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n過不去
第0011章 n過不去
Jade被一陣動靜吵醒。
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恍惚片刻,想起前一晚發生的一切,他猛地從床上坐起,手腕的铐鏈沒了,身上的衣服都在,他稍稍松了口氣。
外間刻意壓低的争論仍在繼續,他蹑手蹑腳走到門口,聽到久違熟悉的聲音。
年俊峰很是惱火,不斷指責費黎:“叫你離他越遠越好,你還把人往自己地方帶?你到底想幹什麽?”
Jade當然知道年俊峰口中那個“他”,指的是自己。
後來想想,當年遺産的事,僅憑費黎一人恐怕難以辦到。那時費黎才來他身邊短短兩年,就算他天賦異禀手段非常,裴家那麽大家業,憑他獨自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也難以一口吞下。
從後來年俊峰的态度,以及他繼續在黎光任高職,Jade其實就有數了。
那件事他這從小喊到大的“年叔”必定參與不少,也有可能年俊峰才是背後真正的主謀,畢竟他在裴家那麽長時間、他們母子對他絕對的信任,還有他對裴家生意業務的熟悉程度。沒有他,費黎在這場家産争奪中,根本毫無勝算。
只不過現在,翅膀硬了的費黎,對這位曾經仰仗的公司元老,似乎沒什麽耐心:“這些事我自己有分寸,您把您分內的事管好,別管我。”
“你……”年俊峰惱怒不已,指着費黎,“你別忘了,是誰讓你坐上今天這個位置!”
“我什麽都沒忘。”費黎扶着年俊峰的後背,做出送客的姿勢,“他快醒了,您還是先走吧。”
年俊峰不滿他的敷衍,十分堅決地:“等他醒了,你把他送走,我要你別再見他。”
費黎不說話,Jade推門出去:“已經晚了吧。”
他走到二人面前,一手扯開費黎頸側包着的紗布,半個牙印暴露在年俊峰眼前:“我們這種關系,費總對我如癡如醉的,怎麽可能不見我。”他攬着費黎的腰,沒正形靠在他身上,勾着嘴角瞅年俊峰。
年俊峰是個Beta,歲月的痕跡在他臉上更加顯眼,淚溝和法令紋像是縱橫的溝壑,這些年不像是跟着費黎走向人生巅峰,反而像是受了不少累。他在兩個Alpha面前顯得矮小而單薄,被Jade這話激得嘴角微顫,看着費黎,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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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de越笑越覺得這笑容出自真心,但能把曾經背叛他的人氣成這樣,他心裏難得痛快。
費黎卻摘下腰上的胳膊,向年俊峰解釋:“事情不是這樣,他故意氣您的。我一會兒就送他走,您別擔心。”
年俊峰從牙縫裏磨出一句:“費黎,你好自為之。”
“我送您……”
年俊峰一把攘開他:“滾開!”
人走了,Jade問費黎:“年俊峰為什麽反對你跟我見面?”
費黎不答反問:“你身體感覺怎麽樣?”
“這些年黎光的發展,少不了年俊峰的參與吧,憑你一個人做不到。”
費黎還是那副樣子:“餓了沒,想吃點什麽?”見Jade只瞪他,費黎自作主張打電話給他叫了一份早餐。
知道他故意避而不談,Jade越發不快:“年俊峰讓你離我遠點,是怕有天我找到你們狼狽為奸的證據,把你們告到破産,讓你們永世不能翻身。”他冷笑着打量費黎,“那你還把我帶回來,你是不怕,還是自信我找不到?”
費黎未置可否,只說:“年叔這兩年心髒不太好,要是以後再碰上,你不要這麽故意激他。”
“是麽,那下次我可得好好激他一下。”
費黎垂着眼半天沒有說話,再擡起眼皮,他面具一樣不露聲色的臉終究還是顯露一絲破綻:“你就這麽恨我們?”
Jade實在難忍,哈哈大笑起來。末了,他揉揉眼角:“媽的,眼淚都笑出來了。”
下一秒,他就一把揪住費黎的衣領,變臉似得揭下那一臉的笑,取而代之的是極盛的怒意:“這就是所有加害者的共性,覺得受害者就應該原諒你們?”
一旦這層虛僞被戳破,費黎又恢複他坦然的态度,看不出任何一絲動搖:“你說得沒錯,你應該恨我。”
Jade舉起拳頭,費黎沒有阻止,也無掙紮,而是偏過臉去,露出他光潔漂亮的側臉,還有襯衣未能遮住的半圈清晰的齒印。
那一拳終究還是沒有砸下去,Jade攘開他,摔門離開。
白天的Stella就像個荒蕪古堡,沒有一絲人氣。外面的光線從半開的窗簾進入,卻并不能灑滿整個大廳,只夠将黑暗揭開一個角,讓人能看清室內那些精美吊燈、精致桌椅和高檔裝飾品的輪廓,以及漂浮的塵埃。
Jade穿過安靜的一樓,上到二樓一個标識了“雜物間”的門前,撥開門把的鍵盤,輸入密碼。門鎖自動打開,他推門進入,一個陳設簡單的小套房,這就是他的居所。
他拿出從孫律師那裏拿回來的U盤,插在電腦上,播放那份他已經看過無數次的母親的遺囑視頻。
有時候Jade會有種錯覺,好像自己永遠被困在了那一天,被困在一場永無止境的背叛中,人生再也無法向前。哪怕事實上時間已經推着他、費黎,乃至年俊峰都往前走了八年,也把他們各自都推到現在的位置,他仍覺得只要打贏官司,拿回母親的遺産,他就能夠把這一切錯位都糾正過來。
這樣他就可以不用再怨恨費黎,怨恨年俊峰,不用再痛苦煎熬着懷疑這世間的一切和身邊的每一個人。這樣,他就能繼續往前走了。
一到傍晚,Stella這死寂的“古堡”又被魔法注入,再一次活了過來,吊燈點亮燈光、杯盤盛滿酒肴、偌大的廳被華衣麗服和歡聲笑語所填滿。
Jade知道老板廖興來了,迫不及待找到他:“廖總,我有重要的事,要讓你幫忙。”
廖興見他漂亮的臉因為焦慮和急切皺成一團,也被傳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麽要求盡管說。”
“上次找的律師沒談攏,你幫我再找一個。”
一聽又是這事兒,廖興緊張的心瞬間放下來,很是無奈:“上次那個孫律師沒談攏?只要有錢,孫正義什麽案子都接,怎麽會談不攏?你那到底什麽案子,連他都不接。”
“的确有點麻煩的案子。”
“Jade,不是我不幫你的忙,這一年多,我把啓明市大小律所都跑遍了,你都沒有滿意的,我實在愛莫能助。”
聽到這話,Jade雙手壓住廖興椅子的扶手,居高臨下俯視他:“你一開始怎麽說的?你說會一直找到我滿意為止,會滿足我任何要求。所以你也一直都在欺騙我?”Jade捏着扶手用力,“你知不知道騙我的後果?”
“我……你……我找,我找還不行麽。”他無力地,“你到底有什麽過不去的冤屈,非得打這連律師都不願意接的官司?”
“你說得對,就是天大的冤屈,不打贏這官司一輩子都過不去。”Jade這才放開他的扶手,“所以你用點心,幫我找個最好的律師。”
廖興也不明白,其他任何事情都好說話的Jade,偏偏這件事上異常偏執。律師的事他之後再想辦法,眼前還有其他事要和Jade商量。
“有個情況,黃會長最近瘋狂想要預約你。已經把他的競價成功率調到了零,但他花了十倍價格還沒預約上就發現了問題,昨晚你不在,他帶人過來鬧了一通。我怕事情沒這麽簡單,他不會就此罷休。”
“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會找人處理。”
廖興點頭。他知道Jade背後有一些他接觸不到的關系,認識一些“非比尋常”的人,正依靠着這些,Stella才能順利地經營下去。
Jade不告訴他,他也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并不過問。縱使這些“關系”吞進了Stella的大部分利潤,作為老板,雖心疼,但也明白這是為了保全會所和公關們不得不花的錢。
昨晚的事,他心裏還不痛快,忍不住抱怨:“這個姓黃的,平常摳得跟什麽似的,不知道突然發什麽瘋,舍得下血本了。”
“他以為我跟費黎有什麽關系,想讓我給他牽線搭橋。”
說到這個,Jade眼睛一亮,壓抑的情緒頓時激昂起來:“廖總,我們是不是可以轉換一些經營思路。我們不僅可以出賣色相和情緒價值,我們還可以賣關系啊。”
“賣什麽關系?”
“人脈關系。”Jade興奮地坐到廖興面前的實木桌上,腳踩他的老板椅将人拉近,“那些讨厭的客人,要盡可能榨幹他們身上一切價值才對吧。”
廖興是生意人,一點就透,但他看Jade今天的情緒起伏很大,有些不太對勁,沒有附和他。轉而關心道:“那晚你去私宴被客人帶走,之後又休息了兩天,我還沒來得及問你,有沒有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
“沒有。”Jade踩着他的椅子一腳蹬遠。
本來他還挺愉快的,這一問又讓他想起那天晚上,馬上變得不愉快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