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鏡11（十一更）
第 63 章 鏡11（十一更）
這一下當真是猝不及防。
路回都沒有想到電視機會是這裏吓人，所以他都不由默了默。
明照臨對這些倒是不怕，不過柳輕明就狠狠倒吸了口冷氣，路回看他還咽了口口水，神色也有幾分明顯的驚懼……多少是被吓到了的。
而聞遠水……聞遠水的笑容亦有幾分僵硬，顯然他也是有點被吓到了。
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能體現出明照臨的獨特啊。
因為在路回看來，只要是人，就總會有恐懼的東西，也不一定是這些，但肯定是會有的。
可明照臨不一樣，明照臨永遠都不會知道害怕怎麽寫。
路回想想就難免有幾分羨慕。
真好。
随着方圍的話落下，周遭竊竊私語炸開。
“……怎麽可能是恐怖傳說！”
“難道不是跟食物有關的嗎？”
“靠我猜的還是日用品。”
“但是他表情不是很舒适嗎？”
游戲開始的時候，就連背後圍觀的賓客們也都在猜，年長的人通常不是很愛玩這種游戲，覺得沒什麽意思，輕蔑卻又饒有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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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楚明照臨手裏面是蘋果時，這種輕蔑便達到頂峰，方圍不是自诩圈子裏面最能玩的年輕人嗎，怎麽連這點都猜不出來。
但是當換成方圍拿牌的時候，氣氛便凝重起來。
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從何猜起。
明照臨一語中恐怖傳說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可置信，氣氛變得愈發嘈雜，唯獨陸回從頭到尾都安靜無聲地盯着他。
甚至這句話出口時，他低頭掃了眼時間。
應當很快就會結束了。
陸嘉躍在旁邊激動得差點起跳，将所有的酒杯全都推到方圍面前讓他喝，上輪方圍輸的時候他就已經連喝八倍，見狀臉都有點扭曲。
但是每輪都有三次提問的機會，即便他猜中是恐怖傳說，也并不意味着最後就能夠精準猜出畫面的內容，等他猜錯就該輪到他喝。
可誰知道明照臨只是看他一眼，“箱女。”
連問都沒問，方圍幾乎是瞬間破防，“你作弊！”
“娛樂室是你挑的，游戲是你洗牌洗出來的，我們距離遠到碰都碰不到的位置，就連畫片都是你自己抽出來的。”明照臨很輕地歪歪腦袋，“你覺得我要去哪裏作弊呢？”
陸嘉躍被搞得熱血沸騰，卻絲毫不妨礙他落井下石，“對啊！被猜中就說作弊，這游戲到底還要不要玩！”
方圍的瞳仁倏然收縮。
不管再怎麽僞裝，人在看到畫面的第一反應無法做出欺騙，自己在被猜中恐怖傳說的時候就沒沉住氣，後面洩露出來的便越來越多……
但是到現在他還沒有輸，他還有第三局。
誰知兩局的觀察以後，明照臨甚至都不需要過多地詢問，就已經知道方圍對待怎樣的事物會有怎樣的反應模式，輕輕擡起眼來。
這下方圍徹底看清楚了，那天在包廂的時候，明照臨便是這樣的視線，昏暗中又是幽涼又具有攻擊性。
而現在，他甚至注視着自己，無聲動唇。
憑借着口型，方圍認出來他說的是活該。
“觸須怪。”旋即明照臨往後靠去，聲線清潤，“翻牌吧。”
方圍的手不受控制抖了下，露出來的畫片是觸須怪。
氣氛凝滞間，方圍難以置信地盯着明照臨，猛地變色朝着他撲過去，看起來就像是要把他拽過來，驚得身邊還沒來得及爆發的歡呼又全都變成了憤怒驚叫。
陸嘉躍率先擋在面前，黑着臉指着方圍破口大罵，其他人也都拼命地把方圍給阻攔住，險些就要把他給壓在桌面上了。
“放開！”方圍氣得渾身發顫，被松開後憤怒掀翻桌面。
明照臨剛才是在針對他，絕對是！
冷嘲熱諷甚至環繞在他的身邊，什麽“輸就輸別鬧得這麽難看”，“先把酒喝了啊”“說好的賭注可別賴賬”……
回亂的動靜将彼此的視線隔絕開來，陸嘉躍更是抱着手臂擋在最前面，可以說是冷嘲熱諷裏面最穩定的輸出力……
唯獨旁邊圍觀全程的林賀遠，怔怔地看着明照臨。
直到明照臨感受到這道視線，忽的回頭悄悄道，“我們加個臨信吧。”
“……嗯。”林賀遠抿了抿唇。
添加成功後，明照臨才徹底地松氣。
誰知無意間回頭，又驟然撞見陸回淡淡的目光。
他的呼吸倏然凝滞，這才發覺門口竟是不知何時滿是圍觀的賓客，大約也是被他剛才玩猜畫片給震撼到，視線又是複雜又是洶湧。
也不知到底看了多久，竟是讓明照臨後知後覺有些緊繃，只是短暫地跟陸回目光相接，然後便垂眼沒有說話。
【出來。】
直到他收到陸回的短信。
明照臨抛下滿室的混亂，頂着無數視線迅速離開。
陸回在走廊拐角的衛生間裏洗手，這麽多人的場合有些輕臨刺激他的精神潔癖，其實全程他的情緒都壓得有點低。
等明照臨走進來，也站在他旁邊安靜洗手。
周遭便好似只剩水流嘩啦啦的聲音，很快明照臨洗好，但是陸回卻依舊垂着眼慢慢地搓着手指，看得明照臨沒有來心頭打鼓，便稍稍退後兩步站在門邊等他。
指尖碰到兜裏面沒拆的那盒畫片，他沒有猶豫，拆開來用筆在上面紀錄了些突如其來的靈感，沙沙的聲音很清晰。
“在寫什麽。”陸回淡淡掃了眼。
随後他才看清楚是什麽東西，“怎麽把這個也帶出來了？”
這句話像是猝然驚到明照臨，手忙腳亂地收起來，“這幅是新的，當時看到你太緊張随便抓來玩的……”
等到陸回走到他面前，畫片已經被他揣回兜裏，乖順地低着腦袋，并沒有回答最開始的那個問題。
“上次方圍回去後被狠狠教訓過。”
陸回倒是也沒有追問，“所以他今天也只敢找你玩游戲。”
明照臨愣了愣，“難怪我說攢局他答應得這麽快。”
他簡略地把事情經過講了遍，說話間便已經跟着陸回回到娛樂室，但是此時室內竟然已經稀稀拉拉，只留下滿地的混亂。
陸回看了眼手機，陸嘉躍沒有回他的消息，多半還是糾纏着方圍去兌現賭約去了，這是難得能打擊方圍的機會，也不知道會鬧到幾點。
現在也已經有點晚了，陸回決定帶着明照臨先回去。
可誰知道此時正是散場的時候，路口不但堵着還有臨醺的賓客交談，明照臨望過去便知道要堵半天，便試探着道，“哥，要不然我們走後門吧，讓司機把車開到江邊就好。“
“走吧。”陸回點頭道。
此時江邊的夜風有點涼。
明照臨其實有點想知道，今晚陸回到底是怎麽找到娛樂室的，自己離開的時候身邊明明沒有太多人，也沒有見到陸回的蹤影。
“哥。”明照臨謹慎瞄着他的神色，“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走的？”
“剛走我就知道了。”陸回的語氣冷淡又殘酷，“陸嘉躍應該慶幸那他時候陪着你，否則方圍第二次找你他還是失蹤，他沒資格當你的男朋友。”
足以顯示那時候他看到方圍的心情。
其實很難有被陸回當面維護過，卻還是不死心第二次挑釁的，方圍仗着自己往日在圈內的作風算是頭一份，結果還是輸了。
可以想象這次過後，他在圈內該是多麽擡不起頭來，都不要說重新來找明照臨，就算是還想橫着走都得掂量掂量。
這也是今晚明照臨願意陪他玩的目的，現在聽完這話更是身心舒暢，唇角忍不住輕輕翹起來，就連眼底都像是落着碎星。
陸回被他這樣看了眼，忽的像是被戳中心髒。
“贏了他這麽高興？”他聲音輕輕的。
“沒有人贏下來會不高興吧。”明照臨眉眼彎起，把兜裏面的畫片又摸出來放在手裏，“而且哥你知道嗎，猜畫片其實是我非常擅長的游戲，很小的時候我就會跟我媽這麽玩。”
“但是其實記憶也有點稀薄了，我連幼兒園都還沒有上完，我媽就變得很忙很辛苦，也不可能再接着陪我玩游戲，更多的時候其實是我在觀察她，就像是在觀察畫片一樣。”
鋪天蓋地的債務，讓他都沒有辦法擁有個正常的童年，就好像連畫片這點東西都變得稀薄珍貴，緊緊壓在記憶裏面不肯釋懷。
大約也是走在陸回的身邊實在太放松了，明照臨竟是想起很多往事，都是從來沒有跟別人提起過的。
他周身的氣息好像也跟着變得低沉，就這樣走在江邊的時候，竟是有種要随着霧氣要散去的淡淡落寞。
忽然間，陸回的手放在他的後腦勺。
灼熱的溫度傳來，倒是讓明照臨愣了愣，回頭便撞進陸回的眼睛，什麽都沒有說，卻像是在無聲的安慰。
“這樣說來，你應該猜什麽都很厲害。”片刻後陸回道。
“但是遇到更厲害的人就不太行。”明照臨坦然承認，他覺得自己鍛煉出來的都是些察言觀色的本事，這才大家覺得他進退有度的根本。
但是有經驗的人總會不動聲色、極其難猜，還有的人是他根本就不願意去猜，就像是陸回，用這種手段去對付他就是對他的不尊重。
“是嗎。”陸回淡淡地瞥了眼。
在他看來，倒是沒有比明照臨更厲害的了。
旋即他又聽明照臨耐心跟他解釋，什麽也不能遇到誰都猜，甚至絕大部分情況下都最好別猜，因為被猜中的人會覺得是冒犯雲雲。
“就比如說現在。”明照臨想了想，将手裏面的畫片洗好擺放在陸回的面前，“哥你來抽兩張，讓我來猜猜你看是什麽感覺。”
陸回沒怎麽猶豫，直接就抽了。
看了眼以後便放進了兜裏。
現在就該輪到明照臨來猜，而明照臨此時想要給他演示的是，為什麽被猜測的時候會覺得冒犯，便肆無忌憚地去盯着他的眼睛。
陸回不是那種會回避的人，被注視的時候便也會注視他，便清晰地感受到明照臨距離他很近很近，仿佛呼吸糾纏。
倏然間，心髒的震響強烈起來。
“咚咚——”
“雖然這個家有很多可以反映出影子的，但只有【鏡子】，真真切切的【鏡子】才能投射出一個過去時間線的你，而且似乎和BOSS的妹妹有直接關系。我想可能那些能夠倒映出你們影子的只是增加你們的恐懼感，讓你們在照到真切的鏡子時催化那顆種子，使得恐懼等負面情緒催化出不好的你們的同時，還能滋養【妹妹】。”
小路回無比冷靜：“至于第二張，【不要砸鏡子】，也是基于前面的猜測，我在想如果砸了鏡子是不是就傷害了【妹妹】，會拉【哥哥】和【妹妹】的仇恨，影響到什麽。比如打游戲時如果惹怒了BOSS，BOSS的仇恨就會鎖定在一個人身上。”
他順着說了下去：“至于第三張……我是想提醒你要小心複制體，想告訴你會有複制體的出現，所以寫了【不要相信我】。”
路回微揚眉：“你第二張【不要砸鏡子】，不是說不要拆那個圓鐘麽？”
小路回：“？當然不是。”
他沒有猶豫就說：“如果我是這個意思，我會直接寫【不要拆圓鐘】的……我跟boss玩游戲時提前就做好了限制，跟他說過不得中途修改條件。”
小路回望着路回：“他有好好遵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