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宮廷文（二十五）

宮廷文（二十五）

很早就聽聞蕭家的兩個女兒才貌雙絕,一舞動傾城。

可羅芊芊從未有幸見過，在圈子裏看其他的貴女攀比才藝和家世，總見她們将蕭思顏和蕭思容拿來說事。

這些貴女們常年守于閨閣的一片小小的天地，自然是沒有蕭貴妃那般想要馳騁沙場的豪氣,所以只能把目光轉向她的妹妹蕭思容。

那是被稱為典範一般的存在,就算是現在，也還是如此。

極力追求完美，極力追求自己所愛之物與美結合。

這般執著的人,在羅芊芊的心底埋下了一顆種子。

她是崇拜她的。

也想與她見上一面。

但……那個人早已病逝，僅留下一個低調寡言的兒子。

很多次,羅芊芊都企圖在他的身上找尋那個人的影子，找尋那個姿容蓋世的女子。

她想，她找到了。

就在這一刻。

太極殿前的那個少年。

原本寡淡的神色在精致的妝容下變得柔和，恍惚間讓人重新看到了當初的盛景。

桃花紛飛下,那兩個深情互望着彼此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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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法、身法、劍法高度協調,剛柔相濟,與《醉太平》每樣樂器的音律節奏都相一致。

出劍,意如流水氣如雲，舞如蛟龍盤如風。

劍聲入耳,震人心脾。

眉目如畫,柔情似水，他是蕭思容麽？

劍法淩厲，氣勢如虹，他是蕭思顏麽？

好像……是,又或者不是。

羅芊芊在那一刻心動了，那顆被埋在心底的種子開始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那個人所追求的“美的極致享受”，是和她一樣的。

她捂上胸口，企圖撫平內心的躁動，但她的臉還是那麽地通紅和發燙。

“簡一言……”

“對……簡一言，他叫簡一言。”

所有人都在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猶如魔怔了一般。

簡一言落劍的時候，莫一一走了上來。

他撫上胸口，誠懇地向簡一言行了一禮。

“我們……來比劍術吧？”

莫一一是笑着的，眼睛有些濕紅，像是在極力壓制着什麽。

簡一言覺得他有些奇怪，但也沒多問什麽。

兩劍相碰，擦出點點火花，莫一一興奮地戰栗，緊緊地盯着眼前的人。

他讓他燃起了征服的欲／望。

那随時可能沖出牢籠的欲／望。

從來沒有誰能讓他這麽興奮，觸及靈魂的快／感讓他萬分地癡迷。

“啧。”簡一言将力貫之一處，猛地揮開了他的劍。

莫一一的實力本就不敵他，但這家夥有個非常不好的地方就是難纏。

永不知疲倦、不甘示弱地湊上來。

簡一言無法，只好先用劍柄将他按倒在地。

“哈哈哈哈……”莫一一笑了起來，伸手拽住他的領子，讓他跌在了自己的身上，蠱惑着他，“你跟我回南诏吧？我可以讓你當我的王後。”

簡一言臉一黑，也不想給他什麽面子了，直接把劍插在了他的臉側，深深地紮進地毯中。

莫一一知道這是警告，但依舊無所畏懼地笑着。

神經病。

簡一言暗罵了一句，從他身上起來。

有太監上來，擔憂地問道情況。

簡一言搖頭，指了指莫一一說道：“我無事，讓太醫署的人給他看看腦子。”

再不治治我就要主動給他裝排水管了。

簡一言頂着衆人的目光回到蕭思顏身邊，把劍還給了她。

沒想到她卻推了回來：“之前一直将它留在身邊……這麽看來，還是你拿着吧。”

她的眼裏閃着淚光，別過頭去。

簡一言知道她又哭了，眼睛紅腫不堪。

蕭思容的死，始終是她心頭裏過不去的一道坎。

…

簡一言換完衣服再回到席位上時，陸銘誡一副“我的兒子終于長大”的表情，說道：“兒子，你終于出息了，劍甩得飛起。”

兒子？

我才是你爸。

“你爸爸我最靓。”簡一言一本正經地給他豎起大拇指，“不過兒子你什麽時候出息點把昨晚的CAD交了？X寶開始催貨了你知道嗎？”

陸銘誡：“……”

簡一言，你剛才的驚豔動人呢？

真就臺上臺下兩個人呗！

兩人說話的空檔，溫師道離席了，誰也不清楚他為何離席。

之後尹微也以身體不适為由離了場。

蕭明煜動了動手指，給安插在尹微身邊的眼線打了暗號，讓她緊緊盯梢尹微的一舉一動。

本以為溫師道和尹微會有接觸，但沒想到事後得知的消息是他們都各自打道回了府（宮），根本就沒有見面。

真的……身體不适？

蕭明煜臉色一沉，心裏十分地詫異。

這邊，簡一言尋找着姜昀的身影，卻也毫無所獲。

他又轉頭，看到有侍從向大皇子耳語，說完之後，李修景先是往蕭明煜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後用喝酒掩飾輕微地點了點頭。

簡一言好像察覺到了什麽。

蕭明煜勾搭莫一一診治皇帝的病，想要壓制溫氏的勢力。

大皇子想攀附蕭明煜得到一份可靠的助力？

無論怎麽樣，蕭明煜此次回京，都讓這潭死水起了一絲漣漪。

繁華盛景下，風雲變幻，暗流湧動。

噩運哪一天降臨，降臨在誰的頭上，恐怕都無所察覺。

簡一言不由得看向陸銘誡：“你還差多少？”

陸銘誡咽下葡萄果肉：“啥？成就值？”

“嗯。”

“最近飙得挺快的，我還以為系統抽了，然後她告訴我最快到後年年底就可以走了，夢幻得一匹。”

按原來的速度，怎麽說也得打工個七年、八年吧。

只是陸銘誡不知道的是，成就值飙升那麽快的原因——

簡一言的分值，全加到了他的頭上。

“挺好的……”簡一言垂眸看着杯中的清酒。

只要陸銘誡能回去，越快越好。

因為他将他原本回去的期望全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你呢？你也挺快的吧，你再怎麽說也得比我早啊，簡肝帝。”

陸銘誡湊過來，忽然想起簡一言從沒肯定過他是不是也能通過賺成就值的方式回去。

…

宴會終于結束，簡一言拽着陸銘誡就往外走。

誰在後面叫他他都不理會。

簡舒遲想去找他，但被簡易行攔了下來。

現在簡一言已經和簡家斷了關系，而且還是從屬尹微那一派的人，簡舒遲這個時候還湊上去，讓那麽多官員怎麽看他們簡家？

很多人，包括拓跋琰和莫一一，都想跟上前去找簡一言說話，但他實在是走得太快了，眨眼間就沒了人影。

…

蕭思顏正打算和皇帝起駕回宮，忽然接到消息稱尹微病倒在了栖鳳宮。

寧帝只讓人好生照顧着，未表露出什麽着急的神色。

看樣子是鐵了心要打擊他和他背後的溫氏。

這本該是蕭氏崛起的最好時機，可蕭思顏卻感

覺不到任何的輕松和愉快。

她将皇帝推給了其他的嫔妃。

這讓皇帝很是意外。

蕭思顏自己也不清楚，這到底算不算明哲保身。

她總有預感，接下來的新年會發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會波及無數人。

…

栖鳳宮中，淩歌每過一段時間便為尹微換一次帕子。

藥已經喝下去了那麽久，還不曾有好轉的跡象。

溫病？

到底是不是溫病？

尹微的臉很燙，額上不斷地冒出冷汗，嘴裏還呢喃着簡一言的名字。

淩歌手下一頓，起身走出寝殿外，“吩咐下去，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是。”

沉悶的響聲，宮門緩緩地關閉。

…

“姜昀現在如何？服藥了？”李修景回了府，褪下外袍遞給侍從。

“殿下，已經服藥。”

姜昀也得了病。

說是溫病。

李修景眸色一暗……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

姜昀本該在今晚就被他送去給蕭明煜的，卻偏偏在這個時候生病。

李修景心裏不痛快，命人細心照看姜昀，自己帶着一身戾氣先回了院子。

…

…

簡一言回到宅子的時候，朝顏迎上來說道溫師道的情況。

“得病了？”簡一言微怔，心說溫師道這種家夥除了瘋病外居然也能生其他病？

“那去看看吧。”

來到溫府，婢女主動将位置讓了出來。

簡一言看了看，溫師道還真的發燒了。

臉上燙得厲害，還神志不清地叫着他的名字。

“喂藥了？”

婢女應是。

簡一言覺得奇怪，打算叫2020出來問話，結果沒有得到半點的回應。

…

洛陽城裏喜慶的氣氛愈發地濃烈，煙火不斷，鼓聲喧天，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開放宵禁後，全城都在喜迎新年。

從朱雀門的城樓望去，城中燈火通明。

每座府邸，無論門面還是府中，都被裝飾一新。

衆人相聚飲酒，吃過年夜飯後，則一起圍坐在火爐旁守歲。

今晚的洛陽，就是一座不夜城。

…

此時，2020的空間正發生着一場巨變。

他早已無暇顧及簡一言。

從衆人觀舞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楚清辭的數據又要爆了。

他明确地聽到了他的心聲。

聽到了NO.1、NO.2、NO.3重疊在一起的心聲。

那是一種極其瘋狂的聲音。

摻雜着占有欲與嫉妒，還有血／腥的殺／戮。

他毫不懷疑下一刻這個世界就要被毀滅掉了。

這個由楚清辭親手構建的世界。

看着異常飙升的數據，2020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遠處的迷霧。

迷霧裏出現了一個人影。

2020牙齒打顫，驚恐地倒退了幾步。

「你……你怎麽出來了？」

楚清辭披了一件黑袍，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

簡家很熱鬧。

至少簡舒雲是這麽認為的。

她想，如果簡一言也能回來就好了……像以前那樣，看着他平靜地盯着爐火發呆。

簡舒遲也是如此想的，但他的內心多有不甘。

不甘心簡一言就這麽被溫師道奪了去。

可不甘心又有什麽

用呢？

恐怕這輩子簡一言都不會再信任他了。

正想着，鼻間好像嗅到了什麽異常濃烈的氣味。

好刺鼻的……血／腥味。

簡舒遲呆愣了一會兒，有些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麽。

簡易行和王氏明顯也察覺到了。

他們擡頭往院中望去。

燈籠忽然間滅了，連上方煙火的明亮都消失不見。

詭異的氣氛讓簡舒雲十分地害怕。

她好像聽見了歌聲，很是輕柔的歌聲，像是誰在輕輕地哼唱着。

但同時，伴随而來的是刀刃拖動在碎石小道上的聲音。

極其刺耳，好像割在心頭上。

簡舒雲臉色煞白，她終于意識到了什麽，她瞪大雙眼看着院中站立着的人。

那個滿身鮮血的人，手持長刀，嘴角噙着笑，靜靜地看着他們。

尖叫聲四起，簡舒雲被人拽去了後院，瘋狂地奔跑着。

呼叫麽？

拼命地向外求援，可巡城的禁軍為什麽沒有趕來！

太怪異了！

簡舒雲捂住嘴巴，狼狽地奔跑。

…

“你還挺厲害的嘛～”楚清辭和簡舒遲交上手，動作迅猛狠厲。

“你是……誰？”簡舒遲喘着氣，厲聲質問。

“原本我是要慢慢折磨你的……”楚清辭神色瘋狂，擡起染血的刀刃，“但是我忽然改變主意了——現在我就想宰了你～”

“啊啊——”

王氏驚懼地尖叫起來，那顆頭顱就這麽滾到了她的身邊。

“bye～”

下一瞬楚清辭就刺穿了她的胸口。

一旁的簡易行雙目瞪圓，早就被吓得跌坐在地。

“呀～這麽大個人還尿褲子了～”楚清辭甩了甩刀上的血，笑眯眯地對他說道，“讓我想想你該怎麽死？”

“你……為什麽……”

楚清辭眼眸低垂，嘴角輕挑。

我要毀滅你，又與你何幹。

“噗呲——”的一聲，長劍貫喉。

簡易行這麽直愣愣地往後倒去，神色猙獰。

解決掉簡易行，楚清辭望着天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你們這些……礙事的人。”

…

為什麽，為什麽還沒有禁軍過來？

簡舒雲捂住嘴巴，哆哆嗦嗦地躲進地窖。

外面的屠殺還在繼續，她的精神已經要承受不住了。

她要瘋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窖口驀地被打開，光投射在了她的身上。

“別殺我……別殺我……”簡舒雲抱頭痛哭，她真的承受不住了。

“不出來我就下去殺了你。”楚清辭說道。

簡舒雲全身發軟，但為了活命，還是爬了上去。

“別殺我……嗚嗚嗚……”

她淚流滿面地朝他磕頭求饒。

她太害怕了，只想活下去。

頭發被人猛地拽起，簡舒雲被迫擡頭看着他。

那人的刀正對着她的臉。

“……”楚清辭看着她的臉，猶豫了一會兒，忽地一笑，“你好像還有點用處～”

簡舒雲嗚咽，餘光瞥見院中滿地的屍體。

楚清辭将一塊玉佩塞進了她的手中，柔聲道：

“記住哦，是蕭家動的手，特別是蕭明煜。”

簡舒雲失神地看着玉佩……

蕭明煜……

“當——”的一聲，2020空間裏的時鐘敲響。

無數的煙火在天空綻放開來。

楚清辭

和簡舒雲一齊看向上空。

新年終于到了——還有很多府邸等着他光顧。

楚清辭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

“今天晚上，你們都別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