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要用這種看狗的眼神看我
第9章 不要用這種看狗的眼神看我
東海之濱，乃妖王朱雀的巢穴。
朱雀屬火，連帶着周遭山川湖泊都炎熱無比，非凡人可久留。
人族與妖族雖不像魔族那般劍拔弩張，但修仙界人盡皆知，劍尊與現任妖王不睦已久。
謝情抵達東海的萬仞宗時，宗門大殿裏已有人占據了萬仞宗宗主的主位，姿态狂妄，翹着二郎腿，嫌棄萬仞宗的茶太難吃。
萬仞宗宗主擦了擦額前被朱雀真火烤出來的汗珠，正要說什麽，忽而感覺身後一陣寒氣飄來，他感應到什麽，喜極而泣轉頭望去。
就連主位上滿臉嘲諷的男人都噤了聲，同時擡眸望向前方。
只見殿門緩緩朝外打開，蒼白天光裏，白衣劍修禦劍而來，緞靴輕點地面如一片白羽無聲落下，滄瀾劍随他心意環身飛轉幾圈後沒入腰間劍鞘中。
繼而無波無瀾掀起眼簾，空中殘留的霜寒劍氣化作一片雪花，從那雙銀色眼珠前飄過，擦過眼尾後消失不見。
他脖頸處的銀色蓮花也随着靈力運轉停止而淡去。
殿中所有的修士妖族都足足愣了幾息，注視那人在弟子的引領下緩步走進來。
直到聽見主位上不請自來的妖王閣下低聲罵了一句什麽，萬仞宗宗主猛然回過神，堆起笑意迎上去。
“謝掌門，勞您親自前來，萬仞宗上下……”
謝情眉頭微擰，冷聲打斷他：“趙宗主，我今日前來，并非聽你在此寒暄。”
“你看，我說什麽來着，人家謝劍尊根本不需要你上趕着巴結，”主位上的男人起身走下臺階，暗紅衣袍裹着過分高大的身形，雙手漫不經心插在腰上，停在謝情面前。
眉目深刻立體，面容英俊，唇邊習慣性噙着譏諷笑意，正是妖王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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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謝劍尊，就算想巴結你也得先去滄瀾山下排隊呢，”王浮風微微低下頭，因為身形略高謝情，他格外喜歡低頭湊近去瞧這位無情劍修。
謝情淡淡道：“你排過？”
王浮風咬着牙根，獰笑：“你覺得我堂堂妖王，會去滄瀾山下排隊巴結一個修士？你礙了妖族的路，我殺你都來不及。”
是啊，堂堂妖王，與謝情打得有來有回的朱雀大妖，上古血脈，尊貴無匹，自五百年前試劍大會僞裝成人族修士惜敗于謝情之手後，就此記恨上，月月都要闖一次滄瀾山外的劍陣，就為了和謝情較量一番。
誰知最後，卻一個被囚魔宮，一個在即将飛升之時被自己的臣民拔去羽毛，拆掉妖骨，埋在妖界的土地上，替妖民擋去無念海的冰雪。
可謝情寧願自己的屍骨被人拆掉填補三界裂隙，也好過在魔宮茍延殘喘。
謝情：“若妖王閣下來此并非為捉拿水妖，慢走不送。”
“我不是來捉水妖，難道是特意來見你不成？”王浮風半眯起眼，上下打量他，“謝情，我怎麽覺得一月未見，你愈發會惹人記恨了？”
謝情不再理會他，與萬仞宗宗主商量一番後，禦劍去了水妖出沒最頻繁的港口。
身後妖王步步跟随，甩都甩不掉。
“聽說你收了一個徒弟？”
謝情充耳不聞。
“不想談你徒弟？那不如說說一個月前的事吧，”王浮風自顧自道，“一月前我在北域雪原撞見你修補裂隙便覺得奇怪，你們修仙界仙門成千上萬，個個都以正道自居，怎麽偏偏就讓你一個人去修裂隙？那個陸無量不是你的至交好友麽？怎麽每次都只讓你去？”
“到底是他們怕死，還是你與陸無量——”王浮風拉慢語調，隐隐夾雜惡意，“在隐瞞什麽秘密？”
謝情停下步子，轉頭對上他探究的目光，扯了扯顏色寡淡的唇，“是啊，什麽秘密呢？”
這個眼神……
又是這種眼神。
“……”王浮風倏然壓下眉頭，滿臉陰翳，“你不願說便罷了，作甚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是妖王，不是你的狗。”
謝情繼續擡步往前走。
“……”
“你若想捉那水妖，好歹也該喬裝一番引那孽畜出來，這樣提着滄瀾劍在街上走，和自報家門有何區別？那水妖怕是早就縮在洞府裏不敢出來了。”王浮風繼續跟上，話鋒一轉。
“不是水妖，”謝情步伐不停，目的明确，擡眸望向海岸邊沿的那座青山，“是僞裝成水妖以食人精氣修煉的塗山妖狐。”
“你如何知道？”王浮風神色一頓。
當然是因為，前世已經捉過一次，今生懶得再多費表面功夫。
“無可奉告，”謝情冷聲道，“滄瀾。”
滄瀾劍從劍鞘中飛出，謝情躍上劍身，化作一抹白光劃破天際。
下一瞬，只聽得山崖上一聲巨響，海浪飛濺百尺之高，百姓受驚之餘紛紛循聲望去，卻見臨海的那座山被白衣劍修一劍劈成了兩半。
四季不見雪的東海海岸飄起大雪，那是謝情的劍界将整個海岸都攏了進去。
王浮風不甘心被甩在後頭，顯出朱雀原型想要強行撞進謝情的劍界裏面去，卻險些被撞暈了腦子。
分明一月未見，謝情的劍氣鋒芒卻勝從前百倍，像是偷偷又去渡過劫一般。
不過幾個呼吸間，待他回過神，山崖下海浪平息，那抹白色身影已消失不見，就連一絲殘餘的氣息都尋不到了。
王浮風帶着渾身戾氣飛回萬仞宗，拎着趙宗主的衣領把人從地上提起來，咬牙切齒道：“謝情人呢？”
“劍……劍尊剛走，”趙宗主結結巴巴道，“他只留了一句水妖禍患已解，便禦劍走了。”
“走得這麽急……”王浮風自言自語，“就這麽不想見到我？”
趙宗主恨不得自己立馬聾了什麽都沒聽見，面色煞白。
世人皆傳妖王與謝劍尊仇怨甚深，卻不知此仇怨非彼仇怨，其中門道，不可為外人道也。
偏偏萬仞宗處于妖界邊境，仰妖王鼻息，次次看見劍尊追着人殺追到此處，難免窺見過幾次真相。
“你聽到了什麽？”王浮風情緒平複下來，淡淡望着他。
“沒有……在下什麽也沒聽見。”趙宗主嗫嚅道，“妖王殿下您看，這不是劍尊大人一回信便告知你了麽？”
王浮風丢開人，半眯起眼，“算下來，也一個月沒去滄瀾山了。”
正好去瞧瞧，那人到底收了個什麽樣的徒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