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必須得要
第50章 必須得要。
落在臉上的視線很重,帶着異常灼熱的質感。
卓情清晰地感知到,卻不願意睜開眼。
封重洺就這樣看了他很久。
似乎是不想輕易滿足他,又似乎是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
最終,他離開了,腳步匆忙地像是在逃亡。
“砰”地一聲,房間門被關上,屋內恢複寂靜。
卓情緩緩睜開眼,情緒釋放後只剩下滿心疲憊,雙目無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的思緒亂成一團,來來回回全是封重洺那些狠戾的話,以及最後,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紅色。
卓情甩了甩頭,不願再想。
他已經習慣現在的生活,有家人陪在身邊,從越來越高工資的工作中收獲價值感,——這種生活很好,他不想再經歷任何風浪。
卓情從床上站起來,準備走人,卻詭異地打不開門。
他不信邪地嘗試了很久,還是打不開。
卓情臉色發青,心底隐隐有不好的預感,怒叫那人的名字,“封重洺?封重洺!”
“你想幹什麽!”卓情錘門,“封重洺你開門!”
喊了幾十分鐘嗓子都喊啞了,回答他的只有滿地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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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情狠狠踢了腳門,摸向口袋。
神色一變,他将上下幾個口袋都摸了個遍,沒有,手機沒了——
他的心徹底沉入了海底。
卓情一夜沒睡,他的作息讓他很清醒,另外就是,他還沒有心大到能在這種情況下睡着。
外面天一亮,他就趴在門上聽,企圖捕捉到封重洺的一點聲音。
不知道等了多久,終于有零星一點響動傳來,卓情立刻錘門,大叫,“封重洺!封重洺!”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停在門口。
卓情緩緩後退了一步。
門外的人沒說話,似乎也沒有開門的想法,他咽了下口水,又往前走了一步,伏在門上,盡量好聲好氣地和他說話,“你現在這是什麽意思?”
不答。
卓情又說:“我昨天情緒激動了,我的錯,我今天好好和你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想要我怎麽補償?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給你,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計較,行不行?”
沒聲音。
卓情咬牙,指尖扣着門板,“封重洺,你別太過分了,我他媽對不起你什麽!就算我過去真的對不起你,你不是已經報複過我了,我們早就兩不相欠了!你給我開門!放我出去!”
“兩不相欠?”
他突然出聲,卓情吓得差點從門上彈開。
“我同意了嗎?”封重洺這樣問他。
這要誰同意?卓情不明白,這難道不是他們心照不宣的嗎?這都一年了,封重洺才要來找他算賬,他的反射弧這麽長嗎?
卓情思考的幾秒,封重洺似乎就不耐煩了。
冷淡至極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待到死吧。”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封重洺早就不在了。
一整個早上,卓情都在崩潰的邊緣,他想不通封重洺這是要做什麽,留下一兩句有病的話,讓他一個人胡思亂想。
他坐在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遙遠處傳來電子鎖被打開的聲音。
卓情立馬站了起來,眼前一陣發黑,他扶着牆歇了幾秒才緩過來。
腳步聲漸漸近了,卓情在撲上去和躲起來之間反複橫跳,在他糾結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是一張意料之外的臉。
他想起來了,他在山上看過這個人。
卓情蹙眉,“封重洺呢?”
顧雁走進來,手裏拎着一摞外賣盒,走向屋內的桌子。
房門大敞,他背對着自己,卓情心頭一動,就要往外跑。
那人卻像是背後長眼一樣,突然開口,“請卓少還是考慮清楚為好。”
卓情身影一頓。
顧雁轉了過來,他的頭是微微低着的,很恭謹的姿态,但是說出的話卻是兩個态度,“卓少您覺得您跑得了嗎?”
“您心裏是清楚的,不是嗎?”顧雁說:“卓少您不如順着老板,先讓老板開心了,他一開心,不就什麽都好辦了嗎?”
“我為什麽要讓他開心。”卓情語氣冰冷。
顧雁的頭更低了,“我以為您是聰明人。”
卓情的手捏得很緊,他聽到了自己的指骨在響。
“抱歉,”顧雁從善如流:“您該吃飯了。”說完就退了出去。
卓情眼睜睜地看着門在他面前再次鎖上了。
他沒吃,把那一堆全掃地上去了。
他就坐在門邊,等封重洺回來。
顧雁說的一堆屁話,只有一句有點道理,——他跑不了。
他要和封重洺好好談談。
但是封重洺似乎不打算再見他了。
他已經兩天沒出現了,在卓情連續兩天把顧雁送來的飯撲掉後。
他本來還想硬氣一點不喝水的,但是饑餓确實難熬,胃裏像着了火,他只有一直喝水去降溫。
一直到第三天,卓情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去洗了澡。
洗到一半,突然一陣天旋地轉,他失去了意識。
模糊間,好像聽到有人在叫他,那個聲音很熟悉,曾經很多次出現在他的夢裏。
他努力想說些什麽,身體卻像是灌了鉛,一動也不能動。
他就這麽浮浮沉沉的,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現一塊光斑,他慢慢睜開眼,一張忘不掉的臉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你故意的。”那人兇他。
他的意識還沒完全回來,根本聽不明白,只怔怔地望着那張臉,不知道回話。
封重洺眯起眼,捏了下他的手。
卓情剛挂完針,輸液貼還貼在手上,封重洺也沒多大力氣,他就喊疼。
“你活該。”封重洺說。
卓情聽不懂,眼睛又要閉上。
他好累,好困,只想睡覺。
但是那人不讓他睡,一會摸他的臉,一會捏他的鼻子。
過去的許多畫面紛至沓來,卓情的大腦一片混亂,分不清回憶與現實。
“封重洺,”他迷迷糊糊地喊他,把腦袋往他手心裏送,“別,好困。”依戀的、沉迷的,像是求饒,又像是撒嬌。
封重洺呼吸猛地急促了。
他仿佛回到了一年前,那間逼仄的小平屋,卓情睡在他的旁邊,在無數個深夜和他讨饒。
封重洺被激得眼眶發紅,他輕柔地托住他的臉頰,語氣卻故作兇狠,“我送你的戒指呢。”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什麽排斥的字眼,卓情的睫毛急促抖動起來,眼尾泛起紅色,像是快哭了。
封重洺趕緊退開了,手忙腳亂地又去摸他的眼,摸了好久,他才不抖了。
卓情的眼皮是淡粉色的,薄薄的,很容易流淚的一雙眼睛。
封重洺情不自禁低下頭,在上面輕輕落下一個吻。
過了好久才放開,他不死心地再次輕聲确認:“你扔了嗎?”
卓情臉上的抵抗情緒很重,像是陷在一個痛苦的夢裏,呢喃着說“不要。”
封重洺心口一疼,“你不要我的是想要誰的?”
等了很久沒有等到回答,卓情徹底睡着了。
大概是瘋了,封重洺想,他居然妄圖和一個睡夢中的人對話。
他忍了忍,沒忍住,把人攥地更緊,小聲又不容拒絕地說:
“必須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