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骨髓配型
骨髓配型
霍北辰猛地笑出了聲，心裏暗自腹诽道，分明你更像是乙方爸爸，他這個甲方還得小心翼翼的讨好。
霍北辰繼續開車，不過沈落不開玩笑了，而是說：“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的合約還有一個月就到期了。”
霍北辰有點懊惱，這個開頭怎麽聽都不像是好的開始，但他表現得不甚在意：“嗯，你記得沒錯。”
沈落語氣淡淡：“結束之後......”
“沈律師。”霍北辰打斷他，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還沒結束呢，想那麽多幹嘛。”
不知怎的，沈落好像從他語氣裏聽出了些不舍的意思，可他沒有求證。
“嗯。”沈落順着他的話說，“到時候再說吧。”
回酒店後，霍北辰本想說帶他出去吃午飯，可沈落說想休息，霍北辰便叫酒店餐廳送來午餐，兩人在客廳吃了點東西，沈落脫了外套，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這一趟不容易，霍北辰知道的。
沈落表面看風輕雲淡，實際上把情緒都壓在心裏，他越是表現得沒事，就越讓人擔心，所以回來的路上，霍北辰沒将他嬸嬸跟自己的對話告訴沈落。
霍北辰知道被親情綁架的滋味，所以在這件事上，沈落做任何決定他都是支持的。
可唯獨有一件事，在霍北辰預料之外。
沈落醒來的時候，是下午兩點，他這一覺睡得很沉，霍北辰沒有打擾他。
但是期間丁豪打了好幾個電話來，問他什麽時候回南城，金曲獎頒獎典禮是下周五，在南城大劇院舉行，他的《逐光》專輯發行後霸榜各大音樂平臺，熱度和銷量遙遙領先，再加上兩場演唱會助力，就是奔着拿金曲獎去的。
組委會已經發了邀約，前期還要經過粉絲投票打榜，以及各類宣傳等活動，霍北辰這時候離開南城，丁豪簡直忙的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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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北辰不知道接下來沈落有什麽打算，只得先糊弄過去，說就這幾天。
丁豪恨不得親自來宜城把人綁回去，奈何這少爺根本不怕他的威脅，所以沒辦法，丁豪給他下了最後通牒：“你明天下午6點之前再不出現，我會讓你媽親自去來接你！”
霍北辰挂完電話，沈落就醒了，迷迷糊糊聽到了一點，沈落說：“你是不是有急事，要不，你先回南城？”
”霍北辰搖了搖頭，反而問他：“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我要去趟醫院。”沈落說着，起身往盥洗室去，“有點事情要确認一下。”
霍北辰直覺他想幹什麽，沈輝的病情他讓葉書瀾打聽過，知道一二，如果只是想在經濟上給予支援，沈落大可以今天上門的時候給，可他要親自去醫院。
霍北辰皺眉，跟在他身後：“去醫院做什麽？”
沈落腳步一頓，緩了口氣：“抽血。”
如他所料，霍北辰一把拉住他，語氣冰冷嚴肅：“沈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沈落掙脫他的手，進去盥洗室，打開水龍頭，用冰冷的水洗了把臉，冬天的冷水刺骨冰寒，但能讓人瞬間清醒。
沈落臉上挂着水珠，出來時霍北辰還站在門口，額前的水珠沿着臉頰落下，沈落微微仰頭，回答：“我知道我在做什麽。”
霍北辰垂眼看了他好久，他知道會是這個答案，可他無法接受，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在他心裏，沈落的一切都比其他任何事情重要。
可兜兜轉轉，沈落逃離的那段窒息關系，因為這一次回來，又将他牢牢鎖了回去。
霍北辰擡手替他拂去臉頰的水珠，順勢捧起來，那雙桃花眼雖然冷冰冰的，卻惹人心疼：“沈落，為什麽這麽心軟，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嗎？”
沈落抿唇，比上午恢複了點力氣，笑了下：“霍北辰，這不沖突，而且......”
沈落心道，至少有你在乎我。
“什麽？”霍北辰心如擂鼓，靠近了些，雙手也不自覺的用了點力。
沈落被捏的有點難受，皺起眉頭：“我們簽合同那天，你可不是這麽評價我的。”
霍北辰愣了一下，腦海迅速回憶當時的場景。
在葉書瀾的私房菜管，他跟人吵了起來，然後說六年不見，沈律師還是一如既往的絕情。
霍北辰：“......”
這回終于輪到他無語了。
宜城大學附屬三院血液科，沈落出發前給醫院打了電話說明來意，沈輝的主治醫生劉主任剛好在，可以接待他們。
沈落到了之後，醫生給他說明了沈輝的情況，之前化療效果都還不錯，但是白血病的複發率很高，沈輝的情況不算壞，也在預料之中。
得知沈落跟沈輝的關系，醫生倒是有點疑惑：“這麽多年，我沒聽沈輝父母提起過你呢。”
沈落頓了下，沒有解釋太多，只說：“我一直在國外，幾個月前回國的。”
醫生給他開了一些列做骨髓配型需要檢查的單子，說：“不管配型結果如何，總是多一點希望的。”
拿着檢測單，霍北辰陪着沈落完成各項檢查，抽血，然後登記信息。
所有手續都辦完，沈落又去醫生辦公室，跟醫生交代，他來做骨髓配型的事，先不要告訴沈輝的家人。
醫生不解，因為這種親人之間的配型，成功率是很高的，萬一能成功，沈輝那邊也可以提前做準備。
可沈落沒說原因，還是堅持不希望他們知道，醫生也沒再問，點頭答應了。
走之前，沈落又去了繳費中心，沈輝定期要來做化療，這幾次的費用都還沒有完全結清，欠了幾萬塊，沈落把欠款繳清，又存了二十萬在沈輝的醫療賬戶裏。
臨走前，工作人員還特意多看了兩眼，畢竟預繳費用的情況太少見了，而且還是年輕帥氣的小夥子。
霍北辰一直跟在沈落身邊，這回不是甲方了，倒像是個十足的保镖，瞧見收費窗口那倆工作人員竊竊私語，又故意湊到沈落身邊，單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沈落被他這舉動驚了一下，下意識想要推開他，結果就是轉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一個老大爺。
老大爺手裏的病歷和繳費單散落一地，沈落忙俯身替他撿起來，繳費單上寫了個名字，沈落瞥了眼，就聽到霍北辰替他說：“抱歉啊。”
沈落趕忙将病歷本和繳費單還給老大爺，又誠懇的道歉：“大爺，實在抱歉，剛才沒看到您，您沒事吧？”
老大爺手有點抖，慢吞吞接過那一沓資料，慈眉善目道：“沒事的。”
說着，老大爺轉身往另一棟樓去了。
沈落見人确實沒事，便也放心的離開了醫院。
宜城待了兩天，霍北辰問他接下來的安排，沈落想起他中午接的電話：“你是不是有工作？晚上趕回去也可以。”
霍北辰看了眼時間，在醫院折騰了一下午，已經快六點了，趕晚上的飛機回到家都已經淩晨了。
霍北辰斟酌一番：“沒事，不着急。”
沈落不知道霍北辰這個不着急，其實暗藏玄機。
宜大附屬三院在宜大附近，酒店、學校、醫院呈三角形，距離不過兩到三公裏。
沈落忽然心血來潮：“我想走一走。”
霍北辰正有此意，他找個代駕把車開到酒店，兩人沿着醫院後面的小路漫無目的的走着。
直到轉角的小巷子裏，各種攤販開始流動，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充斥着年輕人的歡聲笑語，掩蓋了城市的喧嚣，街頭巷尾燈火通明，琳琅滿目的小吃香氣四溢，一陣寒風吹過，香氣飄到了馬路這邊。
沈落才後知後覺，這條路不是往酒店的，而是往宜大後門，前面正是宜大的小吃街。
沈落停了腳步，疑惑的看着霍北辰：“怎麽走到這兒了？”
不是無意識，是霍北辰故意帶他來這兒的：“這兩天你都沒胃口吃東西，帶你換換口味。”
那年暑假，沈落也經常帶霍北辰來這這兒，剛開始霍北辰還不習慣，畢竟是省城來的富家公子，每頓飯雖然算不上山珍海味，但都是管家精心準備的營養餐。
面對着廉價又不太講究的路邊攤，霍北辰一開始有些嫌棄，說這東西不會吃死人吧，後來沈落當着他的面，吃了一串章魚小丸子，聞着特別香，他才将信将疑的吃了一顆。
跟他吃的那些山珍海味比起來，自然算不得什麽，但也不差，味道還挺好。
後來，沈落拉着他吃了街口最出名的那家腸粉，還有隔壁家的艇仔粥。
剛開始，霍北辰不明白，為什麽沈落總喜歡帶他來這兒吃飯，後來過了很久，他才想明白一件事。
那段時間，沈落在律所實習，因為是校企合作的項目，基本沒有工資，沈落沒有經濟來源，全靠周末的勤工儉學，還有帶了幾個家教賺生活費。
而他們當時剛在一起，霍北辰又比他小，正讀高三，沈落更不可能花他的錢。
所以，兩人約會的時候，沈落大部分時間只能帶他來小吃街，這也是他一開始不打算出國的原因，因為經濟能力不允許。
如今再來這裏，那條街還是老樣子，煙火依舊，可人卻早就不是當初的模樣了。
沈落思緒神游在外，霍北辰卻不知道從哪變出兩頂帽子，一人頭上戴一頂，然後又掏出兩個口罩，在這人流湧動的街頭，顯得格外突兀。
帽檐被壓得很低，沈落微微仰頭，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睛：“你要幹嘛？”
霍北辰拉過沈落的手，十指相扣，眉眼彎彎：“來都來了，那就約個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