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姜愈白,你知道她為什麽和你訂婚嗎?

第56章  姜愈白,你知道她為什麽和你訂婚嗎?

不止姜愈白不開心, 莊晏合的臉色也很難看。

“于文海,我輪不到你來說教。”

于文海這位學長……或者更準确來說是師兄,因為是她父親的學生, 兩人的見面機會不少,而且她也是法學專業, 偶爾會互相交流——主要是于文海高談闊論,她無語地聽。

她這位師兄專業知識學得那是相當好,否則也不會成為父親的愛徒了,就是三觀和個性都……和她非常不合。

對方也确實表現過對她的喜歡,比較主動地追求過, 甚至她爸爸還征詢過她的意見, 當然是被她一口回絕。

因為在她看來,于文海是個典型的眼高手低、外強中幹以及憤世嫉俗的人,他在象牙塔裏的時候自命清高, 一旦受到壓力就會走向另一個極端, 心裏脆弱得不得了。

她一開始還肯和這位師兄交流想法, 後面就只聽了, 因為于文海根本無法接受在他看來是“下位者”的意見和建議,她懶得為了這種看不上的人浪費精力和口水。

但可能是她聽得多卻沒怎麽反駁, 于文海就把她的沉默當贊同,還把她當成了擁有共同理想的知己, 聽說她要和姜愈白訂婚, 特別受不了地跑來和她争吵了一番。

哦,倒不是因為吃醋,是說她背叛理想和階級。

于文海所謂的階級特指貴族階級, 因為這家夥是個可笑的保皇派。

前些年三王女和長兄明争暗鬥,最後便宜了一直游離在權力鬥争之外的二王女沈融竹, 由她繼任了女王之位。

于文海家原本是支持三王女的舊貴族,受到了一些波及,幸虧女王陛下宅心仁厚,這才沒有清算黨羽。

只是平靜了幾年,這些人發現二王女雖然囚禁了三王女,但姐妹感情仍然十分深厚,所以又開始蠢蠢欲動,想要□□和皇權,改王為皇。

然後第一件事就是,恢複他們的貴族頭銜——當然,還有背後的利益。

嗯,沒錯,就是如此幼稚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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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晏合覺得這幫人腦子都有坑,但她這位師兄顯然不這樣認為,還覺得莊晏合是為了金錢出賣理想。

為了金錢是沒錯,但她可沒出賣理想。

不過反正左右說不通,她也就懶得和人争了,自己眼不見為淨,還讓老爹少和對方來往。

可惜她爸心軟,又特別顧及情分——否則也不會律師不當專心跑去搞學術了,竟然為于文海寫了推薦信。

莊晏合這會兒看出來了,于文海這一年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不止沒有按原先安排的路走,還拉下臉讓老師幫自己寫推薦信,性格和脾氣也變得捉摸不定。

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的途中,正好是最沖動、最危險的時候。

莊晏合仔細觀察了一下于文海,發現他面色隐隐泛紅,手裏的酒杯已經只剩杯底的一點兒酒,之前更不知道喝了多少,心裏警鈴大作。

于文海的酒量可不好,或許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是在耍酒瘋?

“哈,是啊,你現在當然不屑于聽我的說教了,不止是你,還有老師……你們的初心都變了。”

莊晏合覺得還是不要再糾纏下去為好:“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學長這麽固執己見,那我們也沒什麽好聊的了。”

于文海的臉上顯露出了一絲憤怒:“到底是道不同,還是你走岔了路?”

“我一直都堅定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是學長曾經對我有誤解罷了,”莊晏合一邊觀察着姜愈白的反應,一邊冷靜道,“一廂情願的妄想稱不上是理想,甚至稱不上是願望。”

于文海怒極反笑,點着頭道:“好好好,是我瞎了狗眼看錯你,你就嫁進姜家給這個頑劣二世祖當一輩子保姆吧!”

他說完就想走,姜愈白越聽越生氣,被如此羞辱後卻不肯輕易讓他離開了。

她拔出拐杖往于文海面前一攔,于文海下意識後退一步,撞到了旁邊的桌上。

他穩住身形正要發怒,就聽到姜愈白罵道:“你放什麽狗屁!你當自己是誰啊?敢罵我頑劣二世祖!莊晏合和我結婚是給我當保姆,你是看不起姜家,還是看不起莊晏合或者保姆?于文海我告訴你,莊晏合不喜歡你,你就算在這撒潑打滾也沒用,堂堂一個大律師腦子只有芝麻綠豆大,你司法考試是怎麽過的?在上司女兒的生日會上找我這個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争風吃醋,你等着被炒鱿魚吧你!”

她這嗓子一吼,原本只敢偷偷看的衆人這下是光明正大地圍觀了起來。

姜愈白雙手死死抓着拐杖,借着支撐幾乎蹬起身來,莊晏合眼見不好,連忙上前把她按回到輪椅上:“愈白,不要激動。”

發現姜愈白對于文海反應那麽大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這時聽她提到“喜歡”才明白姜愈白在意的是什麽。

莊晏合心中有一些疑惑。

雖然于文海确實追求過她,但不是那種大張旗鼓的追求,除了她和她爸媽以及于文海本人以外,沒多少人知道這件事,因 為她拒絕得非常果斷。

姜愈白是怎麽知道的?

莊晏合的疑惑此時當然沒辦法解開,因為姜愈白正氣得心胸起伏,面色赤紅,也就肩膀上莊晏合的手稍微按住了她的怒火,否則她都想拿拐杖打人了。

前仇舊怨——雖然是預知夢裏的仇怨——本就讓姜愈白不爽至極,沒想竟然還被人當面騎臉,放在過去她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這麽忍了的。

“是我激動嗎?”因為對莊晏合的喜歡和愧疚,她醒來後對莊晏合的态度一直非常良好,此時卻忍不住遷怒,“到底是我太激動還是他太過分?是他挑釁不是我找茬!你不應該讓我別激動,你應該讓他給我道歉!”

于文海一直在羞辱她,她覺得莊晏合不夠生氣,也不夠維護她!

在莊晏合心裏,難道這個師兄比未婚妻還重要嗎?

莊晏合見她曲解自己的意思正想解釋,沒想到于文海冷笑了一聲:“莊晏合不喜歡我,你以為她就喜歡你嗎?姜愈白,你知道她為什麽和你訂婚嗎?”

“于文海——”

莊晏合語帶警告,于文海卻不管不顧地道:“她看中的是你的人品嗎?我呸,誰不知道你那狗屁德行?她看中的是你的臉嗎?你現在都毀容殘廢了,她為什麽還不退婚?”

“你和她之前有長久相處過嗎?有感情基礎嗎?誰不知道她看中的是你姜家的財——”

于文海的話沒能說完,因為莊晏合已經奪過了他手上的酒杯,将杯底最後一點兒香槟潑了他臉上。

但莊晏合的臉上并不見憤怒,反而是一種極致平靜的冷淡:“學長是不是喝醉了?怎麽現在就開始胡言亂語了。”

于文海有一點兒懵,幸好杯裏剩下的酒不多,只濕了一張臉。

他抹了一把臉,似乎回過了神,憤怒地盯着莊晏合:“你——”

但他剩下的話再次沒能說出口,因為莊晏合已經抓了桌上的另一杯水潑到他臉上。

“現在清醒了嗎?”莊晏合臉上似仍帶着一絲笑意,語氣卻冰冷至極,“看清這是什麽地方了嗎?看清我是誰了嗎?虞叔叔邀請你來參加她女兒的生日,不是讓你來撒潑的。”

于文海像是突然清醒過來了一般,身體打了個寒顫,臉上紅暈倏然消散,只剩下一臉青白。

“我看你身體不舒服,還是早點回去休息比較好。”

于文海不止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地,也察覺到了周圍人的目光,大腦中被酒精麻痹的酥麻感褪去後,他終于有了點腳踏實地的感覺,也終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蠢事。

怎麽會這樣?

他原本明明只是想給姜愈白一些難堪而已,怎麽會讓事情變得如此不可收拾?

于文海的目光落在了姜愈白陰沉的臉上。

是姜愈白,一定是姜愈白太可恨,太可惡也太無禮了才會讓他失去理智。

他是被一個混不吝拉到了同一水平,然後再被對方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了。

這種情況下,他當然知道自己該趁早離開,最好離開前再去和主人道個歉。可感覺到周遭人的目光和自身的狼狽,他心中的那一點驕傲和自尊不允許他屈服,理智和感情便拉扯了起來。

沒想到他腦袋裏還沒拉扯完,姜愈白已經陰恻恻地道:“走可以,他要先給我道歉。”

沒有聽到莊晏合反駁于文海的話,她的心裏就已經失望至極,此時看到莊晏合只要求對方離開,姜愈白更是憤怒委屈。

在她看來,莊晏合潑的水都是為了讓于文海清醒點,不要再繼續犯錯,而不是因為她受到了羞辱。

“你說什麽?”

姜愈白不看莊晏合,對着于文海一字一句地道:“我讓你給我道歉。”

于文海之前說的所有話都是她最害怕聽到的事實,她心裏明白,甚至已經接受了。

可當這些話從別人口中說出時,她還是難堪又氣惱。

“你不是說我是頑劣二世祖嗎?我最記仇了,你當着我的面羞辱我,不會以為我會這麽算了吧?”姜愈白舔了舔嘴唇,“你不想道歉也可以,把虞秀凝和她爸爸找過來,讓他們來給我們評評理。”

這就是要把事情鬧大了。

一般宴會上,只要不是特別來找茬的賓客,發生争執也會賣主人一個面子,雙方各退一步。

但這次其中一方的當事人是出了名不安常理出牌的姜愈白,和宴會主人虞秀凝也素來不和,自然不能指望她退步了。

那虞秀凝會幫她嗎?

于文海說的那些話确實很難聽,但在許多人心裏也是事實,可別虞秀凝到的時候反而把她嘲笑一番吧?

不少人心底其實也有疑問,兩人既然關系那麽差,幹嗎每次生日還要邀請對方呢?

剛才看虞秀凝把一群人迎進來,還想說雙方的關系是不是有所緩和,沒想到姜愈白這就鬧上事了。

另一方當事人還是普特利的新晉律師,有些人甚至懷疑這是虞秀凝特地找來給姜愈白難堪的。

人當然不是虞秀凝找來的了,所以當站在旁邊看了會兒熱鬧的虞秀凝聽到有人這樣竊竊私語,當即站了出來!

“發生什麽事了?”

她已經換了一身白色禮裙,比之前看起來低調了不少,加上衆人的注意力幾乎都在姜愈白等人身上,大多人都沒發現她也站在人群裏。

虞秀凝其實在姜愈白罵“你放什麽狗屁”的時候就來了,但她本來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壓根沒想去勸和,就想先看看是怎麽個事。

等于文海把那些話說出來的時候,她也驚呆了,不知道老爹怎麽找了個這麽蠢的法律顧問。

彼時出來,她怕被怒火波及——不是姜愈白的怒火,是莊晏合的怒火,直到聽見有人猜測她是主謀,這才聽不下去冒了頭。

宴會主人款款而來,衆人讓開了一條道。

莊晏合面色沉靜,姜愈白一臉陰沉,于文海則渾身濕漉,臉色青白。

姜愈白看了虞秀凝一眼,像是已經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什麽都沒解釋,直接問道:“你說怎麽辦吧。”

這還能怎麽辦啊?

讓爸爸找個機會給他開了呗。

如果只是暗戳戳地較量,虞秀凝才懶得去管呢,沒準還會看看姜愈白怎麽吃癟。

畢竟她和姜愈白不是什麽相親相愛好閨蜜,姜愈白也不是人見人愛的主,她才不會為了讨姜愈白開心,把她讨厭和讨厭她的人開了給她出氣。

但問題是這于文海太蠢了,他後面羞辱人的那些話不說,這事兒都還好解決,可現在已經鬧得那麽大那麽難看了,這人還怎麽用?

她爸說了,己方的人壞都沒事,但不能蠢,蠢人會拖後腿,她相信把事情一說,爸爸知道該怎麽處理。

不,就算她不說,爸爸也會知道,不止爸爸會知道,姜愈白和莊晏合的爸媽肯定也會知道。

圈子裏沒有秘密,這事傳出去,不止于文海接下來要倒黴,姜愈白和莊晏合的名聲也會受影響。

虞秀凝想到這,臉色微微一變。

不是她說,就算她和姜愈白素來針鋒相對,也覺得于文海那些話太難聽、太侮辱人了。

如果她現在處理不好,或許別人真的會認為是她故意找人來羞辱姜愈白的。

“于律師,”虞秀凝覺得于文海的姓和自己同音,簡直太晦氣了,叫着也拗口,“事情我都清楚了,你和姜小姐、莊小姐道個歉吧,否則虞家不歡迎你。”

就算道歉了她也不歡迎,姜愈白好歹是她朋友,這也是她的生日會,于文海這是不給她面子!

于文海的臉色已由青轉白,西裝被水打濕,裏面的襯衣也被汗水浸透。

但此時此刻,他的理智已經徹底回攏,知道事已至此就算自己道歉這件事也不可能善了,幹脆擺出了大義凜然的架勢,冷哼一聲:“既然虞小姐不歡迎,那我就告辭了。”

他說完就轉身離開,腰背挺得筆直,心裏已經開始做接下來的打算。

主動辭職要比被辭退好,這次雖然鬧得難看,但他的名聲未必會差。

短時間內估計不會有大企業要他,那就走回老路去當檢察官或者人權律師積累名聲,帝都裏姜家還無法只手遮天,他本來就是舊貴族一派,選擇和退路還是有的。

他打定主意,腳下更是走得飛快。

莊晏合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頭。

于文海的想法,即使她猜不中十分也猜中了七八分。

于文海是大愚若智,看起來偶爾犯蠢,其實是偶爾聰明,就譬如現在。

不道歉固然能免受羞辱,運作一番還能博個好名聲,轉頭去走老路累積個十幾二十年再選議員進政界,未必就沒有大的前途。

可問題在于,他是個保皇派,還是個不知人間疾苦、自視甚高、自诩貴族的保皇派。

無論是檢察官還是人權律師都不是那麽好當的,于文海沒有那個自知之明但她知道,于文海既吃不了苦,也沒有耐心,更沒有正直到可以不走邪門歪道。

“好了沒事了,大家別看了。”

虞秀凝敷衍地讓圍觀賓客散去,私底下聊什麽她不管,但再圍觀姜愈白她怕自己的生日真不用過了。

她趕完人回頭看姜愈白,見她還氣鼓鼓的,無奈道:“姜愈白,我都幫你把人趕跑了,你還生氣啊?”

莊晏合聽到了虞秀凝的話,沒有再想下去。轉眼看到姜愈白臭到極致的臉色,心下不禁嘆了口氣。

那些都是未來的事,眼下這還有個最需要解決的問題。

于文海說的那些話難聽是難聽了些,但聯姻不就是這麽一回事嗎?

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知道姜愈白心裏肯定是清楚的,否則之前不會是那樣的表現,只是這話由別人——還是一個追求過她的別人說出來,那在姜愈白心裏就會是個大疙瘩。

莊晏合想到這裏更是對于文海惱怒不已,對方是一走了之了,但她這個悶虧不得不吃下。

“他又沒和我道歉,我還不能生氣了?”姜愈白感受到莊晏合的目光,卻沒有回應她,擡眼不滿地看着虞秀凝,“你是不是故意找他來羞辱我?”

沒想到連姜愈白都這麽想,虞秀凝大喊冤枉:“我是真不知道啊!找他在我的生日會上羞辱你,我吃飽了沒事幹啊?你知道的,我幹什麽都喜歡親自上陣!”

姜愈白一想也是,臉色緩和了一些:“虞叔叔會開除他吧?”

“那麽蠢,我爸也不敢留啊。”

“對不起虞小姐。”

莊晏合這句道歉不止是因為這宴會上的争執,也是為父親那封推薦信。

虞秀凝揮了揮手:“你說什麽對不起啊?是你學長找茬,和你沒關系。”

她說完咂摸着嘴感覺有點不對,再去看姜愈白,只見她稍微緩和的臉又緊繃起來,面色鐵青。

莊晏合看着虞秀凝無辜的模樣,難得心梗:“……我不是為他道歉。”

“哦哦……”虞秀凝反應過來哪裏不對,也反應過來姜愈白為什麽生氣了,連忙轉開了話題,“那什麽,其他人呢?”

“其他人”正遠遠站着,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仿佛一點兒也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姜愈白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你換衣服是準備要開席了吧?”

“是啊……”

虞秀凝看着她把額角的疤都扯得有點猙獰的笑容,心裏一時有點打鼓。

老實說,姜愈白車禍之後變得很不一樣,似乎比過去更沉靜柔和了一些,對她的态度也好了不少,但偶爾也會流露出更深沉危險的氣息。

“那看來人也到得差不多了吧。”

“你想幹什麽?”

姜愈白笑眯眯地道:“你那麽熱情地邀請我來給你過生日,我不好意思空手而來,特地為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大禮?”

能被姜愈白叫大禮,那得多大?

“我現在讓人給你送進來吧。”

“等等,現在?”虞秀凝一下就想到了姜愈白當初讓人搬到宴會廳的那個大籠子,也想起了那群保镖手裏提着的箱子,“不會又是活的東西吧?”

不應該啊,莊晏合不會允許姜愈白這麽做的吧?

她疑惑地看向莊晏合,但莊晏合此時心思都在姜愈白身上,壓根沒注意到她的目光。

至于姜愈白,她也不管虞秀凝答沒答應,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吳叔,你帶福利院的工作人員進來吧,讓他們現場為虞秀凝頒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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