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沒想到死了都還能追星……
第11章 第 11 章 “沒想到死了都還能追星……
墓園裏在場的人都被姚舒穎的話鎮住了。
姚舒穎沒搭理傷心欲絕看着她的餘川，低頭看了眼墓碑上梁源的遺照，說：“梁源，你要怪呢，就怪你爸，誰讓他出軌的。再要怪呢，也還輪不到我排第二。”
“我當初跟你爸離了婚，又和餘成華重逢了，餘成華一副恩怨盡消的老好人姿态，看得我惡心，所以我就去找了他兒子餘川。”
說到這裏，姚舒穎擡頭看向餘川：“不過我最開始找到餘川，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把他爸年輕時候的舊怨告訴他嗎？好像也沒什麽用吧，頂多讓他們家裏惡心一下罷了。”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餘川居然說他對我一見鐘情——我還以為他胡說八道呢，沒想到是真的。”
衆人都沉默了。
陰間的衆鬼們也沉默了。
抛開這不為世俗大部分所接受的年齡差不提，雖然餘川當時不知道，但這件事從上帝視角來看就是——我對我爸的初戀一見鐘情了。
嘶——
餘川紅了眼睛，到這會兒還不忘初心，就是忘了他爸媽還在場：“姚姐！我對你真的是真心的！你不要管其他人怎麽看待我們之間的愛情，我……爸！你打我幹什麽！是你年輕的時候傷害了姚姐，現在又出軌……”
餘川他媽連英還是坐在地上，沒力氣起來打罵人了。餘川他爸餘成華被親兒子氣得滿臉漲紅，指着他的手顫抖個不停，嘴上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罵道：“不孝子！”
姚舒穎嗤笑了聲，看向梁源的生母沈文麗：“順水推舟和餘川在一起了一段日子，這事是我做的，但餘川會和你兒子有來往，這事兒最開始還真和我沒關系，是吧，餘川？”
餘川緊抿着唇。
沈文麗對姚舒穎怒目相視，她再婚的丈夫連忙摟住她的肩膀，免得她過去打人。
梁源他爸一臉牙疼地看着面前的狀況，梁源他第二個繼母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表情。
Advertisement
“我那時候呢，其實還沒想過對梁源做什麽。”姚舒穎說，“我就是想把餘成華的家庭搞壞，所以我跟餘川在一起，又跟餘成華有了往來，後來把餘川甩了，留了點蛛絲馬跡，加上餘川有點偏執的性格，我篤定他肯定會懷疑是我另結新歡了。”
“我等着他發現我的‘新歡’是他爸，然後父子倆鬧起來。卻沒想到餘川最開始把梁源誤以為成了我的新男友……”
“我和梁源畢竟有過兩年母子情分，雖然不親近但也沒鬧過矛盾，所以在外面遇上了，自然還是要打個招呼，誰知道正好被餘川跟蹤着我看到了。”
姚舒穎說到這兒，餘川忍不住開口為自己當初的誤會辯解：“我……我當時沒想那麽多，我就覺得你既然和我在一起過，可能就是喜歡年輕的，又看到你和另一個年輕的男生走在一起，那我……我當時的确是沖動了點。”
“哪有沖動啊。”姚舒穎卻笑着一擺手，手間的細煙還燃着，“你誤會的當時跳出來跟梁源打一架，那叫沖動。當時沒發作，事後跟蹤梁源，想方設法和他玩到同一款游戲裏，假裝女孩子和他網戀套他話，最後編出全家都被他克死了這種瞎話，這可不叫沖動。”
餘川支支吾吾：“我……我就是太喜歡姚姐你了……”
“惡心死了！你們都惡心死了！小源招你們惹你們了，要被你們這麽禍害！”沈文麗忍不住大喊，“姚舒穎！你自己都說和小源沒鬧過矛盾，那你怎麽忍心這麽耍他騙他！梁建國出軌了那你去報複他啊！關我兒子什麽事！”
姚舒穎嘆了聲氣：“我都說了，最開始這些事真和我沒關系，不是我指使餘川幹的，我是時候才從他嘴裏知道的。”
“當時我覺得納悶，因為我都故意和餘成華出門約會那麽多次了，按理來說餘川稍微上點心跟蹤我就能看到才對，但他怎麽就是沒鬧呢？難道他其實對我沒那麽上心，又或者看到和他爸有關就慫了？”
“所以我去找他，結果發現他把你兒子梁源騙得團團轉，而且他也挺慌的。到這兒，我才想到，既然都聯系到了一個圈子裏了，那不如我也順帶報複報複梁建國吧。”
姚舒穎理直氣壯地說：“我又沒打算騙他色，只是想騙他花錢而已，騙他的錢就是騙梁建國的錢，而且那些騙來的錢我也沒要啊，都在餘川手裏呢。”
“餘川假裝喝醉了跟他上床，本來是想惡心他，但沒想到梁源還真比他爸有責任心，說要負責。”
聽到“上床”，周圍人表情都一言難盡，只有梁源他第二個後媽因為事不關己所以還挺樂呵：“小孩玩得挺花……”
梁源他爸梁建國瞪了她一眼：“不說話你要死嗎！”
她瞪回去：“不說話你是想讓我死嗎！”
姚舒穎沒管他們之間的對話，又吐出一口煙圈，接着說：“至于拿懷孕這件事騙梁源吧，也是出了點意外。我僞造了一份産檢報告，想要吓唬餘成華，但餘川也偷聽到了。”
“……僞造？！”這會兒倒是餘成華先抓住了重點。
低眉臊眼的餘川猛地擡起頭。
姚舒穎沒回他，繼續說自己的：“我故意說我要把孩子生下來，餘成華果然吓得夠嗆，說沒辦法養，我說那我就自己養，餘川跟我說他可以和我一起養孩子，我拒絕了，想看餘川接着會怎麽說，沒想到他跟我提議，不如讓梁源幫我養孩子，也算報複梁建國出軌了。”
說到這裏，姚舒穎自己都沒忍住笑了出來，對梁源的遺照說：“我的天，我當時可沒想到小源你真能被餘川那麽滑稽離譜的話給騙到，還男人懷孕……你把産檢報告多看兩眼都能看出那報告有多假了。”
沈文麗雖然查到了一些真相，但其中具體的細節沒這麽詳細，聽到這裏簡直兩眼一花：“男人懷孕？餘川騙我兒子說孩子是他們倆一起懷的？”
餘川目光閃躲，低頭看到小姑娘悅悅茫然的目光，更加心虛。
姚舒穎：“嗯哼。”
沈文麗腦子都要炸了：“我……我還以為他是騙我兒子變成同性戀，然後把這個私生女抱來說是領養的，給他倆當女兒，我……梁源你是不是蠢過頭了！”
陰間引渡處辦公室裏，001號男鬼梁源十分慚愧地撓頭。
知引牆畫面中，梁源他爸梁建國也是腳下憑空一趔趄：“這……小源這也太好騙了……”
“可不嗎。”姚舒穎說，“餘川跟我說這個主意的時候，我都準備看他們倆終于打起來的笑話了，沒想到梁源被唬到了，餘川還馬上辦了休學來找我，說要幫我養胎、照顧我到生産。”
餘川終于又小聲插了話：“你剛才說産檢報告是僞造的……”
姚舒穎：“對啊，所以你來找我，我可不就馬上躲走了嗎，我也是确實沒想到你能做到這一步。”
餘川低頭看了眼還讀不懂複雜人情世故的小姑娘：“那悅悅她……”
“當時我也好久沒回老家看過了，就順道回去走親戚，沒想到我老家堂妹的女兒正好懷孕了，她還沒結婚，男方也不肯認，偏偏戀愛腦發作非要生，直到月份大了沒法打掉的時候才後悔了。”姚舒穎看着悅悅，“悅悅就是我那外甥女的女兒，我把她領養了，所以法律上來說的确是我的孩子，不過跟你們姓餘的沒關系罷了。”
對此，餘成華松了口氣：“不是我的……”
餘川也松了口氣：“是你的孩子就好，我不想給別人養孩子……”
聽到丈夫和兒子的話，連英想把他們倆的腦袋一起磕到墓碑上去！
姚舒穎手裏沒抽幾口的煙見了底，她看向沈文麗：“事情都說完了，行了吧，沒其他事我就走了。你要算賬就找餘川，說真的，騙你兒子這件事上，我還真沒出什麽力。餘川，把悅悅給我，謝謝你這兩年幫我照顧女兒了。”
餘川此時幾乎和悅悅同臉無措：“姚姐……”
“走什麽走！”沈文麗卻說。
她拿出手機：“你們剛才說過的話，我全都錄下來了。承認騙了我兒子就行，我已經讓我老公報警去了。”
其他人剛才注意力都在姚舒穎和她說的話上面，此時被沈文麗點出來，才發現沈文麗的現任丈夫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遠一點的地方，剛打完電話正要走回來的樣子。
聽到報警，他們都變了臉色。
姚舒穎皺着眉：“我都說了，雖然讓你兒子出了錢，但那些錢一分沒落在我手裏。當然，非要算的話，我可以把這兩年我女兒的生活費還給你們。但我這可不算詐騙吧。”
“算不算，警察來了再說！”沈文麗仰着頭道，“我兒子生前花的錢有我給他的份，我還不信我不能追究了！”
剛才一直跌坐在地的連英匆忙爬起來：“什麽意思？你們什麽意思？姓姚的，你這話是要把全部責任都推給我兒子？”
餘川愣愣的：“姚姐……”
連英痛心疾首：“你還在這裏姚姐姚姐……我的天哪，你沒聽出來她要害你坐牢了嗎！你怎麽能為了一個女人去這麽騙人呢，你還幫她養孩子，就這麽個女人，你爸當年都不要的！”
“媽！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姚姐！當年是爸對不起她，我能出生也是因為爸對不起姚姐，選擇了和你結婚，不然都沒有我！姚姐……姚姐生氣，要我去坐牢，也是應該的，就是悅悅習慣了我這個爸爸，我怕她以後見不到我了難過……”餘川喃喃。
餘成華的臉都皺成了一團，既為了自己，也因為這蠢兒子。
他看向沈文麗：“妹子，這些事是我們家對不住你們家小源，但鬧到派出所沒必要嘛是不是？這都屬于民事糾紛，而且你家小源已經不在了，當事人都不追究，哪怕你是他媽……反正這些事放到面上也理不清楚，何必呢，咱們私了行嗎？”
沈文麗堅持：“能不能公了，等警察來了就知道了，反正我又沒報假警。我兒子被騙得這麽慘，讓你們全都去警察那兒錄個口供留個備案都是好的，反正你們別想這麽容易抽身！”
梁源他第二任繼母哎呀一聲：“但這和我沒關系吧，我看在小源人沒了的份上，跟你們在這裏耗好久了，湊湊熱鬧還行，但……要是民事糾紛的話，家屬其實能旁聽的吧，那我還是去派出所看看。”
梁建國瞪了現任妻子一眼：“你閉嘴！瞎湊什麽熱鬧！”
然後他看向沈文麗，竟也是勸道：“要我說，确實沒必要鬧到報警，待會兒警察來了，你跟人說私了、不勞煩他們了吧……咱們小源都沒了，你把這事鬧大，對他名聲有什麽好處呢，回頭都知道咱們家小源人傻好騙了……我那些生意夥伴知道了我養出這麽個兒子，怕是要懷疑我工作能力了……”
沈文麗對他怒目相向：“梁建國！你還是不是小源的親爸了！有你這麽當爹的嗎！”
姚舒穎在一旁笑了。
現場一片混亂，互相指責推诿。
看得陰間直播大屏前的觀衆鬼們津津有味，直呼精彩。
引渡處辦公室內——
梁源難過地看着知引牆，牆體畫面裸眼3D效果太真實，他仿佛親臨了現場，看着親友們在身邊争執卻插不進手。
“我……唉。我爸媽其實對我挺好的，雖然他們在我十歲的時候就離了婚，但他們離婚的時候都搶着要我的撫養權。我那時候覺得我媽選擇了別的男人，我爸就一個人了，我得跟着我爸，所以最後我爸拿到了我的撫養權。”
“我爸媽離婚之後，我爸對我比以前更好了，我媽也沒有不管我，我繼父……雖然他破壞了我原本的家吧，但他其實也是個好人，對我很和氣。我媽跟我繼父在一起的時候，比跟我爸在一起的時候高興多了，其實也挺好的吧，就是出軌還是不太好。”
“後來我爸也再婚了，我本來有點怕後媽不好相處，但沒想到後媽姚阿姨也挺好，跟我處得像朋友似的，有的事情我不想跟我爸說，但都可以跟姚阿姨說。”
“可惜的是我爸也出軌了，跟我現在的後媽又結了婚。雖然出軌還是不太好，但我覺得我就沒遇到過壞人，我現在的後媽其實人也挺好相處，挺愛笑一個人，你們看她剛才不就一直笑得挺高興嗎，不愛生氣。”
“唉，我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悅悅怎麽辦啊，他們會坐牢嗎？我媽追究的話，應該最多賠償點錢就行了吧……我倒也不是不生氣，但可能是剛才氣過頭了，現在覺得只要悅悅別成孤兒就行。”
梁源絮絮叨叨說了一通，游雲意指向門外：“喝湯去。”
梁源說得意猶未盡，但還是聽從了游雲意的“逐客令”：“哦哦，好的，謝謝引渡人。”
知引牆上，墓園的畫面黯淡下來，觀衆鬼們也很意猶未盡——
“所以這種算詐騙嗎，能追究嗎？”
“都親口承認從001號身上騙錢了，應該能立案吧？不過他們這情況複雜，涉及到了感情糾紛，不知道最後會怎麽處理。”
“可惜引渡人趕時間，不然好想看完啊——”
“哎，知引牆又亮起來了，這是不是輪到陽間畫面随機投放了？”
“怎麽在山裏……哦哦，想起來了，001號是徒步探險死的吧，那陽間和他情況差不多的将死之人這會兒也在山裏，也正常。”
“唉，雖然這個梁源說他爸媽對他很好，但我看下來倒覺得是梁源自己想得太好了，估計他潛意識裏也知道沒那麽好，所以才喜歡徒步探險，還去的是沒什麽人的野山裏，尋求刺激吧。”
“不過也确實有人就是喜歡刺激，喜歡徒步去探險……”
游雲意也在看知引牆的畫面。
畫面中，陽間此時臨近晚上七點，暮色降臨、周遭無光的某座深山裏，裝備齊全的男人愣愣地看着剛剛消失的“海市蜃樓”。
他面前有兩條岔路，剛才他正在糾結要走哪一條的時候，那海市蜃樓般的畫面就以很不海市蜃樓的距離出現在了眼前。
他甩不掉那畫面，也無法用儀器記錄下來，索性就停在原地看了一陣。
現在那畫面終于沒了，男人吐槽：“莫名其妙見了鬼了，這什麽啊，鬧鬼也不是這樣鬧的吧，給我看這個幹什麽？難道想說這是我的前世？我怎麽可能那麽蠢！”
“淨耽誤我時間，本來還打算八點之前找個地方紮帳篷呢。走哪條路呢……等等，不會是在提醒我我老婆兒子也都是騙我的吧？”
男人琢磨了下，然後一拍手：“算了，這次回去了之後再說，現在先挑一條路……就你了！”
觀衆鬼們看到陽間這男人接着往前走了，忍不住嘆氣——
“果然吃瓜看熱鬧去了，沒注意001號的死因，這擺明了是在提醒他繼續徒步會遇到危險吧？”
“說不定都有，可能老婆兒子真有問題，而他即将和梁源一樣死在發現真相之前……”
“我倒覺得就算他想到了前面可能有危險，也不會選擇返程，這種喜歡探險的人本來就是抱着可能會死的心态出發的吧。”
“他繼續走的話，是不是意味着改命失敗了？還是說他原本會選到會死的那條路，但現在沒有？”
“求引渡人大人解答啊啊啊——”
游雲意沒有回答觀衆鬼們的好奇心，但自己還是看了眼窺鏡，發現陽間這個男人果然沒有改變命數，再過兩天就能在陰間看到他了。
關掉知引牆，游雲意繼續叫號：“下一個，002號，可以進來了。”
002號是個戴着眼鏡、氣質文雅的男人，三十五六歲，長相俊朗。
一看到他，觀衆鬼裏不少興奮起來了：“我的天！是我偶像宋玉庭！沒想到死了都還能追星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