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十一別
濯芷瀾來北京是臨時起意。
蔣昇給她補辦的副卡借着交流的時候交給了她,濯芷瀾隔幾天後上微信看到了很多人的消息,其中最多的是張樹佑的報備。
大概翻了一下她就退出了。
“北京有個科創大賽,實習生報錯名了,”蔣昇一想到待會自己要看濯芷瀾破防就想笑,死活咬着嘴唇憋住了,裝作很平靜地說:“寫成了你的信息,本來是幫科研部管理者報名,正巧在整理你的資料就報錯了。”
濯芷瀾冷眼看過去。
“不去。”
蔣昇:“這次出席很多人,中央有領導出席,十分重視,正好去打開在華的新天地。”
“我不丢這個臉。”
蔣昇蹙眉,一臉認真地說:“又沒人認識你。”
國內她真的只是個有錢一點的年輕人。
就算知道濯芷瀾,也不知道長什麽樣子。
濯芷瀾轉動桌面上的文件,掉個頭給蔣昇上,手指放在裁判長的名字上。
——裁判長:許荇伽
她揚眉:“我的命運掌握在他手裏?”
說完覺得不夠,還補一句:“死都不去。”
“就那七八分鐘。”
濯芷瀾癱靠着:“老子沒技術、沒作品、沒專利,去丢人現眼?”
“我有啊。”
濯芷瀾看着手機彈出來的消息,沉默了一會兒:“我去。”
蔣昇勸導的話正準備噴湧而出,被她的一句去打碎,心虛地摸了下鼻子,不再說什麽怕她臨時反悔不去了。
可不能在上頭人面前失信。
隔天,從朝鮮和紐約同時間起飛的兩架飛機朝着北京的方向。
濯芷瀾先回到是自己在西城區的住處,這邊也有阿姨定期來打掃,所以還是幹淨敞亮的。
不到十分鐘,濯芷瀾的手機傳來視頻通話的鈴聲,她從床上爬到床尾拿手機,看到是張樹佑彈出來的視頻邀請,想也沒想靠着床接通了。
“在睡覺?”
視頻那頭的張樹佑将攝像頭翻轉,照着小區的門口,濯芷瀾看清之後從床上坐起來,趴到窗邊發現看不見之後立馬下樓。
“等我。”
她的衣服并沒有換,所以只是在門口換了鞋就下樓。
走到門口看到穿着風衣的張樹佑,濯芷瀾和保安打了個招呼後讓人進來,張樹佑揉着人的頭發:“累不累?”
濯芷瀾的喘息聲還沒有平複,聽到張樹佑的話還是搖頭:“不累。”
“在北京有工作?”
十指緊扣的手,一同前往住處的身影。
濯芷瀾點頭又搖頭:“算不上,科創比賽。”
“你?”張樹佑覺得不可思議,濯芷瀾這身份還要參加比賽。
濯芷瀾聳肩:“報錯名了,都是一個公司的,打出名氣吧。”
X創在國內真沒什麽資源,又被打壓,還不如濯芷瀾在北美闖出來的路寬敞。
“在哪裏比?哪天?”
“明天,圖書館吧。”
說着說着打了個哈欠,靠着張樹佑的肩膀,睡眼朦胧。
“沒睡好?”
“還好。”
一進門,濯芷瀾就踢掉了鞋子,光腳踩着地板,正在換鞋的張樹佑沒擡頭抓住她的手腕,快速換好鞋之後将人打橫抱起來。
看到這樣的張樹佑,濯芷瀾忽然起來逗他的心思。
被放倒在床上的時候,濯芷瀾扯住他的內搭衣領将人往下拉,張樹佑偏着頭低下去,濯芷瀾沒有使多大力。
腿跪在床邊,鼻尖蹭着她的,呼吸都在彼此之間流動。
暧昧縱生。
對上他侵略性強烈的眼神,濯芷瀾松開手眼神躲避。
張樹佑分毫不讓,偏頭湊了下去。
這次處于上方的張樹佑握着所有的主動權,濯芷瀾也只能默默承受,緊閉的牙齒被舌尖頂開,和她的觸碰到的時候令人頭皮發麻,手不自覺地往她身上探,隔着衣服覆蓋着,濯芷瀾沒忍住悶哼一聲。
張樹佑下一秒就松開了她。
因為她的呻吟不是帶着情欲,而是疼痛。
睜眼看她,的确眼神裏不見那些情感,而是驚恐不安的眼神。
張樹佑眯着眼撩起她的短袖,腹部上被繃帶纏着的地方在滲血,張樹佑沉着臉問她醫藥箱在哪裏。
過了一會後拿着進來。
将人扶起坐着,單腿跪在地上打開醫藥箱。
怕人脫衣服的時候牽扯到傷口,張樹佑伸手揪住她的衣擺給她脫掉短袖,只剩下貼身衣物的濯芷瀾如果放在前幾天絕對能讓他心亂,現在的他沒有一點感覺。
被怒火攻心。
重新替她包紮好,收拾好準備去放的時候被她拉住手。
“張樹佑,我疼。”
他離開的動作停下,被她撒嬌打得變成一塊塊碎片,拾起來都紮手。
他蹲下身,在濯芷瀾分開的雙腿之間,扶着她的膝蓋擡頭看她,溫柔詢問:“怎麽給你自己整成這樣?”
說到這個,濯芷瀾的思緒回到那天的賽車場。
Mark藍車,她紅車,甚至連賽車服都沒換就被壓着推上車,濯芷瀾高跟鞋才油門剎車不太靈活,在彎道被mark頂着向前,一個側彎偏離跑道,打死的方向盤差點将她甩出去。
她明白這是在逗弄她。
彎道飄起的白煙和火花,将兩輛車推到一塊,車門被撞變形,鐵片插入腹部疼得她抓着方向盤緩神,透過車窗看到藍車的mark被人擡下來,随後她的車門被人用蠻力打開,失去意識之前看到的是珍妮焦急的表情。
等醒過來兩個人都上了新聞,姓名和身份都被隐去。
“他怎麽樣?”張樹佑眉頭被她抻開,拉下她的手反複摩挲着。
“骨折還是腿斷了,我忘了。”
就只是聽到了護士在講八卦,可能添油加醋了,濯芷瀾也沒去問,她怕自己進病房忍不住殺了他。
但是更怕自己走不去醫院。
張樹佑記起來了,那天在朝鮮看到的娛樂新聞。
兩輛燃燒起來的賽車在新聞的第一頁,擔架擡走的兩個人,照片被他放大又縮小,都被檔的嚴嚴實實,找不出一點痕跡。
他往濯芷瀾身上想過,因為他關注的這家報社經常報道濯芷瀾的新聞,無論好的壞的都會被這家發現并報道。
看不見人,他将自己的心放下去。
不往不好的地方去想,而現在告訴他正是濯芷瀾。
張樹佑:“我害怕。”
先前看到新聞的緊張又被帶了起來。
她玩得大、玩得花、玩得瘋狂。
他知道。
不想成為她的阻礙所以只在外面旁觀,可人心都是肉長的,他看到會難過害怕。
濯芷瀾抱住他的腦袋,難得認真地說:“我沒事的。”
雖然當時真的疼到失去理智,若不是車子失靈她真的想踩下油門和他同歸于盡,像是被瘋子占據了身子。
理智因疼痛消失,也因疼痛回來。
——你是濯芷瀾,是Rachel,你背後的人他們只有你這麽一個依靠。
此刻,她不想那些人,只哄着身前的男人。
張樹佑嘆氣:“你下次,可不可以想一下我?”
“我想。”
“受傷了也要告訴我,我想為你分擔一些不快樂。”
“下次。”
張樹佑把她架到這裏,只能順着他的梯子往上走,退路被他堵着,不給她往後退的選擇,所以的她都答應了。
——
從四合院出來的張樹佑和張家立并排走着,同是要往圖書館的目的地,張家立拉開邁巴赫的門問要不要一起去。
“怕她尴尬。”
張家立:“你媳婦會尴尬?”
那天的畫面至今都還在他腦海裏,說話那叫一個狠,太子爺許荇伽都說不過她。
張樹佑搖頭:“因為許荇伽心中有愧。”
愧對那個身旁的女人。
害怕濯芷瀾把從前大肆地宣揚出來,那許荇伽就留不住那個女人了。
打車到濯芷瀾的公寓,小區門口是她的車,車窗半降。
他走過去敲車窗,濯芷瀾揚起笑容看他,拉開車門坐進去,看到濯芷瀾的手腕戴着手表,他曾經見過這塊表。
那事是幾年前的了。
剛滿20歲的那天,和朋友吃完飯路過財大門口,一個大雪天女孩手裏拿着饅頭,蹲在一邊啃着——那是在光榮榜上後第一次見到真人,比照片上更吸引人的視線。
他的腳步停下,朋友們的腳步也停下。
而蹲在一旁的女孩當沒看見人,張樹佑覺得她像朵被人抛棄的花兒,不過很快他就丢棄了這個想法。
因為一旁的祈芙在說:“手表是百達翡麗,耳環是寶格麗的,放地上的包包是範思哲,”還帶着嫌棄看着身後的朋友,“你以為你能夠上?”
朋友可不信:“這北京城裏,我得到過的富家女還少?”
張樹佑皺着眉看說這話的朋友,表情不太好看:“你沒素質不代表人家沒眼光。”
下一秒,從側邊跑出來一個男人,彎腰撿起啃饅頭女孩的包包,伸手把女孩拉起來,皺着眉頭要把她的饅頭拿走,被女孩躲過去。
男人他認識。
香港豪門獨生子吳淩翔。
女孩被他擁着走過來,身後的朋友跟人打招呼。
吳淩翔的腳步停下,擡了下下巴:“有事?”
女孩沒擡頭,靠着吳淩翔邊吃饅頭邊玩手機,在吳淩翔聊天間冷了就連同手機一起裝進他的口袋裏。
她的嘆息傳來,張樹佑也看過去,不過吳淩翔先開口:“女朋友怕冷,我們就先走了。”
原來,她是他的女朋友啊。
這是初遇。
也是他和平常一樣感受到失去的感覺。
但是如今想到那個畫面,只剩下一句話。
叫做“無人知我是天才”。
因為第二個星期,打了幾場籃球熟悉一點後他就從吳淩翔口中知道濯芷瀾去到了紐約工作。
她重新戴上了那塊表。
此刻她屬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