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草莓 別管我

第42章 草莓 別管我

從徐雨嫣手裏接過那兩只飛镖時, 姜末覺得自己的小心肝跟着顫抖了一下。

現在突然開始後悔,為什麽自己要在之前聚會的時候得瑟射擊課滿分的成績,果然是水滿則溢, 月滿則虧, 風水輪流轉, 做人不能太驕傲,現在這句話的含義, 姜末是切實的體會到了, 果然老祖宗說的話都是精華。

那邊的王景只臉色難看了一下, 随即湊到女孩身邊安慰, 那個女孩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托盤上的手鏈, 是毫不掩飾的喜歡。

姜末聽到旁邊徐雨嫣咬牙的聲音“那個手鏈,必須贏回來。”

姜末咽了咽口水, 小聲貼心的問,“如果輸了呢?”

“那就一起死。”徐雨嫣雙眼血紅,要不是姜末拉着,怕是真的要下一秒就沖上去叼住王景脖子上的肉了。

“好好好, 我盡最大努力,”深知女人發怒起來威力有多大, 姜末伸手捂住臉,深吸一口氣,拿着僅剩的兩只藍色飛镖走到轉盤前。

她大學時候的體育課每學期都要選擇學習的內容, 從跆拳道籃球柔道太極拳到街舞啦啦操拉丁瑜伽游泳再到摔跤射擊等等應有盡有, 并且還針對每種內容進行期末考, 考核不過也是要計入補考名單的。

所以每學期搶課的時候,那些容易考過的課程都被搶劫一空,那次姜末起晚了, 正準備搶個僅剩的,為數不多的啦啦操,冷不丁卧室門被人一把推開,姜禮穿着人字拖,白色背心版本的老頭樂,手裏拎着一袋煎餅果子回來了,大嗓門震動得整個二樓都在震顫,“寶貝閨女,爹給你買了愛吃的早飯,快起床吃早飯了!”

姜末還在精神緊張全神貫注的搶課,冷不丁被親爹這麽一地動山搖的嗓子吓得,魂兒都要飛了,握住鼠标的手也一個哆嗦,好巧不巧點在了旁邊射擊課上。

年年報名率不足百分之三十,剩下那百分之七十都是錯過選課或者沒搶上的倒黴蛋們組成的射擊課,考核的驚人的射擊課,就這麽陰差陽錯被姜末選上了。

她默默轉過頭來,在姜禮茫然目光中,眼神冷到能殺人。

被自家親爹坑到完蛋的絕望感。

姜末黑着臉,暗暗下決心,今後談戀愛打死不找四肢發達的那種。

那學期的射擊課是李幸川回來給她惡狠狠補習了半個月才補考過的,她嬌嫩的手指都被長期拿着的弓箭磨出繭子來了。

這事兒夠姜末吹一壺的,所以她每逢喝酒必搬出來吹噓,這次吹噓到她後悔終生。

姜末深吸一口氣,看了眼王景的分數,纖細的手指捏住飛镖,漂亮的狐貍眼眯起來,一手撐着桌子,身子微微壓低,前傾,像是只在狩獵的貓兒一樣,優雅神秘,卻又漂亮到過分。

伴随着她猛地發力,垂落的黑發晃動,手裏深藍色的飛镖“刷拉”一下飛離出去,穩穩的釘在轉盤上,戳破了一只藍色的氣球。

八分!

徐雨嫣第一個尖叫出聲,極其捧場的鼓掌,“姜末你太厲害了吧!”

酒吧燈光落在人群中的女孩身上,她漂亮的狐貍眼彎起來,正湊近跟朋友說着什麽,亮眼奪目到不少虎視眈眈的目光聚攏過來。

不遠處的男人微微抿了下唇,捏着手指的松開。

伴随着人群的驚呼聲,那邊的王景又一次投擲出飛镖,五分。

雖然中規中矩,但是畢竟是總分排名,剛剛徐雨嫣空了一次,也就是說,最後一次,姜末最少要拿到九分以上才有可能贏過他。

徐雨嫣眼睛紅了,氣的,像是只殺瘋了眼的兔子,死死盯着轉盤上的飛镖。

姜末嘆了口氣,手裏捏着最後一支飛镖,只覺得壓力山大,雖然酒吧裏開着空調,她卻還是覺得額頭上滲出一層冷汗來。

想死。

地震海嘯還是山崩地裂,随便來一個就好,能讓這裏的一切都毀滅就好。

姜末閉了下眼,再睜開時,拿着飛镖的手舉起來時微微發抖。

太緊張了,緊張到她呼吸幾乎都屏息住了。

身後忽然覆上來的雪松氣息沉穩卻帶着隐隐的侵略性,将她輕松攏住,手腕被一只寬大手掌扶住,男人清冽低沉的嗓音自身後響起,“手拿穩,別抖。”

握住她的那只手掌寬大,溫熱,指尖帶着微微的粗粝感,“別想其他的,專心。”

飛镖從手中飛出去,穩穩的釘在氣球上。

十分。

老板親手将獎品拿了遞給徐雨嫣,“祝賀你。”

王景聳了聳肩,攬住身邊女孩的肩膀說了什麽安撫的話,就要帶着人離開,根本不把徐雨嫣放在眼裏一般,仿佛她是什麽無足輕重的路人甲。

徐雨嫣拿着手鏈跟了上去,眼神裏帶着蝕骨的冷,冷到了極點。

她從小在山裏長大,母親是被人販子拐賣到大山裏的,父親和爺爺用精神不正常,把母親鎖在床上,用破抹布堵住嘴巴,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搜查。

父親所在的那個村子不斷的有買女人進來,都是被人販子拐來的,小到十幾歲,大到三四十,她們都如同徐雨嫣的母親那般被綁進深山,像是母豬一樣毫無尊嚴的被綁在床上,宛如生産機器般不停的産下一個又一個孩子。

沒有希望,永無止境的侵,飯與折磨,還有動辄的打罵。

有的人撐不過死去了,有的人嘗試過逃跑被抓回來打斷了腿。

在那個地方,女人只是生育資源和性資源,與貨物別無二異。

母親是在徐雨嫣十二歲那年逃跑的。

母親臨走前給徐雨嫣最後梳好頭發,眼神堅定而溫柔,“囡囡,你要好好讀書一定要考出去,媽媽會等你的。”

面對父親的憤怒,徐雨嫣默默咬緊了下唇,只字不提幫助母親逃跑的事情。

她發奮學習,一步一步靠着暗中母親的資助走出了大山。

錄取通知書到的時候,父親把她嫁給了一個五十多的老酒鬼,那酒鬼給了父親一筆錢。

徐雨嫣是被綁着關到房間裏的,外面在辦婚宴,擡到院子裏的桌子上幾盤肉菜就是辦席了。

酒鬼渾渾噩噩的走進來,蒼老渾濁的眼睛眯起來,湊過來聞她的脖子,“真香。”說完,迫不及待的去解褲子。

徐雨嫣坐在床上,沒動也沒掙紮,她被酒鬼抱到懷裏撫摸時,外面的警笛聲響起來,刺耳響亮。

她一早就報了警,證據确鑿,她要讓整個村子那些惡臭的男人,那些參與的,甚至是共犯的女人們都付出代價。

後來,徐雨嫣考上了雙一流大學,她與母親再見面時,母親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并且開放型的戀愛了。

她從沒怪過母親,并且在大學時就已經慢慢勤工儉學,母親給的錢她都沒有花,原封不動的攢起來。

遇見王景的那個下午,徐雨嫣在咖啡館打工,兩人本就是校友同屆不同系,之前的學生會工作也撞見過,一位客人灑了咖啡正在責怪咖啡館的地面太滑,少女系着黑色圍裙站在那人面前據理力争,臉色漲紅卻幹淨漂亮,帶着朝氣。

那次王景挺身而出擋在她面前。

後來,兩人從大學到畢業,相愛相識,甚至王景的父母都對徐雨嫣很喜歡,訂婚宴在畢業那天,王景考上了公務員時徐雨嫣也順利進入了松明。

眼看就要順利進入婚姻,甚至新房都裝修好了,卻沒想到,自古人心留不住,王景開始頻頻晚回家,到後面不回複徐雨嫣的短信,拒接她的電話。

似乎就像是母親說的那樣,婚姻不過是一種不靠譜的束縛女方的制度。

徐雨嫣找過私家偵探,也拿到過那個女孩子的照片,看單純不谙世事。

在這段關系裏,王景才是那個明知自己有婚約而出軌的人,另一半是無辜的,所以徐雨嫣的怒火直戳戳沖着王景劈頭蓋臉去了,捉奸現場,徐雨嫣抄起旁邊的酒瓶子砸到王景頭上時,玻璃渣四處飛濺,周圍的尖叫聲驚恐聲就已經亂了套。

不知道是誰一棍子打碎了酒吧的燈,碎玻璃聲混雜着尖叫聲,半個場子陷入了黑暗。

姜末被推搡着,四處呼喊着徐雨嫣的名字,背後猛地撞上成熟男性的軀體,有些熟悉的雪松氣息襲來,腰間搭上來結實的男性手臂,腦袋上倏然罩上一件西裝外套,将她攬在懷裏帶了出去。

外面的風微涼,沖散的酒氣,身後的酒吧玻璃門被砸壞,裏面架子上的酒水被人趁亂搶劫一空。

姜末被沈卻攬着出來,塞上車時才從剛剛那場野獸一樣的暴亂中回過神來,面前男人的臉龐精致斯文,即便在剛剛護着她時被玻璃碎片在鼻尖冷白的皮膚上劃出一絲血痕也讓他絲毫不染慌亂。

“徐雨嫣還在裏面,我要去找她。”剛被塞進去的姜末回過神來,急急的要往車外撲騰,被沈卻伸手摁在肩膀上按了回來。

男人手掌很寬,手指修長,食指上價值不菲的藍寶石方戒閃爍着光澤。

摁她像是摁一只撲騰出窩的小雞崽子一樣輕松。

“乖乖呆着,我去解決,嗯?”

此時此刻,高大身形的男人與纖細漂亮的少女,少女眼尾還挂着淚痕,簡直連前面的司機都想要拍手叫絕,多麽安全感又羅曼蒂克的臺詞,多麽浪漫的氛圍。

卻偏偏,姜末頓了一秒,猛地推開他摁在肩膀的手從車裏往外撲騰,嘴裏還不怕死的硬怼,“不需要你解決,你又不是我什麽人!”

擲地有聲,簡直把不怕死寫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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