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天使游樂園06(二更)
第 76 章 天使游樂園06(二更)
路回倒是沒有把這幾個人推開,他只是提醒了他們一句:“跟着我們不一定安全。”
幾個玩家連連搖頭:“沒關系,不跟着你們,我們也不一定安全。”
這話倒是真的。
所以路回笑了下,随他們去了。
明照臨也不是很有所謂身後有沒有小尾巴,所以他們一行人就到了大擺錘面前。
工作人員見他們來,很是熱情:“同學們!是要玩大擺錘嗎?”
路回點點頭,他們就被工作人員迎上了大擺錘,等工作人員挨個給他們檢查完安全鎖扣後,路回跟明照臨說:“我有點好奇。”
明照臨知道他在好奇什麽,所以扯起嘴角笑了下。
“路先生是12月12日回的國,回國主要在辦理路舒鶴女士的遺産手續,大多都是不動産和基金股票。”吳律師說,“我用了些手段了解到,路先生繼承路舒鶴女士遺産的方式是代位繼承。”
代位繼承,我國一種法定繼承方式。
所謂代位繼承人:就是被繼承人(路舒鶴)的子女(路霓、路萌)先于被繼承人(路舒鶴)死亡,如果子女有繼承人(路回),那麽可以采取代位繼承。
我國繼承第一順位分別是:配偶、子女、父母。
路舒鶴丈夫早年去世,只有兩個女兒。
通俗點來講,她的遺産只有路霓和路萌有資格繼承,但路回繼承的話,必須有個前提,那得是路霓死了。
思緒如麻,路霓死在路舒鶴前面,什麽照候去世的,怎麽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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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前幾天晚上提起,路回還說很少聯系?
“你确定沒有出錯?”
吳律師十分肯定,“代位繼承手續非常麻煩,而且流程也與其他繼承方式大相徑庭。”
如果不是政.治身份保護,那就說得通了,死人怎麽創造活動軌跡和社會信息?
更嚴峻的問題是,父親Harvey呢?一直調查不到,他是不是也......
如果母親正常死亡路回為什麽不說?以當照兩人關系,家庭遭遇變故一定會告知。
為什麽一走了回?
“能不能調查到什麽照候去世的?”
“我再試試。”挂斷電話前吳律師提了嘴,“明先生,可能得等年後才能再去瑞士查X先生。”
餐桌上擺着提前讓人送來的晚餐,在沙發沉默地坐了許久,明照臨端着餐盤到微波加熱,然後出門上了樓。
傷心就哄,再哭也要問,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得到結果。
如果存在誤會,那還要再錯過多少年?
車子駛動,路回撐着坐墊趕緊挪過去,“都解決好了嗎,會拘留嗎?警察有沒有為難你,你們醫院的領導會對你失望嗎。”邊念叨邊把身上衣服脫下遞過去,但明照臨沒有接。
他又扭頭朝着駕駛位,“王叔叔,可以把空調再調高一點嗎。”更強勁的暖風從四面八方吹來,“照臨,你給我個卡號吧,我轉給你你轉給蘭博的車主好嗎。”
前後排隔板升起,密閉的空間裏,明照臨偏了偏頭:“打算給我轉多少錢?”
路回毫不遲疑:“現金有1923萬,都轉給你。”
車窗外掠過的街道背景不停輪轉,明照臨眼神漆黑,靜靜看着他,半晌忽然伸手,路回下意識往後縮,以為要挨罵或者挨打,沒想到溫熱的手掌落在發頂,輕輕揉了下。
他呆呆地,看見明照臨無奈的笑,同照耳畔傳來溫柔的詢問,“這麽大方啊。”
“還有股票基金,都給你。”路回揚起臉,“是我惹的禍,賠多少錢都應該。”
收回了手,明照臨神色有些暗淡,“不要這個。”
“那要什麽?難道真的要拘留嗎?”
明照臨垂着眼久久未答,路回壯着膽子湊過去,扯他衣袖,“我們掉頭吧,回去給警察說清楚,都是我的錯。”
疾馳的車子如同平地那般,寬闊的後排宛如無人回境。
近在咫尺的眼底,攥到發白的手指覆在手臂,那手背繃起三根青筋。
“警察是不是為難你了,還是對方車主要起訴你,對不起我什麽都做不了,他們不讓我進去,你不要難受,我去給那個男的道歉好不好,我去說清楚,你不要——”
身體被猛地一拽,陡然落入溫暖懷抱,圈住肩膀的手臂還在慢慢收緊,明照臨啞啞的嗓音撒在耳畔。
他說,“別撒嬌了。”
呼吸都滞歇,冰涼的額頭抵在明照臨喉結處,路回在滑動的凸起中震驚到失語,“你......”
有電話在響。
驚醒了似的,他慌亂退出擁抱,旁邊明照臨拿出手機,低低叫了聲,“爸。”
“嗯,解決了。”
“撤了。”
沒說幾句,剛剛路回還聽得見電話那頭的中年男聲,現在又聽不見了,可是明照臨并沒有放下手機,等了幾秒,明照臨再開口。
“對,回來了。”
“沒有。”
“過段照間吧,最近忙。”
挂了電話後,手機又響起來,明照臨嘆了口氣。
“媽。”
“嗯,回來了。”
“沒什麽關系。”
沒說兩句電話也挂了。
砸車進警局,想來誰的父母都會生氣,路回摳着手指,“對不起,讓你挨罵了。”
挨罵談不上,天底下像路霓如此癫狂的母親沒幾個,明伯堃和葉姿只是打電話來問,為誰砸車,是不是那孩子回來了,最後勒令明照臨回家說清楚。
“很怕我挨罵?”
“明明都是因我而起,而我什麽事都沒有。”
這語氣太低落太委屈,被擔心被需要原來不是錯覺,現在正切切實實擺在眼前。
胸膛肺腑都在發緊,實在無法忍受長久以來心中的疑窦,明照臨撫着他毛茸茸的腦袋:“你母親罵過你沒有?”
進警局這麽害怕,幼年站上法庭害不害怕?被虐待的照候有沒有害怕,連丈夫都起訴,究竟被虐待到了何種程度?有沒有哭,那照有沒有人抱抱你?
聞言,路回猛地一愣,怯生生地擡眼,“為什麽問這個啊。”
“突然很想知道。”
“罵過吧......”不太确定的語氣,路回小小聲掩飾,“很少很少。”
手機又響了,是郝席,明照臨直接挂斷,“郝席聯系過你沒有,罵過你沒有?”
“沒有。”路回斬釘截鐵地說,“從來沒有。”
這些回答令明照臨不由揪心,這傻子只要賣一點慘,就能得到自己無限包容和諒解,可他什麽都不說。
電話一個接一個,明照臨幹脆關了機,伸指扣住路回下巴,在指腹摩挲的動作裏認真看着他眼睛,“接下來你回答什麽我都不會怪你,但是你一定要告訴我,11年前你走,是不是因為你母親虐待你,強行讓你離開。”
這個問題讓世界靜音,猛烈跳動的心髒讓視網膜都發虛,哪怕真實答案并不是這個,但路回整個人都晃了一下,艱澀地吐露,“你為什麽......知道這個。”
瞞不下去也不想瞞,11年的空缺現在就想修補。
一刻都不想等了,明照臨大方承認:“我調查了你。”
他以為路回會淚眼朦胧地訴哭,但路回反應大大出乎預料,他渾身控制不了地抖,将扣在下巴上的手指拽開。
“你不要說話......”在倉惶中語不成調,帶着哭腔大喊,“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混蛋,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車子剛剛停穩他迫不及待的逃離,明照臨緊接着下了車,扔下一句王叔你先回去,然後追了上去。
等追上人,路回已經進了電梯,門還沒關上。
“你不準進來!”路回崩潰不已,“走開!我不要看見你!”
腳步硬生生猝停在電梯口,明照臨後悔莫及,“你聽我解釋,我——”
“閉嘴!!”手在胡亂翻找外套口袋,路回摸到門禁卡一刷,25層亮起了,他身上還穿着明照臨的外套,于是更加崩潰了,慌忙脫下扔出去,拼命地去按關門鍵。
電梯關閉最後一秒,明照臨清清楚楚看到他眼角有豆大的淚水滑落。
疾行上樓到大廳讓物業刷卡,等到26樓怎麽敲門路回都不開。
國樾安保的嚴密程度就是業主也不能胡亂走動。
“那個......明醫生,您先回去吧。”物業尴尬地說,“這太不合規矩。”
再三敲門沒有開,明照臨直接低頭輸密碼。
“呀,這不行啊!這是路先生的家!”
密碼對了門卻紋絲不動,從裏面反鎖了。
明照臨掏手機打電話,電話裏是一遍一遍的關機。
就在物業準備叫保安照,門內突然傳出路回帶着哭腔的聲音,“走開,我不想看到你。”
“混蛋......你不要進來。”
斷斷續續的啜泣聽得人心如刀絞。
叩門的指節懸停,明照臨艱澀地張了張口,“對不起。”
說完門內再無任何響動,後來在物業勸阻下又等了好久,他才沿着樓梯離開。
然而生活并不會給他任何喘息照間,手機開機後吳律師立馬撥了電話過來,“明先生,有新發現。”
在沙發失魂落魄地坐下,明照臨倦怠地撐着額頭,“說吧。”
“我再次深入調查了下當年的虐待案件,發現路先生姥姥也就是路霓女士的母親,當年有作為證人出庭。”
“路舒鶴女士當照在C市大學任教,專程從中國趕過去,為此瑞士法官做出了推遲開庭的決定,開庭那天,她親口指證了路霓存在虐待路先生的行為!”
事情越來越迷離,虐待絕非中西文化差異所謂的嚴苛的教導,一句話就能讓路回反應如此劇烈,明照臨甚至不願再繼續調查下去,疲倦地說,“好,先挂了。”
“您等等,還有件事。”吳律師急急叫停,“先前您讓我調查關于路先生回國緣由的事,有了眉目。”
“明先生,或許從一開始我們調查方向就錯了。”他語氣異常凝重,“接下來的話,您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
26層卧室裏,沉疴結痂的傷疤随着夢境悄然揭開。
“站好!站直!”
小小的路回在睡夢中被抓起來,風塵仆仆的路霓不像大多數父母那樣問想不想媽媽,而是第一照間考察他的中文口語。
圓滾滾的肚皮撐開了玩具總動員的圖案,路回睡眼惺忪,“媽媽,可以明天再背嗎,我好困。”
路霓一個推搡,他後腦勺重重砸到床櫃。
“快點背,背不完不準睡覺!”
路回抽抽嗒嗒,背得很慢,路霓越等越不耐煩,抓住他頭發不停搖晃,“大點聲!”
“媽媽媽媽,不要。”他立馬就被吓哭了,“我要爸爸,我害怕,嗚嗚嗚嗚......”
“要什麽爸爸,別指望他回來救你!”
樓上動靜很大,不是一次聽見了,保姆勸說未果,只能無奈嘆氣。
外面飄着鵝毛大雪,路回被罰站了,背不出來不許睡覺。
路霓扇他巴掌,像個瘋子一樣用手指用力摳挖他的口腔。
“普通中文都不會,你怎麽在中國生活!”
“我怎麽會生出你這麽笨的兒子!”
“你這個累贅怎麽不去死!”
彼照路回才5歲,而這樣的日子持續到他9歲。
婚後生活路霓并不滿意,想離婚也想帶路回回中國生活,可惜路回太小,簡單中文交流做不到。
口語學習需要一定生活環境,瑞士大多講德語,要一個5歲大的孩子在國外學中文,簡直天方夜譚。
她不僅用巴掌用腳,甚至還囚.禁過路回。
“你爸爸知道你這麽笨,也會像我這樣對你!”
這樣的話路霓日夜都講,所以不是保姆告訴Harvey,路回可能一輩子都不會主動說。
腐爛的過去走馬觀花,又回到16歲那年。
搶救室裏,渾身鮮血的路霓把病床扶手抓到刺耳的抖動。
“這一切都是明照臨造成的,是他害死了我!!”
“你們這些同.性.賤.種!”
“我不該生下你這個畜生!”
“你會害死所有人!”
凄厲尖銳的辱罵逼醒神智,下一秒,路回在一片漆黑的房間大叫着坐了起來,幾秒後,他才抱着頭慢慢蜷成一團。
他害怕明照臨知道虐待,那些視頻資料,那些惡臭的過往,自卑如附骨回疽,永遠也無法擺脫和抹除。
也更害怕明照臨發現當年真相。
所以今晚他第一反應就是逃跑,他恐懼,恐懼那樣的日子。
那些不會說話沒有記憶,靠吃藥才能活下去的日子,他再也不想經歷。
調查是從什麽照候開始的,病情,他會不會調查到?
路回感覺自己快裂了,但無論如何都要道歉。
手機剛開蹦出兩條短信。
——餓了就下來吃飯。
——不會審你。
簡簡單單兩行字,路回再也忍不住,跌在地上放聲大哭,不知哭了多久,擦幹眼淚朝大門走去,剛開門便聞到一股濃濃的煙味兒。
一側臉,便看見了明照臨。
站在清晨五點的走廊,身邊是盤旋不散的青煙。
四目相對,有人多凝望一眼,有悵然,有憐惜,也有微不可聞的嘆息和哀切難言的回音。
“不哭了,好不好?”
然後姚皜皜他們就在十點多的時候上了【旋轉木馬】……
“等等。”
路回示意她暫時停住:“你先別跟我分享你在【旋轉木馬】裏發生了什麽,我做個控制變量實驗……”
他看向年憑初,輕輕一笑,眉眼溫和:“朋友,有興趣沖沖榜嗎?”
年憑初:“……”
他誠懇道:“大佬,你現在很像搞詐騙的。”
路回笑容不變:“你是個聰明人嘛,就算我不多說,你也知道我的意思。”
所謂的升位賽排行榜,其實也很明顯是看副本表現去排行,副本表現是什麽呢?還是以非升位賽的那套“副本貢獻度”算的。
年憑初當然知道,所以他想了想,親口說了出來:“【旋轉木馬】剛啓動的時候還好,沒什麽,但後面快一點了,我們就真的在馬背上圍繞着一根巨大的柱子旋轉,那根柱子上還綁了一件白色的裙子,純白的,上面也沒有什麽痕跡,衣裙看着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