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結局(下)

結局(下)

借着熒惑守心,寧帝再次出手打壓了溫氏一族的發展。

可到底要怎麽處置溫師道,對于寧帝來說還是一個問題。

移禍宰相的事情已經做了一遍,溫師道的父親就因此而自缢家中,難道現在還要再做一遍?

各勢力間的力量一定要相互平衡,不能讓其中的任何一支獨自發展壯大起來。

寧帝在病中思索,自知自己命不久矣,所以還是召集了親信大臣草拟遺诏,溫師道被排除在外。

寧帝稱病以後,尹微再次代理朝政,只不過這次多了一人與他同時輔政——李臨安。

她一舉成為了監國公主。

皇帝是信任她的,甚至比之尹微還要信任。

後續又有一系列的傳聞出現,說是寧帝打算廢後,扶持蕭貴妃和蕭家打壓尹微和溫氏。

王氏一族給予支持,暗中則聯合蕭明煜和在安北都護府領軍的蕭毅,謀劃宮變。

只要溫氏膽敢不聽王命,那他們就有理由“清君側”。

到時再聯合北漠和南诏一起施壓,把蕭厲他們盡數除掉,扶持大皇子登上皇位,那最終受益的只會是他們西北的蕭氏一族。

随着熒惑守心現象的出現,東寧各地的災情範圍擴大得更為廣泛了。洛河下游河道淤積,造成中下游大面積受災,遇上夏季汛期,洛陽也難逃此難。

今年的反常天氣的确比往年要多了不少,南方的水系泛濫成災,很多莊稼和農田包括民宅都被洪水盡數淹沒和沖垮。

上報到京城的奏折愈積愈多……糧食危機,難民安置,河流治洪,國庫對各項的支出問題,最重要的還是安撫地方兵府,防止因為糧食和田地而出現的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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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扮李臨安的珞水從未接觸過這些事情,僅兩天就忙得焦頭爛額,不知所措。

這的确是一個從未接觸政事的公主應有的表現,但尹微還是命人敲打了一下她,以免引起蕭明煜的懷疑。

李臨安和尹微是對立和相互制衡的關系,蕭明煜和王家明面上在李臨安的背後支持她輔政,更是把簡一言這個從尹微一派的驸馬都尉給排除在了外面。

無所謂的簡一言完全無視了蕭明煜那稱得上怨毒的目光,和陸銘誡還有源周主動上疏自薦去南方治理水災。

蕭明煜用熒惑守心打壓他們,那他們就用行動親自打破這個迷信的邪說。

以天文為畢生追求的簡一言第一次向欽天監提出了質疑,并将自己對熒惑的理論觀點整理成了文字對他們進行駁斥。

陸銘誡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想簡一言啥時候學起這些東西來了。

“行了行了言哥別和他們古人一般見識,來來來我們準備一下去南邊的問題。”源周知道他對這方面的執著,但還是忍不住勸道。

欽天監裏的人基本跟蕭狗是一夥的,說了也還是跟沒說一樣,跟他們較啥勁啊……

簡一言又不知從哪掏出來一根水果啃,應該是要吃東西冷靜冷靜。

他們去南方的申請還沒批複下來,也不知道卡在了哪一關。

而此刻尹微正拿着他的折子反複地看着。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在鬧饑荒的情況下被父母賣給了人販以換取一份果腹的口糧。

寧帝早年荒淫奢侈,聲色犬馬,受災的百姓們怨聲載天,怪上蒼無眼,也怪朝廷官員治理不力只知朝堂争鬥、家族利益,全然不顧底下人的死活。

看着折子上寫得洋洋灑灑的調任申請,尹微仍舊猶豫不決。

真的要讓一言……去南方麽?

最近簡一言在夢裏看見楚清辭的機會變少了,有時候楚清辭難得出現一次,卻

是什麽話也不說,坐在桌前給自己灌酒。

簡一言沒有那段被殺的記憶,所以看見他這副樣子不免心生怪異,不過他也沒多問什麽,直戳了當地說道:“我想去南方。”

楚清辭沒有回答,一個勁地喝酒,喝得醉醺醺的,最後趴倒在了桌子上。

簡一言:“……”

這算是借酒消愁麽……

他坐了一會兒等着楚清辭回話,約摸半個小時過去了,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

簡一言無奈之下把他抱到了床上。楚清辭喝得滿臉通紅,鼻尖和額上全是汗,慢慢地開始嘀咕起夢話。

簡一言聽了一會兒只聽到了一句“簡一言是大傻子”。

“……”

感覺微妙。

不知道過了多久,簡一言坐在床邊玩平板玩得腰酸背痛,楚清辭終于醒了。

“我想去南方治災。”簡一言又重複了一遍。

只見楚清辭神色淡淡地“嗯”了一聲,之後便再無話可說。

第二天一早,陸銘誡三人的批複終于下來了,幾個人嗷嗷嗷嘎嘎嘎地拿着折子亂叫,差點被當成傻子圍觀。

陸銘誡深吸一口氣,故作矜持:“咳咳咳……淡定淡定……”

去外面幹個兩年回來賺滿成就值就該回家了哈哈哈太好了!

源周還以為自己在夢裏,倒也沒他那麽興奮。

簡一言是三人之中最淡定的一個,淡定得離譜,還有閑心啃瓜。

雖然有點出乎意料,但靓仔要把持理智以免踩進陷阱。

他又去确認了一遍。

“我去南方了。”

尹微:“嗯。”

“我去救災了。”

溫師道:“去。”

靓仔爬牆告訴主角受自己要去外地工作。

姜昀撫琴:“好。”

肯定三連.jpg

靓仔高興:哦哦哦!(雞叫

結束了佛寺的營造,三個人立馬動身和其他官員一起奔赴災情前線。

簡一言還在隊伍裏看見了鐘生白,他和太醫署的人站在一起,穿着一身青衫顯得尤為顯眼,應該是要一起參與災後疫情的防治工作。

這次去南方的人數量不少,簡一言留意了一下,提供資金支持的商家竟然還有「揚州夢」的金主江畏愁。

因為江畏愁跟蕭厲也算是朋友關系,簡一言見過他幾次。

作為攻之一,江畏愁現在的存在感莫名的低啊!果然在溫師道的反派光環下,哪個攻都上不了臺面。

簡一言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立馬被他的扇子敲了幾下頭。

“臭小子,你看我作甚?”

“看你有錢……”

“嗯?”

“看您有錢治災心裏感動覺得您真是個好人不由得看多幾眼。”簡一言說道。

江畏愁“唰——”的一聲打開折扇,悄咪咪地跟他低語:“你別看我,我惜命,怕被某人給宰了,到時候錢就都充國庫了……”

感受到溫師道視線的簡一言:“……”

馬上就要啓程了,告別了“李臨安”,簡一言還朝溫師道和尹微看了一眼,颔首告別。

他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什麽心情,他只知道在此刻自己是無比喜悅的,能夠暫時脫離這個深不見底的牢籠。

此次出行聲勢浩大,洛陽城中的百姓站在天街兩側目送他們離開,有的還真誠地祝福他們平安歸來。

簡一言一行人離開後,洛陽城中的勢力交鋒愈演愈烈。

蕭明煜冷笑着撫上姜昀的脖子,目光陰鸷:“你說……你是不是也喜歡那個小子?”

簡一言一行人一路向南,到達淮水水系的珠城和淮安,确保漕運、鹽運航道暢通。

淮河的問題并不嚴重,所以工部和簡一言所領的營造人員又趕往了災情更為嚴重的金陵、揚州、姑蘇,幾座城皆屬江南地域,水系下游,連日遭遇暴雨和特大暴雨襲擊,洪澇災害問題嚴重。

簡一言穿着蓑衣,用手牢牢拽着鬥笠才不至于被暴風刮走裝備。

陸銘誡同樣的一身着裝,用大吼蓋過雨聲:“靓仔!豬被沖走了!!”

簡一言側耳:“什麽?”

雨水瞬間滴進了耳朵裏。

陸銘誡:“豬!!”

簡一言:“豬什麽豬!先救人!!”

緊急安置災民,先尋找合适的高地搭建臨時安置所!

“媽的木料還沒到??”

“都被沖了!還整木料呢?”

“搞幄帳!!怎麽搭啊靓仔!!”

“就地取材打木樁先組織人削底打基礎!!搞!!”

“工部的人呢?派幾個人過來啊啊!!”

“他們抽不出手了!!”

“啊啊靓仔那邊有個女娃快去撈一下別給沖了!”

“啥玩意誰家雞丢了,你看它們站在木筏上漂流而下的姿态多潇灑……”

“還說段子呢給我搞快點!!”

暴雨天全靠吼,簡一言嗓子都啞了。

“源周呢……”

“抗洪前線……解決飲水問題和洩洪呢……”

打木樁的手,微微顫抖。

果然是在京城呆得太舒适了,到了外地幾個人都削瘦了一圈。

簡一言再也沒有黃瓜和水果來啃了,因為現在他們都吃不起。

(〉_`〈)靓仔削瘦.jpg

就算如此也要依舊通宵打樁搭帷帳安置災民,陸銘誡幾天幾夜沒合眼累得靈魂出竅還是系統給抓回來的。

看着被無情洪水沖垮和浸泡的建築,簡一言痛心疾首,當即拿出了2020把最寶貴的影視資料先保存了下來。

2020:年度最佳工具系統。

本以為我是個保镖,乍眼一看原來我是個可以掃描拍片的CAD……

簡一言撓啊撓,陸銘誡抓啊抓,一邊聽當地的太守和營建大佬發表抗洪經驗一邊抓小蟲子。

癢的受不了兩個人又跑去找鐘生白要了膏藥。

結束一天一夜的辛苦生活兩人就地以天地為席睡了一覺,早上起來渾身酸痛難忍腿還抽筋。

這成就值……太不好賺了!

好不容易等到汛期過去,災後的重建工作又是一大難題。

在外頭這幾個月比在京城呆十年的事都要多,簡一言一邊和陸銘誡東奔西跑組織建設施工一邊肝圖肝得天昏地暗、人畜不分。

2020都看不下去了按着他的腦袋強制讓他睡覺。

夢裏的楚清辭再也沒有出現過,要不是2020的存在,簡一言差點就要把他給忘了。

2020從系統商城掏出許多東西變現塞給他,“楚清辭給你買的……吃多點,瘦成這樣怪心疼的。”

簡一言盯着他,感覺他在說謊:“明明就是你買的……”

2020面露青筋連敲了他好幾個頭:“哎呀你煩不煩!!”

簡一言叫上陸銘誡和源周就是一頓胡吃海喝,整就幾十年沒吃過好東西似的。

“唔……靓仔你從哪搞來的這些東西……”陸銘誡嚼啊嚼不帶停頓地又塞下一塊肉。

“唔……次你得吧那馬朵廢話……”

“我還想喝冰闊樂。”

簡一言又從哪掏出來一瓶冰闊樂,幾個人噸噸噸下肚。

嗝——舒服.jpg

幾個人又連續在金陵呆了兩三個月一直到冬季,重建工作完成了大半。

治洪和防治疫情的那一批官員基本都返京了,只有簡一言三人還有鐘生白留在了金陵。

“您不回去麽?”簡一言有些詫異,身為溫師道的左膀右臂,在這種關頭竟然……

“他有他的安排,我也有我的打算。”鐘生白笑道,摸了摸他有些亂糟糟的頭發,“你不必擔心。”

“不是……我們仨可能過幾天就去嶺南了,您也要一起麽?”

鐘生白手一頓,有些尴尬,他還以為簡一言是在擔心溫師道……

簡一言:看來只有我們仨歡樂嘎嘎嘎嘎!

臨走前一天,簡一言又帶着其他兩個人去了蕭思容的陵園,簡單地修繕了一下恢複災前的容狀。

這次他們終于買得到水果了,再包了束百合放到了墓碑前。

在墓前簡一言跟陸銘誡和源周說了自己小時候的事情,說到《集錄》的時候源周才終于搞明白為什麽簡一言會選擇留在南方。

陸銘誡之前就知道,所以打算跟着簡一言一起搞建築,別的不說,專業對口,又能和朋友在一塊呆着比什麽都強。

走的時候,陸銘誡又往四周看了看,感覺這個陵園有哪不對勁,說不上來哪不對,就覺得蕭思容的墓顯得太孤單了,周圍“留白”的地方特別寬,有種雙人墓的感覺……

他不敢細思太深,但願他的直覺是錯的。

離開金陵的那天,有許多百姓自發地過來送別他們,還給了他們很多東西,吃的穿的什麽都有。簡一言一一推了回去,說冬天就要到了還是給自己留着吧,這些東西他們都不缺。

有個小姑娘走了出來,有些羞澀,捧着一個破舊的布娃娃想要送給他。

“大哥哥……你還會回來嗎?”

簡一言覺得她有些面熟,回憶了一下才想起這個小姑娘的家是他和陸銘誡還有源周組織營建的,他當時還親自上場打了一層混合材質的木樁地基,以免再被洪水沖垮。

他蹲下身來,柔聲說道:“會的。”

因為要不時地回來看望母親,等到書成的那一天。

“那……那……那娃娃送你!”小姑娘把娃娃舉得更高了,再一下子塞進他的懷裏。

真是可愛的表達謝意的方式。

陸銘誡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直說靓仔真是個吸引萌妹的體質。

源周則想到了簡一萌,那麽喜慶的氛裏忽然有些傷感起來。

在他的眼裏,簡一言還是只存在于夢中。

現實裏,他永遠也想不到簡一萌哭得有多麽傷心。

馬車駛動,緩緩向着南方行進。

陸銘誡:“沖沖沖!!”>o<

三個人湊到一塊看《集錄》,讨論着先按上面的城市一個一個走,慢慢将這本書以實踐的方式進行完善,剩下沒有來得及寫的城市,他們再好好實地考察一遍,把那裏的風貌建築記錄下來。

一路上看了許多風景,在小城停留也探尋了不少的工匠,他們一一對照書上的建築土語,錯誤的再更正補充。書裏的內容逐漸豐富且生動了起來,有了一絲靈氣。

到達大陸的最南端,三個人又一起去看了海,在海風中哦哦哦地釋放壓力,退潮時再随同當地的漁民趕海撈海鮮。

有的時候行進到內陸,例如川渝、川貴一帶的地方,還能遇到不少奇聞異事。碰到正在建造的大型水利工程,三人又留下來見證奇跡,和當地的官員交流工程經驗。

這兩年下來,幾個人兜兜轉轉,訪遍大江南北,野外地質勘探和求生的

技能也練就了不少。

有次陸銘誡在山腰遇到一頭熊,可他們的目标在山頂,想着不能就這樣算了,所以打算吓一下熊讓它走開,結果它繞着山的邊緣下來,他們又繞着山的另一個邊緣往上走,到山頂記錄完河流流域的狀況,下來發現熊把下山的路堵住了……之後他們被熊趕着滿山跑了一路!

源周想這夢裏的實習強度可太大了,還能遇到雪豹和狼。

百尺立杆頭,全國盡周游。十年磨一劍,烈日下放線。

三個小夥就這麽眼睜睜地從白淨白淨的公子哥變成了黑紅黑紅的拾荒者。

一路保護他們的暗衛都差點認不出他們。

2020還是堅持催簡一言塗防曬和護臉霜,可惜到這種地步已經看不見任何效果了。

哎!

他總算明白為什麽簡一言不願意談戀愛了,幹這行的都跟和尚差不多,除去七情六欲,意志堅定地跟着項目走,哪裏還顧得到家,到時候好不容易回了家,發現老婆早跟別人跑了,還不如不談。

他覺得楚清辭想要把簡一言真正追到手,就得和他一起下工地搬磚才行,烈日放線測标高,熬夜肝圖做資料,天天這樣呆在一塊幹事業,還怕簡一言不動心嗎?不動心那好歹也多了朋友上的在意啊。

媽的,這樣想想好像楚清辭才是個傻子。

2020覺得自己可能跟着簡一言太久了,心都開始向着他了……

三個人往北走的時候忽然接到通知,說是尹微要他們即刻回城。

簡一言看着手谕,找2020确認了一下,的确是溫師道他們要求回城。

“他們把蕭明煜解決掉了?”

2020打着哈欠,看似沒有把蕭明煜這種貨色放在眼裏:“也差不多了,回去看他被砍頭怎麽樣啊?”

最近溫師道還有尹微可猛了,可能是心情不太好,想要速戰速決。皇帝病危,太醫署下論是南诏的蠱毒所致,把禍栽贓到早已回國的莫一一身上,先一步挑起民衆情緒,對南诏宣戰先發制人。

蕭明煜則更慘了,自己和莫一一的那點破事全被抖了出來,找李臨安說情說了半天她也紋絲不動,下一瞬就把他投入了大牢。

大皇子?廢物一個。只要王氏勾結安北都護府的人進入關中,那他這個皇子的身份就要不保。

三皇子?這種不成氣候的皇子也在監視之下,他背後的蕭氏嫡支,蕭厲和蕭貴妃一直在盡力蟄伏,就算早年被皇帝扶植,行事也頗為低調,在勢力的歸屬問題上早就和溫氏站到了一起。

溫師道權勢滔天,尹微又臨朝稱制,李臨安這個監國公主雖手握着皇帝給予的權力,但做起事來也是束手束腳,辦的事情完全就背離蕭明煜和王氏的意願。

這下蕭明煜的打算全泡湯了。

但他手裏還有一張底牌,那就是他的父親蕭毅。

只要西北軍的兵權還捏在他們的手裏,那他們就有勝利的可能。

溫師道控制了洛陽又如何……沒有兵權,還不是一塊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還沒被投進獄中的蕭明煜常常對着姜昀發火,動則拳打腳踢,輕則将他禁足在院中。

這樣看來,姜昀也不過是一個帶着家族仇恨的漂亮花瓶罷了,讓他暗中勾引官員,卻什麽事情都能搞砸,雖讓人調/教過,還仍表現出一副清高自憐的姿态……不過就是一條沒有人要的落魄水狗……到底為什麽會對他露出這種仿若溫師道一樣高高在上的表情?

作用沒有他精心培育起來的男寵大還敢故作姿态!

蕭明煜一把将他的琴掀翻在地,再狠狠地碾壓着他的手指,胸中的怒火傾瀉而出,“你到底有什麽用!你這個廢物!”

姜昀咬破

了下唇,疼得渾身冒出冷汗。

對啊,他是沒用……說好了要為父兄報仇,結果卻向溫氏妥協了……他向溫師道開出的條件妥協了——

他的妹妹姜婉會到西涼去學會如何成為一名骁勇善戰的女将軍,保護四方百姓……

遠在嶺南邊疆充軍做苦力的姜家族人也能得到解脫,在南方小城中駐紮下來平穩地度過餘下的一生……

一邊是忘不掉的仇恨,一邊是看得見的希望。

姜昀不争氣地哭出了聲——

對不起……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希望。

活着的人的希望比什麽都重要。

蕭明煜看他流淚的樣子,心裏暴虐的欲望得到了一絲滿足。他開始思索接下來的事情——

他好像知道該如何利用姜昀了,一個絕妙的計劃。

但他的計劃還是被溫師道無情地打亂了。

呆在漆黑的牢房裏,他心裏的仇恨在無聲無息地生長。

他瘋狂地叫嚣:“溫師道——!!”

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幾天後,有人來到了牢房中。

“明煜!”寧衛雪砍斷鐵鎖,快步走進牢中将他背了起來。

蕭明煜被獄卒打得渾身是傷,氣息微弱地問道:“你怎麽……來了?”

寧衛雪是他的第一任男寵,亦是他在都護府處理政務最為信任的人……

為了穩固西北,還有與父親時刻保持聯絡,他将他留在了西北……沒想到此刻第一個來救他的還是他。

“我帶你回去……回西北。”

“不……”蕭明煜目光陰沉,“我還要解決一個人!”

簡、一、言!

“讓你的部下帶上姜昀!”

朱雀門外,溫師道低垂眼簾看着手裏的信紙,這是蕭明煜特意留下來的用血跡書寫的——情書。

“逃了?”

一旁的刑部尚書瑟瑟發抖,垂着頭不敢言語。

來救蕭明煜的人武功很高強,而且在洛陽城中還有對接的細作,他們經過城門一路暢通無阻的離開了……

難以預料溫師道和尹微會有多麽憤怒,暗中肯定已經安排了人去追殺他們。

“讓刑部向全國發放通緝令。”

“叫羅織和蕭厲帶人過來搜查全城,不用顧忌任何品階的官員……包括皇子。”

“抓到的任何叛賊和細作,一律帶到我的面前。”

“中書省草拟诏令,上奏皇後,下令調集河東、河北、河南軍府府兵。”

溫師道神色越是平靜,他身邊的侍從臉色就愈是慘白。

大理寺卿在這時拿着姜昀留下的資料呈遞給了尹微。

“蕭明煜勾結王氏的罪證?”

“是的,殿下。”

尹微看過之後,又命人交給了溫師道。

兩人配合得□□無縫,利用現有的一切支配着朝堂之上的所有官員。

今天溫師道沒有到列,但誰都知道他正在進行着一場血腥的屠殺。

齊王府

李修景臉色難看地和溫師道對峙:“老師現在難道也要将我除之而後快麽?”

眼裏的欽慕早已蕩然無存,他現在對溫師道,只剩下了恐懼。

溫師道一身白衫早已被鮮血染成了紅色,他笑道:“殿下給予西北糧草支持,想必蕭明煜蕭将軍肯定很高興。”

李修景愕然。

回程途中的簡一言一行人遭遇了蕭明煜的襲擊。

雖有暗衛保護,但對方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

簡一言懷疑這其中還有隴右道的府兵在給予蕭明煜支持。

2020也出了馬,護着簡一言三人往安全的地方跑。

“啧,不知死活的東西!”2020煩躁地罵了一句,提刀上前斬殺了一個攔路的家夥。

簡一言也抽出了自己很久沒用的劍護住陸銘誡和源周。

滿天的箭矢往他們的方向飛射過來,2020護得了他們一時,并不能将每個人都照顧周全,他的第一任務是确保簡一言的安全。

陸銘誡猝不及防地被一箭射中了大腿,疼得嗷了一聲往外飙着血。

媽了個雞/雞!蕭狗怎麽還不死出來禍害人!!

源周一哆嗦,拉起他就往身上帶,緊跟在簡一言的身後。

寧衛雪出現了,招招致命地對準2020攻擊。

2020氣得要死,心說你是什麽垃圾東西也敢跟我硬杠!

兩人沒命地狠打起來,寧衛雪武功高強,刀術無比地纏人,2020剛剛脫身他便又湊上前來。

這邊簡一言不敢帶着陸銘誡和源周走太遠,沒了2020,他們只怕是寡不敵衆然後被生擒。

對方還有弓箭和暗器,兵器多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這場戰事。

簡一言提劍不停歇地揮開飛擲而來的暗器,那肉眼可見的毒液甩到泥地上都起了白煙。

這時對方的攻擊停頓了一息,抛出來一個氣息奄奄的人,簡一言餘光一瞥,驀地瞪大了雙眸——

姜昀!?

2020見勢不妙,打出一個響指催眠了一部分的人讓他們“臨陣倒戈”。

意志力驚人的寧衛雪沒有受到半點影響,反而更加瘋狂對他發起攻擊。

2020罵了一聲:“靠,你也病嬌??”

蕭明煜那種人也值得你這麽瘋!眼瞎的傻狗東西!

新一輪的弓箭手出現,一方對準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姜昀,一方對準了護着陸銘誡的簡一言。

來不及選擇,簡一言拽着源周和陸銘誡一路向着姜昀跑去——

淩厲的箭氣破空,2020及時地脫身出現在簡一言的身前,簡一言卻丢下了他們往姜昀的方向狂奔而去!

2020和源周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一步,陸銘誡目眦欲裂地大吼:“你他媽給我回來——!!”

風聲箭聲夾雜在了一起,簡一言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姜昀護下來,在他的潛意識裏他還是把姜昀當作了自己回家的希望——

姜昀絕對不能死!

猛地拽起姜昀往一旁翻滾,兩支箭矢沒入胸口和肩膀,簡一言抱緊姜昀奮力爬了起來躲避緊湊的箭雨。

巨大的陰影籠罩在頭頂,竟是蕭明煜出現了,舉起劍刃朝他揮斬而來——

“你還是去死吧!!”

轉身把姜昀護在懷裏,簡一言的背上硬生生地挨下了一刀,疼得他兩眼冒星。

一股兇猛的力道把他踹到了地上,蕭明煜緊接着又踹了一腳,将他踹下了一個斜坡,下面便是湍急的河水。

簡一言咳出一口血噴灑在姜昀的臉上,心想蕭明煜選的真是地方!

和姜昀一起滾進湍急的河水之中,簡一言不停地扒拉着岸邊的石塊但還是被河水沖了下去。

2020雙目猩紅地瞪着蕭明煜:“你們真是找死!!”

天色深沉,河流下游的村子傳出點點光亮。

正準備睡覺的農夫聽見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

他警惕地從門縫去窺探,只看見了白衣上的斑斑血跡——

“求求你……救救他……”姜昀哭喊着不斷地祈求,“我身上有銀

子我可以給你銀子,開門救救他……救救一言……”

“不……不……”農夫有些驚恐地搖頭,“你快走吧,去別家……我不留人……”

簡一言咳嗽了一聲,嘴裏滿是血腥味,紅色的血液不斷滴落在姜昀的肩上。

姜昀只好趕往了下一家,可沒有誰敢收留他們。

他們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村民們生怕惹了事。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善良的農婦,簡一言已經徹底沒了意識。

姜昀哭得淚流滿面,慢慢地将他身上的舊布條換下來。

他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手忙腳亂,只剩下滿腦子的止血和別死。

村裏的大夫被請了過來,凝眉診治時已經将可見的情況告訴給了姜昀。

箭頭上帶有毒液,已經侵入了簡一言的身體,最不妙的情況也許不是立即暴斃,而是造成心肺上的嚴重損傷直至慢慢死去……過程很痛苦。

這個噩耗如晴天霹靂一般劈在了姜昀的頭頂,他絕望地掩面哭泣和咆哮:“為什麽!!我明明已經把毒/吸出來了!!”

我就是個廢物……

什麽都不懂的廢物……為什麽死的不是我?

他恍惚地想着。

簡一言燒了一個晚上,姜昀哭紅了眼睛寸步不離地照看着他。

一定要回京,回京了鐘生白便能把他治好……姜昀呆呆地想着,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鐘生白身上。

對,他是神醫……一定可以治好一言的……

第二天,村子遭到了屠戮。東寧的兵力外重內輕,安北都護府聯合兵力較重的隴右道進入了關中,這是蕭毅的人……

姜昀神色變得狠厲,面上的瘋狂和猙獰逐漸顯露。

“你們這群礙事的東西……”

“還愣着幹什麽放箭放箭!那是個瘋子!!”一個士兵驚恐地大叫,眼看着姜昀手臂靈活地拿着斧頭把箭全部揮開一步步地朝他們沖了過來,那個如野獸一般的狠勁讓所有人都心生恐懼。

拉弓的手顫抖,箭還沒有來得及射出,就已經被斧頭削了首級。

姜昀像是不知疲倦為何物,憑着一股猛烈的瘋勁砍出了一條殺路。

把陸銘誡他們安頓好的2020也在此刻趕往了簡一言的所在地。

看着面前兇狠暴戾的人,2020意識到姜昀也要“醒了”。

那股屬于楚清辭的強大意識。

借着王氏提供的糧草和資金支持,蕭明煜的父親蕭毅領軍回城,都護府、隴右道與關中、城中對尹微、溫氏統治有所不滿的武将、王氏裏應外合,攻進了洛陽。

面對封閉的承天門,蕭毅警惕地停了下來。

這一路,除了一些小問題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的阻礙……

蕭毅沉聲靜氣,他手裏可是有皇帝對付溫氏的手谕,難道還會怕他一個文官不成?

宮裏的禁軍不足五萬人,要怎麽和他的二十萬大軍抗衡?

“放箭!”蕭毅臨時改變了策略,指揮着向內宮放射箭矢,不久後再命人撞開了宮門。

城樓暗處和宮道上全是被箭射死的士兵,蕭毅露出得逞的笑容,果然有陷阱等着他……

蕭厲領的兵?這個蠢鈍的家夥!

殺至皇帝寝宮前,蕭毅将皇帝的手谕拿出,與尹微當面對質。

話還未說完,從宮裏傳出一聲長長的哀鳴——

“陛下——龍馭歸天——”

蕭毅一愣,緊接着六宮鳴鐘,哀嚎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洛陽城。

總管太監手拿遺诏宣布傳位太子宏,皇後尹微、臨安公主在新帝行冠禮前監國輔

政。

尹微呼出一口氣,厲聲呵道:“新帝繼位,安北都護府蕭毅協同叛軍攻城!!罔顧皇恩!給本宮拿下!!”

形勢陡轉,剛剛還和蕭毅并肩作戰的武将紛紛命人将弓箭對準了他。

蕭毅臉色煞白:“你們……”

隴右道總督緊張地吞咽口水,“對不起了……蕭将軍,我們現在是“新帝”的人。”

你以為所有人都支持你麽?

你以為宮裏只有那麽區區五萬兵麽?

蕭厲早就帶兵把皇城宮城圍得水洩不通了!

南诏

莫一一倏地站起,不可思議地看着密信上的內容——

蕭明煜敗了!

這個廢物!!

他憤怒地大喊:“來人!”

可是卻沒有任何人進入殿中。

“怎麽回事……”莫一一心裏有些慌亂,手心忍不住冒汗,“來人……”

一個人影投射在地毯上。

“我這就來了哦~”楚清辭拿着一把刀,微笑着看向他。

莫一一渾身顫抖:“你是誰……”

你又是誰……?

“死人無需廢話。”

解決完莫一一,楚清辭拍了拍皇女莫姝:“東寧和南诏的恩怨兩清了,現在你就是唯一的繼承人~懂了嗎?”

莫姝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接下來到北漠,甚至不用他親自動手,溫師道暗中聯絡的皇子便能輕松手刃拓跋琰。

鐘生白終于回京了,第一時間去了溫府診治簡一言,一進門就看見溫師道坐在床邊為他擦着冷汗。

把上簡一言微弱的脈搏,鐘生白心道不妙,拉開被子往他的胸口一瞧發現青紫了一片……毒素已經侵入心肺了。

溫師道知道他的眼神想表達什麽——以他現有的醫術,簡一言已經救不過來了。

“你為什麽還能這麽鎮定?”鐘生白不理解,開口說道,“他現在最多只能活三天!”

“你出去。”溫師道面無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你……”

鐘生白臉色鐵青,氣不打一處來,甩袖踏出了屋門為簡一言準備藥材。

屋中又只剩下了兩個人。

“你為什麽救不了他?”溫師道問道。

2020有些無地自容:「我……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明明簡一言就是他的宿主,只要不死,他就有能力把他的傷治好……可是用在楚清辭身上的那套法子在簡一言身上完全沒有效果。

難道是移交宿主時出現了問題?

那個不知死活的丫頭騙了他們!

“讓她出來。”溫師道臉色陰沉,“她不出來就用陸銘誡逼她出來!”

聽見陸銘誡的名字,簡一言醒了,氣息依舊微弱,甚至連手都擡不起來。

“別……”

別動陸銘誡……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溫師道傾身靠近握住他冰涼的手,雙目變得猩紅。

我絕對不會……讓你死。

系統一直沒有出現,陸銘誡神色黯然地靠坐在牢籠裏。

源周已經被系統傳送走了,現在只剩他一個人面對這一切。

他被關了幾日,也餓了幾日,堅持不下去了就往對面被砍斷手腳的蕭明煜看上幾眼提神。

這該死的東西真是罪有應得。

幾天後蕭明煜斷氣了,而陸銘誡也被放出了獄。

當初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會進去,現在也無人知道他為什麽會被放出來。

也許……都是簡一言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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