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沒有轉圜餘地

第25章 沒有轉圜餘地。

電影不知道講到什麽了,演員說話的聲音變得很小聲,細細碎碎的,就像現在卓情的心情。

緊張,難耐。

封重洺不回答他的話,也不說可不可以。卓情忍不住,等不了,自作主張拿開右手,把左手送了過去。最後又小心地瞄了封重洺一眼,沒有反應。

沒有反應就是最好的反應,卓情心頭泛起隐秘的滿足。只是這樣他的坐姿會很別扭,身體的主幹只能朝向封重洺,看電視需要很大幅度的扭頭。

卓情硬着頭皮看了兩三分鐘,用這個難受的姿勢假裝自己很沉浸,但真的看不進去。他另一只手撐着下巴,視線緩緩、緩緩地偏移,小心翼翼地停在了那張朝思暮想的臉上。

封重洺骨相優越,輪廓線條清晰而利落,加上那雙淺淡的眼睛,沒有表情時會讓人覺得冰冷、難以靠近,——卓情在過去常常會産生這樣的感覺。但此刻電影朦胧的光模糊了他的五官,又讓卓情生出幾分自以為是的親昵來。

——他覺得自己離封重洺很近。這種“近”不是空間上的,是一種感覺,感覺他能嘗試着,去夠一夠對方。這種若有似無的希望讓他上瘾。哪怕當下是他的錯覺,他也非常珍惜,他願意拿全部的東西來換更多這樣的時刻。

卓情的目光太過赤裸,封重洺再難以裝作看不到。他偏過頭,落下眼簾,卓情猝不及防地被抓了個正着,眼睛立刻瞪大了,一副幹壞事被當場戳穿的受驚模樣。

“不看就關了。”封重洺的聲音和平常一樣,但是在這個讓卓情心慌意亂的時刻裏,就會顯出幾分漠然。

“要看要看,”卓情望回電視機,很擔心封重洺真的會關,急切地表明自己,“我在看,在看的,好看,不要關。”

後面就是卓情維持這個別扭的姿勢看了整場,結束後他的脖子就扭了,大概這就是勉強自己的下場,不過卓情并不後悔就是了。

第二天早上,卓情早早起來了,一是因為昨天讓封重洺挨餓了,今天可不能了,連續兩天就說不過去了,二是因為脖子實在不舒服,還不如起來。

他身體醒了,腦子還沒醒,煮了兩個白煮蛋,閉着眼滾臉,臉上滾滾又往脖子後面滾。

昨天他的臉還能看,今天一起來,紫的淤青突然冒出來,就一兩條,不粗,但顏色很重,跟被人拿皮鞭抽了似的。

卓情在封重洺面前還是特別在意形象的,當即就把醫生那句話想起來了,就是不知道現在滾雞蛋還有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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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深處傳來金屬扳動的聲響,封重洺開門出來了。

卓情坐在沙發上,背過身去,在輪椅行到身側時和人打了個招呼,“早。”

封重洺推着輪椅路過他,去水吧倒了杯水,停在那裏不動了。

卓情等了一會,還是沒忍住看他,這一看,發現封重洺握着水杯也在看自己,他立馬把頭縮回去,手上的雞蛋也不滾了。

“要說嗎?”封重洺突然開口。

卓情緩緩眨了下眼,封重洺在問他臉的事情,但他并不想讓對方知道他家這攤爛事。他不想給封重洺不好的觀感,他自己沒什麽優點,家庭情況再不好,封重洺就更看不上他了。更何況上高中的時候他已經被封重洺親眼目睹過和卓文單吵架,卓情不想給他一個自己這麽多年沒一點長進的印象。

“不要吧。”卓情很慢地說,拒絕封重洺比他想象的困難。

幾秒,封重洺說:“Fine.”

封重洺說英文的音色比說中文沉一些,卓情愣了下,在人回屋後才回味出一點別的味道來。

果不其然,他追進去和封重洺說話,封重洺不搭理他了。卓情急呼呼和他解釋,封重洺很禮貌地制止他,一點不想聽的樣子,一整天都是這樣。晚上卓情有意想哄他,買了幾大袋子菜,許下承諾,說這次一定讓封重洺吃好。

封重洺當時只是瞥了他一眼,并不對他抱有期望的樣子,倒讓卓情覺得輕松很多。

只是意外來得很突然,卓情剛把菜洗出來,周青的電話來了。

“卓情。”非常破碎的嗓音。

立馬關了水龍頭,卓情握緊了手機,“你怎麽了?”

聽得出來她已經很努力在壓抑着哭腔了,問卓情能不能借她一點錢,卓情再細問她才說。

“阿嬷腦溢血了,剛進手術室,”周青說:“卓情對不起,我實在找不到人了,我的錢前天剛給我養父母……”

“你在哪?”卓情單手解開圍裙,沉聲打斷了她。

周青說了個醫院名。

“等我。”

卓情拿上車鑰匙,大步流星走到門口又折返回去,打開封重洺的房間門,語速飛快地說:“我有點事出去一趟,一小、兩小時就回。”

說完掉頭就走,完全沒注意到身後封重洺陡沉的臉。

一路把車來得飛快,卓情在亮着紅燈的手術室門口看到了蹲在地上哭懵了的周青。

周青聽到他的腳步聲,擡起無神的眼,一看到是他,眼淚又滾了下來。

“卓、卓情。”

卓情看不了別人哭,尤其更看不了周青哭,他摸遍口袋沒找到紙,只能幹巴巴地說:“你別哭。”

這話一點安慰作用沒有,但是周青還是咬住了嘴唇,企圖控制住自己。

卓情扭頭往護士站走,問了下在哪裏繳費,又問值班護士有沒有抽紙,護士很大方地給了他一小包口袋紙。

卓情把紙給周青,輕聲說:“別哭。”

周青接過紙,用力地吸了好幾口氣,“我不哭,沒哭。”這樣說着,眼淚還是往下面掉。

卓情讓她先站起來,別蹲地上,讓她去一旁的椅子上坐,周青坐了一會,臉色好多了。

“我去繳費,”卓情問她,“你吃晚飯了嗎?”

“我不吃,”周青表情惶惶,“你繳完就回來吧,我不吃,我真的害怕。”

卓情點頭,小跑着去了。繳完費回來,周青已經不哭了,看到熟人确實給了她很大的安慰。

卓情走到她旁邊坐下來,兩人沉默坐了好一會,周青先開口了,“謝謝你。”

她的聲音還是很嘶啞,卓情不知道說什麽,只是搖了搖頭。

“我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阿嬷一個親人。”周青說:“我一回去,看到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我怎麽叫都叫不醒她,我……”

她說着又有些激動,卓情趕緊打斷她,溫聲說:“我知道。”他記起了當初看到何圓躺在血泊裏的心情,聲音更輕了些,“我懂。”

周青茫然地看他,卓情安靜地注視着她的眼睛,只說:“我陪你。”

手術一直到進行到淩晨一點,成功了。

護士出來的時候周青差點沒站住,但是她也沒要卓情扶她,摸着牆慢慢走了過去。

護士和她說明了阿嬷的情況還有之後的注意事項,她全程點頭,護士一走,她就扭頭問卓情:“你記得她剛剛說啥了嗎?我突然一個字都想不起來了。”

“我記得。”

周青重重吐一口氣,發自內心地說:“還好有你。”

兩人來到阿嬷的病房外,周青只敢站在門口從小窗戶向裏看。

看了一會,她突然意識到這是一間單人病房,醫院床位總是不夠,更別說向來稀有的單人病房了。她猛地看向卓情,眼眶又紅了,“我……”

卓情搖搖頭,阻止她道謝,“裏面有小床,你去睡一會。”

“我不睡,睡不着。”

“你不睡明天怎麽照顧阿嬷?”

“但是……”

“我幫你看着,”她眼底的紅血絲嚴重,卓情表情嚴肅了一些,“快去。”

周青還想說什麽,卓情直接走開了,随後,身後響起門被輕聲關上的聲音。

卓情坐上門口的長椅,閉目養神。

他今天東奔西跑的,耗費了大量精神,腦子暈暈的,總感覺忘了什麽事。越想越想不起來,索性放棄了。

他這陣子沒熬夜了,家裏有一個作息特別健康的人,他也被帶的正常了。因此現在乍一熬還有點撐不住,到了後半夜,卓情防止睡過去就站着了。

他時不時拿出手機看一眼後臺監控,看着封重洺鼓起的被子,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感。

天亮了,卓情去醫院食堂給周青買了早餐,特別巧他買完剛坐下,周青就睡醒出來了。

她的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雙眼皮都沒了,但是氣色看起來好多了,說話也正常了。

“你別看我了,”周青遮了下臉,“你是不是要笑我。”

“我買了雞蛋,”卓情見她笑了也松了口氣,把早餐遞給她,“回去了,有事打電話。”

“好,”周青很鄭重地和卓情說:“真的非常謝謝你。”

卓情沒再阻止她道謝,“走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早高峰,在醫院門口堵了十來分鐘,上路又堵了半小時,卓情快九點才到家。

他快速沖了個澡,把自己扔上床就不省人事了。

一直到下午六點,卓情才睡醒。

看了眼床頭的電子鐘,反應了好幾秒,然後猛地坐起來,徹底醒了。

他推開門,直奔封重洺的卧室,——沒人。

“封重洺?”

卓情邊叫邊往客廳走,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封重洺,腳步一頓。

這個點,天早就黑了,封重洺沒開燈,他面前的電視機正放着電影,無聲的,明明滅滅的光落下來,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分割出明暗,讓他看上去有些陰森,像來自地獄的羅剎。

“啪——”,卓情把牆上的燈打開了。

明亮的燈光驟然照亮了每個角落,卓情眯眼适應了一會,問沙發上的人,“怎麽不開聲音啊?”

封重洺不理他,卓情對此早有預料,在心底嘆了口氣,坐過去,用十二分的誠意跟他道歉,“對不起,我睡過了。”

“是不是餓壞了,”卓情抿了抿嘴,很內疚地說:“我剛才一醒來就點外賣了,再半小時就能到了。”

他覺得自己非常不應該,強行把人留在身邊卻沒有照顧好對方的能力。一想到這裏,卓情就更難受了,他嗫嚅着再次道歉,“真的對不起。”

封重洺仍舊沒有反應,就像沒聽到一樣。卓情也能理解,畢竟是他做錯了事,如果靠着幾句話就想讓人原諒也太不誠心了。卓情雖然是個很怕麻煩喜歡偷懶的人,但是封重洺不在他偷懶的範圍內。卓情只想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更好一點。

他拿過遙控器,盡全力地去讨好對方:“我幫你把聲音調大點。”

“放下。”

“你不開聲音怎麽……”

“放下。”

“……噢。”卓情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轉身往廚房,“那我去給你切點水果。”

他一步三回頭進了廚房,然後呆住了,大理石案臺上、水池裏、地板上等等等所有地方都堆滿了菜。卓情的記憶瞬間複活了,他終于想起來他昨天忘掉的事情是什麽了,——說好給封重洺做的大餐以及兩小時就回來的承諾。

卓情眼前一黑又一黑。

他不知道在廚房站了多久,直到外賣到了才回過神,拿外賣的時候他甚至不敢發出聲音,蹑手蹑腳去的,餐盒在餐桌上擺好了,醞釀好幾秒才敢開口和沙發上的人說話,“吃飯了。”

也就幾米遠的距離,卓情感覺他和對方不在一個時空似的,過了好幾分鐘封重洺才有動作,他扶着沙發站起來,輪椅不在身邊,作勢要走過來,卓情條件反射地就沖過去了。

“輪椅呢?”他伸手要去扶人家胳膊,擔心地說:“腿好了嗎?現在不能走吧。”

封重洺卻避開了他的手,非常明顯的拒絕動作。卓情怔了下,兩只胳膊笨重地舉在半空中,指尖似乎還殘留着衣袖從手心穿過的觸感。

封重洺已經快挪到餐桌了,卓情這才跟了上去。

餐桌上,卓情一直想找機會和封重洺解釋他爽約的原因,但是他偷偷觑封重洺的神色,又不見一丁點兒生氣的樣子,好像卓情感受到的那些排斥都是假的,以至于讓他想要給自己找個臺階都沒有辦法。

封重洺快吃完了,卓情碗裏的白飯還沒動幾口,他被趕鴨子上架,趕忙道:“昨晚……”

“吃飯不要說話。”

卓情一愣,脫口而出道:“我們之前吃飯我也說的啊。”他只是想表達對封重洺态度變化的難過,但說出口卻像是在挑釁。

“我不是那意思,”卓情立馬意識到了,“對不……”封重洺啪嗒一聲放下筷子,最後那一個字自動消失再唇齒間。

“你的‘對不起’太多了,”封重洺站起來,頭頂燈光如晝,将他的眉眼打的極淡,“很廉價。”

封重洺回了房間,卓情坐在椅子上很久,他覺得很無力。

封重洺的生氣非常合理,卓情完全能理解,也能接受。但是封重洺的态度讓他踟躇,或者說是害怕,他總給卓情一種,完全沒有轉圜餘地的感覺。

或許是他把人困住在先,內心對封重洺有愧疚,所以總是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立場和态度來面對對方,不知道具體要做什麽才能讓對方不那麽怨恨他,——這個其實他是知道的,就是放封重洺走,這樣也許他們之間會出現轉機。但這是不可能的,卓情不願意。

他的退路被自己堵死,所以在封重洺面前就會畏手畏腳,只要封重洺表露出一點點的不高興,他就覺得天塌了。

在客廳枯坐了兩小時,卓情覺得還是不能這樣,他得和封重洺解釋清楚,他接受不了他們這個狀态。實在不行讓封重洺打他一頓,幾頓都行,封重洺讓他做什麽他都願意,只要別不理他。

卓情灌了自己滿滿一肚子的水,胃沉了些,重新感受到身體的存在,他有了些許勇氣。

站在封重洺房門口,卓情輕輕地扣了兩下門,沒聲音,肯定是不會有人理他的啊,封重洺一點都不想見他,怎麽會理他呢。

但是卓情得見啊,他要把人哄好的,哪怕是表面上的哄好,只要封重洺願意和他說話了,他就滿足了吧。

當然封重洺肯定是不想要他來哄的,封重洺巴不得他滾遠遠的,但是卓情做不到啊,他不行的,他喜歡人家,就只能厚顏無恥地靠近,付出對方并不需要的付出,強行讓對方接受,不然他能做什麽呢。

卓情頭抵着門框,用腦袋撞了兩下,當作再次敲門,啞聲說:“我進來了。”

“咯噠”,門被打開,卓情慢慢地從門縫中探出頭。封重洺靠在床頭,手裏拿着一本雜志,半垂的睫毛一動不動,完全把他當作空氣。

作為空氣的卓情努力釋放自己的存在感,他站在人家床邊當柱子,小聲又執着地叫了一聲又一聲的“封重洺”。

漸漸就叫不下去了,沒有人回應是很受傷的,而且站着也很傻,一點不好看。

卓情于是問:“我能坐你床邊嗎?”

漠視就是可以的意思,卓情早就掌握了和封重洺相處的訣竅,心裏又舒服了一些,覺得封重洺對他也不是那麽無情,剛要坐下去,就聽到一聲冷淡至極的“不行。”

卓情半彎的腿有些尴尬地停住了,他只能狼狽地站回去,飛快眨了兩下眼睛,咽了下口水,感覺自己平複了一些才說話:“我每次的道歉都是很用心的,不是你說的、那樣。”廉價。

“昨天是我的不對,我沒有做到答應你的事情……”

“答應?”封重洺冷聲打斷他,“你沒有答應我。”

“什麽?”卓情聽不懂。

“我從來沒有要求你為我做什麽,”封重洺的聲音平直,沒有任何情緒地陳述:“是你自作主張要為我做,結果是在說謊。”

“……對。”半晌,卓情給出了回複,他無知無覺地咬着嘴唇,內側的一圈都咬出了青白色,“你确實沒有要,是我一定要給,還沒有做好,騙了你。”

渾身都在發麻,像是有毒蛇在他的心窩咬了一口,卓情現在的感覺有點像等待死亡降臨的那前十幾分鐘,煎熬又讓人絕望。

“……反正就是我的錯,”卓情動了動嘴角,“我不是想為自己開脫,我只是想解釋一下原因,表明我不是有意放你鴿子。”

“我朋友的阿嬷,突發腦溢血,她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吓壞了。”卓情盡量客觀地說:“她一個女生,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醫院,所以我陪了她一晚。”

“我不應該随意下承諾,說了兩個小時卻沒回來,下次不會了。”

他說完了,說得很快,聽上去大概會顯得不太誠懇,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潛意識想離開這個讓他不舒服的地方,可是封重洺就是一直不給他回話。說實話,他的心今晚一整晚都被吊在懸崖邊上,不知道是不是吊久了,麻木了,封重洺不給他回應他也覺得蠻好的。

一直吊着吧,總比吧唧一下摔到谷底碎成一灘肉泥強。

他站得腿好酸,眼睛也酸,渾身都酸,來前喝的那一大杯水現在有了效果,他想上廁所,尿意淩遲着他,站在這裏的每一分都是痛苦。

他實在忍不住了,“我先……”

“女生是誰?”卓情一愣,剛要回答,封重洺又說:“給你送蛋糕那個。”

他的語氣像是已經确認了,卓情點了點頭,說“對”。

“所以女生是誰。”封重洺的嗓音又緩又沉,“說一半留一半,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卓情一口氣憋在胸口,說出來的嗓音發悶:“周青。”

“周青。”他輕聲重複了一遍,驟然笑了下,非常突兀的,以至于笑意只停留在嘴角,兩只瞳仁陰沉沉的,像是望不見底的井,“你對你的朋友都是這樣嗎?”

封重洺的身上突然爆發了一股外放的毫不遮掩的攻擊性,像千年雪山上的寒風,刺骨而淩厲,卓情情不自禁退後了一步。

“九十九朵玫瑰,”封重洺笑着,問:“什麽類型的朋友需要送玫瑰,還是九十九朵?”

他的問題太跳躍,卓情反應了一會才想起來他說的哪件事。花了一點時間組織好語言,其實也沒有組織好,他被封重洺的氣勢搞懵了,說話斷斷續續的,聽着更像是狡辯,“玫瑰,不是,我送錯了,我給她買玫瑰不是那個意思……”

封重洺點頭,“哦,不是。”

卓情讪讪地閉嘴,封重洺坐在床上,背靠着床頭,明明矮了卓情一截,卻是站着的他倍感壓力。

“所以商家會自行給每個顧客準備暧昧的留言。”

“……不是,那個留言……”

“好,不是。”

又被打斷,其實封重洺根本不想聽他說話吧。卓情上下眼睫輕輕碰了下,一片冰冰涼涼的。

“所以是什麽?”封重洺明明不想知道,還一副請教他的認真語氣。

卓情木然地看着他,放棄開口了。

“很難回答嗎,那我來替你回答。”

你看,他早就有答案了。

封重洺一點不在乎他,不在意他的想法,自然也不想聽他說話。所以在和他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和嘴巴都是冷的,是有攻擊力的。看人會含刀,說話會帶劍,因此他輕輕松松毫不費力地就可以吐出一些很傷人的話。

卓情的兩只腳被人用釘子釘住了,想逃卻逃不了,只能被迫聽着封重洺一個字一個字地傷害他。

“因為你虛僞、卑劣、無恥,言而無信,朝三暮四,品行低下。”

封重洺很清晰地告訴他,“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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