等一下,師姐你要帶小師弟去邺城?”

金曜意識回籠,便聽到師明珠的話,于是便說道。

“有什麽問題嗎?”師明珠看向他問道。

“師姐,你不知道嗎?”

看着師明珠略顯茫然的眼神,金曜連忙解釋道:“邺城主是個奇怪到整個妖族都知道的人!”

“奇怪什麽?”

師明珠回想了一下上一世,并未覺察出任何異常,也許是因為妖族的思維有異?

就聽那廂金曜又道:“邺城主其人是個重度顏控,曾經放話,邺城禁止醜人進入。”

“啊?”

師明珠這下真的驚訝了,她怎麽從來都不知道這事?

“師姐要是想帶小師弟去的話,最好将他的頭發藏起來,因為白發在邺城主眼裏,是顯而易見的醜陋象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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