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想要師兄也疼我一回
第66章 想要師兄也疼我一回
謝情冷着臉,眸中浮起薄怒:“季微星。”
“師尊,我有點疼,”季微星笑道,“您能摸摸我嗎?”
“你不是說自己是個男人?”謝情擰眉道,“是男人便不要喊疼。”
季微星抿唇,朝謝情走近一步:“師尊我錯了。”
可還未曾觸碰到謝情的衣擺,他便身形一晃,暈倒在地。
自挖雙眼,如何不痛呢。
“謝劍尊,這……這……”終于意識到不對勁從裏頭走出來的趙家主瞪大雙眼,悻悻看了眼一旁面容冰冷的謝情,“劍尊大人,那犬子的收徒之事……”
謝情扭頭,銀眸掃過趙家主。
什麽都沒說,但趙家主已狼狽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謝情蹲下身,用靈力止住傷勢蔓延,扶起地上的男人,往自己的廂房走去。
“還好前輩替他提前止住血,否則這傷就不止在眼睛了,”丹雲宗的醫修替季微星包紮好傷口,嘆了口氣,“只是這眼睛日後怕是好不了了。”
“辛苦,”謝情颔首,目送醫修離開。
他坐在窗邊,久久未動,盯着榻上裹着紗布的混帳有些出神。
但很快傳來的敲門聲拉回了他的思緒。
“師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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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情打開門,一怔,“明遠?”
“丹雲宗弟子緊急傳信,說是師兄遇到一些麻煩,我放心不下便趕來看看,”謝明遠上下打量他,“師兄可還好?”
“我無事,”謝情走回榻邊。
謝明遠随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榻上昏迷不醒的人,惋惜道:“方才丹雲宗弟子已交代清楚來龍去脈,事已至此,師兄也莫太擔憂。”
“但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師侄性子太沖動,雖一心維護師兄,卻用錯了法子……”
“明遠,”謝情閉了閉眼,輕聲道:“是我沒教好他。”
這麽多年,這是謝明遠第一次瞧見他的師兄露出柔軟之态,卻是為了一個不過教養幾年的弟子。
“師兄,這與你有何幹系?”謝明遠上前欲拉他的手,卻被躲開,手僵持在空中。
他眸光微黯,又很快恢複原狀,面上挂起得體的微笑:
“是他不曾體諒你的苦心。師兄想保下他的眼睛,甘願收下趙無為為徒,孰料他不能接受師尊收旁人為徒,才有今日之禍。”
“師兄,你太慣着他了。你以前從不會這樣。”
謝情緩慢移動眼珠,盯着他道:“依你之見,該如何?”
奇異的香氣從謝情脖頸那朵蓮花印記上鑽入謝明遠鼻尖。
他仿佛看見謝情摸了摸他的臉,呢喃道:“師弟說如何,我就如何做可好?”
沒有人可以拒絕謝情的撫摸。
百年來克制的理智徹底決堤。
謝明遠低笑一聲:“當然是告訴天下人,師兄将這傷人的孽障趕下滄瀾山,任其自生自滅。”
“只是趕下山這麽簡單?”
謝明遠眸色暗沉下來,攥住謝情的手腕,放在面頰上輕蹭片刻後,喟嘆一聲:“若師兄覺得他礙眼,我自會替師兄料理幹淨。”
“……”
奇異的香氣不見了,迎面而來的是響亮的一耳光。
謝明遠被打偏了臉,終于回過神自己都講了些什麽,捂着臉回頭看向謝情,試探道:“師兄?”
“這些年,我也沒教好你,”謝情冷聲道,“明遠,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謝明遠撩起衣擺,從容跪在他腳邊,開始解下腰帶。
“你做什麽?”謝情擰眉。
“師兄忘了麽?”謝明遠笑了笑,語氣仍舊溫柔,眸色不見分毫慌張,“以前我做錯了事,師兄都會讓我褪去外袍跪在師父牌位前負荊請罪。”
“我以前不明白,為何我本是天賦罕見的符修,白掌門卻會将我送去滄瀾山,明明滄瀾山歷代掌門都只收一個徒弟,又怎會為我破例。”
“後來我知道了,因為在我拜入師門的一個月前,師兄形影不離的摯友叛逃師門入魔,師兄将自己關在屋子裏關了一個月,師父與白掌門都急瘋了,于是便将我送給師兄當師弟,讓我充當一個替代品讨師兄歡心。”
“最初我是不情願的,憑什麽我的存在是為了另一個人,甚至所有人都覺得這是我的福氣。”
“我真的好恨師兄,憑什麽師兄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偏愛,憑什麽我只是一個被人送來送去的玩意。”
“所以我年少時做了很多錯事,師兄每次都會罰我,後來罰着罰着,我便離不開師兄了。師兄的确是個很好的人,這的确是我的福氣。”
“我開始逼迫自己充當一個完美的替代品,學習如何從容微笑,如何像白宿一樣在師兄忙于降妖除魔時處理好身後所有的事。”
“我都快忘了自己當初是何混賬模樣,是如何惹師兄生氣的。”
“師兄約莫也忘了,所以後來只覺得我乖巧,漸漸地放下心來,不再來主動抽查我的功課,也不再來我屋子裏,十天半個月我才能見上師兄一回。”
“今日是我嫉妒他,是我出言不遜,讓師兄失望了,師兄罰我吧,就像當初一樣。”
謝情靜了片刻,道:“這些事,你從前從未講過。”
“這樣的事,本就不該鬧到師兄面前,今日說出,也不過是賣弄一回可憐,也想要師兄像疼季微星那樣疼我一回。”
謝明遠苦笑一聲,不再掙紮狡辯。
謝情表情平和抽出滄瀾劍。
劍鳴聲讓謝明遠閉上眼,卻遲遲沒等到疼痛。
他睜開眼,瞧見謝情用劍尖挑起被他脫到一旁的外袍,丢回他肩上。
“師父對你總覺愧疚,故而臨終之前再三叮囑我要護好你,”謝情轉過身背對他,收劍入鞘,聲音很輕,“你長大了,已是不是需要師兄管教你的年紀了。只是季微星終究是你的師侄,是滄瀾山的晚輩,這樣的話以後不準再說了。”
“師兄……”謝明遠失聲喚他。
可謝情瞧不見的袖袍下,緊緊攥住的手卻終于松開,像是松了口氣。
“你不遠萬裏趕來,其心可表,”謝情淡淡道,“隔壁廂房還空着,你先去休息,明日再商談這件事。”
謝明遠離開了。
謝情眉目有些疲憊,瞥了榻上的人一眼:“既然醒了,就別裝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