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的眼睛，帶我走吧
我的眼睛，帶我走吧
昏暗空洞占據了全部視線，時淼伸手摸索着屋內的布局，失去視覺後，其餘感官被全部放大。
腳下是光滑堅硬的觸感，身前空蕩沒有任何遮擋物，前進之餘手邊忽然碰到冰涼的東西，再次摸去那陣觸感消失，随之而來的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蹲下身，東西滾到腳邊，手摸上去圓滾滾的，按照聞野的描述，宿舍內是不會出現這種東西的。
腳步聲靠近，撿起手邊的東西。
“這是什麽東西？”
沒人回應，時淼又叫了幾聲，還是無人應答，心中忽然緊張起來，時淼輕輕往前挪了一步，空氣中微妙的動态，并沒有屬于呼吸的聲音。
步伐向後，試探了一圈，屋內并沒有人。
雞皮疙瘩爬了滿身，直到聞野的聲音出現。
“你怎麽了？”
時淼在摸到聞野後，手指試探他的鼻息，在确定這是真人後，才重重吐出一口氣。
“你剛剛沒在屋裏嗎？”
聞野搖搖頭，在意識到時淼看不見後，才否定了他的問題。
時淼沒說出剛才詭異的現象，只是随口問道，“屋子裏有沒有少什麽東西。”
聞野仔細觀看一圈，同自己出去時一樣，什麽都沒少，但是不免對時淼說的話産生疑惑。
“屋裏的東西什麽也沒少，你是不是碰見什麽了？”
聞野看着時淼唇色泛白，失去視線後的時淼明顯比平日的狀态，少了許多松弛。
時淼正想否認，卻忽然聽到聞野說，“我剛才搬東西看到出來的人，都在擦門上的冰雕。”
規則最下方提到這句，但是并不在規則內，時淼并沒多注意這條規則以外的規則。
時淼伸手抓到聞野，同他說明這條規則，兩人出門擦拭冰雕，返回房間時，聞野注意到冰雕比先前亮了一些。
聞野:“也就是說只要出門必須擦拭冰雕？若是不擦會怎麽樣？”
時淼拈着手指上冰涼的觸感，再次想起剛剛短暫地詭異，“不清楚，不擦可能會死，也可能有次數限制。”
聞野聽完默默數了下進出次數，“全部算下來我們已經六趟沒擦了。”
敲門聲忽然響起。
時淼剛松下的氣，又提了起來。
随着門被打開，一直緊繃的神經繃的更緊，直到聽見熟悉地女聲傳來。
“時哥，你們餓嗎？”
含笑腦袋探進門裏，看到時淼嚴肅地神情，弱弱放低了音量。
聞野拉開門含笑跻身進來，而她身邊一直跟着的金獅并沒出現。
時淼:“不餓，你怎麽不叫金獅一起去？”
含笑垂喪着腦袋，“他聽不見我說話，還不認識字，費了半天勁才讓獅獅待在房間。”
聞野看出含笑緊張害怕，念頭一歪，古怪說道，“你真的敢吃這裏的東西嗎？我剛才可看見有人在餐廳正吃着東西，忽然，盤子裏的食物活過來，一口咬掉那人的腦袋。”
含笑手臂隔着石膏都能清楚看見震顫的幅度。
時淼雖然看不見，但是腦子裏卻出現聞野一臉壞笑的模樣，“你就別吓她了，走吧，去感受感受這個餐廳。”
尋着聲音，清楚辨認門的方向，自信大步邁開腿，一腳就踢在門框上，時淼吃痛，忽然發覺，身體上遭受的痛感也翻了幾倍，好像比尋常更疼了。
身子被扶起，肩膀被人攬住，靠在寬闊胸膛上，清晰感知心跳起伏的頻率，身後人身上那股暖洋洋地味道卻削減了半分。
聞野扶着時淼，出門時随手擦拭門上的冰雕，下到一樓。
餐廳內零零散散坐着幾個人，看見來人視線紛紛掃過，在看到時淼雙目無神時，隐約飄出嬉笑聲。
時淼只靠聽，就能知道這笑聲是針對自己發出來的。
含笑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聞野扶時淼坐好後，前去窗口打飯。
時淼坐在桌子前，冰涼氣息撲面而來，摸到桌面涼氣直往骨頭裏鑽，一整個桌面皆是冰塊建造，打好的飯放在面前，熱氣只維持了短短幾秒，就感受不到任何溫熱的氣息。
時淼觸碰着冰冷的碗身，“這飯是怎麽來的？”
聞野打回三份一樣的飯菜，開口道，“自動的，按下按鈕就出來了，隔壁桌的飯菜和我們一樣，沒什麽問題。”
含笑剛挑起一筷子面條，正要往嘴裏放，面條已經凝固在筷子上，不死心的含笑又夾起一筷子番茄炒蛋。
剛剛觸碰到嘴邊，隔壁桌忽然出現一聲慘叫。
只見那人吃下和含笑同樣的菜，頭蓋骨瞬間被頂開，鮮血咕嘟咕嘟冒了出來，鮮活的大腦仍在跳動，面前的飯菜通通躍進大腦，一點點吞噬腦子。
那人撲通一聲倒地，餐盤被打翻掉在地上，裏面的飯菜剎那間變成蛆蟲。
含笑忍不住幹嘔，聞野看着被打翻的餐盤，忽然想起，規則裏有一條跟餐廳有關。
随着那人的死亡，規則再一次出現在餐廳上方。
【如果感到饑餓，可以去一樓用餐，餐廳不會出現甜食。】
規則只停留幾秒，再次消失。
在餐廳的幾人都清楚，觸犯規則就會死亡，有人死亡規則就會出現。
空氣陷入沉寂，時淼只聽見有人倒地的聲音，不出意外，那人觸犯了規則。
“具體規則怎麽說的？”
聞野總結性概括，“不吃甜的就行。”
時淼得到回答就聽含笑忍不住抽泣。
“可我失去的是味覺啊，我跟本嘗不出味道，這個規則有問題，就算嘗遍每道菜判斷出來哪個是甜的，豈不還是會死。”
聞野鼻翼翕動，淡淡飄出一句話，“你面前的兩道菜裏有糖，剩下的沒有，這條規則就是給你們失去味覺的人設置的。”
受到打擊的含笑轉頭把目光投向時淼。
時淼眼前一片昏暗，隐約感受到注目，擡起頭就聽見右邊的含笑，找自己哭訴。
而飯菜的味道極其容易辨別，甜味依靠聞就能分辨出來，這條規則不僅限制失去味覺的人，同樣限制失去嗅覺的人。
經歷了這一遭，幾人都沒有心思在繼續吃飯，草草吃了幾口就回到了房間。
時淼一路被聞野攙扶，直到走進屋內，那雙已經捂到溫熱的手才松開。
聞野環視着屋內，屋內的時鐘忽然從上午九點跳到晚上八點。
“它動了。”
時淼坐在床上，屋內溫度不斷降低，就連腳踩的地板都透着鑽心的涼，聽到聞野突然說的話，只覺心底都涼了半分。
“什麽動了？你說清楚些。”時淼聲音不自覺帶上顫音，就連自己也沒意識到言語間透出的急促。
聞野看着桌子上的鬧鐘，出于規則的限制并沒有輕易挪動鬧鐘。
“鬧鐘上的時間已經過了十一個小時，現在是晚上八點。”
時淼清楚記得進入一樓時，時間是早上七點，而現在的時間正是逼迫所有人，完成規則上的第一條。
“看來規則是躲不過了。”時淼正欲起身，肩上覆上一只手，把人摁了回來。
“你看不見就別去了。”聞野聲音冷了下來。
時淼從他冷下來的聲音，明顯感覺到言語間藏匿的嚴峻。
“你記得第一條規則嗎？”時淼反問。
聞野搖搖頭，反應過來才意識到，時淼看不見。
“你看不見會很危險。”聞野薄唇緊抿，想了想還是起身走到時淼面前。
時淼只覺身前闖過一陣微風，當胸膛熟悉地溫度靠近，他才緩緩起身，搭上身前的手。
“你不就是我的眼睛嗎？我的眼睛，帶我走吧。”
只聽聞野淡淡‘嗯’了一聲，但并不知曉他臉上此時的神情。
身邊人呼吸平穩，跟着走的每一步都踏實無比，一路暢通無阻卻在轉角處停下腳步。
聞野看着門上的按鍵，和園區內關自己的門一樣。
“這上面寫着生物艙，進門需要密碼，動物們都在裏面。”
聞野擡眸直視眼前厚重的生物艙門，門上貼着裏面存在的各種動物，而密碼鎖就出現在兩扇大門之間。
腳步聲越來越多，生物艙門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失去不同感官的衆人對着密碼鎖犯難。
由于規則的束縛，誰也不敢先下手嘗試密碼，時間一分一秒走過，而距離規則詳細說明的準時用餐，即将超過時限。
時淼伸手試探着，剛要觸碰密碼鎖，手就被人拍了回來。
一個尖酸刻薄地聲音響起，“瞎子就不能消停一會嗎？看都看不見還敢亂摁？”
時淼縮回手，比了個‘你請’的手勢，随口朝聞野胡亂編了一串數字。“0458”
聞野聽見後假意捂住時淼的嘴，把人拖到角落處。“你別說啊，他該聽見了。”
時淼張大嘴巴，臉上一副懊悔地模樣。
兩人退居人後，含笑和滿明清兩人湊過來，異口同聲道，“你倆可真陰。”
聞野視線跟随那人，只見他左右環視，在衆人目光下狐疑地摁下密碼。
警報閃爍着紅光，頓時響起尖銳地警報聲。
【警告！警告！密碼錯誤，啓動應急程序！】
那人募地縮回手，然而為時已晚，紅光聚攏籠罩輸錯密碼的人，光源俞強，當光源消散後，立在紅光之中的人被劈成兩半。
新鮮的屍體騰騰冒着熱氣，門上再次浮現第一條規則。
然而，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聽到衆人的反饋，時淼大致推斷出發生了什麽，空氣再次沉靜，又一次陷入僵局。
時淼聽力敏銳，準确辨別出按下密碼鎖出現的聲響，而自己正好誤打誤撞猜對了密碼的位數。
聞野低頭就見到時淼滿臉心思沉重，“別想了，門已經開了。”
時淼心裏用窮舉法已經篩選掉不少組合，再聽行進的腳步顯然不少人已經進去了。
兩人剛剛進入，聞野掃視一圈，腳步頓足。
時淼不明所以腳步跟着一滞，只聽聞野說道，“門是開了，可動物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