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然而——撒嬌也沒有用。
林安歌連人帶鞋,一起被李小酒扔到了門外,他腳上趿着拖鞋,手中拎着皮鞋,臂彎裏還挂着件外衣,就這麽被小酒推了出來。
林安歌看着神色堅定的女孩子,懊惱不已,頗有些無賴的味道:“我以後都會聽你的,現在外面這麽冷,我萬一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
“那也輪不到我給你守寡,到時候我最多去追思會上送一束野菊花,還是看在導演的面子上。”李小酒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看的出來,她很生氣。
林安歌不敢再言語,站在那裏,沒了聲響,他手裏的皮鞋被擦的铮亮,在樓道柔和的燈光下都能顯得熠熠生輝,林安歌站的筆直,唯一的不和諧的地方是他的腦袋,他将頭垂了下來,沒由來的,覺得自己實在是不應該。
不是不應該來看她,而是不應該喝酒,他讓她擔心了。住在醫院的那幾天,李小酒認真照顧,雖說沒有答應要和他在一起,但是卻實實在在的,将她的細膩柔和,貫穿到了病房的每一個角落。
C大一院,林安歌常去,但是有李小酒的C大一院,卻最是舒心。
林安歌心虛,沒敢再說什麽。
李小酒狠狠心關上門,理智上,她知道自己沒有錯,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至于連為自己的健康負責都做不到,她當初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知道,你若是自己都不珍惜自己,那麽,就沒人再會高看你一眼,院長奶奶對她無微不至,但是院長奶奶也告訴她:“九兒啊,小姑娘要學會照顧自己,好好對自己。”
她都懂得的道理,他一個大男人,又憑什麽不會懂。
李小酒知道,兩個人在一起,三觀契合尤為重要,大到國與家生與死,小到柴米油鹽醬醋茶,而這次的事情,更加不過是滄海一粟。
李小酒挪到冰箱旁邊,看了眼剛才他帶過來的那些小吃食,都是她喜歡的東西,這種不經意間的溫暖,最是讓人情難自已,當然,李小酒情難自已的對象不是林安歌,而是劇組的人,她很感激,這世上還會有那麽些人,經意之間不經意之間記住她的那點兒喜好,記得住的,都該感恩。
肩上方才被林安歌唇舌留下的一溜水漬,這會兒早就在空氣中風幹,李小酒将毛衣往上拉了拉,遮住那邊的肩頭,不然總是覺得怪怪的,似乎他的溫度和味道,還殘留在她身邊。
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靠的那麽近,近到只差一點,就可以唇舌相交,手心裏濕濡的感覺,還是剛才林安歌親吻的時候留下的,李小酒知道自己早就在他身上失了心,但是到底要不要交給他卻仍舊是個未知數。
李小酒站在客廳裏糾結了會兒,終于邁步去陽臺,往樓下看。
他的車安安靜靜的,還停在原地,李小酒起初躲在窗紗後面,看了會兒之後發現不對勁,林安歌的車子沒有絲毫動靜,底下黑乎乎的有些看不清,但是直覺告訴李小酒,車裏沒人。
心想着不應該吧?兩個人都還沒在一起,林安歌不至于這種情況下還守在她門口,她說到底,也不過是他一個暧昧對象,雖然林安歌表面功夫做的足,真給了她一種,他要為她收心的感覺,但是其實,誰知道這到底是三分鐘的熱度,還是三天的熱度?
一輩子那麽長,他說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和她走下去,那麽那條本就漫長的人生路,自然顯得更加綿長,一個人可以毫無負擔輕裝上陣行的遠,兩個人的話,誰知道手邊攙扶着的男人,哪天會不會出了差錯,半途就離開?
李小酒拉開了房門,林安歌長身玉立,挺拔如松,這回,他手裏拎着的東西,變成了拖鞋,之前挂在臂彎裏的外衣也披在了身後,唯獨襯衣領口,多了幾分褶皺,領帶也系的歪七扭八的,耷拉在一旁。
樓道的溫度,說到底還是有點冷,李小酒開門的瞬間就感受到了室內外的溫差。
“外面冷,你回去休息。”林安歌終于還是開口了,他看着李小酒只是盯着他不說話的模樣,勸她進去,她身上雖然有薄毛衣,但是底下就一件小背心,這衣服太透風,連他站在外面,都需要披着外衣,換上皮鞋,更何況是她。
“你打算什麽時候走?”李小酒吸了吸鼻子,被一陣冷風吹得快要打顫,她住的這個小區,隐私性極強,一層一戶,電梯需要刷卡或者取得該樓層戶主同意才能乘坐,剛才,她好像忘了幫他打開電梯了,“你等我一下。”
李小酒說完就回房間,拿了張卡出來:“你可以用這個坐電梯,但是我家還有指紋驗證,你用卡進不了門的。”
李小酒這件薄毛衣的款式,顯然是中看不中用的類型,雖然累累贅贅看着暖和,其實連一小陣風都經不起,而且衣領大,她這麽折騰了幾分鐘,衣服已經快要從一邊的肩頭滑落。
林安歌看在眼裏,嘴裏盡是剛才她嫩肩的口感,他喉頭滾動,伸手接了那張卡,同時,将李小酒一把拽出來,卻又不敢抱她太緊,她還沒有答應要和他在一起,他不能過分,林安歌一遍遍警告自己,最後卻還是沒忍住,低頭吻在她露出的肩頭上。
細膩柔軟,與剛才別無二致。
“小酒,我下次不會了。”雖然說起來很滑稽,但是林安歌就是覺得,以後在這方面,他一定會聽李小酒的話,倒是難得,他活了這麽三十年沒聽過家裏一句話,最後卻在她面前,卸下了所有防備,換上了最柔軟的信任。
他兩次的吻,都落在同一邊的肩頭,李小酒覺得自己這會兒一定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她剛要開口讓他不要過分,林安歌就适時的退開了,他趁着李小酒還沒反應過來,牽着她進了屋子,然後将自己的拖鞋整整齊齊的擺到鞋櫃上,和她的鞋子放在一起,是居家的感覺,也是人間煙火味。
林安歌揚了揚手裏的卡,走的幹脆利落:“小酒,我先走了,明天早上忙,我争取中午能來接你吃飯。”
自從林安歌下定了決心要追李小酒,他的所有浪漫旖旎,就再也沒有掩飾過。
李小酒看着他的背影,堅定而挺拔,這男人分明有一身桀骜,但是在她面前,卻都化成了無言的童趣,對童趣,李小酒終于找到一個合适的詞來形容,就像剛才,他明明自己下不了樓,也不來找她,就那麽站在門口,像是在賭氣似的,像個叛逆的小朋友。
但是李小酒不知道,林安歌還真的沒去電梯旁邊,他從被趕出房門開始,就一直站在那裏,想着,要是李小酒再出來,他就撿個便宜,還能再耍賴抱她一下,要是她不出來了,他也不虧,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權當放個哨,陪伴她,保護她,說不定,還能觸到她夜裏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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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李小酒收到了C大一院十八層護士長宋雅安的微信消息。
宋護士長:李小姐,林先生又來醫院了,他喝了酒,剛被醫生罵了幾句,現在正在挂點滴呢,剛才有個實習護士看到他太緊張,紮錯了針他也沒罵,還特別和顏悅色說沒關系,實習護士以為他說反話,覺得飯碗不保,都快被吓哭了,這大半夜的,我們護士臺的人,都因為這事兒,清醒異常。
李小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了眼消息,今晚送走林安歌之後她就一直睡不着,失眠到現在,有點神經衰弱的意味,剛才忘了給手機靜音,聽到一點動靜,就醒來了。
李小酒沒回答,護士長又發來了一條。
宋護士長:剛才那條消息,是林先生那是我發的,後面那句,是我自己加上的,也是我們所有醫護人員內心的真實寫照。
李小酒窩在被子裏笑出了聲,上次就發現這護士長很可愛,雖然年齡上比她還要大幾歲,每天在最忙碌的崗位上戰鬥着,但是內心卻依舊燦爛的要命。
宋護士長:忘了說了,林先生說你早上才會看到這個消息,我好像發早了,不管不管,反正完成任務了,早安麽麽噠。
李小酒不知道那頭具體什麽情況,想着既然宋護士長都這麽說了,那她就明早再回消息好了,她把手機放在一旁,眯上了眼睛,林安歌還算是聽話,知道自己去醫院看看,也不算是徹徹底底的無可救藥。
當晚深夜,林安歌鼓搗着手機,發出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條朋友圈——
吊針紮在手上,病床上雪白的床單整整齊齊,是他的作風。他将襯衣挽起幾圈,露出最性感的肌肉肌理,畫面倒是挺萌,第一次使用這玩意,林安歌還給照片加上了濾鏡,看了好幾遍,确認沒問題了才發出來。
林大BOSS的朋友圈忘記了設置浏覽權限,第二天上午娛樂版頭條——
“林安歌因車禍事件網絡暴力抑郁症發,誰該反思?”
誰該反思?哼,林安歌握着電話的手格外有力,一字一句铿锵落地,似乎是要把這地板砸個洞出來:“公關部立刻處理,用最短的時間解釋清楚。”
寫這亂七八糟報道的人才抑郁症呢!
作者有話要說: 林安歌:老子還要迎娶我女人呢,誰想反思誰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