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們五個人把日子過好比什麽都重要!
第21章 你們五個人把日子過好比什麽都重要!
21
尾音剛落下, 江落月就有些後悔。和付雲清、向梵不同,她對寧扶光并不了解。萬一寧扶光不喜歡這種玩笑,直接拆穿, 她又會陷入一種窘迫境地。
即使這裏只有她們兩個人, 那種羞窘的設想還是讓江落月有些無地自容。
在她張嘴,想要解釋前,寧扶光卻問:“吃藥了嗎?”
似乎也怕江落月誤會, 寧扶光補充道:“退燒藥。沒吃的話, 我這裏有。”
說着, 從随身的包中取出幾種常見藥品, 唯一被拆開的只有酒精噴霧。看得出來, 方塊隊這幾天過得不錯,期間還嚴格執行了健康标準。
“吃了。”江落月答完, 才想起來, 自己吃的、用的,全是向梵與付雲清用積分兌換的。她有些懊惱, 以她目前的積分, 似乎不夠償還。
……好在兩人人都很好, 拖延幾期, 應該也不會收她利息吧?
寧扶光捕捉到她片刻的走神, 正想說什麽,虞驚棠踏入帳篷。
注意到來人, 幾乎是瞬間, 江落月側過臉, 神情有驚訝, 但更多的,還是藏不住的欣喜。
見到虞驚棠就那麽開心嗎?寧扶光皺眉。分明睜開眼看見她的時候, 江落月都沒這種反應,甚至還有些害怕。
為什麽?就因為虞驚棠和她組過一次隊?
寧扶光無法理解,于是屏息凝神,暗自觀察。
虞驚棠徑自無視寧扶光,走進後,便想伸手試探江落月的體溫。
寧扶光錯愕,想反對,江落月卻眯起了眼,并不抗拒,任由虞驚棠的手背貼在自己額頭。
但距離太近,她還是不适應地眨起眼,睫羽撲閃,見虞驚棠一直不說話,江落月還主動說:“已經退燒了。”
“嗯。”虞驚棠收回手,“但還是有些熱。”
下一秒,她用沒碰江落月的那只手伸向寧扶光,連視線都不瞥來一秒,冷淡道:“藥。”
這也可以?
寧扶光有些恍然,視線飄離,集中在江落月的額頭。視線太有存在感,讓江落月都忍不住自己再摸了摸:“……?”
明明沒有東西啊,寧扶光為什麽一直看着她。
“退燒藥需要間隔六小時服用一次,也不能和感冒藥混吃。”寧扶光很快整理好情緒,在江落月眼前,她不想表現的那樣失态,但還是譏諷了一句,“我比你懂這些,不用指揮。”
虞驚棠終于瞥來一眼,寧扶光挑眉,卻只聽見一句:“哦。”
然後,轉頭,她就将寧扶光的話精簡成十個字,面對面告訴了江落月。
寧扶光的笑消失了,攥包的手逐漸用力。
江落月緩緩垂下臉,生怕再聽一句,都會忍不住笑出來。
好在,在她沒忍住前,付雲清像小豬拱門一樣憤怒地闖了進來:“你們自己沒有帳篷嗎?要睡我們隊的,出去!”
虞驚棠說:“我帶了帳篷。”
“你帶、你帶了和我有什麽關系!”付雲清警惕道,“江落月又不會和你——”
“和你一起”還沒說完,江落月似乎就有些動搖了。付雲清瞬間感覺地崩天塌,轉移起話題:“你們在這裏是打擾她休息,出去!”
虞驚棠卻毫不理會,盤腿坐下,從包中倒出好幾個速食面包,任由江落月挑選。
江落月驚訝:“好多。積分換的嗎?”
“不是。”虞驚棠說,“做任務得的。”
江落月困惑:“任務?我們只完成一個。”之後就再也沒有收到了。
“任務是有限的。”寧扶光見縫插針,強行加入話題。
只有兩人的方塊隊,擁有優先權,她們提前将任務完成,江落月隊自然就無事可做。
江落月表示明白,好幾秒,才又驚覺,第一天那個‘搭建住處’的任務,是對方故意不做,留給她們的。
三人交談,付雲清卻毫無參與感,可她不能和江落月置氣,憤憤道:“不走是吧!”
“你想做什麽?”寧扶光嗤笑,并不認為付雲清能将她們怎麽樣。
把她們丢出去?前提是付雲清有那個體格。
“我也不走了 !”
付雲清咬牙,做出一個違背人生理念的決定:“大不了不贏了,以為就你們這麽沒臉沒皮,打擾一個病人嗎?”
說着,她徑自坐下,位置還正與江落月面對面。這刁鑽的位置決定了,無論誰想和江落月說話,餘光都一定會看見她。
江落月更是只要擡頭,雙眼就滿是付雲清。
傷敵一千,自損為零。
任誰都沒想到,她會這樣應對,寧扶光努力适應,卻還是無法忽視那個大燈泡,眼尾上揚,皮笑肉不笑:“你對自己的評價很準确。”
“有樣學樣而已。”付雲清陰陽怪氣,“不是你們教得好,我也學不會。”
于是,當向梵也走進帳篷時,看見的便是真人辯論現場,被衆星捧月般圍着的江落月邊吃面包,時不時嘆口氣,以此表明自己不願屈服的堅毅心境。
“你來幹嘛。”付雲清問完,才意識到,在外人面前,應該給予隊友應有的臉面,她嚴謹道,“你來做什麽?”
“來長見識。”向梵由衷感嘆,“只見過兩小兒辯日,沒聽過三小兒辯月,沒裝個攝像頭真是委屈你們了。”
江落月無奈:“向導。”
向梵輕笑:“說個事實,別不高興。”
她看向寧扶光:“你們得到的線索是什麽?”
付雲清搭帳篷,二人旁觀,自然免不了交流幾句。江落月想起寧扶光問自己需不需要線索,就随口一提。睡了一覺,她都有些淡忘了,向梵卻還格外上心。
連付雲清都有些震驚:“沒想到你居然是最想贏的那個。”
向梵:“只是不想在這裏待了而已。”
其實,無論是付雲清到處折騰,還是江落月生病,在向梵眼中都是小事。畢竟她們是一個團隊,互相分擔是很正常的事。
但當日漸穩定的三角關系,有外人侵入,還是向梵極其不喜的兩個人時,想離開的情緒就驟然達到頂峰。
除了江落月,沒人将向梵的話當回事,她忍了忍,語氣陰冷:“你們也不想讓江落月一直在這種地方待着吧?又潮濕又冷,只能吃沒營養的——”
江落月:“……”勸就勸,為什麽要提她啊?
她想解釋與自己無關,虞驚棠已經打斷道:“向梵。”
向梵皺眉:“沒和你說話。”
寧扶光漫不經心:“她的意思是,我們收到的線索,就是向梵兩個字。”
再一結合她們得到的線索——
【向梵夢開始的地方】
幾乎是一瞬間,向梵想到了幾人分隊時,自己倚靠的那棵擁有樹洞的巨樹,靜默數秒,她咬牙切齒:“玩這套?”
可以說,節目組将衆人的‘反向思維’利用到了極致,能直接結束錄制的資源包不僅放置在初始地,還與嘉賓距離極近。
但凡當時向梵轉身檢查樹洞,她們下午就能回家了。
向梵顯然不願相信這個事實,直接離開去探查真相。
面對這個結果,江落月啞然失笑的同時,慶幸自己終于有能支開幾人的理由——
“你們不去嗎?”她輕聲問虞驚棠,“比向導快一點,贏得可能就是你們了。”
虞驚棠似乎在思考,幾秒後,對寧扶光說:“你去。”
“付雲清說的很有道理。”寧扶光平靜,不動如山,“大不了不贏了。”
付雲清:“你們什麽意思?看不起我們隊嗎?給你們贏的機會都不去?”
見她們是真的不動,付雲清立即道:“你們不去,我也不去。”
“你在玩過家家嗎?”
虞驚棠語氣平靜,但越是情緒淡泊的人,說出這種話才越具有殺傷力。
眼見帳篷又要變成辯論現場,江落月深吸口氣,提高音量:“我累了,想休息。”
下一瞬,她看見前一秒還在互相争奪、生怕少咬一口後半生都滿是遺憾的三人安靜下來,像突然被摁下暫停鍵,又像得到命令,乖順的寵物。
當世界恢複寂靜,江落月終于可以重新縮回被子,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呼吸,努力入睡。但當她閉上眼,腦內卻突然想到向梵那句沒來由的三小兒辯月:“…………”
不知過了多久,江落月才停止抗争爛俗諧音梗,沉沉入睡。
她自然不知道,明面和平的三人,剛離開帳篷,就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争吵。只是她們都生怕吵醒江落月,聲音壓得很低。
江落月是聽不見,可攝影機卻盡職盡責将這一幕轉播給直播間。
這一幕落在蹲守許久的觀衆眼中,便是幾人大團圓後突然一起進入帳篷半小時。沒多久,向梵進場、又不可置信地離場,剩餘三人緊随其後,各個面色神清氣爽——
【可憐的江落月就這樣被玩弄在股掌之間】
【第一次聽小棠說這麽多話,居然是嘲諷付雲清在江落月眼前像個花孔雀。好高端的詞彙,老師,這真的是我們家驚棠會說的話嗎】
【方塊隊正主和粉絲一樣不要臉,強占帳篷,還想搶走隊員,可恨、可恥!可悲、可嘆!】
【世界紛紛擾擾,我只有一個願望:你們五個人把日子過好比什麽都重要!】
【報:向梵發現資源包了!】
直播間當即嘩然一片,但當觀衆湧入向梵單人視角時,卻發現女人手中空空如也。
現場已經圍滿工作人員,導演尬笑道:“拿出資源包,錄制就可以結束了。”
“結束?”向梵笑了起來,“你想開始就開始,想結束就結束?”
她從包中拿出關機數日的手機,用極其微弱的網絡信號發去幾條消息,漫不經心:“為了感謝你們這幾天的熱心招待,我也為你們準備了一份大禮。”
導演直覺不妙。
果然,沒過多久,便有十二個專業人士手提音響,在向梵助理的帶領下踏入雨林。
随着一聲令下,音響內發出音質極其低劣的DJ音樂,伴随着極強的鼓點,鳥雀在瞬間鳴飛四散。所有人不約而同捂住了耳朵,直播間更是被直接關閉了聲音,但還是有人發現了真相,不可置信道——
【這不就是八音盒裏放的那首歌嗎?向梵,你也太記仇了吧!!!】
*
節目組與觀衆是怎樣被折磨的,江落月不得而知。或許是因為生病,她做了個格外漫長的夢,醒來後感覺一身輕松。
眼前依舊是帳篷熟悉的反光塗層,布料上倒映着火苗躍動的影子,看了這一幕太久,江落月都逐漸習以為常。但當她伸了個懶腰,好奇看向帳篷外燭火時,身體卻突然僵硬——
中午的時候,向梵就出發去找資源包了。如果綜藝結束,她理應下午就被叫醒。
怎麽會是晚上?
驚愕、怔然的情緒彌漫上江落月心尖,卻唯獨沒有被丢下的恐懼感。如果所有人都離開了,帳篷外不會亮起火光。
淡淡的自然香拂面而來,江落月無意識吞咽,順着進食本能,打開帳篷簾。
火燒的正旺盛,虞驚棠站在燒烤架前,執麥克風的手一手毛刷、一手燒烤,正在兩面刷調料。付雲清邊穿串,邊偷吃。寧扶光邊燒烤,邊不耐煩睨她一眼。
而向梵,則在帳篷邊手執着一臺攝影機,正認真調試角度,在一側記錄着一切。
江落月的突然出現,讓她挑眉招手:“醒了?”
現場不只幾人,隔着一段距離,另一側,《讨厭我》的工作人員也正分工明确,努力燒烤中。只是燒烤架前占滿了人,穿串的卻只有導演組。
她們欲怒又止,在抱怨前,不約而同看一眼身後——十二個音響還威脅似地擺在那裏,仍在播放那首純音樂,只是聲音減輕了許多。
江落月怔然望着這一幕,有些不确定道:“沒找到嗎?”
“找到了。”向梵說到這,似乎也有些覺得可笑,“但是沒拿。”
她将報複節目組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江落月聽着,分明是幾個小時前的事,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我睡了好久。”她有些不确定道。
向梵莞爾:“不久,現在正好。”
“江落月!”付雲清終于發現江落月,大聲呼喚,委屈抱怨,“她們一直讓我穿串,我好累。”
“串的比吃的多,賣什麽慘。”寧扶光低聲嘲諷完,狀若無事,“這裏是剛烤好的,來吃吧。”
虞驚棠丢了刷子,開始反複用濕巾擦拭手指:“落月。”
江落月逐一答複,遲疑地回頭看向梵:“向導?”
“我在拍花絮。”向梵說,“你去就行,我不餓。”
江落月剛走幾步,虞驚棠就探手試探起她體溫,确認如常後,剛笑着牽起她手腕,就摸到了記憶中江落月不曾佩戴的東西——
“手表?”虞驚棠垂眼,困惑看着那塊表。
江落月才想起這件事:“付小姐的。”
“付小姐?”聽見稱呼的付雲清炸了,“你早上還叫我雲清,為什麽在她眼前就叫這麽生疏——”
江落月揉起眉心,假裝頭痛,付雲清立即不再追問,忙讓她坐下。
直到此時,江落月才又想起一件事。
向梵‘報複’完節目組後,為什麽沒有直接結束綜藝,而是還要拖到晚上?
她想不出理由,一如此時站在攝影機背後的向梵,凝視着角落的那道身影,同樣沒有想明白,自己為什麽配合起了幾人無聊的把戲。
不拿走資源包,只為了讓江落月多休息幾個小時,甚至還為此自費購買了食材與工具,‘宴請’全綜藝的工作人員。
她們的想法,為什麽會讓自己做出錯誤的決定?
江落月沒醒前,向梵旁觀衆人,得出的結論是,她被付雲清那個蠢貨影響了。
因為付雲清對江落月有明顯的偏心,生活在這個環境下的她也被帶偏,無意識關照起江落月。
而在江落月醒後,即使屏幕內拍攝到無數人,向梵的視線卻還是只會落在一個人身上。她不清楚這是不是付雲清帶來的負面影響,可也漸漸覺得,做出這個決定,似乎并不壞。
鏡頭內,衆人正準備捧杯,慶祝第二期《讨厭我》順利錄制結束。
終于不用烤串的導演眼含熱淚,宣讀起收視率,與嘉賓所獲得的獎勵。
江落月不能喝酒,杯中飲料被換成牛奶,無奈舉杯,三只杯子在下一瞬與杯壁碰撞在一起,酒花四濺,她卻還是覺得少了什麽。
當她下意識回頭,找尋向梵的身影時,向梵按下了拍照鍵。
燃燒的篝火,将夜幕都染上一層溫暖的橙紅,江落月唇角上揚,勾勒起一個笑,隐含期待的目光越過火焰,只望着向梵。
向梵看了這張照片許久,才關閉攝影機,向衆人走去。
她突然安靜下來,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即使江落月未來會用類似的目光,注視旁人無數次。可至少這一秒,她只屬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