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李小酒不放心,沒敢離開醫院,但是也不能留在病房,宋雅安把辦公室借給她,這才讓她有了容身之處。

剛才那話,半真半假,劇本的确出了問題,許岩也的确要改角色,但是這些事情都是許岩和劇組其他的編劇完成,她不需要再插手,李小酒拿了個小毯子蓋在身上,窩進了沙發裏。

也不知道林安歌今晚會不會再吃東西,她始終放心不下,也就沒辦法睡覺。毯子略薄,她覺得身上有些冷,又将自己蜷縮了下,整個人都團成一團。

半夜兩點,手機響,是林安歌的消息。

林安歌:現在還和許岩在一起嗎?

李小酒:恩。

李小酒握着手機,嘆了口氣,又躺回沙發上。剛才這個起身,讓她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熱氣全部散盡,今晚心裏有事,她怎麽都睡不着,只能再眯一會兒眼睛。

林安歌躺在床上,越來越沒辦法控制自己,他直接打了電話給許岩,那頭迅速接起:“哥,這麽晚打給我,怎麽了?”

“不小心按錯了,”林安歌盡量讓自己語氣正常,“我剛加完班打算關機睡覺,沒想到打給你了,這麽晚還沒睡?”

“沒呢,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那個喬寧要換掉,她拖了我不少進度,劇本有需要改動的地方,我今晚和編劇一起熬個通宵。”許岩習慣了這麽叫,但凡是合作過的關系還不錯的編劇,他都統稱為“編劇”,也忘了在林安歌這裏,“編劇”是特指。

“就你們倆?注意安全。”林安歌眼神暗了幾分,語氣卻是沒有變化。

“對,就我們倆,”許岩剛剛想說句兩個大男人有什麽好注意安全的,然後電話居然就挂斷了,他搖搖頭,嘴裏嘟囔了句,“加班加累了吧,直接挂了。”

許岩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當然也不知道這一晚發生了什麽。

淩晨三點,李小酒又收到林安歌的消息。

林安歌:小酒,忙完了嗎?還和許岩在一起?

李小酒:恩。

然後,每隔十幾二十分鐘,幾乎都會有一條類似的消息發過來,林安歌耐心的發,李小酒就耐心的回複,但是每次回複都只有簡潔明了一個“恩”,她已經完全沒了睡意。

兩個人之間,這樣你來我往的游戲進行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宋雅安過來上班,李小酒伸了伸懶腰,借她辦公室的衛生間,用醫院的一次性清潔用品簡單洗漱了下,然後出門。

手機上,還有林安歌十五分鐘之前發來的一條消息,那會兒李小酒去洗漱,沒來的及回複。

林安歌:忙完了嗎,早上想吃什麽,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李小酒看了眼,沒再回複,她直接去敲了林安歌的病房門,裏面無人應聲,李小酒推門進去,客廳裏沒有人,安安靜靜的,與昨晚無異。

再進卧室看了眼,床上也沒有人,李小酒納悶,走到病床旁邊探了下,床上冰涼涼的,沒有睡過人的溫度,她的心忽然提起來。

李小酒撥了電話,鈴聲從廚房的方向響起來,她快步跑過去,推開門,林安歌正靠在琉璃臺上坐着,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具提線木偶,了無生氣。

旁邊的垃圾桶倒在地上,裏面的東西全部被打翻,灑的到處都是,裏面是她昨晚倒進去的那些飯菜。

林安歌正看着手機屏幕,是和她的聊天界面,輸入框裏面,有他要發的下一條內容:“小酒,你回來好不好,我什麽都告訴你。”

李小酒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她蹲在林安歌旁邊,把他的腦袋抱進懷裏,已經泣不成聲:“我回來了,你告訴我吧。”

林安歌聽到她的聲音,才仿佛找回靈魂,他将手機遠遠扔在一旁,然後抱着李小酒的身子,語氣裏全是懊悔:“對不起,菜還是浪費了,你走了之後我想把他們撿起來,但是湯都被我不小心弄灑了,可是當歸雞肉我都吃完了,真的,不信你看。”

李小酒不敢看,單單是一想到就心驚肉跳,他是天之驕子,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情。

林安歌的手有些抖,語氣裏也帶上了哭腔,委屈的讓李小酒心疼不已。

“我昨天的傷口,是自己拿水果刀劃的,小酒,我告訴你,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林安歌死死抱着李小酒,不讓她跑開,他不顧身上的傷口,只想用蠻力把她留下,“對不起,我不能見到你身邊有別的生物,那時候看着你逗小貓玩,我都會生氣,可是昨天,你身邊居然有那麽多的男人,你穿的那麽漂亮,應該只有我才能看的,但是你給那麽多的人看……”

“所以你就傷害自己,用這種方法逼我離開星光娛樂,然後陪着你。”李小酒閉了閉眼睛,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反應。

“我忍了很久,小酒,我在辦公室看公司的監控,本來想忍着的,但是真的忍不住,你身邊有形形色.色的男人,他們都不懷好意,水果刀不知道是被誰放在那裏的,我拿起來想了想,如果我受傷了,就可以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帶你離開那個地方了。”林安歌知道,這些話他必須說出來,也必須要承受因此而失去李小酒的後果。

“昨晚你給我發了一晚上的消息,是因為不想我和許岩在一起工作嗎?”

“許岩很好,他不會傷害你,但是小酒,我怕你會喜歡上他,然後放棄我,”林安歌知道,剖開自己的內心是一件極度痛苦的事情,足夠讓他血肉模糊,可是他必須這麽做,“小酒,我一直發消息,就可以提醒你,我還在醫院,你不能喜歡許岩,你看,是不是有用,你回來了。”

李小酒不知道能夠說點什麽來安慰林安歌,她抱着他的頭,兩個人一起在廚房裏,互相慰藉。

李小酒內心很煎熬,一個人過了很多年,她比任何人都期待要一個家庭,可是也比任何人都要來的慎重,她已經辛苦了很久,不想未來更辛苦,但是現在的林安歌,顯然是這樣的存在,有那麽一秒,她甚至在心裏慶幸,還好他們沒有在一起。

可是在不在一起又有什麽用,她早就在他身上失了心,拿不回來。如果不是真的喜歡,她不會容忍林安歌三天兩頭去家裏侵入她的生活,如果不是真的喜歡,她不會允許林安歌每次都抱着她啄吻她肩頭而不加反抗,甚至有些欲拒還迎,如果不是真的喜歡,她不會在聽到他受傷之後就想要立刻扔下手裏所有的工作,想要24小時陪伴他,如果不喜歡……

她現在就可以離開。

但是李小酒做不到。

她捧着林安歌的臉,認真看他,林安歌因為身體的不适,昨晚又在這裏受了涼,臉色很不好,眼睛裏都是紅血絲。

李小酒記得,初次在這間病房裏見面的時候,林安歌穿了件黑色的襯衫,襯得他身材極好,哪怕手上纏着繃帶,他也器宇軒昂,屬于站在哪裏,就能立刻成為哪裏的主角的那種人,但是現在,他身上的白襯衫早就被不知道什麽東西染髒,受傷的右胳膊那裏還隐隐有血絲伸出,臉上胡子拉碴的有些紮人,一點都不像是那個随時随地準備指點江山的驕傲的男人。

曾經他眼裏有星河浩瀚,現在卻只剩下惶恐不安,他這樣的轉變,讓李小酒忍不住對他的疼惜,她抱着林安歌的臉,認真的跟他道歉:“我昨晚在醫院,就在護士長的辦公室裏待了一夜,沒有去和許岩工作,我一直在守着你,對不起,我騙你了,以後都不會了好不好?”

以後?他們還可以有以後?

林安歌敏銳的抓住了李小酒話裏的關鍵點,眼裏全是期盼。

李小酒沒說話,用行動代替了言語,她想,這個男人早就奪走了她的心,那麽以後,陪他一輩子也不是不可以,盡管——他說過不知道可不可以一輩子。

李小酒的唇慢慢落下,吻在林安歌唇上,他們暧昧了那麽久,卻從來沒想過,兩個人的初吻會在這樣的情景下發生,林安歌想要奪回主動權,想要加深這個吻,但是他還是迅速退開,他怕李小酒嫌棄他:“我沒洗臉沒刷牙,昨晚還吃了——”

還從垃圾桶裏把當歸雞肉撿出來吃完了。

這大概是林安歌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候了,想要親吻眼前的女人,卻苦于種種因素,一點都不敢加深,還想着要退卻。

“垃圾袋是新的,幹淨的。”李小酒跪在地上,整個身體都壓在林安歌懷裏,抱着他的脖子,想要吻他,此刻似乎只有親吻,才是兩個人之間最适宜的交流方式。

林安歌左手用力,李小酒直接跌落到了他懷裏,他按着她的腦袋,讓她再也沒辦法後退,唇邊是她溫熱清爽的氣息,像是要将他從萬丈深淵拉出來的唯一繩索,讓他再也沒辦法放開。

兩個人都沒什麽經驗,也不知道該怎麽深入,林安歌吻遍了李小酒的唇,一遍兩遍三遍,怎麽都不過瘾,他試探性的伸出舌頭,往她上下唇瓣之間輕輕湊了下,然後——唇齒留香。

兩人緊緊相擁,額頭抵着額頭,在狼狽的廚房裏,上演屬于他們的專屬浪漫,林安歌一點都不想放手,他怕再有變故,怕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撼動他得來不易的片刻幸福,他試探性的,又碰了下李小酒的唇,含住她下唇,輕輕吮吸,像是吃到了期盼已久的糖果似的,跟她說了句:“甜的。”

作者有話要說: 甜的?

——怕不是牙膏味兒。

(專業破壞氣氛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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