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聽說你徒弟瞎了?

第68章 聽說你徒弟瞎了?

他以為早已被遺忘,早已只有他記得。

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勸他,劍尊活了幾百年,救過的人成千上萬,怎會記得一個十歲的稚童。

但秋無垠忘不掉。

那抹雪色身影自十歲那年在他心裏紮根,再未有旁的東西能擠入他心底。

就連街上瘋瘋癫癫走火入魔的劍修在他眼中都成了一種獨特的風骨。

他拼了命學劍。

後來卻發現,蓬萊洲外原來還有無數個秋無垠與他一樣,為了那人而練劍。

好在他天賦尚可,能将其他人比下去。

他一年要去很多次滄瀾山,次次都被劍尊拒之門外,次次都要被旁人當做笑話。

但他從不覺自己是笑話,他只是比旁人勇敢。

“所以前輩……從來不是因我天賦不夠而拒絕我,也不是不喜歡我?”秋無垠盯着謝情掌心的機械小貓。

謝情耐心見底,話已點明,不欲再多言,側目去看臺上的新拍賣物品。

“這是此次沉日閣的第一千零一件寶貝,囚仙鏈,十萬靈石起拍。”

周遭氣氛愈發高漲,加價競拍者越來越多。

謝情半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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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仙鏈?難道比他的囚九天還厲害?

“此物何用?”

秋無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在問他,支支吾吾半天,紅了耳尖。

“就是……就是給爐鼎用的,當然我沒用過,我可碰都沒碰過這種東西!我連道侶都不曾有過……我可不是外面那些不知潔身自好的修士,我還是處呢……”

秋無垠越說越驕傲,偷瞄謝情一眼。

卻見他仰慕的前輩沒有給他半個眼神,漸漸覺得面頰發熱,燥得慌。

他居然對一位前輩大肆說什麽自己還是雛,簡直像個爐鼎上趕着獻身,實在太不成體統了!

好在謝前輩修的是無情道,應該不懂這些。

此時拍賣場上,一條囚仙鏈已經拍到了比碧靈果還高的價格。

“我出一百萬靈石!”

“兩百萬!”

“三百萬!”

“……”

秋無垠嘀咕道:“上一條鏈子就是名字不同顏色不同,也才二十萬,他們瘋了嗎?”

隔着屏風,有人大笑道:“這位道友怕是不知,這囚仙鏈附着寒氣通體銀白,握在手裏也能媲美幾分劍尊的囚九天,若是用在床榻上,其中滋味可不一樣。我出五百萬靈石!”

“六百萬!”

“……”

“六百萬一次,”主事敲下拍賣錘,微笑道,“六百萬兩次。”

“三千萬,”有人輕笑一聲。

“怎麽又是他?!拍賣場上總共就幾條鎖靈的鏈子,他一個人全包了,他到底有幾個爐鼎?”

一位修士憤然起身,看向屏風後朦胧的人影:“我說這位道友,你刻意攪亂拍賣場不讓大家參與,意欲何為?”

“怎麽能說刻意攪亂呢?”屏風後的男人笑了笑,漫不經心道,“你若想要,可以加價。”

“你不加價,卻說我不讓你拍,是錢不夠怕丢人麽?”

修士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憋悶地坐了回去。

主事微笑敲下第三次拍賣錘:“三千萬三次,囚仙鏈歸這位道長所有。”

秋無垠忍不住湊到謝情面前嘀咕:“這人一聽聲音就知道很花心,不是好東西。”

謝情道:“他沒你說的那般不堪。”

“前輩認得他?”秋無垠一愣,不情不願道,“原來是前輩的舊識麽?那應該不是什麽太壞的人吧。”

謝情不語,閉眼入定。

整個拍賣會,除卻可能出現的歸元鞘,其餘的事與他無關,他也不感興趣。

“下一件拍品,歸元鞘,十萬靈石起拍。”

這件拍品顯然沒有那囚仙鏈受歡迎,統共也只有兩人出價。

謝情淡聲開口:“二十萬靈石。”

秋無垠連忙道:“前輩,前一個人才加到十四萬,您只須多添一萬就行了,我們不花冤枉錢,這沉日閣的寶貝再稀有,其實原本價值頂天也就二十萬,太虧了。”

“它值二十萬,”謝情道。

二十萬,是謝情全身所有的靈石。

“五十萬。”先前惱羞成怒沒能拍下囚仙鏈的修士冷笑一聲,顯然是找個由頭發作好洩火。

“五十萬拍這歸元鞘,你以為自己的劍是神劍麽?”秋無垠反唇相譏。

“非也,”那修士慢悠悠道,“我沒神劍,卻可以把此劍鞘獻給劍尊,你如此惱怒,莫不是出不起靈石?還是你覺得有人比劍尊更配這歸元鞘?”

秋無垠捏緊拳頭就要上站起來,謝情按住他,搖了搖頭。

“既然是獻給劍尊,怎麽只舍得出這區區五十萬?還是說劍尊在你心裏只能配上五十萬的劍鞘?”拍下囚仙鏈的那個男人再次笑着開口,“我出一千萬,你随意跟。”

修士沉下臉,下不來臺只好接着跟:“一千二百萬。”

男人道:“一千五百萬。”

修士咬咬牙,怒吼道:“我出兩千萬!”

男人輕輕笑了笑,“閣下好大的手筆,那我便不奪人所愛了。”

謝情瞥了眼膝上被冰劍鞘裹住的滄瀾劍。

沒有歸元鞘也無妨,大不了臨死之前以道體為鞘封劍,不重要。

他起身,轉身離開拍賣場,卻在回廂房的長廊上與一人迎面撞上。

男人靠在漆紅梁柱上,手腕上纏繞着一條通體銀白的鎖鏈,笑吟吟望着他。

“聽說你徒弟瞎了?”

謝情銀眸微擡,“你來此就是為了瞧熱鬧?”

“我可不敢瞧你的熱鬧,”白宿站直身子,朝他走近,“這條鏈子,我一瞧便覺得和你很配,喜歡麽?”

謝情冷下臉:“你最好有事。”

“你瞧瞧,分明因為有人搶了歸元鞘你心裏不高興,還要裝作什麽都沒發生憋在心裏。你修的是無情道,不是菩薩道,”白宿停在他面前,目光來回描摹他微蹙的眉,“為何要克制自己的脾氣?”

然後他無奈嘆了口氣,單膝跪下,扯下手臂上的鏈子,一圈一圈纏繞在了滄瀾劍上,“其實我覺得,未必就要歸元鞘才能壓住這滄瀾劍。”

“你瞧,一條和囚九天相似的鏈子,它不是也很喜歡麽?你與你的劍相處這麽多年,怎麽連糊弄它的法子都還沒看透?”

“所以你故意擡價讓旁人拍下歸元鞘?”

白宿笑了笑,眼睫垂下斂住眸底殺意,随意道:“他搶東西搶到你頭上,給他一點點教訓不算過分吧?我又沒殺了他,就是想哄你高興罷了。”

“謝情公主,賞個臉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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