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營救行動01

臨近傍晚的澤維爾學校,晚霞逶迤在草坪與天穹的邊界,為冷色調的景色,增添了一抹驚心動魄的絢麗。橘金色的陽光從走廊屋檐斜斜投入走廊裏,又在人的身上罩上了一層朦胧的金光。

羅根靠在校長辦公室的門框上,想了想,說:“我是在我的朋友的懷表中看見你的照片的,在我認識他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或者說,在他很小的時候,你就已經離開他,給了他一把拉格菲爾德家族在古靈閣的金庫鑰匙,然後去了英國,臨走時告訴他,永遠不要去找你,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見過你。”

克萊爾睜大了眼睛,用沒有提手提箱的那一只手,輕輕地碰了碰自己尚還平坦的小腹。

“他……跟他父親在一起嗎?”克萊爾問道。

“沒有。”羅根說,“他是被他的外婆……也就是拉格菲爾德女士您的姨媽,瓊斯女士撫養長大的,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生父的身份,但他從來沒有提到過這個使他降生的男人,一直到他死于哨兵機器人手上。”

克萊爾攥緊了衣角,垂下眼眸,問:“他……死的時候,多大了。”

“二十六歲。”羅根說,“非常年輕。”

是的,非常年輕。

克萊爾想了想,自己二十六歲的時候似乎還在亞馬遜河流域,每天跟着當地部落的先知讨論着那些古老先知刻在石板上的預言,或者是吃下一棵鰓囊草,摸了摸自己顴骨處長出的魚鰓,然後跳進亞馬遜河中,近距離觀察着那些生活在河水之中的魔法生物,哪怕那些兇猛的水生動物的獠牙只距離她幾公分,利爪堪堪從她眼球前方劃過。

她那個時候還年輕,這樣游離在危險與安全邊緣的日子使她着迷,因為魔法世界沒有毀滅的危機,她不需要去擔負拯救世界的重任,也沒有為拯救世界而死的決心。

“所以……要阻止哨兵計劃重啓,是需要教授跟那個……”她頓了頓,看向羅根,“萬磁王一起?”

羅根點頭:“是的。”

“好,我知道了。”克萊爾點點頭,然後從手腕上的儲物手镯抽出一根雪茄來,遞到羅根身前,“之前我買了太多面包,老板附贈的,極品的古巴雪茄,我想你應該會喜歡,這個,就當我給我未來兒子的朋友的見面禮吧。”

羅根愣了愣,接過那根極品的古巴雪茄。

克萊爾朝他笑笑,便轉過身朝走廊出口走去,她剛走幾步,便聽見羅根叫住了她:“拉格菲爾德女士,您……不想知道您未來兒子的名字嗎?”

克萊爾頓了頓,扭過頭去看他:“不用了,我相信我取的名字是世界上最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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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卡莉姨媽大展廚藝,做的都是克萊爾平時愛吃的菜,她帶着塑膠手套,将最後一道烤羊排端上桌時,只看見克萊爾兩手撐着下巴,雙眼無神地看着這一桌子的佳肴,一點都沒有平時那樣雀躍的樣子。

“怎麽?今天不想吃?”卡莉姨媽有些奇怪,但還是特地把烤羊排端到了克萊爾的面前,又用手當扇子,把那股孜然味扇向克萊爾,故意笑着說,“你今天不吃的話,我是不會給你留的哦。”

餐廳的光是暖色的,照在那一桌子賣相十足的菜肴上,顏色更趨飽和,使人食欲大開。而克萊爾在視線接觸到那塊羊排時,愣了愣,捂住了嘴,在卡莉姨媽疑惑的目光下,飛快地跑向了洗手間,然後一手抓緊了洗手池邊沿,一手捂着自己的喉嚨,開始幹嘔。

雖然沒有吐出任何東西,但這樣的幹嘔卻壓迫着胸腔,生理性眼淚從眼眶中湧出,将她眼睫毛上的睫毛膏糊成一片。

她在結束這一輪幹嘔之後,擰開了水龍頭,對着自己的眼睛就是一頓毫不柔情的蹂躏。

“我說,克萊爾,你不怕這樣會暈得更厲害嗎?”

克萊爾聽見身後傳來卡莉姨媽的聲音,她直起身,想要回過頭去看卡莉姨媽,卻先看見了鏡子中自己宛若浣熊的眼眶。

“我以後再也不塗睫毛膏了。”克萊爾由衷地說。

最後,這一頓晚飯,姨侄倆一人面前一碗蔬菜沙拉,伊蓮娜蹲在克萊爾的腳邊,自己一只貓享用着溫度剛好的羊奶。

克萊爾抹了抹眼角的淚花,用叉子叉了一顆裹滿了沙拉醬的聖女果,塞進自己的嘴巴裏。

“所以,你其實已經有男朋友了?”卡莉姨媽姿态優雅地吃了一小片火龍果,她眼簾微垂,并沒有看向克萊爾,但是只是憑語氣,就已經讓克萊爾感受到了那種使人兩股戰戰的威壓了。

就像是飓風來臨前的外圍風圈吹動了梧桐樹的葉子。

她幹咳兩聲,思考了兩分鐘,覺得向卡莉姨媽如實交代自己在克拉科夫那一段與陌生人的豔遇,估計這個飓風就會直接登陸,然後将梧桐樹連根拔起了。

“呃……算是吧……”克萊爾勉勉強強地說。

“他知道你懷孕了嗎?”卡莉姨媽将自己的叉子移到了一片黃桃的上方。

克萊爾正想說話,只見卡莉姨媽的叉子已經猛地插進了黃桃中,下手果敢而迅猛,像是站在船頭用魚叉捕魚的亞馬遜女戰士。

克萊爾眨了眨眼睛:“我……也是剛知道的。”

“那麽……”卡莉姨媽舉起那根插着黃桃的叉子,“他知道你是巫師嗎?”

“事實上……”克萊爾揉了揉額角,“他是一個變種人。”

對面的卡莉姨媽沉默良久,才說:“你知道現在變種人的處境。”

“巫師也差不多。”克萊爾回道。

“但是巫師是與世隔絕的。”卡莉姨媽嘆了口氣,“變種人不是。”

她将叉子又放回沙拉碗裏,看着克萊爾的眼神溫柔中又帶了些心疼,她伸出手,隔着一張桌子,摸了摸克萊爾鬓邊的頭發:“你之前給我寫信,說你想回來過平凡的生活,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生下這個孩子的話,離你理想中的生活,會越來越遠。”

“我……”克萊爾用叉子将沙拉碗中的聖女果滾來滾去,“我知道,但是……”

她頓了頓,還是将叉子插進了聖女果裏面,沒有繼續說下去,她低着頭,像是準備挨家長訓斥的小孩子,然後聽見卡莉姨媽嘆了口氣:“你就跟你的母親一樣,犟到了極點。”

克萊爾悄悄翹了翹嘴角,她知道卡莉姨媽這是松了話頭。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嗎?”

克萊爾擡起頭,笑着說:“我已經想好了,男孩就叫湯姆!女孩就叫傑莉!”

卡莉姨媽:“……”

克萊爾滿懷期待地眨了眨眼睛。

卡莉姨媽:“……你給我重新想名字!”

蹲在克萊爾腳邊的伊蓮娜擡着頭,看了看克萊爾,然後蹭了蹭克萊爾的腳邊,發出一聲柔柔的叫聲。

用完晚飯,克萊爾先跟卡莉姨媽道了晚安,便小跑着上了樓,聽見樓下的卡莉姨媽叫她小心些慢點跑時,她笑了笑,然後閃進了自己的房間,将門關在了身後。

她走到窗前,拉開了薄紗窗簾,推開了窗戶,四周的夜色點綴着點點燈光,偶爾聽見鄰居家幾聲狗吠,花園前的那條路旁路燈閃了幾下,便發出了昏暗的橘色光亮,從樓上,還能看見路燈下那些撞向燈管的飛蛾。

此時,正是晚上八點四十三分。

克萊爾從儲物手镯中取出那個受了詛咒的時間轉換器,這個時間轉換器因為在那個德姆斯特朗學生手中經歷多次黑魔法實驗,所以原本金色的表盤已經變得晦暗無比,有些地方甚至生出了斑駁的鏽跡,镂雕之間的小型沙漏中的金色砂礫像是凝固在了沙漏的玻璃邊上,無論怎麽颠倒表盤,都不會有任何的移動。

克萊爾抽出了魔杖,杖尖對準了沙漏,開始念咒,随着她的咒語越來越複雜,杖尖逸出了一條紅色的光線,緩緩地纏上了時間轉換器上的沙漏。

她死死地盯着那些凝固在玻璃上的細沙,最後念出了一個拉丁文單詞。

“per se!”

紅光忽地粉碎,散作一道道光粒,而那些附着在玻璃上的細沙也紛紛脫落掉下,恢複最柔軟時的樣子,彙聚在一起。

克萊爾呼出一口氣,收回了魔杖,又從儲物箱中找出了以前去逛翻倒巷時才會穿的包裹全身的巫師袍,将巫師袍自帶的兜帽戴在了頭上,将一頭燦爛的金發全部掩蓋在陰影之中。

伊蓮娜坐在床上,朝她叫了一聲。

“乖,我馬上回來。”她拍了拍伊蓮娜的腦袋,然後握緊了手中那只解開了詛咒的時間轉換器,走到了窗戶前。

初秋帶着涼意的夜風吹開了她黑色巫師袍的袍角,露出她白色長裙的一角,她閉上眼睛,擯除了雜念,想着自己曾從電視上看到過的那個地方。

伊蓮娜從床上跳到了地毯上,然後聽見她念出了一個咒語。

“apparate!”

她的聲音剛落,那個站在窗前的黑色人影便忽地一下,消失不見,只留下了被風輕輕吹起的窗簾一角。

克萊爾通過幻影移形來到曾經在電視裏見過的那個機場時,伸出手看了看手表指針上的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十分。

她當時在電視上只不過是漫不經心一瞥,只當那個萬磁王乘坐的直升機是在某個普通機場降落,然而剛落地,她就差點被對面樓層屋頂的高射燈照到,她向後退了一步,走到了角落處,将自己完完全全隐于黑暗中,于此同時給自己施加了一個竊聽咒,聽見了一串沉穩而有力的腳步聲,正朝自己藏身的地方走來。

她牛頭看向對面屋頂上的高射燈,一揮衣袍,從原地消失,幻影移形到了高射燈下。

而這次站在高處,她才看見了自己身處一幢環繞在一起的,像是五角形的的大樓一角,而這一串大樓的中庭,以及每一道樓層,都布有安保人員。

竊聽咒使得她能清楚地聽見樓下幾個安保人員的談話。

“那個萬磁王關在那樣一個地方,應該逃不了了吧。”

“肯定的,就算是變種人,面對這樣沒有任何縫隙的監牢,也無能為力吧,這裏可是五角大樓啊。”

克萊爾挑了挑眉,原來是位于華盛頓的五角大樓啊。

看着這個萬磁王真是個厲害角色,居然直接被ia押到了麻瓜美國的國防部辦公大樓。

不過,就算是再嚴密的巡邏和布防,她也有信心,能完全滲透。

她将手中的時間轉換器擡到了眼前,看着玻璃沙漏中柔軟的細沙,手一翻,将沙漏倒置。

一小時,倒計時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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