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療養院守則04
第 4 章 療養院守則04
路回只掃了眼，就面不改色地挪開了目光。
比起她身上也別着一模一樣的牌子外，路回更在意的是這個NPC喊他“君醫生”。
是在這個世界裏他的名字真就是他的筆名“君朝滿”了，還是根據他自己取的名字來的？
雖然他設定上是玩家進入副本時可以自己瞎掰名字，NPC會自動代入玩家瞎掰的名字，但路回現在比較在意自己在這個游戲世界裏的名字會不會就被定下“君朝滿”。
畢竟……這個世界是他用“君朝滿”的名字創造出來的。
明照臨顯然也注意到了她胸前別着的牌子，只扯了下嘴角，沒有說什麽。
許葶道：“今天天氣很好，君醫生你可以帶着明先生去外面走走，走幾圈就差不多到中飯時間了。”
四樓很明亮，不像上面的樓層，仿佛那種商業公寓樓般壓抑，只有走廊頭尾兩邊才有窗戶對着開，還會因為走廊太長，通風都通了個寂寞。
也是因此，那種陰森的氛圍感才會更加濃郁。
但四樓的窗戶很多，而且沒有拉窗簾，更沒有鋼筋防盜網防病人跳樓，可以清楚地看見外頭的風景。
——雖然路回他們之前就在窗前看到了，但現在聽許葶這麽一說，路回才有種今天天氣不錯的認同感。
太陽不大，就一點微弱的光，确實很适合在外面走一走。
路回笑着說好：“謝謝，我先帶他在室內走走。”
NPC沒有攔着，路回就帶着明照臨像模像樣地在四樓打轉。
四樓的房間都是敞開的，看得出來全是醫生診室還有會議室，但都沒有門牌號，門口就是貼着xx醫生，路回都找到了自己的診室，在靠裏一點的位置，上頭标着【精神科主任醫師-君朝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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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标着主任級。
就像病歷本只有他們13號不是病歷，而是服藥記錄。
路回在腦海裏迅速建模，然後向明照臨求證：“這個位置……”
“嗯。”明照臨微垂眼睨他：“正好是13號下面。”
他稍勾嘴角，卻看不出多少興致：“而且每個病房和診室都是對着的。”
果然。
但只是巧合，還是煙霧彈，又或者真的是有什麽寓意？
路回暫時按下心中的疑惑，再跟明照臨逛了逛。
他們發現了一部電梯，在走廊的盡頭，正好跟樓梯在一頭一尾，因為他們的病房都集中在樓梯那邊，距離上來說那邊更近，且之後的病房也都是【13號】往右，不往左，所以他們現在才發現。
電梯是能坐到10樓的，通過電梯，也可以看見這棟療養院最起碼有17層。
至于18層存不存在，路回暫時沒下定義。
他不覺得一定就沒有。
而電梯內外都貼着一張一樣的告示——
【電梯在晚7點停止運行，直到早7點才恢複運行，請勿在電梯停運期間乘坐電梯！如不慎乘坐請立馬按下電梯內的紅色報警電話等待救援！】
紙張倒是沒什麽特殊的，和那些小區公告用的紙很像，粉色的紙，黑體字。
但這個停運的時間就很容易讓人多想。
尤其路回現在在猜裏外世界的可能性。
如果真是裏外世界，難道晚7點後用電梯就會進入另一個世界嗎？
路回看了眼明照臨。
這要是他自己一個人，他可能會選擇再茍兩天看看情況，但有明照臨在，很想今天就試試啊。
他想早點過完這個對他來說是第一個本的副本，然後覺醒屬于他的能力。
他太想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麽了。
明照臨對上路回的視線，稍挑眉，語調還是那樣閑閑的：“醫生，你有想法？”
路回暫時沒說探索電梯的事：“沒看見404。”
這邊是沒有門牌號的，就連會議室也是标的“1號”“2號”……
404真變成404了。
明照臨略感無趣地轉身往來時的路走。
路回在他背後微微一笑。
他們再次路過護士站時，許葶又站了起來：“君醫生，你們是在找什麽嗎？”
路回微頓，看向她甜美且自然的笑容，頭皮無端麻了下。
受恐怖副本效應，不自覺地就在想許葶這話是不是意有所指。
但路回是個極其淡定的人，依舊保持着溫笑，居然就這樣承認了下來：“明先生說他上回來這邊時落了東西在這一層，我帶他來找找。”
許葶有點納悶：“明先生丢了什麽？”
路回攤手：“我不知道。”
他笑着問明照臨：“明先生，可以告訴我們你丢了什麽了嗎？”
明照臨還是頭一回見到敢把皮球踢給他的人，他扯了下嘴角，語氣輕慢：“掉了只眼珠，你們有看見麽？”
許葶：“……？”
路回面不改色地背着明照臨擡起手，對着許葶做了個手指繞着太陽穴轉了兩圈的動作。
許葶明白，又恢複了甜美笑容：“好的我們會為您留意的。”
明照臨冷冷地瞥了眼路回。
路回也不急，一攤手，無辜地眨了眨眼。
明照臨稍頓。
他也是才發現，雖然路回的眼睛是很标準的丹鳳眼，帶點淩厲的感覺，但配上他的五官，加上他好像習慣裝柔弱可憐，所以看上去真的很人畜無害。
是那種很容易就讓人放下戒心的。
尤其是那兩枚豎着并排的小痣，看着更加有幾分憐美感。
呵。
有意思。
之後他們又看了看三樓和二樓，三樓是做檢查的地方，二樓是食堂和廚房。
做檢查的地方倒是沒有什麽，沒人，房間也都鎖着，路回透過個別半透明的房間往裏看，也确實都是那些醫療儀器。
但二樓的食堂門口貼着告示，依舊是粉色的紙和黑色的字，上面寫着——
【食堂将在晚8點後關閉，早6點後開放，非此時間段不要在食堂就餐。】
路回若有所思。
再往下就是療養院的大堂，一樓。
這療養院不大，但因為大堂只設置了咨詢導引臺，所以顯得異常空蕩，尤其為了省電，只有咨詢臺的燈是亮着的，慘白的燈光照着那麽一個臺子，偏偏咨詢臺前的導引燈箱又是黑屏的，配上帶點舊舊的感覺的裝修，那種恐怖片的味就又回來了。
和空蕩蕩的三樓一樣。
——二樓不會，是因為二樓食堂路回探頭看了眼，看見了有幾個窗口，都有師傅，還聽見了點炒菜聲。
這也的确快到飯點了。
路回還真的“帶着”明照臨在外面走了走。
最外頭的鐵栅欄還圍了電網，明着立了标牌是已通電，肯定沒法出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
明照臨踩到了什麽東西。
他垂眼挪開腳，聲音懶懶的：“醫生，我這兒有東西。”
路回瞬間來了興趣：“什麽東西？”
他往回走了一步。
其實那個地方，路回也走過了，但他的“腳感”沒有明照臨那麽敏丨感。
畢竟這是他寫的專門為副本而生的男主，總有些超出常人的本事，俗稱金手指。
路回和明照臨一塊兒蹲下身，就見明照臨不知從哪兒扒拉了一根樹枝，手起枝落，動作果決。
路回都還沒看清楚他是怎麽動作的，明照臨就直接将一只沾了泥土的手帶了出來。
更準确地說，是一只沾了泥土的白骨爪。
路回望着幾乎要怼他臉上了的白骨爪，沉默了一瞬。
明照臨微揚着眉，饒有興趣地看着路回的表情。
但他從路回臉上什麽都沒有看見，唯一有的，就是端詳。
路回仔細端詳着明照臨用樹枝卡住帶出來的白骨爪，似有所悟：“骨頭好像有點發黑诶，是觸電死的……難道是想要逃出去然後被電死了？”
他是真心實意地疑惑：“那為什麽沒有人處理一下這具屍體？”
明照臨興致缺缺地把白骨爪丢地上了：“就地埋了不算處理？”
“……”
确實也算。
路回心說這要是遇上明照臨這樣的，可能就地埋的體面都沒有。
那這位不知性別的仁兄，的确算是被好好處理了。
明照臨拍拍手起身，背對着路回往回走。
路回就在他轉身的剎那，終于忍不住似的，壓着聲音幹嘔了下。
眼尾的餘光瞥見那個白骨爪時，更是被燙到了似的忙挪開了視線，立馬起身跟上明照臨：“我覺得我今天吃不進中飯了。”
明照臨回首：“？”
路回無比嚴肅地演着新人的狀态：“我剛看見了白骨，現在應該沒心思吃進去一口飯。”
明照臨輕呵了聲：“你還挺喜歡這出戲的。”
路回攤手：“那不然我要怎麽解釋我如此熟練？除非把他們全殺了，不然我出去後就是衆矢之的。”
明照臨聽到這話，挑起了眉，說話的語調終于不拖着了，反而是來了極大的興趣一般：“你要是想的話，我可以幫你動手，看在你從某些方面合我胃口的份上，我可以開價便宜點。”
——明照臨，确實也還接這樣的生意。只是接不接的，純看他心情。
畢竟在這個世界裏生存，是需要“游戲幣”的。
而游戲幣只能通過副本獲取。
還有一種方式就是玩家之間自己進行交易，比如說帶本，比如說殺人。
至于需不需要擔心對方會不會不付錢，那确實要，畢竟沒有什麽中介保障。
但一般來說，也不會有人不付，畢竟不付可能就會殺“你”。
而且在一個玩家殺死另一個玩家後，對方所擁有的游戲幣是會轉移到那個玩家手裏的。
合胃口……
明照臨這話說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煮了吃一樣。
路回微微一笑：“那就不必了。”
他十分真摯：“我不喜歡打打殺殺，不太見得了血。”
明照臨很明顯地呵笑了聲。
路回：“？”
難得說句實話，怎麽還不信呢？
他雖然是愛寫那些血腥暴力的東西吧，但作為當代社會的五好青年，路回是真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要動手砍人會是什麽感覺。
他絕對會吐到昏厥的。
所以他誠摯地希望，之後遇上的每一個玩家都足夠友好，再不濟，井水不犯河水他也很高興。
路回和明照臨依舊選擇走樓梯。
路回這身體雖然不至于一拳十個，但身體素質也不算差，他是有一層薄薄的肌肉的——不是瘦出來的，是練出來的。
然後他們就在二樓遇上了來吃中飯的玩家們。
葉樾和夏哥這兩組是走的樓梯，還有一組是坐的電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二樓的聲音也不大，又或者是那個電梯的聲音太大了，到層次時，那一聲“叮”的聲音格外響，惹得路回往那邊看了眼。
就見是【4號】房的兩位玩家坐電梯下來了。
【4號】的位置在【13號】過去一個的第六樓，雖然離電梯也不近，但發現電梯也不意外。
路回特意多看了他們兩眼，裝作詫異的模樣瞪大了眼睛：“還有電梯呀？”
4號的兩位，老玩家是一個戴着眼鏡，看着有點瘦弱的男人，新玩家反而與之相反。
路回和他們聊過兩句，知道他是個體育生，個頭雖然沒有明照臨高，但從外觀上來看，要比明照臨還壯碩。
不過路回知道，明照臨可能看着是沒有那麽魁梧，但他的肌肉密度很強，是那種平時不需要緊繃着身體，肌肉也是邦邦硬的類型。
——他寫的，他當然清楚。
因為路回之前提醒了他們一句制丨服顏色，所以他們對路回的印象還不錯。聽到路回疑惑，也回了句：“對，在那邊的盡頭。”
那個體育生指了一下：“我們也是在六樓閑逛時發現的。”
他對明照臨反而沒有眼鏡男那麽怕，大概是不知者無畏。
而這個體育生也是新人玩家裏第三大膽的了。
第二大膽的是【1號】房的一個女生，穿着lolita公主裙，看着嬌嬌弱弱的，但路回和明照臨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第一句話就是“我淦好帥”。
就從這四個字中，能看得出來她心态很好。
而且她還敢在她那屋子的老玩家抖成篩子時主動問明照臨兩個問題，明照臨對膽大的人有些小小的寬容，也回答了。
至于第一大膽的，那肯定是路回了。
就算這個世界是他創造出來的，他也确确實實是新人玩家。
毋庸置疑。
路回不動聲色地仔細觀察了一下他們，沒發現什麽異樣：“哦哦，這樣。”
體育生又問：“你們有發現什麽嗎？”
路回倒是直接把他們發現的白骨爪說了，至于其他的一些都是他的猜想，他不好說出口。
太過惹眼。
體育生倒是沒什麽反應，老玩家們也很淡定，不過戴來和小齊的臉色不算好看。
眼見路回還要往上走，體育生不由又問了句：“你不吃飯嗎？”
路回面色慘白：“我剛和那個……面對面了，我實在有點……還是算了吧。”
明照臨就跟在他身後，一塊兒上樓。
葉樾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膽子，還問了明照臨一句：“明哥，你也不吃飯嗎？”
明照臨瞥她一眼，又看了眼食堂門口貼着的粉紙告示，慢悠悠道：“我帶的新人太脆弱，不想在食堂裏坐着。”
他這話出口，其實是不會有人信的，但明照臨又不知道懷揣着什麽心思，再補了句：“看在他那張臉對我胃口的份上，我陪一次也不是什麽問題。”
路回：“？”
他忍住了要給明照臨遞眼刀子的念頭，但還是窺見了明照臨眼底惡劣的笑。
而其他人都是不約而同地看了路回一眼，目光又默契地落在了路回脖子的指印上。
……嗯。
怎麽說呢。
這個人确實容易激起像明照臨這樣的人的一些惡癖。
路回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麽，就算知道了也懶得管。
他和明照臨一層層爬上去，并不知道葉樾在思索了一瞬後，說自己暫時先不吃，夏哥也是如此。
然後兩個人又悄悄帶着自己的搭檔回病房裏了。
路回和明照臨回到【13號】後，明照臨主動問了句：“你覺得會有多少人去吃飯？”
“4號那隊多半會。”
路回說：“12號和10號大概率不會，12號不算聰明，但也是機靈，很求穩。”
他說着，又在心裏嘆了口氣。
其實該提醒他們的。
哪怕只是猜測。
但不說路回也是有自己的考量，萬一……
“你在想什麽？”
明照臨的聲音打斷了路回的思緒。
路回微微回神，看向倒了杯水喝的明照臨：“在想守則裏說‘本療養院醫護人員與患者一對一對一綁定’，尤其說明了‘監護醫生和患者成絕對綁定關系’，那麽這個一對一對一的第三個‘一’是誰？”
“還有……”
路回輕聲：“‘請不要将此事告知其他病患’，可我們到現在只看見了我們這12對玩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