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桃花源
第33章 桃花源
下午,卓情沒要人提醒,自覺去收拾了封重洺的房間。
經過兩天的散味,房間裏已經沒有了亂七八糟的味道。收拾的時候,卓情看到床單上的血跡還是不免臉熱以及屁/股疼。
卓情抱着一大床被單出來,扔到洗衣機又掏了出來,太髒了,還是扔掉。
封重洺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卓情忙進忙出的,抱着“罪證”從他旁邊走過,雖然封重洺目不斜視,但是卓情的後背還是一陣發麻。
房間收拾出來了,封重洺晚上自然就睡在那裏,卓情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目送封重洺扶着牆走過去,感到了一點點後悔。
他如果明天再收拾,今晚是不是又可以和封重洺睡一起了。
封重洺站在門口,房門已經被他全部推開了,屋內黑壓壓的,他一半身子站在走廊,一半身子被身後的黑暗吞噬,就那樣站了好幾秒。
“怎麽了?”卓情以為他忘了什麽東西。
封重洺微微偏過腦袋,左半邊臉完全隐藏在陰影中,朝向卓情的右半邊臉,被頭頂冷白的燈光勾出極為生硬的輪廓。
“一起嗎?”他問。
卓情怔住了,随後,他被巨大的心跳聲吞沒,完全沒發現封重洺的不自然。
一起?一起什麽?一起睡嗎?
“啊?”他不敢相信地從發出一個毫無意義的音節來。
封重洺姿勢沒變,很淡地“嗯”了一聲。
卓情生怕他反悔,一個箭步就沖到人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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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格外的亮,仰視看人的時候會無意識地瞪大眼睛,懵懂又單純,毫不掩飾的欣喜化成眼底的星子,似乎整個世界只能看見你。
封重洺移開眼,望向黑暗的房間深處,身型頓了一秒,還是跨了進去。
一夜好夢。
卓情第二天從床上醒來都覺得不真實。
他不敢去想封重洺到底是什麽意思,生怕自己又想多,但仍舊不可自持地,會生出許多不應該的期待來。
這晚,封重洺沒有叫他,他們各自回了房間。卓情在自己的床上翻來覆去很久都沒有睡着,後半夜,他抱了一個枕頭蹑手蹑腳地打開了封重洺的房門。
屁股剛一沾上床,床上的人就醒了,封重洺的聲音在黑夜裏顯得格外冷寂,“你來幹什麽?”
卓情被他吓了一跳,聽出他語氣裏的漠然,遲疑了幾秒才回答,“我睡不着。”
身後的人沒再說話,卓情也無聲地抿着唇,他不想走。
他是光着腳過來的,剛才跑的時候沒覺得冷,現在反而感到一股寒氣,從他的腳底板一路往上蔓延,讓他心口冰涼。
昨天還給睡,今天就不給了?
“你心情不好嗎?”卓情很小聲地問他。
封重洺過了一會才惜字如金地吐出一個“沒。”
“那你……”
話還沒說完,封重洺突然出聲,“你睡不睡。”
卓情一愣,心跳再次快起來,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他傻傻地看着封重洺的方向,不确定回答什麽。
封重洺似乎被他看煩了,語氣隐隐不耐,“上來。”
卓情一秒都不帶停頓的,連高興都沒時間高興,幾乎對方的話剛落就滾上了床,掀開被子把自己放進去,雙手工工整整地疊在肚子上。
很滿足地對封重洺說:“晚安。”
經過這次事件,順理成章地,他們每晚都在一起睡。有時候在封重洺的房間,有時候在卓情的房間。
當然是睡素的,封重洺對他全無想法,一沾上枕頭就不理人了,卓情有時候想和他蓋着被子純聊天都不行。而卓情有賊心沒賊膽,規規矩矩地和人保持一條五十厘米左右的看不見的楚河漢界,一動都不敢動。
房間空調打得不低,所以每天晚上被子漏風兩人也幸運的沒感冒。
偶爾有時候,那條楚河漢界會消失,有幾次早上醒來,卓情發現自己和封重洺靠在一起,肩膀貼着肩膀,腿貼着腿,非常親密的模樣。
每當這個時候卓情就會假裝自己還沒醒,等着封重洺醒後挪開,然後,卓情會裝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很誇張地揉着眼睛,和他說“早安。”
就這麽過了一周,卓情都感覺自己忘了外面的世界,每天最期盼的事情就是天黑。
直到某一個周天的下午,宋子昱打電話喊他出門,表示有話和他當面說。
當天有雨,天邊積雲層疊,狂風大作,好似下一秒就會下下來了。
卓情不想出門,不僅是因為天氣,還有一股濃重的被人打擾的不悅——
一個只有他和封重洺的桃花源,被人闖入了。
但是宋子昱的語氣相當嚴肅,卓情拒絕的話只好咽回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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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一周,薛珩忙碌得很,早出晚歸的,宋子昱輕松很多,心理也難免狐疑。
薛珩有一個親哥哥,薛氏的管理根本用不着他,他不用管理公司,不需要熟悉市場行情,宋子昱卻偶爾瞥見他在刷封氏的股票消息。
宋子昱暗自記下,出門買菜的路上,随意搜索了封氏的最新消息。
封氏最近不太安生,一搜關鍵詞各種五花八門的消息全湧了出來。其中最顯目的一條是可靠證人舉報封重靳用非法手段盜标的事件。
封重靳是封長林的兒子,目前擔任封氏項目部的副經理。此消息一出,封重靳當即被相關部門帶走調查,标項暫時中止,封氏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輿論風波之中。
剛上任不到兩月的封長林受到了來自董事會的強烈質疑。
封氏發展百年,剛肅清正,從來沒有發生如此惡劣的事件,董事會從早開到晚,封氏的股票在如此緊繃的氛圍下也不安地浮動起來。
宋子昱握着手機站在馬路中央,想到了突然正經的薛珩,還有那天“威脅”他的封重洺,後背憑空冒了一層冷汗。
“轟隆——”
一聲暴雷在天邊響起,宋子昱被吓一跳,身上的汗毛直樹。
要變天了。
宋子昱一個電話給卓情打去,約他見面。
宋子昱先到的,卓情到的時候外面已經淅淅瀝瀝下起來了,他沒打傘,幾度的天就穿了件薄衛衣,衛衣帽子戴在頭上,莽撞又無謂地推門進來。
他在宋子昱的對面坐下,喝了口宋子昱給他點的咖啡,癟了癟嘴又推開,懶洋洋地問:“什麽事非要當面說啊。”
宋子昱張了張嘴,想說封氏出問題了,薛珩不對勁,他懷疑是封重洺授意,但是看着眼前如此散漫的卓情,又說不出來了。
這一切只是他的猜測而已,他沒有任何證據。
宋子昱沉默地握緊了咖啡杯,在卓情越來越不耐的神情中,他挑了一個最不奇怪的問題:“封重洺還好嗎?”
卓情蹙眉,“你問這個幹嘛?”
“那我換個問題,”宋子昱非常正經地問:“你們還好嗎?”
“……還行。”卓情被他搞得一頭霧水,“你到底想說什麽?”
“上次我去你家,他的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頭上的傷也痊愈了,他為什麽還留在你家?”宋子昱說:“你一開始把他留下,他受傷所以沒能力走,那現在呢?”
卓情眯起眼。
宋子昱嘆了口氣,“你說你們沒在談戀愛,那他為什麽不走?”
“封氏亂成那樣,封老爺子到今天都沒醒,還有他的車禍……他有這麽多事情要處理,你覺得他為什麽會留下來?”
“你想說什麽?”卓情的嗓音發沉。
宋子昱直視他的眼,萬分肯定地說:“他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