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怎麽還沒死

第18章 怎麽還沒死

那些蛇頭,在吃什麽?

開路棒賓的任務是開路,所以是什麽擋路了?

錢燭腦海裏的畫面淡去,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想到這一幕,而且動起來還這麽真實到有些吓人。

跟恐怖游戲畫面有的一拼。

這倒也提醒他了。

他打開共享文檔,在最開頭的夜游規則上加了一句話——異世界來客必須恪盡本職,否則其他來客都可以攻擊不稱職存在,且對方無力反抗。

夜游夜游,還是得有點兒規矩的。

否則到時候亂跑,沒有一點兒隊伍紀律怎麽辦?

寫好之後用新的夜游規則覆蓋舊的,上傳。

改過的規則全都是他寫的。

看小謝那把工作給出去之後就問都不問一聲的态度,估計也不會在乎自己的一句話被删掉的。

上傳,覆蓋,保存。

完成。

看了眼時間,剛好半夜十二點。

錢燭摸了摸胳膊,鑽進被子裏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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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整天他都不打算出去了。

雖然唯物主義的鐵拳緊守他心,但他還是覺得明天不宜出行。

等過了明天他就再也不搞這種害人的封建迷信了!

強制關機睡覺錢燭睡的意外的沉。

并沒有發現自己的手機在瘋狂震動。

一條又一條消息從對話框裏彈出。

全都是上司對他‘親切’的問候全家的語句。

*

張婧都快瘋了。

她站在黃泉路,卻沒有看到任何異象。

戴着眼鏡的青年站在她旁邊兒,周身散發着讓她窒息的冷氣。

明明早就已經不是人類了。

但此時此刻張婧有種自己吓出冷汗的感覺。

不管她發什麽,對面都沒有消息。

她顫巍巍沖管家道:“…他可能睡着了。”

“要不然我們直接去敲門?”

管家笑了。

他被氣笑了。

“還沒感覺到嗎。”

他說:“我們得去夜游。”

張婧剛剛被污染轉化,沒有天生能力。

她迷茫的看着管家,“要不然先敲門再去?而且,夜游的地方不在黃泉路,又在哪裏?”

管家沉沉的吐出一口氣,他看了眼幸福公寓,轉身離開。

無形的規則束縛着,緩慢勒緊。

在他轉身朝一個方向走的時候,那種被束縛的窒息感才緩緩松懈。

似乎只要确定他是要按照規則參加夜游而不是亂跑,這神秘的力量就不會對他做出約束。

多久沒這麽憋屈過了?

那個錢燭,到底是什麽生物?!

現在的人類裏既然已經有這麽恐怖的存在了,為什麽還要總假裝出一副可憐無力,對他們這些存在戰戰兢兢的樣子。

很好玩兒?

張婧看看管家背影,又看看幸福公寓跟黃泉路路牌,一咬牙跟上了管家的腳步。

她本來還打算在管家吃掉這個能量充沛的人類時撿漏寸兩口來着。

結果現在好了。

不是錯覺,她能感覺到在邁步遠離幸福公寓跟黃泉路之後她的身體似乎都輕盈有力了不少。

濕地公園

參天巨木密密麻麻的生長着,樹蔭龐大仿佛無聲盤踞在此地的怪物。

濕地公園最中央是一池深潭。

此刻深潭上浮着一個巨大的神殿。

神殿精美,半開着高高的門,透出一點兒暖黃色的燈光。

石階一層層鋪開到地面。

兩座看不清樣貌的石像守在樓梯兩側,隐在黑暗之中。┆

從石階往前的幾十米內,不再是精致,花紋漂亮的鵝卵石路。

深紅色的,帶着淡淡血腥味兒的泥土延展開。

黑暗中逐漸亮起一雙又一雙眼睛。

遠處逐漸有人走過來。

是穿着西裝革履的管家。

他透過鏡片看着半空那個霧氣中的神殿。

畫裏的東西都成真了。

所以那個錢燭是殺了有預言能力的存在,獲得了這個能力?

接下來怎麽做,怎麽開他一直籌劃的那條路。

猩紅的泥土蔓延到了他的腳下。

皮鞋沒挪開。

他能夠聞到這一片泥土中濃重的血孽味,是他往常最喜歡的,充滿了怨恨跟罪孽的食物。

他以此為食,并不懼怕。

在這些泥土碰到他的一瞬間。

他腳下的皮鞋變成了靴子。

西裝革履變成了金紅長袍。

蒼白的手中出現了沉甸甸的棒子,棒子上纏繞着一條又一條的金蛇,在他觸碰到棒子的時候金蛇們齊刷刷睜開眼睛,猩紅的眼睛在黑暗中發着光。

滑稽到詭異的面具出現在他的臉上。

此時此刻,他成為了畫裏的一角。

開路棒賓。

遲他一步過來的張婧瞳孔驟縮,手在驟然的驚吓之下變成鼓着膿疱的獸爪。

她轉身的下一秒,血紅的泥土觸碰到她。

瞬間,她的身體破碎消散。

一縷灰白色的幽魂出現在她消失地方,白色的霧氣作為兜帽,它兩只手交錯,手中捧着一盞暖黃色的光。

很微弱的光芒,似乎下一秒就會熄滅。

它止住了轉身的動作,不見驚恐,緩步朝神殿的方向走過去。

本沒有足的它在進入血泥的一瞬間,飄蕩的魂體下面逐漸染上血色。

“有點意思。”

開路棒賓看着緩緩從自己面前走過,無動于衷的灰白身影。

伸手輕輕一撈,手指穿過身影。

“強的陪玩兒,弱的直接吞噬?”

“這魂體算什麽,最後一點兒無用憐憫?”

開路棒賓看着密密麻麻蠕動的金蛇們,耳朵裏是嘶嘶的鳴叫聲。

“有點兒麻煩了……”

他揮了揮手中的金色棒子。

下一秒,眼前不停在增加的泥土似乎分開了一點。

“嗯?”

與此同時,他感覺身後出現了熟悉的波動。

“轟——”

堆積在出口,數不清的怪物們終于等到了說好的‘門’的打開。

它們瘋狂的擠壓着想跑出去。

落在血泥上的一瞬間,破碎,消散,身軀化作養料,灰白色的身影高矮胖瘦不同,一道又一道灰白的影子出現在血泥之中。

它們或捧或提或用腦袋身體頂着一盞亮度微弱的昏黃的光,無聲朝神殿走去。

一道又一道身影消散又重生,‘門’內正在往外擠的其他存在終于停下了腳步。

一只蜘蛛被一腳踹出來,壓在血泥之中,下一秒,老鼠灰色的皮毛覆蓋住它的軀體,西裝兜住了它胖乎乎凸起的肚子。

褐色光禿禿的尾巴在身後搖擺。

“怎麽 回事!”老鼠張着嘴巴,利齒若隐若現,“誰踹的老娘!”

戴着面具的開路棒賓:“歡迎客人來參加夜游活動。”

“夜游,對,那個獨眼蟲就提過夜游兩個字。”

老鼠忽然停下說話,它長長的嘴巴跟鼻子往開路棒賓那邊兒轉了轉,自言自語,“是獨眼蟲的味道…你怎麽變成這樣兒了?手裏拿的什麽東西?”

“符合開路棒賓身份的東西。”

開路棒賓:“想活下去?那就閉嘴乖乖跟在我後面,現在才剛剛開始。”

他記得很清楚。

這個活動是二十四小時。

接下來還有二十多個小時,這些神殿之類的随時都會變得極為危險。

他踏入這裏都被同化成了角色之一,這說明他打不過,那就只能遵守規則加入保命了。

幸好背後的垃圾也不算太陰,最起碼給他留了一點兒工具……

開路棒賓拿起金色的棒子,在地面晃了一下,地面血紅的泥土分開了一點兒。

他兢兢業業的開着路。

老鼠用爪子抓着開路棒賓的衣服,就差緊緊貼上去了。

它剛才踏在泥土裏的爪子此刻被腐蝕出了一個又一個黑洞。

這些,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為什麽會讓她漂亮的八條腿變成又短又醜的四條毛腿,連泥土都能腐蝕她強壯的身體!

一道又一道灰白的身影路過他們。

這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從遠遠飄過來的味道能聞出。

是人類。

*

小雨算是特殊部門的編外人員,因為進入了那個危險而詭異的異世界之後成功活下來,回到現實世界,所以她被收編了。

到目前為止,她執行了總共兩次任務。

第一次的電梯怪物收容跟第二次的廁鬼滅殺都執行成功。

第三次,是天地公司對現實世界正在策劃的重合。

如果讓天地公司做成功了,那麽到時候重合的地方就會變成不屬于現實世界跟異世界的第三空間。

裏面的人類會面對那些恐怖的存在,就像羔羊面對食肉的野獸,毫無反抗能力,也逃不掉。

這次的任務重要等級是S,她只是負責盯住公司裏的一切,以及項目進展,然後把這些發給上級,等上面處理。

小謝的情況跟她類似,比她更嚴重,已經不能算是完整的活人了,所以她沒有管過對方。

但錢燭是活人,不管是上個公司還是這個公司,他都是生命力旺盛的一個普通人。

她不想看對方就這麽莫名其妙死了,所以冒險去黃泉路提醒了對方一次,但對方并沒有聽她的。

這幾天小雨忍不住的焦慮,一直在等着上面回複,等着這個公司被處置的消息。

但她沒有收到。

她的上級就像啞巴了一樣沉默,對她發去的詢問也都是稍安勿躁,放心之類毫無意義的安撫。

今天上午,她看到了群裏‘張婧’發的消息。

項目中選,已經開始執行了。

也就是說,黃泉路那條路附近的無辜普通人。

都要死了。

也許他們能在被融合後的空間裏掙紮求生一點兒時間,但最後總會被找出來殺死的。

小雨很迷茫。

她給自己的上司發了很多消息,最終卻只得到一個回答——盡力了。

黃泉路以及附近的民衆能疏散的都被疏散了,但更多的是不願意離開的。

畢竟這一離開不是一兩天,而是永久性的。

重合區域會成為無人區,進去必死,所以這裏撤離之後将不能再回來。

而對于不願意離開的民衆,他們給不出真實的答案,恐怖分子盤踞的話也顯得局促而可笑。

畢竟什麽恐怖分子會盤踞在一個地方幾十年都被解決掉。

這件事就這麽有些荒誕而平靜的決定了。

小雨聽着都覺得可笑,她問為什麽不把真相說出來。

但上司的回複讓她啞口無言。

說出來他們就一定會信?

說出來會讓他們肯定自己的房子財産目前必須得丢棄,而且以後也絕對找不回,你覺得他們會怎麽樣?

這個世界已經很混亂了,州政維護每個州的平安本身就很艱難,如果底層混亂起來,沒了公信力,會出更多的問題,死更多的人。

小雨選擇了沉默。

晚上她拿着自己在異世界獲得的武器,兩把菜刀來到了黃泉路,靜靜等着那些可怕怪物的降臨。

她等啊等,她遠遠的看到的張婧跟一個男人的身影,看着他們坐車過來,然後又匆匆離開,瞬間消失。

等到淩晨,中元節。

還是沒等到異象降臨。

她察覺到不對。

為什麽本該降臨的存在沒有降臨?

還有張婧那急匆匆的背影。

她打開手機,工作群裏安安靜靜。

不過在零點之前,錢燭把共享文檔更新了一下。

因為文檔是直接上傳在群裏的,所以文檔更新的時候群裏會有自動提醒。

是跟這個有關嗎?

鬼使神差的,她點開了這個更新過後的文檔。

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張讓她怎麽也喜歡不起來的夜游圖。

不知道為什麽,之前看還不會覺得不适的夜游圖在這一刻讓她感覺頭暈目眩,整個人像是從跳樓機下來之後捏着鼻子低頭轉一百個圈一樣眩暈想吐。

她看到了開路棒賓,那個整張圖裏顏色最為鮮明的存在。

看上去像是随時能把滿是蛇頭的棒子伸出來,狠狠給人腦袋一下的鮮活。

臉上跟耳朵那裏有些濕噠噠的,她挪開刺痛的雙眼,擡手随意摸了一把,低頭看過去。

滿目的鮮紅。

她手上都是滑膩的鮮血。

她心突突的跳,也許,那些存在不是沒有降臨,而是降臨錯了地方,比如圖畫上?

這麽想着,她充滿期待的把圖片往下滑,看到了修改過後的規則。

看上去更加認真,也更加……吓人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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