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作者大會進行過半,李小酒回化妝間補妝,DD拿了粉餅在她臉上輕輕塗抹了幾下,還不忘誇她膚質好,妝幾乎都沒什麽變化,李小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動手補了口紅。
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震動,來電顯示——林安歌。
李小酒猶豫了一下的工夫,DD收起了手裏的東西,轉頭就往外走,嘴裏還不忘念叨一句:“我剛剛可什麽都沒看到,編劇你有事叫我就行。”
李小酒看着他離開的方向笑了笑,然後接通了電話。
那頭,林安歌看着監控上終于離開的男人,呼出一口氣,剛才那男人的手碰到李小酒的臉,真是讓他恨不得剁了那男人。
“怎麽了?”
“我在辦公室,有點不舒服,小酒,陪我去趟醫院吧。”林安歌說話的時候,帶了點撒嬌的意味。
“身體不舒服,是胃疼嗎?”李小酒皺眉,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你知道我在星光?”
李小酒一手拿着手機,一手已經在收拾自己的包,如果真要去醫院的話,作者大會的後半段,她一定沒辦法參加了,得跟工作人員說一下看看可不可以才行,而且她現在這身衣服太累贅了,要早點換掉。
“我知道你在這裏,一會兒我下樓,你們那個活動,我已經打過招呼了,喬寧今天在公司,我讓她去頂上你的工作。”林安歌看着視頻那端李小酒已經拿了自己的衣服去換,嘴角才終于有了點笑意,他揉了揉腦袋,覺得方才的不适緩解了很多,“小酒,我在地下停車場等你,車牌號xxxxxx。”
李小酒挂了電話,自己弄不了衣服,好在DD看她要走,幫忙找了服裝師過來,她很快換好衣服,公關部長親自過來告訴她,後面的一切都沒問題。
李小酒從側面離開,走之前,她看到喬寧已經替代了她剛才的位置,和其他人相談甚歡,心裏的不舒服一閃而過,想到林安歌可能又出去喝壞了胃,李小酒來不及考慮太多,順着工作人員指給她的方向,步履匆匆,急速往地下停車場趕。
林安歌今天換了輛車,怕李小酒看不見他,甚至還特意靠在車門旁邊等。
他的目标太顯眼,李小酒很快走過去,雖然兩個人還沒在一起,但是畢竟都存了這份心思,最近這幾天,兩個人的關系突飛猛進,也比以往親密了不少。
不知道情況具體是什麽樣子的,李小酒急急忙忙走過來,手就下意識的覆在林安歌胃部,很是擔心:“沒事吧,很疼嗎?”
他是一個太過殺伐果斷的人,堅強到不會拿軟弱處示人,能夠讓他自己提出需要去醫院的傷痛,想必不會太敷衍。
李小酒的緊張全部寫在了臉上,她抿唇低頭看着林安歌的腹部,似乎可以看出什麽似的:“你痛不痛啊?”
林安歌低頭看着她唇紅齒白,很想咬一口,但是還不是時候,他抓住李小酒的手,帶着她,将人推進了副駕駛:“先去醫院,我還能忍一會兒。”
林安歌的臉色越來越白,李小酒以為他是胃痛越來越難受,想要自己開車,卻被拒絕,林安歌甚至還能她的手,安慰她一句:“沒關系,我還能忍一會兒。”
忍什麽啊,明明額頭上都有了豆大的汗珠,李小酒掙開林安歌的手,盯着他,眼神裏是她身上少有的嚴厲:“林安歌,我來開車。”
手裏溫熱的指頭忽然抽走,林安歌覺得心口空落落的,剛才監控視頻裏的種種又浮上腦海,他伸手将安全帶綁好,然後傾身彎腰,趁着李小酒閃避不及,在她下巴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胃沒事,肚子也不痛,你幫我聯系醫生,就說是外傷,我來開車。”
外傷?李小酒看他堅決的樣子,狐疑的往林安歌身上瞅了眼,不像是有傷的樣子啊,但是他額頭的确又沁出了一層薄汗來,她系上安全帶,想了想,給宋雅安發了消息。
從公司到醫院的路途并不算是遠,他們到了的時候,宋雅安已經和另外幾個醫護人員拿了擔架等在停車場,林安歌笑着牽起李小酒的手,跟他們開玩笑:“女朋友太緊張,謊報軍情了,沒那麽嚴重,我自己可以上去。”
電梯裏,李小酒想把手抽出來,卻怎麽都做不到,林安歌握手的力道很大,沒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她打量着林安歌的身體,看不出有任何受傷的地方,可是卻總覺得他正在隐忍着什麽,護士長他們就在前面,李小酒沒再說話,乖乖給他握着。
醫生進病房處理傷口的時候,李小酒被林安歌趕了出來,她坐在病房客廳裏,看着胳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染到的血跡,擔心的要命。
這病房是套房,衛生間浴室客廳卧室小廚房一應俱全,卧室的門被緊緊關上,只有護士長偶爾進出的時候,李小酒才能透過縫隙看一眼裏面的情況。
其實也是什麽都看不到,醫生的白大褂遮住了她的視線,她只能隐約看着林安歌倚靠在床邊,他臉上沒什麽表情,除了不可控制的面色問題,都不像是個病人。
二十分鐘之後,醫生離開,李小酒推門進去,林安歌正光裸着上身,打算自己套一件新的襯衫,他應該是常年鍛煉的身材,看着很是健康勻稱,李小酒沒多說話,走過去幫他穿衣服,等碰到他胳膊上被繃帶緊緊包裹起來的傷口時,下意識放輕了力道。
剛才宋雅安給她看過了林安歌扔掉的那件襯衫,右胳膊處早就被鮮血染紅,棉質的冬季襯衫再厚,也被血染透了,可是剛才,他還用那只胳膊開車,也用那只胳膊握着她的手,李小酒想,要是早知道,她就不用力掙脫他了,那個時候,他該多疼啊,要不是他那件黑色外套隐沒了血跡,剛才的景象,看着一定會更嚴重。
林安歌心裏緊張,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胳膊上的傷口。
之前兩次在她面前傷到,他都是用開車技術欠佳的借口,但是這次……顯然不能這樣了,林安歌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頭忐忑不已。
他想,如果她問,他一定會說,因為他不想騙她,甚至于,林安歌已經做好了準備,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擺在李小酒面前,在兩個人正式在一起之前,這也算是給她的最後一個反悔的機會。
畢竟是需要兩個人配合的工作,而且林安歌手上還有厚厚的繃帶,李小酒費了很大的工夫,才幫他把衣服穿好,還好,剛才沒有傷到他的胳膊,這種時候的二次傷害,對他而言,應該是疼痛異常的。
李小酒站在林安歌面前,又往前湊了湊,抵開他的腿,靠他更近一點,幫他一粒一粒系扣子。
從上到下,她手指經過的地方,都像是過了電一樣,林安歌心跳越來越快,他很想一直都有這樣的時光,也怕說清楚之後,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他希望她身邊沒有別的任何生物,不是單純說說而已,他是真的……受不了。
與李小酒的安全感缺失不一樣,林安歌知道,他是想要單獨擁有她,這樣才方便保護她,他想要占有她的一切,不給其他任何生物一絲一毫。
這些隐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已經放了很久,之前對許岩,其實他也是這樣的想法,經歷過恐懼的人才最明白平安的意義,他看過許岩的恐懼,所以想給許岩從此無憂的生活。
但是李小酒——
李小酒是他愛的人,他希望李小酒可以一直都不受到任何傷害,也希望她這輩子都好好的,就這麽安然無恙的在他身邊,那麽最捷徑的方式,就是摒除她身邊所有可疑的不可疑的因素。
然而這些話,林安歌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也不知道,一旦李小酒聽到了,會不會覺得他有問題,然後離他遠遠的。
最後一粒扣子扣上,李小酒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把最上面的那顆解開:“這樣比較舒服,剛才太緊了。”
林安歌完全聽話照辦,由着李小酒動作,他握了握拳頭,等着她下一個問題。
“你起來一下,我幫你處理一下衣服下擺。”李小酒沒看林安歌,她低着腦袋,幫他把襯衣下擺塞進了褲子裏,然後——親手幫他扣上皮帶扣。
這是自從他開始穿這種褲子以來,第一個接觸到這個地方的女人,林安歌覺得口幹舌燥又緊張萬分,李小酒忽然對他這麽親近,是不是在跟他做最後的告別?心頭有越來越酸澀的感覺湧上來,眼眶也好像濕濕的,曾經的所有恐懼和害怕都在這一刻蜂擁而至,堵的他腦袋滿滿的。
下一秒,李小酒抱着他的腰,往他胸前蹭了蹭,她的聲音由遠而近,從遼遠的荒野曠谷,悠悠然落到了他心上:“林安歌,你痛不痛啊,流了那麽多血,我要不要幫你做點補血的東西吃,你有沒有特別想吃的?”
林安歌的意識,忽的一下,從九霄雲外,重重落回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