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孩子氣

第17章  孩子氣

“五條先生,這是北海道阿伊弩咒術連的回信……差不多兩個月前,那只咒靈活動區域一直在北海道。”

“現在來了東京是嘛。”五條悟接話,手上拿着北海道咒術連的信紙,“伊地知,有我在的地方,它還敢跑過來,超有意思噢。”

伊地知潔高擦了把虛汗,瞥了眼警戒線包圍的地方,觑着五條悟的臉色,抓緊傘柄,踮腳給他撐傘,腳後跟都在發麻。

剛剛見到五條悟時,格外稀奇。眼罩不離身的五條悟沒戴眼罩,他都要以為對方是碰到棘手的敵人,或者是經歷了一場惡戰,尤其結合他當時冷着臉……不過很快五條悟就把眼罩戴回去,恢複了往日的嬉皮笑臉。

原來眼罩是封印啊。

“那個,還有,五條先生,先前東京「窗」的評級和阿伊弩對不上。”伊地知潔高小心翼翼地說,“那只咒靈應該是……特級。”

五條悟鼓了下掌,挑眉:“噢,所以是「窗」把特級除靈任務派給了我的學生是嘛。”

“倒、倒也不是故意的,「窗」也、也是失誤了。”

“伊地知,我雖說不是教書育人的料,但殺人還是沒問題喲。是故意還是無意,去轉告那群爛橘子,這種失誤再有下次,就拿他們去喂那只特級好啦。”

男人輕快說着,伸出修長的指尖勾起眼罩一邊,空出的另一只手摩挲了下濕漉漉的牆面,垂眸掃了眼現場狼藉。

雨夜,巷口泥淖混合暗紅的血液流進下水道,圍在車邊穿西裝的人員用紙筆和相機記錄現場,外圍,哭喊聲撕開雨幕,大概是死者的親屬。等處理這類特殊事件的咒術師們從現場出來,警車周圍的警員才放親屬進去辨認屍體。

女人望見地上那具面色蒼白、眼眶猙獰、身穿運動裝的男屍,捂着臉痛苦,拉住警員,痛哭:“就是我丈夫嗚嗚,我都跟他說今晚會下雨,還非要出門夜跑……”

坐在駕駛位的伊地知潔高嘆氣一聲,下意識看向後視鏡,突然發現五條悟沒上車。他手裏的手機震動一下,跳出五條悟的短信。

「伊地知,去給我買黃油土豆~」

每收到五條先生這樣孩子氣的短信,伊地知潔高就知道任務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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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咒術師抓了快兩個月都沒抓到的咒靈……伊地知潔高有些沉默,後仰靠倒在座位。

一般來說特級咒靈類人,擁有智慧,鮮少會這樣吸食人血。像那只能掩蓋自身行動将近兩個月的咒靈,到那種程度的智慧不該再吸血。

五條悟也這麽想。

前幾個任務,他都在現場捕捉到了同一種來源的咒力殘穢。這次也不例外。

咒靈合作?

光就這次現場留下的痕跡,不止有那只北海道來的咒靈,還有一道斬擊留下的痕跡,被前者所掩蓋。

這麽看是咒靈合作也不見得。

有意思啊,咒靈和咒靈打起來也不是不常見。

不常見的是,打起來的那兩個家夥裏,有他的學生。

五條悟追尋那稀少的殘穢,瞬移好幾片區,最後落腳到了淺野河邊。橋洞中,一雙猩紅的眼睛在黑暗裏閃爍。

眨眼間,猩紅眼眸消失,地上躺着兩個人,一個是呼吸微弱的普通人,另一個穿着紅色連帽的學生制服,正是虎杖悠仁。他臉上的黑色咒文剛消退沒多久,眼睛緩緩睜開,見到白發男人蹲在他身前,他立刻清醒過來,四處張望:“五條老師!小野同學呢?”

“不會……不會是被……嘔!!!”

虎杖悠仁咬緊後牙槽,伸手就要給自己一耳光,手被一股吸引力生生壓在半空,放了下去。

“別急悠仁,所以剛剛是什麽情況呢。”

五條悟望着地上躺着的男人,側頸上有鮮紅的血洞,不細看會以為是蚊蟲叮咬留下的痕跡。地上殘留新鮮的咒力痕跡,毫無疑問來自那只咒靈。

虎杖悠仁手指摳進頭發,不停搖頭,“都是我的錯,宿傩想吃了小野……”

「他正好看到一個男人用針管往礦泉水瓶裏注射了什麽,掌心的宿傩忽然出聲,讓他跟着那個男人走。接着,他看到男人将加了料的礦泉水遞給小野薰。

他過去想阻止小野薰喝下那瓶水,宿傩突然搶走身體控制權,他被迫沉睡,對外界發生什麽一概不知……」

五條悟聽完虎杖悠仁的敘述,拍拍他的肩膀,“悠仁先回高專吧,我讓伊地知過來了。”

“那小野呢?我怎麽能一個人回去。”

“不用擔心,誰都沒親眼見到她的屍體嘛。”

“對不起五條老師……是我沒保護好小野,真的對不起……”

“悠仁,道歉這種事一次就夠了,而且 你沒做錯事,沒什麽好對不起的嘛。”

“五條老師,對不起。”虎杖悠仁鄭重地說完,望着五條悟,擡起手背擦掉眼淚,只見他一直笑着,等到虎杖悠仁上了車,他還笑着朝他揮手。

車影漸漸消失在公路轉角,五條悟的臉上笑意不變,支着下巴,喃喃:“啊,所以是兩只咒靈為了搶食物嗎。”

他回頭望向地上殘留的血痕,六眼中冒出的負面信息繁雜,像代碼般交織勾勒,為他還原出一幕:

「兩面宿傩喜歡吃女人,他讓虎杖悠仁過去就是為了接近小野薰,現場卻突然出現第二只特級咒靈,它的獵物是遞水的男人,或者不止,一切進入它狩獵範圍的都是獵物。

兩個捕食者因此打起來,勝者是宿傩的話,虎杖悠仁就不會出現在這,也就不會多一個受害人。

就現狀來看,東京又多了個稍稍棘手的家夥。」

他冷靜分析着,不放過現場任何一個角落。終于讓他再次找到了一點微末的咒力殘穢,地上的血窪倒映出男人臉上沒了笑。

暴雨傾瀉,白色雷電攔腰劈倒一棵枞樹,狂奔在山林中的身影不得不停下,廣闊的前路站着一道十分高挑的身影。

下一瞬,電光照映出兩道于半空纏鬥的身影。

雨幕中一方被紅色業火包裹,只能看清模糊的野獸輪廓,雨滲進業火,無法澆滅,它不斷閃身與另一方拉開距離,尋機逃脫,而另一方忽然消失在它眼前,瞬移到上空,雨落不到男人發絲一分一毫,他勾下眼罩,冰藍色的雙眸看不見人類情緒在其中,他雙手結印,薄唇開合:

「術式順轉-蒼」

「術式反轉-赫」

「虛式-茈。」

蒼藍星海和赫紅火海于他指尖迸發,彈出的一瞬,電光撕裂夜幕,迸發而出的磅礴咒力融合彙成黑洞,勁風吹亂他額前的碎發,爆炸性地橫貫整片山林,使其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黑洞的耀光遮掩雷鳴電閃,淹沒業火。

五條悟微微歪頭,眸光彙聚地面。

好像有點過頭了呢。

全被他的咒力覆蓋,這樣他追不到它的殘穢。

他轉身,準備朝小野薰家的坐标瞬移過去,兜裏的鋼琴聲鬧鐘驟然響起,鬧鈴聲愈來愈大,他驀地想起小野薰在準備去國外的藝術高中上學,自然也吸引了些喜歡藝術的人來喜歡她……

「有次白天,五條悟被小野薰帶去學校上學,她從上課睡到下課,有人叩響她的桌子,是個長相秀氣的男生,他給她遞了封信。

她剛睡醒,一臉懵地看着送信的男生,男生漲紅了臉,“小野同學!放學後可以來天臺嗎?”

“抱歉,我不是混混,也不約架,你找別人吧。”她将信推回去。

“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學鋼琴的,聽說你也有意向下學期去佛羅倫薩,我們可以,可以一起……”

制服包裏的五條悟被一只手摸了摸腦袋,是薰。他癟癟嘴,越看那個男孩子越不順眼。人的眼睛怎麽能長在鼻子上面?嘴巴怎麽能長在鼻子下面?

鋼琴怎麽啦?他也會。

現在的小男孩會點鋼琴就出來騙女孩子了,薰這麽缺心眼,肯定不會懂他是什麽意思。

“原來是這樣啊,我會去的。”」

五條悟後知後覺關掉鬧鐘。

時間顯示:02:55。

這是他提醒自己快變回娃娃的鬧鐘。

回到女孩子的家裏,他單膝半蹲在窗戶上,目光掃過幽暗的卧室,手握着窗戶把手漸漸地收緊,盯着牆上滴答滴答轉動的秒針。

今天跟平常也沒有什麽不同。

沒發現她的屍體,應該在哪個地方和誰在約會吧。那些和未成年人約會的男人,真不靠譜。

約會完,她照常到快天亮的時間回家,再帶上他去上學。

對了,還是先別去普通人的學校。

五條悟記得在外星人能量場中時,見到薰身上爆發過術式。青色的火焰,比她眼睛的顏色要幽暗些。

他打開手機,翻看起之前和伊地知潔高的聊天記錄。

他:「咒術界很危險對嘛。」

伊地知潔高:「對咒術界來說危險的是您……」

他自動屏蔽伊地知的話,咒術界對他來說不危險,但對她……就算她有術式進了咒術界也會有危險,任務中會遇到各種咒靈,因為他的關系,還有陰險的爛橘子會盯上她。

嚴重些,或許還會查到她的父親是用了傑身體的冒牌貨。

顧慮到這些,他并沒有用高專教師的身份主動接觸小野薰。直到今晚,他在親眼看到她做起那種工作,才會主動過去,想着幹脆把她弄進高專好了。

卻忘了她是冒牌貨那一方的人,客廳的照片牆上足以表明,她最仇視他。一見他,她就跑沒影了。

五條悟也沒想好追上去要用什麽理由,連當時主動走過去,揍了那個跟部落人般的朋克青年一拳也是一時沖動吧。

此時,時鐘顯示:02:58。

還有兩分鐘就會變回去,他關窗,用無下限将窗外飄進地板上的雨水吸幹,再靠坐到床上,屈起一條大長腿。床很小,不夠他抻開腿腳。

變回去就夠了。

柔軟的床品飄着女孩子身上的玫瑰花香,透明的窗紗前恍若站了道身影。她剛洗完澡,抱起貓貓坐窗邊,沐浴在日光下,沾着水汽的發絲紛飛,雙眼中飽含倔強與憂郁。

五條悟從空無一人的窗邊收回目光,手指跟随秒針的節奏敲起膝蓋。

就在這時,他耳尖一動,啪嗒噠——客廳飄進雨水,他目光如炬穿過卧室的牆體,直直落在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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