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雞湯小馄饨
第22章 第 22 章 雞湯小馄饨
地裏和後院的事忙活了大半個月, 廠子裏關于子弟學校讀書的政策也在喧鬧中張貼到廠子大門口。
431廠将不再對廠子職工子女外人員進行招生。
也不知是誰想出的招數,随後又緊跟了條可以直接升子弟小學的條件——外部人員子女從廠幼兒園畢業者可進入子弟學校就讀。
而且人數也給了相應限定,每年就那麽些名額,先到者先得……
消息一出, 431廠幼兒園門口每天都有人帶娃來打探消息, 經常圍得園門口水洩不通。
王念自己又去瞧過兩回, 送施宛進幼兒園的心思直接降到零。
一百個名額, 不意味着一家人就一個娃,每個月就幾毛錢的生活費, 大多人咬咬牙都能送來。
王念第一次去的時候, 幼兒園裏的叫聲差點掀翻屋頂。
第二次那亂糟糟的場面至今記憶猶新。
回家和施向明商議後,王念主動挑起了照顧施宛的任務。
施向明覺得廠領導班子之所以會做這個決定,主要原因還是擔心被有心之人抓着把柄的權宜之策而已。
告示裏只說幼兒園能直接讀子弟小學,但并沒有提及技術學校以及進廠工作。
“他們只是在等時間罷了……”
至于等的什麽時間,施向明沒往下說,可王念卻立刻明白了過來。
兩人于一九七五年八月十二日結婚。
這一年, 紅旗大隊有知青接到了返城通知,隊員們開始在家養雞養豬, 投機倒把也不再談之色變。
而明年, 這場持續将近十年的特殊革命将要落下帷幕, 改革開放的大浪潮時代将要到來。
半個月前吳教授突然造訪, 王念相信不僅只是來看看學生那麽簡單。
不過眼下的王念沒有什麽過多想法,先把小家的日子過好再說。
随着山裏寒氣越來越重,小家成立後的第一個中秋節來到。
今天叫醒王念的不是生物鐘,而是來自耳邊一道細小嗚咽聲,方向來自隔壁。
此時透過窗簾縫隙能看出,天還沒完全亮透。
“向……”
視線往邊上一看, 右邊枕頭已空,入手冰涼,不知道已經起了多久。
王念披上衣裳坐起來,想确認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汪汪——”
這回不是嗚咽聲,而是一聲響亮的狗叫,随後就像是被誰捂住了嘴變得沉悶不已。
而之後,客廳方向又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響聲。
王念趕忙起床穿衣,拉開房間門先朝響動的方向看去。
晨光微明,霧氣茫茫,圍牆後一絲若隐若現的光正好打在後院中忙碌的人影身上。
不知道這人忙活了多久,發絲上都好像凝結了層水汽。
門邊的柴火棚正在搭最後幾塊瓦片,圍牆角落昨天王木匠剛送來的竹籬笆板板正正立着,裏邊雞圈也已經搭好。
那個位置正好是前天聊天中王念無意間提到的規劃布局。
不過只是一句對未來生活的展望,轉眼間就已經成了真。
王念靜靜看着那個人影從梯子上下來,看着他用樹枝把剩下的地畫成一塊塊,然後嘀咕着剩下的磚可以再鋪條小路。
終于,還是王念先吐出這口堵在心口的氣,出聲。
“你怎麽不叫我?”
眼眶湧起陣陣酸澀,前世從來沒有遇見過的感動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歡喜來。
有人把你随便的一句話放在心上原來是這種感覺。
施向明擡起頭,沖王念招了招手。
“你快來,看看我蓋的雞圈咋樣?”
王念從架子上扯下塊毛巾,又把挂在門邊的外衣拿上,這才推開門出去。
“等太陽出來再弄,要是感冒了怎麽辦?”
王念心疼地用毛巾擦拭施向明的頭發,近看才發現頭發絲都開始往下滴水。
“趁休息早點搭好,這樣咱們家也能早些吃上雞蛋。”施向明笑笑,又讓王念看自己搭建的柴火棚怎麽樣。
那樣子,就像是個等待誇獎的小孩,讓人不忍心跳過給糖的環節。
王念秀眉挑起,臉上又驚又喜:“我愛人不僅工作能力出色,生活裏也絕對是最體貼的丈夫。”
在這個講究感情含蓄的年代,王念這兩句話一出,很難有人招架得住。
施向明耳根迅速竄紅和越發閃亮的眸子就證明此刻沉穩如他也被誇得害羞起來。
“等過中秋我就去糧站換點菜苗,咱們種點豌豆尖……”
王念順着施向明的安排開始規劃種什麽時,小屋裏更強烈的兩聲狗叫打斷了溫情。
“我去看看。”
為了安全,小屋的房門沒有鎖,施向明走進屋裏輕輕一推。
房門大開。
屋裏不見小狗的身影。
不過……下鋪被子拱起個大包,還能聽到施書文叫施宛別說話的聲音。
“還不出來?”
不用看,被子下兄妹倆都在,說不定還有發出叫聲的罪魁禍首。
施向明壓低嗓子,一開口被子底下就慌亂起來,沒多會兒……被子下一個黑色狗頭鑽了出來。
接着才是施書文掀開被子,兄妹倆已經乖巧地跪在床上。
“……”
“哪來的狗?”
“因為劉姨不讓養,立業就送我們了。”施書文老實交代。
王念定睛一看,還真是結婚那天張立業藏在桌子底下的小黑狗。
比一個多月前要長大了點,不過兩排肋骨還是肉眼可見,烏黑發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施向明,後腿顫抖個不停。
“這狗從出生都沒洗過澡,你們把狗放床上,要是有跳蚤怎麽辦!”施向明冷下聲,着重看向施書文:“妹妹的床單被子是不是你洗?”
這個時候可還沒有被套,要想洗被子只能拆開棉絮,洗完再縫上。
所以普通人家勤快點的兩三個月洗一次,不講究的一年到頭恐怕就洗那麽一次。
“你們兩個都穿好衣服到外邊來檢讨。”
教育孩子,那也得在不把人凍到的情況下,施向明嘆了口氣,一把撈起小狗轉身。
王念沒說話,也跟着轉身走了出去。
父親教育孩子們什麽是正确行為時,她不應該充當和稀泥的角色。
誰料,就是她這一轉身,立刻吓得施宛白了臉,淚水迅速通入眼眶。
“哥,王念姨姨不要我們了怎麽辦?”
“……”
施書文鐵青着臉,透過門口看了眼王念的背影,咬咬嘴唇決定:“我們去道歉,她肯定會原諒我們。”
要不是早上小狗突然叫喚,他們根本不會把狗抱上床。
兄妹倆心情沉重地穿好衣服,雙雙哭喪着臉走出屋子。
兩人一看,屋子裏沒有王念的身影,施宛當即被吓得“哇”一聲哭了出來。
端正坐着剛準備好好教育倆孩子的施向明莫名站起。
“哭什麽!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而引起這一切的王念其實此刻正抱着小狗蹲在地壩上,原本是看屋外太陽出來,打算仔細檢查下小黑狗身上有沒有跳蚤。
要是有跳蚤,還得把所有棉絮都拿出來曬太陽。
小黑狗乖巧地躺在板凳上任由王念擺弄,雖然緊張得眼珠子亂轉,卻一直沒将爪子伸出肉墊。
身上很幹淨,而且有股子隐隐香皂味,應該才洗過澡不久。
“小家夥,以後就跟着我們……”最後一個字還含在口腔,屋裏震天的哭聲先一步鑽入耳中。
王念一驚,趕忙往回走。
她是覺得不該插手正确教育,可沒說下手打孩子……
剛走到門口都沒還站穩,忽然被沖過來的人影抱住了大腿。
“我……我錯了……你,你別不要我……”
斷斷續續的好不容易才講完,王念立刻感覺到腿上一股子熱意蔓延開來。
施向明滿臉疑惑地攤了攤手,無奈表示:“我還沒張嘴說呢……”
“爸爸不會打你,別害怕。”王念單手拍拍施宛的後背低聲安慰:“我們生氣是因為你們悄悄把狗帶回家還抱上床,不是不準你們養狗。”
“你沒生氣嗎?”施書文冷不丁地問道。
王念點頭:“我沒生氣,你們看……小狗不也還在這呢嗎!”
“我以為你生我們的氣了。”
小人兒擡起淚眼婆娑的臉,長睫毛被淚水打濕垂在眼皮上,更顯得整個人楚楚可憐。
妹妹一說完施書文立刻聳了聳鼻子接上:“被子我保證洗幹淨,你不要趕我們回爺爺奶奶家就行。”
施向明:“……”
就兩孩子幾句話這麽一說,施向明哪還有半點教育的想法,一顆心早被內疚完全取代。
他兩步走上來,摸摸施書文的頭:“以後我們一家四口再也不會分開!”
王念趕忙跟着承諾:“以後只要我們還有口吃的,就不會送你們回爺爺奶奶家。”
“汪汪——”
也許是感受到屋裏的氣氛變化,小黑狗忽然又叫了兩聲,然後讨好地舔王念胳膊。
“小狗很幹淨……要是想養得先取個名字。”王念一手托着小黑狗,一手牽着施宛坐到沙發上:“就是以後不能讓狗再上床。”
“真的能養?”
眼淚都來不及擦,施宛撲閃着大眼睛希冀地望向王念。
“正好給咱家後院看雞。”王念笑,又沖施書文招了招手:“你給狗喂點水,我去煮早點,咱們餓了,小狗肯定也餓了。”
“就在屋裏想想取個什麽名字,外邊冷就別出去了。”施向明也跟着站起來。
凡是休息在家,家務活兒施向明總是會主動幫忙。
王念煮早點他就生火洗菜,總是自己就能找到事忙。
夫妻倆前後腳走出去,隔壁兩家屋門前早就站了幾個聽動靜的,張貴強啧啧兩聲:“大過節的,要打孩子也得等到過完節再打。”
“沒打!”王念只得解釋一遍事情起因,而後讓罪魁禍首張立業在大過節這天挨了張貴強兩腳。
黃勇吸溜了下鼻涕,偷偷瞄了眼老娘。
其實昨天最開始是他問張立業要狗來養,玩到天黑又擔心老娘揍,硬是摸黑送到了施家。
這會兒又覺着對不起施書文兄妹,又慶幸沒有抱回家。
要不今天他保準得和狗一起在睡門外邊。
謝玉蘭忙着打聽王念今天早上要做什麽,往前走了那麽兩步,否則一眼就能瞧出自己兒子做賊心虛的表情。
“你家這蜂窩煤桶都做好了啊!”
走近才看到大竈臺邊上多了個鐵皮桶,蓋着鍋蓋的鍋裏突突冒着熱氣。
鍋很尋常,但那個銀色鐵皮桶着實惹人羨慕。
前兩天才聽說要焊一個,這轉眼就已經用上了。
再轉眼去看單手叉腰在水槽前刷牙洗臉的丈夫,謝玉蘭就連刷牙聲都覺得刺耳了起來。
王念笑:“昨晚剛提回來,今早我試了試還行,就是太費錢……”
得,一說到錢謝玉蘭百分百不會往下問。
果然沒了下一句之後,王念從出櫥櫃裏端出個大紅色搪瓷盆來,面上還蓋着塊濕毛巾。
蜂窩爐竈成本大概在六元錢左右,錢還是其次,最主要是施向明在中間欠下的人情。
車間師傅幫忙切割鐵皮和焊接都得要靠交情,王念可舍不得讓施向明一次又一次地浪費。
“你端的什麽?”
對蜂窩爐竈死了心,謝玉蘭又對盆裏的東西來了興趣。
今天中秋節,早上都要開始備晚飯,晚上難得開頓大葷,他們家今天就不吃早飯。
謝玉蘭家不吃,劉超仙家也同樣沒打算吃。
“面團,打算又做包子?”
劉超仙圍過來時,正巧見王念掀開毛巾,露出一小團微黃的面團。
“馄饨皮。”王念回。
“什麽皮?”
謝玉蘭在北方農村生活小半輩子,別說吃過,連見都沒沒見過馄饨。
一時間只以為自己聽岔了,連忙又問一遍。
面團拿出來直接丢到木板上,王念雙手搓揉,邊揉邊從碗裏抓出小把澱粉撒上。
馄饨皮劉超仙知道,但知道歸知道,也沒見過誰家大清早起來趕馄饨皮的。
先不說擀面皮有多麻煩,還得準備肉餡,還得包……總之想起來就是一腦門子事。
“大清早包馄饨?”所以劉超仙疑惑的是這個點。
“昨天不是剛領肉票嗎!中午我就去換了點肉,打算今天包馄饨。”王念說。
想要吃新鮮肉,肯定是今天一早去供銷社買的更好。
可王念搶不過衆多“實力出衆”的大娘,去了也是被人踩鞋的份兒,幹脆昨天就把肉買回來放冰箱。
當初咬牙買的最貴家電,如今總算第一次派上了用場。
“你不說我都沒想起,我得趕快點去買肉,要不一會連前腿都買不着了。”劉超仙一拍大腿,終于想起早起的原因。
說完就趕忙回屋去催促黃國華快點走。
看劉超仙還站在邊上,不由有些奇怪:“你昨天也買肉了?”
“沒買!”劉超仙攤手,之後就沒了下句,硬是等謝玉蘭兩口子走遠,這才湊到竈臺前小聲道:“我一會兒要去長生坡公社,一起!”
這個一起可不止是簡簡單單地讓她陪着一起去,王念繼續等着下文。
“我知道一個地方……”左右看看沒人,聲音壓得更低:“能買到牛肉,你想不想買牛肉?”
牛肉……
嘴裏先于腦子一步反應,王念咽了下口水,腦中不由自主跳出牛肉面的畫面。
“安全嗎?”王念問。
“放心,大家都是熟人,外人咱也不敢叫。”劉超仙朝謝玉蘭兩口子離開的方向努努嘴:“雖然謝玉蘭這人能處,可黃國華摳門,我可不敢叫她。”
黃國華別看平時話少,只要眼鏡一往上推,保準就是這樣費錢那樣費錢,比謝玉蘭還節儉得多。
“幾家人都在一處做飯,難道還能瞞得過去?”
一家吃肉三家人聞,哪能瞞得過去,別省得到時候招人閑話,該問還是得問。
“你說得也是。”劉超仙想了想,一拍大腿:“那我追上去問問,免得日後說閑話。”
偌大一棟家屬樓,關系最得處好的就是連着三家。
劉超仙忙不跌追着謝玉蘭兩口子而去,王念繼續擀面皮。
耳邊剛清淨了十來分鐘,地壩上張美麗蹦蹦跳跳地跑近,人還沒走到,笑聲就搶先傳了進來。
“王念姨,我媽喊你們晚上去我家吃飯。”
施向明站起身來拍了拍木屑,客氣地擺擺手:“我們就不去了,晚上在自家做就成。”
“那可不行。”張美麗很認真地停下來,接着一把摟住王念的、胳膊:“我媽說王念姨一定得去,要不我回家沒法交代……”
張美麗來這麽早,就是趕在王念出去買菜前務必要把信兒帶到。
當然……主要是為了王念的廚藝。
為這頓飯,張亮昨天專門去長生坡托人買了兩條大花鲢,養在水槽裏就等着今天做。
“要是我沒完成任務,一會兒我爸也得親自來。”張美麗搖晃王念胳膊撒嬌:“我就想吃王念姨做的飯!你就答應吧……”
“那成,一會兒你帶塊肉回去,晚上當添個菜。”王念被搖得擀面杖都拿不住。
“肉我媽已經買了。”張美麗笑,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到案板上:“不過我還沒吃早點。”
“我們家今天早上吃馄饨,留下一起吃點?”王念笑。
“馄饨!”張美麗驚喜大叫,來跑腿果然來對了。
“你去屋裏和弟弟妹妹玩會兒狗,好了叫你。”
再任由這小姑娘在身邊磨蹭,今天誰都別想吃上。
“那一會兒我先帶孩子們去張哥家幫忙,前兩天聽說他的收音機出了點問題。”施向明邊添柴邊說:“肉也順道帶去。”
之所以沒加王念,剛才劉超仙說話他就在邊上坐着呢!
“你還會修收音機?”王念好奇的點是這個。
“觸類旁通。”
王念:“……”
人家随便四個字她要在腦海裏仔細回想成語的意思是什麽,等轉了一圈理解過來,施向明已經轉身進了屋。
“還挺有學問。”王念嘀咕着笑出聲來。
撒入最後一點土豆澱粉後,面團變得更加有韌性起來。
多虧大家都沒注意到小碗裏裝得不是面粉,不然還要解釋這種供銷社裏沒有的東西。
面皮擀得越薄越好,和案板差不多大後,先切成寬條,再切成方塊。
不用再灑面粉,整齊得堆起來就成。
連續擀出三張面皮,切出了兩百多張面皮,王念打算吃不完的放冰箱裏當孩子們早飯。
屋裏幾個孩子圍着小狗讨論得熱火朝天。
“叫小黑怎麽樣?”
剛進學校一個星期的新學生前兩天剛學了小字和黑字,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這兩個字。
施宛不懂,只是乖乖地聽哥哥和美麗姐姐商量。
“小黑太難聽了,叫大黃。”張美麗說。
“它明明是黑色的,為什麽要叫大黃?”施書文不贊同。
“大黃厲害,我奶奶家大黃能一口咬死這麽大的老鼠!”張美麗激動比劃着老鼠大小。
“不好聽。”施書文堅決不同意,奈何自己不認識幾個字,小腦瓜子一轉,看向在走廊上的王念。
可又不好意思去問,輕輕推了下施宛:“妹妹,你去問問王念姨,狗叫什麽名字?”
施宛乖巧點頭,噌地跳下沙發,打着光腳板就往屋子外沖。
“姨姨……”
王念早聽見孩子們說話的內容,其實心裏在施向明說完成語之後就有了個主意。
不過聽到施宛問,還是故意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嗯嗯了兩聲。
施向明把施宛抱到竈膛前坐下,抓起兩只小腳丫烤火,也沒搶話,父女倆就靜靜等着王念說決定。
“我本來覺得稚玄還不錯,不過……”王念笑盈盈地眨了眨眼,慢悠悠地又轉了話鋒:“小黑更好聽。”
施向明微微低下頭,嘴角勾起濃濃笑意。
王念就是逗孩子們玩,稚玄是古話,翻譯過來不就是小黑的意思!
“哥哥,姨姨說小黑好聽。”施宛晃動小腳丫,縮在施向明懷裏沒有下地的打算。
記憶中,爸爸第一次抱她好像就是來家前上火車的時候。
這是第二次,施宛不舍得下來,仰着小腦袋在施向明懷裏蹭來蹭去,就像只急切尋找母獸的幼崽。
“包完了,開煮!”
大鍋裏沸水翻滾,王念也麻利地包好了能煮第一鍋的馄饨。
五個碗裏倒入一些醬油和醋,再灑入些蔥花就行,今天換了種雞骨膏湯放入碗裏融化開。
最後舀入一瓢開水沖入碗裏,雞湯小馄饨的湯底就制作完成。
将包好的馄饨倒入鍋裏,繼續包剩下的馄饨皮。
“她不去?”
眼睛和嘴同時也沒空下來,看着劉超仙跑近後笑着問道。
劉超仙搖頭,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黃國華說他們家買點豬肝吃就行,家裏肉票得等着孩子們到了再換。”
不出所料的結果,兩人都沒再多說什麽。
不過……原本睡懶覺的張立業聞着味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