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誓不甘休 “你現在這樣,很不合适
第30章 誓不甘休 “你現在這樣,很不合适。”……
尤情怎麽都沒想到, 再見梁西朝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彼此身體零距離緊貼。
秋季衫薄,她的腰腹幾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穩有力的臂肌脈絡。
秦亮在那邊摸黑問:“小周, 小尤,你們沒事吧?”
周子澄:“我沒事!”
尤情也應了聲。
掉在負一層紙箱堆裏的楊主管說:“我給外邊人打電話了,大家別擔心!”
眼下誰都不敢亂動,怕一個不慎踩空。
黑暗裏,尤情壓低聲音:“我站穩了,你把手松開。”
好在他們倆站在靠牆角, 離秦亮和周子澄的位置有點距離。
尤情掙動了下,卻被梁西朝更加扣緊壓在懷裏,“你怎麽知道現在站的這塊木板是好是壞,一會兒要真掉下去了, 你靠在我身上,我還能墊你下邊。”
他同樣刻意壓低聲音, 獨有的沙啞腔調貼着她敏感耳廓, 溫熱發癢。
尤情重重抿了抿唇。
萬幸周圍燈滅了。
她保持冷靜, “我不用你。”
“不用我?這高度, 就你這小身板。”說罷, 他略顯輕佻拍了下她的腰, “骨折都是輕的。”
“你當底下那人真一點事兒沒有?他那麽說不過是安你們上邊人的心。”
梁西朝語氣悠悠:“說不定還不止骨折, 你真不怕?”
尤情聲音戛然而止。
靜默三秒。
梁西朝察覺身前的衣衫被一雙小手緊拽了下。
他暗暗勾起唇。
就知道這姑娘惜命, 一戳一個準。
忽然想到什麽, 梁西朝又微微沉了臉, “如果我沒來, 抱你的是那男的,你準備怎麽辦?”
他摟緊她腰,“也願意這麽挂他身上?”
尤情無語仰頭。
有事嘛梁西朝, 叫我摟緊的是你,對我有意見的也是你。
“說話。”梁西朝緊凝着她,盡管眼前一片幽黑。
尤情語氣不鹹不淡:“我怕摔,不摟能怎麽辦。”
梁西朝沉默,頂腮冷笑了聲,“一會兒燈打開,他就會看到我們抱在一塊兒,你猜他臉上會是什麽表情?”
“不僅是他,外面進來的所有人都會看到。”
“你?”尤情搞不懂他突然瘋什麽,一想到他說那個場面,不由緊張起來,“快放開我!”
她掙紮着,手臂抵着他推動。
後背不慎撞牆,梁西朝悶哼一聲。
外面傳來許多腳步聲,有人朝裏面喊:“裏面的人沒事吧?電路馬上就搶修好了!”
下一刻。
倉庫牆上的燈全亮了起來。
強光刺眼,大家都眯了眯眼睛。
楊主管在底下大聲嚎:“我在這兒!快來救我!我他媽全身都散架了!!”
原來他真的摔得不輕,為了讓他們安心才沒表露出來。
适應光線後,尤情擡眼看過去,發現自己剛才站的那塊木板已經從中間凹陷了下去。
梁西朝但凡出現再晚一步。
她必定也跟着掉下去了。
“尤情你沒事吧?”周子澄扭過頭去,卻驚見她身邊憑空多了個男人。
又見兩人距離挨得近,周子澄皺起眉道:“你誰啊?從哪冒出來的?”
快兩年沒見,梁西朝那張臉沒有任何變化,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神色依舊疏離冷傲,眉間似乎多了些往日沒有的沉穩。
喜愠不形于色。
黑暗中濃濃的壓迫感在這一刻也從容收斂了起來。
視線下移,是他西裝前襟的幾道褶皺,尤情面無表情移開目光。
“梁總!”梁西朝的助理關明踉跄走進來,一臉焦急道:“您沒事吧?您的傷……”
“沒事。”梁西朝打斷。
尤情眉心一跳,餘光重新落定過去。
什麽傷?他身上有傷?
梁西朝随手松了松領帶,往前邁了一步,眼皮淡淡上掀,是慣于控場的氣勢。
“各位,很抱歉,由于逸品對倉庫管理不當才導致今天這起事故,稍後陸總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秦亮疑惑道:“您是?”
關明說:“這位是逸品的總經理梁西朝梁先生。”
周子澄眼睛倏地睜大。
想到自己剛才的魯莽質問,臉色頓時紅了又白。
“原來是梁總,久仰久仰!”
秦亮驚愕他的身份,連忙同梁西朝握手,誰都忘了深究他是怎麽出現在倉庫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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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裏,行政人員端上茶盞,“各位老師,這是梁總命人準備的熱茶,請大家壓壓驚。”
“梁總客氣了。”
秦亮端起來喝了口,驚詫道:“太平猴魁?好茶啊。”
周子澄同樣眼睛一亮,心裏卻也還存着忐忑,他暗自尋思是否要找機會去梁總跟前表達歉意。
又擔心自己這麽個小人物壓根湊不到人家跟前就被攔了下來。
尤情不太喜歡喝茶,所以沒動。
她垂下眼,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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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陸泊年驚得差點沒犯高血壓,“我說祖宗,你跑進去幹什麽啊?傷口沒碰着吧,你要真有什麽事南珺姐得把我這兒拆了!!”
梁西朝沉着臉睨他:“你他媽還好意思說,你那破倉庫什麽情況?”
“我錯了我錯了,都是底下人溝通不當,我已經叫人立馬去修了!”
陸泊年繞到他背後,“你怎麽樣啊,傷口沒事吧?”
梁西朝沉下愠色,“都拆線了能有什麽事。”
“那你發這麽大火……哦,敢情是擔心某個人在裏邊出了什麽事吧!”
某個人三個字陸泊年說得那叫一個拿腔作調。
“難怪人監控老王說你簡直就像是閃現飛過去的。”
梁西朝揚了揚下巴,“把廠區醫生叫來。”
陸泊年瞪眼:“你不是說沒什麽事嗎?”
“先去叫。”
“行行行。”
于是,關明帶着醫生,特地從秦亮他們所處的休息室門外,大搖大擺地路過。
湊巧的是,尤情此刻剛好站在門口透氣,一看那身着白大褂的醫生,眼睫不自覺顫動。
關明停下腳步,“小尤老師,這位是廠醫,你們這邊沒有人受傷吧?”
尤情:“沒有。”
“那就好,梁總舊傷發作了,我正要帶醫生過去為他檢查呢。”
關明頓了頓,說:“剛才我回看了下倉庫的事發監控,還好梁總出現及時護住了小尤老師,不然現在只怕要再多加一位傷者了。”
果然,能做梁西朝助理的都是人精,就這麽一句,她就沒有再傻站在這不聞不問的道理。
拇指暗暗撚了下食指,尤情問道:“我能,去看看梁總嗎?”
關明笑容燦爛:“當然,請随我來。”
梁西朝在逸品并沒有專屬辦公室,總經理只是挂名。
關明把尤情和廠醫帶到陸泊年的辦公室。
推門進來,關明便道:“梁總,小尤老師十分擔心您的傷情,說是一定要過來看看您呢!”
尤情:“……?”
請不要特意美化我的行為好嗎。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眉骨輕擡,慢悠悠扯唇:“是嗎,那該多謝小尤老師記挂。”
小尤老師。
別人這麽喊她挺正常的。
怎麽到了梁西朝嘴裏,就莫名多了一股似笑非笑的打趣。
醫生放下急救箱,說:“梁總,我先給您做個檢查。”
關明的電話适時響了起來,他走出去接。
“手臂有點酸,小尤老師能幫個忙嗎?”
尤情看着他。
梁西朝亦目不轉視。
“我去叫關助理進來。”
“不用。”
梁西朝垂眸一笑,倒沒真想要她幫忙,“我要脫衣服,麻煩小尤老師轉個身。”
不然,那麽長的傷疤會吓到她。
“我在外面等。”
尤情直接拉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有風穿過,她沉默站定。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五分鐘後,醫生提着急救箱出來了。
尤情問:“梁總怎麽樣?”
“問題不大,不過,雖然已經拆線,但由于傷口比較長,還是要多注意,盡量避免碰撞到尖銳硬物,免得引起疼痛。”
“他傷在哪?手臂嗎?”她語氣已不像方才開口時的平沉。
醫生看了眼她:“這個問題涉及病人隐私,恕我不能告訴。”
尤情站在走廊躊躇,重新整理好情緒,才推門走進去。
尤情腳步停在沙發前,梁西朝仍然坐在原位,上下對望,彼此都沒有開口。
仿佛一種無聲的對峙。
醫生說,碰撞到堅硬物,應該是剛才在倉庫裏她試圖掙脫他時,他的身體碰到了牆面。
“梁總。”尤情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盡量坦然,仿佛只是甲乙方之間的客套問詢:“您的傷還好嗎?”
梁西朝神色沉到谷底。
梁總和您都用上了,可真是鐵了心要跟他劃清界限,小沒良心,剛救了她就這麽對他。
“不太好,手挺疼的。”
梁西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小尤老師能為我倒杯水嗎?”
此時此刻,陸泊年站門外剛好聽到這句,他意味深長一笑。
小五真夠可以的,苦肉計都使上了。
虧得他以為連醫生都叫來了是真有什麽事。
兩年了,時移事改,陸泊年心裏邊對尤情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早就淡了。
尤情不是一般女人。
他可不想自讨苦吃。
也就小五才有那股誓不甘休的勁。
飲水機出水口有些低,尤情拿着杯子,微微彎下腰。
她今天穿的依舊是成套西裝裙,貼身的剪裁襯得腰肢更加不盈一握,裙擺遮到膝蓋往下,露出兩條筆直的小腿。
一頭長發紮成幹淨利落的馬尾,微微彎下腰的動作,鎖骨那塊兒白得晃眼。
快兩年沒正面見上,梁西朝就這麽一言不發地看着她,從上到下,從頭到尾。
甚至想叫她轉個身,後背也要細看,但她估計會冷着臉罵他變态。
尤情把茶杯放到梁西朝面前,手正要撤開,被他一把握住。
尤情沒有掙動,垂眼看他。
“那個姓周的是不是喜歡你?”
這麽一會兒工夫梁西朝已經摸清了人名。
就像以前,自己身邊但凡出現一個異性都會被他調查。
不管他是出于何種目的,或者美其名曰的保護,對她來說都很窒息。
這種過度的保護她并不需要。
他真正目的是要全方面的掌控她而已。
“梁西朝,我們已經分手了。”
她看着他包攏自己的手,語氣冷淡地說:“你現在這樣,很不合适。”
梁西朝盯着她,“我剛在倉庫抱你的時候怎麽沒說不合适?”
“所以,我特地過來謝謝您。”
劃清界限的語氣。
“叩叩——”
關明推門進來,身後跟着章黎周子澄等人。
陸泊年也在,目光純八卦地在他們兩人身上來回打轉。
章黎奇怪地問:“小尤,你怎麽在這?”
尤情往後退了一步,坦然自若說:“剛才在倉庫裏梁總拉了我一把,我才沒摔下去,所以特地過來跟他道聲謝。”
她就是要光明正大地說出這件事,親自摒除掉那點不可名狀的私隐暧昧。
章黎恍然:“那真是要多謝梁總了。”
梁西朝不置可否一笑,站起身,“此前由于出差沒來得及歡迎GSG的各位老師,今晚我讓人在瑭宮設了宴,還請各位老師務必給梁某幾分薄面。”
尤情靜聽着,發覺梁西朝為人處世的風格似乎有所改變。
不再是桀骜不馴的小五爺。
而是更加成熟穩重的梁總。
章黎頓了頓,仍然推辭着說不太合規矩。
“瑭宮和逸品是兄弟産業,不算違規,這件事你們傅總也知道。”
“章老師要是還不放心,由你們另擇他處也可以。”
梁西朝這番話簡直滴水不漏,看似為他們着想,卻沒有給他們一絲一毫拒絕的機會。
傅總,GSG北城總部V2級別的大領導,也是章黎的頂頭上司。
章黎微微一笑,沒再推辭,“那就,多謝梁總盛情招待了。”
“你裙角怎麽髒了一塊?”
周子澄移步到尤情身前,彼此狀似關系熟絡地說着話。
尤情垂眼往下看,是裙後擺髒了一塊,由于裙子也是黑色的,此前沒注意到。
“可能是在倉庫裏蹭到的。”
“我這有紙巾。”周子澄手伸進兜裏。
梁西朝這時開口打斷:“關明,帶小尤老師去休息室清理。”
“好的。”
關明站到周子澄和尤情中間,做了個請的姿勢說:“尤老師,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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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裝裙的面料問題,沾了灰塵很難擦幹淨,加上尤情有些心不在焉,亂擦一番,反而暈開成更大一塊。
她嘆了口氣,打算不管。
“按照你原來的尺碼拿的,換上吧。”梁西朝推開休息室的門走了進來,手上拎着一個裝衣服的紙袋。
她的三圍他再清楚不過。
就這麽一句,又把他們之間的關系拉回到暧昧不清狀态。
尤情:“多謝梁總好意,不用了。”
梁西朝不緊不慢說:“GSG最講究企業形象,小尤老師就這樣出去只怕不妥。”
尤情暗暗皺了皺眉。
真是好大一頂帽子,她不接不行。
到底還是初涉職場的新人,她怎麽可能有梁西朝這種老狐貍會打官腔。
尤情道:“多少錢,我買下來,GSG亦有規定,明令禁止收受甲方贈予的私人物品。”
梁西朝把衣服标簽翻出來看了眼,四個零,他直接扯掉标簽,說:“兩百。”
“你把标簽給我看看。”
“行。”
梁西朝手一擡一松,标簽準确無誤地掉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
梁西朝:“抱歉,手滑。”
尤情:“……”
她垂眼看向衣服袋子上面的logo,怎麽也不像是兩百就能買到的。
但當着梁西朝的面掏垃圾桶,好像更奇怪。
兩百就兩百吧,總歸有個錢貨兩清的樣子。
尤情拿出手機,找到闊別許久的聊天框,點進去,轉賬。
聽到叮咚的一聲新消息提示後,梁西朝倏地往前走了一大步。
撞見尤情眼裏瞬間升起的防備後,又克制着停下了腳步。
他哼笑着,不鹹不淡地說:“既然沒把我删了,怎麽逢年過節的也不給我複制粘貼幾句祝福語?”
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