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綜藝的第八天 森林裏的哭聲
第8章 綜藝的第八天 森林裏的哭聲
湯汁在鍋裏沸騰出一個個小氣泡,綻開誘人的香氣。
祝餘撈起一碗面塞到柯義手裏:“快吃吧,吃完還得趕路呢。”
柯義端着碗看向祝餘,心裏有些感慨。
明明和他一樣是穿上靴子就一米八的身高,坐在火堆前卻顯得小小一只,更別提他端着碗吸溜着面,鼓着腮幫子一臉滿足,完全看不出來昨天夜裏撩着袖子威脅一個一米八幾大壯漢的樣子。
文能通醫識草,武能一拳幹翻老師傅,還能野外生火煮面,第一碗面永遠是幫別人撈,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柯義?柯義!”祝餘揮了揮手,疑惑地歪了歪頭,“發什麽愣呢?”
“唔……我在想,得是什麽樣的家庭才能養出你這樣又體貼又強大的人。”
“你這誇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祝餘捧着碗喝了口面湯,“不過我的家嘛……”他低垂的眼睫忽閃了兩下,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面,“就是普通家庭吧,從小跟着爺爺長大。”
倏而,他彎眼笑了笑:“不過爺爺确實是一個很好的人,當初他離世,我一個人手足無措的,正不知道怎麽辦,結果全村的人都來幫忙,他們說爺爺生前總是幫他們,他們也該來送送他。”
柯義臉上的輕松愉悅漸漸淡去,他歉疚地看着祝餘,輕聲道:“對、對不起啊……”
“嗐,這有什麽好道歉的,”祝餘擺了擺手,“吃面吧,還得趕路呢。”
柯義也不敢再說什麽,生怕再勾起祝餘的傷心事,連忙捧起碗埋頭吸溜了一口面。
“嗷——”
一聲痛嚎響起,祝餘一驚,連忙朝着柯義看了過去:“怎麽了?”
“咬到嘴了……”柯義含糊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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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着嘴,疼的眼淚汪汪,嘴裏的泡面帶着辛辣的味道,簡直是在傷口上撒鹽,于是匆忙咽了下去,拿起水壺拼命喝水。
“來,我看看。”祝餘一把按住柯義,掀開他的嘴唇看了一眼,下唇右側明顯的兩個牙齒印,已經滲出了點血。
他松開柯義,當即斷言:“上火了,你這泡面要不別吃了,我給你摘點羊奶/子來當早餐得了。”
他伸手去接柯義的碗,卻被柯義死死護住:“那不行,接下來還指不定要吃什麽呢,先讓我飽餐一頓再說,不就是上火嗎,七天就好了。”
祝餘無語地看了柯義一眼,他拿起了自己的碗,兩三口吃完了面,把碗往地上一放:“那你吃吧,吃完把鍋和碗洗了,火別滅,我馬上回來。”
“哦。”柯義乖巧地應了一聲,也沒問祝餘要去做什麽,繼續龇牙咧嘴地吃着泡面。
【祝餘這是……讓柯義幫忙洗碗?】
【柯義已經成了祝餘的小跟班了,人家心甘情願着呢】
【前面的是晚星嗎?如果是的話,咱們聽哥哥的,退出直播間,各自安好哦】
【只是洗個碗而已,也不用那麽敏感吧】
【反正以我的家教,絕不會讓別人幫我洗碗】
【我們柯義是知恩圖報,祝餘對柯義好,柯義自然也想力所能及地幫幫忙】
【朋友之間的互相幫忙而已,有些人怕是沒朋友,所以才不能理解的吧】
【反正就覺得柯義性格真的挺軟的,難怪誰都來欺負一下】
柯義怎麽也不會想到,明明只是洗個碗,甚至在某些綜藝裏是能被誇出花來的事,在他這卻變成了軟骨頭的證據。
不過此時,他的心思都放在眼前這一鍋泡面上,哪怕嘴裏的傷口一陣陣刺痛也沒妨礙他吸溜面條,甚至連面湯都沒剩下。
等他解決了泡面祝餘也回來了,似乎是鑽了一趟灌木叢,身上沾了些草葉,衣服上也勾上了些小刺。
柯義好奇:“你這是鑽哪去了?”
祝餘張開手:“去摘了點金銀花,清熱解毒的。”
只見他的手上捧着一把黃白色的小花,像一個個小喇叭一樣。
【原來是去摘金銀花】
【哦莫哦莫,剛剛是誰小人之心了呀,自己對號入座哦】
【祝餘是沒嘴嗎?去摘金銀花也不知道說一聲,活該讓人誤會】
【呵呵,有些人活該沒朋友!】
【我第一次見新鮮的金銀花,還挺好看的诶】
網上吵得熱鬧,柯義和祝餘卻是安逸得很,吃飽喝足不說,還煮了一鍋金銀花茶裝進了水壺裏,不像野外求生,倒像是野炊來了。
柯義一邊用小溪裏裝來的水仔細滅了火,一邊忍不住感嘆:“等從這屋子出去,可就不知道是什麽生活了……”
他撲向祝餘,攬着肩用力拍了拍:“小魚啊,哥就靠你了啊。”
“唔……”祝餘彎眼笑了笑,“我盡量。”
兩人收拾好東西掩上了門,背上背包踏上了前往赤霞峰的旅途。
這回,祝餘也沒再背他采藥的大竹簍,而是背上了他的專屬跟拍帶來的節目組統一發放的生存包:一個防水背包,裏面裝着地圖指南針、傘繩、打火機、钛合金水杯,瑞士軍刀和急救藥品,或許是因為考慮到藝人朋友形象及接受程度,還塞了一小包抽紙,除背包外,還有一個水壺,一個bivy帳篷和一個睡袋。
這裝備,可比他平日上山來的全多了!
祝餘美滋滋背上了包,帶着柯義朝着赤霞峰前進。
按照柯義的經驗,指南針和地圖應該随手揣在兜裏,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眼,避免走錯方向,可走了将近兩小時,除了出發時看上一眼,其餘時候就算中途停下休息,也不見祝餘拿出指南針和地圖來确認一眼。
“小魚啊,咱們走了這麽久,要不要看看地圖?”柯義試探着開口。
“也對,”祝餘停下腳步,卻沒有拿出地圖的打算,只是看向柯義,“你來看看吧。”
柯義頓時有些忐忑地指了指自己:“我?”
祝餘拿出水壺,一邊打開仰頭喝水一邊随意地點了點頭。
柯義有些猶豫。
之前和周齊兵組隊時他試圖學習過怎麽看地圖,可實在是聽不懂,結果被冷嘲熱諷了一番,雖說祝餘在啓程時查看過一次地圖并教了他用法,聽着不像很難的樣子,但……
他抿了抿唇,剛想推脫讓祝餘來查地圖,卻見祝餘仰頭喝着水,似乎渴急了的樣子。
總不能做個拖累,老是靠別人吧……
他定了定心,一咬牙,卸下背包拿出地圖鋪在了地上,蹲在地圖前拿着指南針,嘴裏嘟囔着:“平攤地圖,指南針前進指示線與地圖的一條長邊重合,校準指南針,讓指南針的北方與地圖北方對齊……”
他一邊操作着,一邊默默背誦着祝餘教他的要點,嚴謹認真得像是在高考。
祝餘早已經收好了水壺,蹲在柯義的身邊默默注視着。
半晌,柯義終于給出了反複确認後的結果:“方位……方位好像沒錯,繼續走就行了。”他轉頭,帶着些希冀地想要得到祝餘的确認。
祝餘毫不吝啬,啪啪鼓起了掌:“太好了!沒走錯就好!”
猛然間,柯義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明白了什麽,頓時哭笑不得:“小魚,你這有點……太生硬了吧?”
祝餘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微微紅了臉,但依舊強裝着嘴硬:“啊?什、什麽啊?”
柯義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他拍了拍祝餘的肩,起了身:“沒什麽,既然方位沒錯,咱們就繼續走吧。”
方位當然不會有錯,一個采藥人,怎麽會在自己熟悉的山裏迷路呢。
迷路是假,治病才是真,不得不說确實是藥到病除。
柯義覺得自己就像是卸下了一個重擔,雖然已經走了兩小時,腳步确實越發輕快了,更別說在路上還時不時可以得到一些稠李子、羊奶/子甚至是一些花花草草的投喂,當然,有時候也會嘗到一些酸酸澀澀奇奇怪怪的味道。
這算是祝餘的惡趣味。
“呸呸呸。”柯義把嘴裏的葉子吐了出來,臉皺成了一團,“真難吃。”
他打開水壺喝了一口,試圖沖淡舌尖上殘留的酸澀味道,還別說,這金銀花茶雖然沒放糖,卻可以嘗到淡淡的回甜,而且還有着一股淡香,引得柯義時不時就喝上一口,不到一個上午的功夫,這水壺裏的水就可以清晰地晃出聲響來。
“看來要省着點喝了……”
“不用,”祝餘擺了擺手,“森林裏其實不缺水,就看你能不能找得到。”
他低下頭,一邊走一邊四下看着,像是在搜尋着什麽。
柯義好奇地問:“你在找什麽啊?”
“嗯……像這樣的森林裏,我們首先可以通過地形去尋找水源,如果是兩山夾一溝的地形,就比較容易有山泉水彙流,不過我們現在所在的地勢比較平坦,顯然找到山間溪流的幾率比較小,那就……有了!”
祝餘眼睛一亮,指着前方道:“看!通泉草!”
只見前方不遠處的草叢間夾雜着一簇簇紫色的小花,星星點點的灑落在草地上,鋪成了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
“通泉草?”柯義蹲下身,撥愣了一下那紫色的小花,“這不是花嗎?”
“這是一種唇形目玄參科通泉草屬一年生草本植物,《庚辛玉冊》記載:‘通泉草摘下經年不槁,根入地至泉,故名通泉。’”
柯義一個哆嗦收回了手:“什麽玩意兒?入地?黃泉啊?”
“……”祝餘沉默了一會兒,有些無語地朝柯義豎起了大拇指。
他蹲下身,卸下背包一邊拿刀一邊解釋道:“通泉草根系發達,耐陰喜濕,被稱為‘水源指南’,看到它,水源就不遠了,所以名為‘通泉’。”他拿着刀埋頭挖起了通泉草,只是沒忍住輕聲嘟囔了一句,“啧,這刀沒我的藥鋤好用。”
話是這麽說,可他手上動作卻是飛快,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挖下了手掌大的一叢。
“走吧,一邊走一邊采點,這草是藥食同源,可以當野菜也可以全草入藥,有清熱解毒健胃止痛的功效,剛好待會再給你煮點。”
“又是草藥啊?怎麽到處都是中草藥的感覺。”柯義有些驚奇地嘟囔。
“中草藥中草藥,本來大部分就是草啊。”
說話間,兩人隐隐看到前方出現了一片空地,空地上是一片不大的湖泊。
柯義心裏一喜,正要跑過去,卻突然聽見了一聲啜泣從湖邊傳來。
在空寂的森林中,這短暫的一聲啜泣顯得格外凄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