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簫玉本以為那顆火蓮花心,讓他擺脫了怕冷的毛病,卻沒想到,舒适的日子只是暫時的。

當秋季來臨,天氣漸漸轉涼時,他竟又早早的感到了寒冷。

這天晚上,他睡到半夜便被驚醒了,仿佛從血液中滋長出來的寒意,蔓延在他的四肢百骸,不過跟以往不同的是,他吃下的那顆火蓮花心,也在不斷散發出熱量,盡力抵擋着那股寒意。

簫玉躺在床上,難受的渾身哆嗦,冷熱交織的兩股力量,在他體內此起彼伏相互沖擊,折磨的他疲憊不堪,直到淩晨時才漸漸平息下來,他終于勉強睡了過去。

這次的事情就像個征兆,自此後,蟄伏在他體內多日的寒意,仿佛野獸出籠般,瘋狂席卷他的全身,但是火蓮花心也不甘示弱,與寒意此消彼長互不相讓,搞的他冷的時候渾身冰涼到麻木,熱的時候又全身發熱到焦灼,時間長了,他對冷熱的感知都有些紊亂。

只是身體雖然難受,簫玉卻不想鬧大,現在可沒有範明軒為他診治,而他也不想看其他大夫,無論別人會不會把他當成異類,他都不想再讓人知道他身體的異常。

随着天氣越來越冷,簫玉已經幾天沒有下床,因為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他精神也越加萎靡,羽蟬青蘿并不知道他吃了火蓮花心,還以為他又跟以前一樣,一到冬天就身體不适,只能想方設法幫他取暖。

青蘿又開始按着範明軒留下的藥方,給他熬藥,但是效果如何,只有簫玉自己知道。

身後墊着厚厚的被褥,簫玉靠坐在床頭,他身上沒有多少力氣,腦中有一陣沒一陣的胡思亂想着,這兩日大概是天太冷,本就占上風的寒意徹底裹挾着他全身,讓他冷到麻木的雙腿都開始痙攣,其實他能感覺到,那顆火蓮花心在不斷消耗,根本抵擋不了源源不斷的寒意,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寒意吞噬。

羽蟬坐在床邊,一邊揉着簫玉腿彎,一邊安慰道:“青蘿姐姐去熬藥了,喝了藥就會好點了。”

“嗯”,簫玉可有可無的應了聲。

“現在已經是年底了,等過了年,天天漸漸暖和了,肯定就沒事了”,羽蟬又接着道。

簫玉這次沒有答話,也許是躺的久了,情緒也跟着低沉,心裏忍不住就想着,還不知道他能不能撐過明年呢。

正想着間,本是冷岑岑的身體裏,卻突然湧上了股暖流,沉寂了幾天的火蓮花心竟又帶着熱量卷土重來,只是太過突然的感覺,讓簫玉不由輕哼了聲。

“怎麽了?”羽蟬頓時看過來,“公子哪裏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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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玉搖了搖頭:“沒事”,他臉上帶着面具,也看不清模樣,只能看到半垂的眼睫下,一排濃長的弧形陰影。

羽蟬打量他片刻,忍不住道:“把那個面具摘下來吧,都躺在床上了,還天天戴着”,說着便要去摘簫玉的面具。

簫玉側頭躲了下:“戴習慣了,別摘了”,他想他現在的臉色肯定很難看,還不如戴着呢。

只是他的側頭根本不管用,羽蟬輕易就将面具摘了下來:“那就出門再戴吧,在屋裏還戴什麽。”她邊說着邊把面具放到了旁邊,等再回頭看向簫玉時,卻忽然愣了下。

簫玉平時都帶着面具,連她也沒見過簫玉的模樣,劍門內除了範明軒,也只有負責簫玉洗漱的青蘿看過幾眼了。

也許是年紀還小,也許是蒼白的臉上眉目太過精致,羽蟬看着眼前松着頭發的公子,莫名産生了種男女不辨的感覺來。

這時,簫玉皺了下眉頭,羽蟬頓時反應過來:“怎麽了?”

“腿疼。”簫玉道。

羽蟬又趕緊坐回去,繼續揉捏着簫玉痙攣的雙腿,只是看着簫玉額上,冒出的細細汗珠,又問:“臉上怎麽出了這麽多汗?”

簫玉倦怠的垂着眼:“冷汗而已。”

羽蟬拿了條手帕,給簫玉擦了擦額頭,浸到手帕上的汗果然都是涼的。

沒過多久,青蘿端着碗藥走了進來,見簫玉臉上沒有面具,似乎也愣了下,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公子,藥熬好了”。

簫玉坐正了些身體:“拿過來吧”。

喝下藥後,漸漸地倒真沒那麽冷了,大約是藥效發揮了作用,只是簫玉精力困乏,沒過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整個冬天,簫玉幾乎都在房內度過,身體像是被龍卷風碾壓過般,精神跟着肉.體一塊遭受折磨,實在難受時,他甚至想自己怕是真撐不過這個冬天了。

每每想到此,簫玉也忍不住傷感,上一世他活了二十歲,這一世看來更短命,他自問沒做過什麽壞事,怎麽就是命不長呢。

不過,幸運的是,他終究還是撐過去了,當春天來臨之際,天氣終于暖和了起來。

體內火蓮花心的熱量,已經被寒意吞噬殆盡,不過天氣的變暖,還是讓他好受了些,也許是太久沒有好好睡過覺了,春天裏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補眠。

門內的事物簫玉已經不怎麽過問,連銀堂也管得很少了,不過天氣暖和後,他還是關注了下銀堂的事。

銀堂最近又有了新的目标,這還是源于簫玉提出的一個計劃,就是讓銀堂從單純的出售産品,變成對産品的生産—加工—銷售一體化經營。

銀堂的生意包括茶葉、布莊等,拿茶葉來說,不再單是賣茶,而是将原茶收購、成品加工、買賣銷售所有的環節打通;對于布莊同樣如此,讓産絲,織布,做衣,出售,全部都由自己動手。

初聽到簫玉這個想法時,萬金來和楚折香都是驚嘆連連,片刻不敢耽擱,就着手去辦了。

時節進入春末夏初時,天氣越加炎熱起來,簫玉最常做的,就是出來四處走走看看,桃苑內的桃花早就開了,已經開始紛紛飄落。

簫玉別的事做不了,看完院內景色,就是回房去看看書,羽蟬給他搜羅了不少雜書記事,足夠他看很長時間。

可是看着書時,他腦中也會忍不住思考別的事,劍門現在處于重建之中,跟外界斷絕了往來,但是重建好後,勢必就要開放,只是簫玉不想劍門再做殺手這個行當,至少不能像以前那樣做了。

可能是覺得自己壽命不長,簫玉總想把一切都提前安排好,坐在書房裏,他垂頭記錄着自己這段時間想的計劃,不僅有關于門內的新規,還有一些其它行當的調查,比如押镖、護衛這類适合門內之人做的。

正在這時,羽蟬從外面走了進來:“公子還在寫呢,都寫了大半天了”。

“把想好的東西寫下來,免得忘了”,簫玉頭也不擡的道。

羽蟬來到書桌旁站定,垂頭看向簫玉寫的內容,只見紙上開頭寫着門規十則:不可助惡欺善,不可殘殺無辜,不可傷害正值良善之人……。

“公子怎麽想起寫這些了?”羽蟬問道。

“門內的人不是殺手就是刺客,所作所為總免不了兇戾之氣,立些規矩做個約束也好”,簫玉繼續寫着,“不過具體怎麽做,還要等淩兄回來後商議下”。

“公子總是想着別人”,羽蟬忍不住道,“對了,剛才我去銀堂,見那萬老頭正在房間裏繞圈呢。”

“是嗎?”

“是啊,您也知道他胖的很,最是怕熱了”,羽蟬笑嘻嘻道,“手中拿了把蒲扇,一邊搖着一邊念叨什麽君針霧呢,那模樣可逗了。”

君針霧?那不是銀堂最近在聯系的茶葉嗎?簫玉不由停下筆,萬金來常年經商,早練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領,無論什麽事,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能讓他在房間裏繞圈,怕是真碰到難題了。

想到此,簫玉向羽蟬道:“你去把萬伯請過來,就說我要見他”。

“公子見他做什麽?”羽蟬不由道,“有什麽事就讓他們去忙吧,您別總是操心了。”

“讓你請就去請吧,不問清楚我也休息不好”。

羽蟬聽此,只得又去了銀堂。

萬金來确實在茶葉上碰到了難題,他為了收購原茶,特意選了處上好的茶葉産地作為合作夥伴,也跟當地的族長都商量妥當,就差簽訂合同了,可誰知三天前,突然冒出一家茶行要來競争,對方不僅開出的價格比他高,還是個茶行的老字號。

簫玉見到萬金來後,便聽他說明了原委,然後笑問了句:“萬伯是怕争不過他們嗎?”

萬金來嘆了口氣:“這次聯系的茶地,不僅茶葉質量好,面積也極廣,若是能和茶農簽下協議,就是一筆大買賣,屬下是怕失去這次機會,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簫玉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後道:“既然要競争,那就先做好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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