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的忍耐有限度
“我的忍耐有限度。”
精美的別墅和迷人的Alpha都在車窗外漸漸遠離,黎铮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還是錯,但是至少此時此刻,他依然沒有後悔。
徐秘書看外表就知道為人是個嚴肅的,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一直把車開到盛大銀行,徐秘書替黎铮拉開車門:“黎先生,這是老板要我交給您的藥。”
遞過來的是一個厚重的紙袋子:“這是什麽?”
“抑制劑。老板說黎先生您的體質特殊,以前吃的牌子不太管用,這個要好很多,所以讓我特意買了很多份,以備不時之需。”
“……”
徐秘書叫:“黎先生?”
“謝謝。”黎铮接過袋子,仿佛接過一副千金重擔,但還是接受了這份好意:“替我謝謝他。”
徐秘書公事公辦:“那麽,黎先生,我就送到這裏了。”
“請等一下!”黎铮叫住他:“我……我有件事想問一下,不知道徐秘書有沒有時間?”
徐秘書推推眼鏡:“我只是一個秘書。老板的時間才寶貴。”
黎铮聽出來徐秘書對自己的不滿了,他自己也很愧疚:“那個,一直喊你徐秘書,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徐之越。”對方的語氣不怎麽友善:“我認為這無關緊要。黎先生您只需要記住老板的名字就行了。”
“我當然會記住。”黎铮覺得沒必要再交談下去了,對方是這個态度的話,說什麽都白搭:“那再見吧。”
他剛轉身,又聽徐之越說:“其實,黎先生,我很難想象您會選擇拒絕老板的提議。”
黎铮聳聳肩:“……你的老板很優秀,所以,被拒絕是很難理解的事,我明白。你一定也覺得我很不識擡舉吧?”
Advertisement
徐之越一本正經地說:“也許您有您的苦衷,但我還是想說,老板提出的交易并不困難。老板需要您的助力,也願意支付酬勞給您,您又急需用錢,這并不失為一種兩全其美的事情。”
黎铮苦笑:“你也說了,我确實有我的苦衷。如果能幫到忙,我是不會拒絕的,但是……抱歉,溫先生是個很好的人,我不想欺騙他。”
很顯然,徐之越打從一開始就不覺得能說動他,并不意外于他的回答:“好的。那麽,您想問什麽問題?”
黎铮想了想,還是打算問一下:“溫先生……和他父親的關系怎麽樣?”
徐之越毫不客氣地說:“董事長最有能力兒子,您說呢?”
黎铮深吸一口氣:“我想聽真話。”
徐之越頓了頓:“……早些年,因為老板母親的緣故,父子兩個的關系比較緊張,近些年來有所緩和。董事長對老板寄予厚望,老板也在做生意方面很有頭腦,未來的集團一定是老板的。”
黎铮喃喃:“所以才這麽着急,希望他趕快結婚生子嗎?那他的母親……”
徐之越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一個秘書,就算知道,也不能說。黎先生,既然您并不打算幫助老板,問這些又有什麽用?”
徐之越的這些話,雖然說得不留情面,但是并沒有錯。黎铮點點頭:“我沒有要問的了。”
徐之越颔首:“那麽,我就回去了。”
“再見。”黎铮目送勞斯萊斯絕塵而去,壓低頭上的鴨舌帽,低調地走進盛大銀行,在櫃臺辦理了一張新卡,把溫逐的錢存進去一部分,準備給媽媽住的醫院打錢。
這段時間,他過得很緊張,除了必需的生活費以外,賺來的錢全部拿去給媽媽治病了。即使是這樣,手術費也還是湊不齊,資金周轉依然緊張,幾乎就是在拆了東牆補西牆。
他站在盛大銀行門外,一邊打電話,一邊望着天。
如果不是真的做不到,他怎麽會不想接受溫逐的提議。既能幫到對方,還了人情,又能賺錢,解掉自己的燃眉之急。
這一切,都要怪那個男人。他的人生都是被那個男人毀掉的!他已經恨累了。
電話接通了:“您好,這裏宿安市第一人民醫院。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到您的?”
“我是心髒外科住院部1098號房間病人的家屬,想給病人續交住院費用。”黎铮說:“順便幫我查一下餘額。”
“請您稍等。”電話那頭等了一會兒:“您好,請問您是黎琳華女士的家屬,黎铮先生嗎?”
“對。”
“是這樣的,黎先生,黎女士三天前就被她的丈夫接走了呀。”
“!!”宛如晴天霹靂、當頭喝棒,黎铮渾身的血液都涼了:“……什麽?什麽丈夫?你說清楚!被誰接走的?!叫什麽名字!”
對面說:“是黎女士本人的丈夫,淩秋水先生。轉院手續一切順利,黎女士現在應該在臨水市和諧第一醫院。黎先生,您是黎女士的兒子吧?您父親沒有告訴您嗎?”
“……”黎铮握着手機的手指骨節發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知道。謝謝你,就這樣吧。”
盛夏的太陽又毒又大,可是黎铮只覺得冷。無與倫比的冷。他緩緩地坐在在銀行門口的臺階上,盯着手機黑色的屏幕,一動不動。
沒過半個小時,果然有一通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
電話接通後,黎铮并不說話。
對面傳來一道年輕男人的聲音,嗓音動聽,未語先笑:“小寶貝,怎麽樣,想我了嗎?”
“我媽在哪裏?”黎铮抑制着內心的恨意和恐懼。
“我們都這麽久沒說話了,你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先問這個?”對面的心情似乎很愉悅,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我可是真心想你啊。”
“淩逢!!”黎铮忍無可忍,沖着電話大吼,把路過的一只流浪貓吓得貓毛倒豎,路人也都紛紛側目,他卻顧不上臉面不臉面的了:“你把我媽弄到哪裏去了?!”
“脾氣見長了。”對方笑着安慰,只聽語氣,會叫人想到一只正在抻懶腰的貓:“別急。我怎麽會傷害我未來的丈母娘?我對她只有孝敬,畢竟她給我生了這麽漂亮的老婆——”
“閉。嘴。”黎铮壓低聲音:“我沒有工夫聽你說廢話,你到底說不說?”
“如果我不說呢?”
“……”
“拿我沒辦法?”對面就像是在哄孩子,循循善誘,又帶着傲慢輕視:“老婆,回來吧。我們結婚,然後其他的事都可以順理成章。”
“你威脅我。”黎铮沒有發覺自己的嗓子眼發緊,連聲音都變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更是想了能夠想到的所有對策,可是真的到了這一步,他也明白自己根本就無路可退。
對面慢慢地說:“這怎麽能叫威脅?相反,是老婆一直仗着我的喜歡,為所欲為。啧,我聽說……老婆最近傍上溫家的大少爺了?難道我想要的東西,老婆也給別人了?”
黎铮不敢說是。按照自己的脾氣,早就應該說是的,就算事實并不是,為了氣憎恨的人,他也想這麽說。
然而,現在不行。
“看來還沒有。”對面的語氣更加愉快了:“算你識相,知道自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黎铮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想做什麽?”
對面說:“替我丈母娘治病。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麽難事。當然,是在老婆聽話的前提下。”
黎铮氣得頭暈:“你……你怎麽知道她住在哪家醫院?”
對面笑起來:“有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淩逢想找的人,就沒有找不到的。當然,我想要的東西,也沒有得不到的。”
黎铮咬緊下唇:“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
“哦……?”對面的聲音輕飄飄的。
黎铮渾身發抖,堅持着自己的說法。
對方想要什麽,他一直都心知肚明。別的譬如讨厭Alpha的事,為了媽媽,他不是不能忍,可他不能保證在讓淩逢得到他以後,真的放過他和媽媽。
翻臉不認人的事,淩逢以前可沒少做,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又有什麽可以給淩逢?又拿什麽去牽制淩逢?
除了他自己,他連一樣讓淩逢顧忌的東西都沒有,他不得不給自己和媽媽留下後路,步步為營、如履薄冰。
許久,兩邊都沒有再說話。
這種把至親夾在中間的博弈,讓黎铮感到頭暈目眩,仿佛把頭架在刀閘上等待刀落的瞬間,只不過這個瞬間被無限拉長了。
很久,久到黎铮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才聽到對面笑着嘆氣,腔調拿捏着令人作嘔的派頭:“真是拿你沒辦法。這樣吧,還是我先退一步……”
黎铮感覺自己松了一口氣。
“你回來。先把咱媽的病治好,再談其他。”
黎铮咬着牙:“我要先見我媽。”
對面的語氣頓了頓:“黎铮,你不要仗着我的喜歡就得寸進尺。我的忍耐有限度。”
黎铮冷冷地說:“有本事你就把她殺了,看你還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他了解淩逢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生意人,做事講究得失,喜歡權衡利弊。然而,說這種話,還是讓他心如刀割。
他不得不這麽說。
兩只貓對峙的時候,都明白這個簡單的道理。誰先露怯,誰就輸了,更何況面對的還是淩逢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