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劇本 “能有多上心？”

第18章 劇本 “能有多上心？”

明黛身為女主角, 戲份最多，圍讀前兩天，她都和導演、編劇一起, 到第三天, 梁崎進組了。

人是上午到的, 下午才在明黛面前現身。

因為并不太熟悉, 兩人在圍讀的桌子前坐下才說兩句話。

冷空調房裏，梁崎穿了身黑色的衛衣，連帽子都戴上，像是根本沒睡醒。

明黛表示理解，工作嘛，誰不是一副死去活來的樣子。

“你知道你最近在網上很火嗎？”

“啊？”

明黛尋思了好一會兒, 才意識到聲音從身邊發出。

梁崎趴在那兒，加上她聽不出他的聲音，便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這幾天你沒上網嗎？”梁崎擡起頭來，狹長的眼睛睜大, 像只狡黠的狐貍, 他看着她, “你大學同學把你演講的視頻發在了網上，現在全網都在震驚。”

“沒人說過你是燕大的學霸啊，難怪發給我的人物小傳寫得那麽好。”

“我這幾天，的确沒上網。”明黛有一進組就戒網的習慣, 這次比以前還晚了幾天，她喜歡專心致志做一件事的狀态。

梁崎連連嘆息。

他在感嘆，有些人是天生腥風血雨的體質。

而他這幾年雖然口碑不錯，也有出圈的角色，個人關注度卻始終提不起來。

Advertisement

為此, 他付出了許多努力，一直處在憂心之中，直到碰上《暗流》，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暗流》的導演姜妤，是一個極具個人特色的女導演，而他合作的兩位女演員，平日裏話題度便居高不下。

“t我知道你現在沒有經紀人。”趁着人沒來齊，梁崎和明黛談點私事，“所以炒cp這件事，我來主導，你那邊配合怎麽樣？”

經過經紀人和助理的背叛，明黛處事顯然謹慎很多，“哪種配合？”

“當然得和你商量。”梁崎和善地笑了笑，“方案會提前給你，你答應的話再實行。”

明黛看出來，梁崎很想紅，而她希望《暗流》多幾個賣點出來，這樣票房更高，好不辜負談青。

兩人也算是一拍即合了。

放在五年前，明黛死也不會答應，五年後，司空見慣，也沒什麽放不下的身架。

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裏，沒有人能獨善其身，包括她。

姜妤來了之後，圍讀正式開始。

從頭開始梳理一遍劇本，到明黛和梁崎的重頭戲時，才會着重停下來。

為了讓兩人盡快熟悉起來，開拍第一天的通告裏，便有一場吻戲。

而整個劇本裏，比較親密的戲份，一共有三場。

項藍和喬玉信的第一次接吻，是項藍主動，她希望得到喬玉信的肯定，也對兩人的關系感到極度不安。

她輕輕地含住了面前人的唇，帶有試探與懵懂，而喬玉信，在猶豫過後，回吻了她。

即便，面前這個女人有着極度的殘缺。

可這樣殘缺的人，唇竟然也是軟的，溫柔的。

第二次，是兩人坦白身份，成為亡命之徒時，一場極度纏綿的吻。

項藍并不愛喬玉信，而喬玉信，也并不愛項藍，他們愛的，不過是自己。

只是那時，兩人是互相唯一的依靠。

比起吻，更像是一場痛苦的撕咬，讓彼此都鮮血淋漓。

除去兩場吻戲，還有一場床戲。

對于這場床戲，姜妤沒有闡述過多，因為這場戲，只是作為敘事中的一部分存在，深層次蘊含的內容并沒有那麽多，對演員也就沒什麽要求。

“我記得，明黛從出道開始是不是沒有拍過吻戲？”

導演朝她看來，她不覺陷入尴尬，“嗯”了一聲。

不拍吻戲，在這個圈子裏反倒會被控訴耍大牌，畢竟誰不喜歡看俊男靓女接吻，你不拍，相當于少了一個宣傳點。

事實上，只是明黛沒有遇到過而已，真要拍的話，她也會盡力而為。

“那你準備一下。”姜妤知道她不是科班出身，心理素質沒有那麽強，所以多提醒了句。

明黛乖巧地點了點頭。

姜妤是她很欣賞的一個女導演，對于這次合作，也萬分期待。

她不想讓任何一個人失望。

下午四點，日頭逐漸落下來，今日的圍讀才算結束。

-

天氣仍舊是一碗滾燙的湯水，只是到九月中下旬，表面上那層糊着的油被刮去，湯汁仍舊滾沸，卻清爽不少。

偶爾，還能感受到一陣清風。

街頭巷尾藏着一家私房菜，綠植将它的外觀遮掩得嚴嚴實實，院子裏幾口古樸大缸，各色拳頭大的蓮花簇擁在裏頭，小巧而精致。

二樓包間裏，休閑的設施一應俱全不說，古董字畫讓人應接不暇。

談青是不愛來這些地方的，空間狹窄，東西易碎，也就附庸風雅的文化人愛來裝裝樣子，他又不是，來幹什麽？

裴以恒倒是愛來，能裝。

加上他談話時思慮得多，不願回答時，随便找着個東西，就能轉移話題。

這回談青逼問了他兩道。

秦家的餐飲品牌到底收不收購？

他離婚之後和林家的合作還算不算數？

裴以恒東扯西扯，一句正經話沒說出來。

談青笑着抿了口茶，放下後拇指摩挲着杯口。

有些煩躁，卻瞧不出抵達哪個程度。

裴以恒也不敢真把人惹毛了，“哪有你贏得盆豐缽滿還要我上趕着送上去的道理。”

“那過幾天？”

“過幾天吧。”

“我說的是，幾、天。”

“三天，三天。”裴以恒連忙道。

談青夾了筷涼菜的間隙，他想方設法轉移話題，“明黛是不是來南城了？我前幾日經過頤和路，遇着他們劇組的人堪景了。”

空氣中有些冷淡。

過了會兒，裴以恒試探着道，“叫她過來吃飯呗。”

“叫她來做什麽？”

“上次沒瞧清楚她的模樣，這次正式見一面，看看你上心的人長什麽樣。”

談青拿紙抹了抹唇，深沉的眼眸半擡，似笑非笑，“能有多上心？”

“見見不就知道了。”裴以恒百般央求。

談青沉吟不語。

裴以恒想見人，無非是想試探下明黛在他心中的地位。

不存在的東西，倒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接到談青的電話後，明黛很快趕了過來，最主要，她也有事情同他說。

談青的意思她一清二楚，兩人只需要在床上保證只有彼此，床下互不幹涉，可拍戲的時候，保不齊有肢體上的接觸。

特別是，她和梁崎的那三場戲。

也不知道談青介不介意。

餐館的服務員領着她來到二樓包間，見談青身邊還坐了人，她不覺緊張起來。

走近後，認出是裴以恒，就更緊張了。

談青拉住明黛的手，讓她坐在了自己身側，在她坐下後，才松開。

“待會兒服務員進來，再點幾個你愛吃的菜。”他想自己的口味同明黛截然不同。

“我不是很餓。”下午圍讀的時候，她還吃了點小零食。

“先點一些。”談青笑着道，“吃不吃得完另說。”

裴以恒也不敢使勁瞅着人看，不解開心中的疑惑又不舒服，談青話落，便按捺不住道，“上次在游艇上，多有得罪，你寄來的東西我也收到了，就是有些好奇，你是怎麽知道我家裏地址的？”

連談青都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的。

明黛看着菜單，目光停頓片刻。

這件事已經過去不到一個月，她說不記得了，糊弄人的意味太重，說是從葛念那兒知道的，又暴露了自己的人際關系。

她不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和面前人是什麽關系，也沒有過重的好奇心去打探。

“我經紀人……前經紀人，比較神通廣大，幫我從別人那兒問到的。”

裴以恒眯了下眼睛。

倘若他接着問是在誰那兒問到的，明黛十有八九會說不知道。

可他總覺得不對勁，明黛的名字，一定在他很久之前就聽過。

很久很久以前。

談青沒想到明黛還給裴以恒寄過東西，不覺眼底布上一層若有若無的冷色，他垂眸，給明黛倒了杯茶，“先把菜點了，別讓人在這兒幹等着。”

明黛開始專心看菜單。

裴以恒唇邊含着笑，沒說話。

将菜單還給服務員，包間裏就只剩下三人。

冷靜下來，明黛才想起來自己要說什麽。

可裴以恒在這兒，她又不好意思說。

談青觀察人十分細致，瞧出來她欲言又止，于是微微傾身，壓着嗓音問，“想說什麽？”

湊得近了，明黛的眸子在他眼底，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她掀起長睫直勾勾看着他時，花苞便綻放了，仿佛能聞到芳香。

明黛猶豫片刻後道，“我拍吻戲的話，你會介意嗎？”

談青平日裏不接觸這些，仔細問了問，“什麽吻戲？”

“就是，親嘴兒。”她面色一下紅潤，“你應該看電影的吧？”

漲紅的臉蛋側了側，不敢去看面前人的目光。

很明顯，同她不過咫尺的呼吸，淡了幾分。

光這毫厘之差，就讓明黛忍不住猜測。

他是不是覺得，這沒什麽好報備的？

又或是，他的确不樂意了。

明黛覺得，應該是前者，畢竟她小心翼翼看去，談青的神色沒有太大變化。

“有劇本，你看麽？”她問。

談青盯着她，薄唇裏吐出個字，“看。”

下次才圍讀過，明黛很容易就從手機裏翻出劇本中的那一頁。

談青接過她的手機，指尖滑動，白光印在他冷白色的皮膚上，顯得他更加冷若冰霜。

劇本的描述，要更加細致。

——項藍一步步靠近喬玉信，在對方的注視下，小心地含住他的唇，先是上唇，再是舔舐他的下唇，接着将自己的舌頭伸了進去，睫毛不住顫抖。

——喬玉信回吻了項藍，攪動着她的口腔，項藍不住喘息。

大學裏，談青接觸過電影拍攝。

他輕而易舉地，想象出這一段該如何拍攝。

不過只看了這一場，他便放下手機。

接着用颀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颚，似笑非笑，聲音冷淡，“問我做什麽？還能不讓你好好拍？”

明黛一愣。

終究是她不敢去看他。

可但凡她擡頭，便會看清男人眼底無盡的幽邃。

談青的語氣自始至終是平靜的、壓抑的，甚至聽不出太多的情緒在裏面。

只有他自己知道t，一腔無端的烈火，在他的胸腔裏熊熊燃燒，燒得內壁滾燙而不安，卻又穿不透胸膛，只是被囚禁在心底。

這是他下意識的反應，卻不該是他出現的反應。

所以談青竭力勸服自己。

并非身體上存在藕斷絲連的關系，他便要去将她占為己有。

他松開手指，明黛卻還是維持着那個動作。

半晌，才緩了過來。

也挺好，她可以用心将這段戲拍完。

手機放在桌上，響了一下，明黛偷偷拿去桌底，趁着談青和裴以恒說話，給梁崎回個消息。

在半個小時前，梁崎撞見她出門，便問她，要不要他去接，再安排狗仔進行偷拍。

明黛沒有立即答應。

現在，她想了想，談青不介意她拍吻戲，她和梁崎之間炒cp，應該是更不介意的。

近乎是賭氣，梁崎再次詢問時，她答應下來，将自己的實時定發了過去。

兩人約定半小時後見面。

明黛不想說話，便低頭吃飯。

夾一筷子青菜，她能分三口吃，也不知道是女明星的自我修養，還是和青菜拗氣。

-

梁崎還差五分鐘才到，明黛準備起身離開。

氣氛像水面上的薄冰，看似平穩安靜，卻是扔顆石子上去，便會炸開。

談青叮囑她注意安全，她則讓他注意身體。

兩人分別之時，較平日還要溫情不少。

可彼此心知肚明的同時，牛頭不對馬嘴。

窗外的常青樹帶有一股澀味，可能是被太陽烤焦了，也可能是郁悶的人，能聞到相似的味道。

裴以恒過來搭了下談青的肩，看着樓下明黛離去的身影，意味不明來了句，“你不覺得，她對你有所隐瞞嗎？”

談青手肘壓着窗框，指尖掐了根煙，“你沒看透罷了。”

“那你看透了？”

“沒看透，只是看見——”

談青濃黑的睫毛扇了下，“她好像上了另一個男人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