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部隊小驕矜（五） ……

第79章 部隊小驕矜（五） ……

“順便商量我們結婚的事。”

明央突然想起來楊潔蓉女士囑咐過她, 有空帶姜彧回去吃飯，定一下倆人結婚的日子。

“咳咳、”姜彧臉色怪怪的。

“你不同意？”

姜彧堅決否認：“沒有！”

明央眼珠子一轉，睫羽顫了顫, 難得不敢看他，臉頰染了點紅暈, 像極了過了清水的水蜜桃。

“晚上我掌廚，讓你嘗嘗我做的菜。”

“好。”

腦子轟隆一聲, 姜彧壓抑不住嘴角, 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明央同志擅長廚藝, 那他以後就不用跟那群單身兵蛋子在食堂吃了。

看老張和老李還在他面前怎麽吹噓嫂子們賢惠？他未來媳婦兒天天給他做飯，羨慕去吧。

姜彧美滋滋的, 明央卻有點心虛，都不敢擡頭看他, 但姜彧只以為是明央同志害羞。

明央心裏安慰自己：沒事沒事，部隊有食堂，她們醫院也有食堂, 怎麽着都不會餓到他們倆。

姜彧要想在家吃的話, 他自己做，反正她做不來……

兩人腦回路對不到一塊兒去，各想着各自的, 但都沒有否認結婚這件事兒，仿佛相親後兩人就默認會結婚。

兩人先去友誼商店和供銷社買了東西，花了比平時多兩倍的時間捯饬好的姜彧穩穩當當地帶着一堆見面禮和明央同志回部隊大院。

“敲門啊。”明央歪頭看他, 無聲催促。

姜彧的手擡起又放下，臉緊緊地繃着，像是在思考什麽重大難題。

“我來吧。”

明央突然握住姜彧空着的那只手。

姜彧下意識十指相握又應激似的松開，正常握緊, 将溫良綿軟的玉手包裹，握于掌心。

“楊潔蓉女士，你看我帶誰回來啦？”明央舉起兩人交握的手，晃了晃，歪頭笑得燦爛。

“伯母好。”姜彧手上任由明央動作，但身體下意識站得筆直，像棵堅毅淩風的青松。

楊潔蓉表情微微詫異，很快清楚是怎麽回事兒，準是她家小乖的主意，想一出是一出，悄悄瞥了明央，警告了一眼。

随後笑得熱情和煦，“小彧是吧？來就來吃個飯的功夫拿那麽多東西做什麽？老明，你看誰來了！”

小彧？

小魚？小玉？

明央側目揶揄得看着姜彧，嘴唇抿着憋笑，但晶瑩瑩的笑意卻從眼睛裏跑出來。

把禮品放好，姜彧看出了明央的意思，微蹙着眉，無奈地捏了捏明央的手，別笑了。

“姜副團長來了。”明遠山聲音不鹹不淡的，客氣地點點頭示意。

“伯父叫我小姜就好。”

明遠山打量着這位他頗為欣賞的兵，年紀輕輕就能力出類拔萃，除了性格張揚不羁之外沒有大的缺點。

甚至在此之前他覺得年輕人嘛就該有點傲氣，很正常，他很欣賞姜彧這個膽識能力俱不缺的，這才是一個優秀的軍人。

但一旦列為女婿人選，明遠山就怎麽也看不慣，倆傲氣太盛不願意将就別人的結婚後那不得天天銷煙不斷？

但架不住他家小乖喜歡。

倆人也相處了快兩個月，看目前處得挺和諧的，坐一塊兒還擠眉弄眼，你看我我看你的，明遠山沒眼看，但也松了口氣。

即使小乖在姜彧那小子面前裝的溫柔乖順，他也不會擔心什麽。

畢竟他家小乖他清楚，裝一小會兒還好，半天都繃不住本性。橫眉豎目最會使喚人，偏偏撒着嬌讓人心硬不起來。

所以多多少少狐貍尾巴總會露出來了，姜彧這會兒都蒙蔽着眼睛當沒看見似的，情人眼裏出西施。

那小乖變本加厲估計他也招架不住，總會心軟縱容，一退再退的。

汪師長和張旅長家小子小時候就被他家小乖耍得團團轉，狐貍崽兒長大了姜彧也逃不脫。

明遠山居然奇怪地有種驕傲的不可明狀的感覺。

“姜小彧，你別繃那麽緊啊，我爸媽又不會吃人。”明央撞了撞姜彧的身體，湊近說悄悄話。眉飛色舞，眼睛彎彎的，亮晶晶的。

“…伯父伯母是長輩。”

被明央的稱呼噎了一下，姜彧鄭重其事，坐得比站軍姿還筆挺。更是他的未來岳父岳母。

姜彧眼睑微垂，看着身邊軟塌塌地坐着，像沒骨頭似的，時不時往他身上靠着。

明央同志眼睫毛很長，垂下就能蓋住兩泓清澈的泉，往上翹起，就橫沖直撞進他心裏，又涼又燙，他招架不得。

“媽，等等！晚上我來掌勺！讓姜彧嘗嘗我的手藝！”聲音驕矜，明央眼裏自信滿滿。

正要圍上圍裙詫異的楊潔蓉，喝茶手捏着茶杯滞留在半空中沉默的明遠山，包括什麽都不知道很期待的姜彧，此時視線都交織在明央身上。

楊潔蓉、明遠山：……

兩人對視一眼，情緒複雜，他們家小乖什麽時候對自己幾斤幾兩這麽不清楚？

看着未來女婿信任地看着小乖，眼神溫柔感動。楊潔蓉和明遠山心裏都怪複雜的、五味雜陳。

他們家小乖還立廚藝好的人設了？

嗯，就挺自信的。

楊潔蓉嘴動了動，聲音有點不自在：“小乖，我去給你打下手吧！”

自信爆棚的明央這才清醒過來，看着慈愛的楊潔蓉女士，眼裏水汪汪的，大喜過望。

“我也去幫忙吧，只不過比不得明央同志。”

姜彧起身卷起衣袖，面色慚愧，微微窘迫，在伯父和伯母面前露了怯。一大桌子菜太辛苦明央和伯母，他雖然廚藝不精但也可以幫忙。

一語驚四座。

“別，不用。”明遠山匆忙制止，嘴角抽搐，“先嘗嘗小乖的手藝，婚後夫妻互相幫扶即可。你坐下我們倆好好說說話。”

姜彧雖然覺得不妥，面露糾結，但最終在明遠山的催促下坐好。

楊潔蓉女士沉沉地松了口氣。輕微嘆了聲，眼神複雜地看着信心滿滿的他們家小乖。

到底是沒開口說什麽，跟着進了廚房，順手關上門。随口找了個理由：“廚房油煙大，門關上你們也舒坦。”

明遠山咳了一聲。

面對姜彧臉上僵硬的關切，他努力繃着嚴肅的臉，“來吧，咱倆來一局，老汪說你棋藝遠勝于他，我來見識見識。”

“不敢不敢，只能說是勉強而已。”姜彧不敢在未來岳父面前拖大，語氣只是謙虛，但眼裏的自信不減。

兩人對坐，客廳一時安靜下來。

明央也長長地舒了口氣，之前和姜彧約會她一直給他灌輸自己廚藝不錯的觀念，潛移默化，沒想到把自己都騙過了。

還好她親愛的楊潔蓉女士救她于水火之中。

“媽媽——”

明央磨磨蹭蹭地抱着楊潔蓉女士的腰，臉頰來回蹭着脖子，聲音軟着撒嬌。

“行了，我們家小乖挺能給自己貼金啊？一戳就破的謊話你也敢随口就來。”

楊潔蓉手捏着刀熟練地來回刮魚鱗，說着訓斥的話，還是硬不下來語氣，只是無奈。

“媽媽，沒事的。姜彧人古板正直，看着張揚桀骜實際上一戳就破，都和我結婚了他還能怎麽辦？”

楊潔蓉揶揄：“跟你離婚？”

“他敢！”明央橫眉豎目拍案板，驕縱任性。

然後聲音軟得能滴水，拖着腔嬌憐得很，揉了揉她可憐的手，“媽媽你還不相信我，姜彧早晚被我拿捏死。”

“就你能！”

楊潔蓉洗完手點了點明央的額頭，明央下意識閉了閉眼，睫毛顫得像落水後振翅欲飛的小蝴蝶。

“先結婚再說嘛，而且我喜歡他，他喜歡我的…他肯定會聽我的。”明央微擡着下巴，驕矜又自信，臉頰上泛着微微的紅。

“姜彧是個好孩子，你別欺負狠了，小心老實人翻臉，不過我看他也是喜歡我家小乖的。”只不過自己意識不到罷了。

楊潔蓉迅速翻炒着，笑着搖搖頭。

歲月的痕跡上了眼尾，添了幾分沉澱過的優雅沉穩，她還說人家姜彧呢，明遠山當年也沒好到哪裏去。

身後的小乖全身心依靠地趴在她身上，又軟又甜又嬌，她恨不得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他們家小乖。楊潔蓉眼底溫柔慈愛。“小乖啊。”

“嗯。”明央軟乎乎地應着。

“媽媽希望我們家小乖一輩子過得自在順心，每天都樂呵呵的。”

“喜歡一個人是很美好的體驗，我們家小乖很勇敢地去愛去争取真的很好。結婚後也要順着自己的心意來，姜彧是個好孩子，但愛自己最重要。”

楊潔蓉語重心長，恨不得教給明央她所有的經驗教訓。

“嗯嗯。”明央知道她媽媽最厲害。事業蒸蒸日上，愛情順風順水，她爸爸看媽媽的眼神永遠溫和柔軟。

“如果有争執，堅持自己覺得正确的，但也不要把對方推遠，去潛移默化改變他來順應你。”

明央點頭，若有所思，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

捏着棋子猶豫的姜彧打了個噴嚏，又認真地看着棋盤和他未來岳父，到底是應該贏還是應該輸呢？

“媽媽，慢點，我看看，一會兒好能說出來點東西，為什麽要放啤酒，白酒不行嗎？”

明央躲着滋啦的聲響，生怕被油濺到，眼巴巴地伸着脖子看。

“看得差不多了，去先把米飯蒸上。”楊潔蓉笑着催促忙來忙去不知道忙了什麽的明央。

“好嘞！”

明央超級聽話，她最會蒸米飯了。

客廳的落子聲清脆。

一子落下。

姜彧皺了皺眉，忽而又像是恍然大悟，“伯父技高一籌，我輸了。”

明遠山盯了姜彧片刻，随即眉頭舒展，拍案大笑，爽朗開懷。

“老汪說得沒錯啊，你這小子，棋藝高超。”

姜彧謙遜地微笑。

明遠山看着棋盤，面上不動心裏卻滿意得很。這小子棋路走的是煌煌正道，光明磊落，但又不缺靈活應變的機謹，攻勢淩厲落拓，防守滴水不漏。

更重要的是這小子心思純正有人味兒，懂得取舍和變通。有些許愛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的趨向，但懂得克制。

這就很好，很适合他們家小乖。

“開飯啦！”

明央圍着圍裙，抹布捏着邊緣把菌雞湯端出來，霧氣氤氲着。

姜彧看不清明央的表情，但那雙眼睛，亮得他唇角忍不住上彎。

明遠山和姜彧收拾好進廚房端飯菜。

一晚上。

餐桌上推杯換盞，其樂融融。

見過家長後，明央和姜彧的關系大半個部隊大院都清楚了。都上門了，那基本上是板上釘釘了。

看着明央長大的也是暗道：姜副團也是好福氣，汪家小子和張家小子到底是沒福分。

在明央的軟磨硬泡下，姜彧迷迷糊糊地答應了沒有加訓回去醫院接她下班。

周圍護士來來往往，好奇的、探究的、不甘的目光一波接一波，姜彧的手指微微蜷縮。

他一向不屑那些孔雀開屏似的和同性攀比的人，但其他人不得不承認，他姜彧能力出類拔萃，外表亦毫不遜色。

明央同志選擇他是最正确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