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前輩不是在說笑吧”，簫玉忍不住道，“我們不過是第一次見面，您怎麽就放心将這明閣交給我呢。”

“老夫從不說笑”，老者擺正臉色道，“本來老夫倒是有個徒弟，但是他不能接我的位子。”

簫玉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回什麽，眼前的老者選人是不是太随意了，雖然被人賞識應該感到高興，但是他接不了這份重托，他連自己能活多久還不知道。

“能被前輩看上，是晚輩的榮幸”，簫玉道，“只是晚輩能力有限，恐怕會辜負您的期望。”

老者頗感意外：“小娃是看不上我這明閣？”

“不不”，簫玉趕緊道，“真的是晚輩能力不行，無法承擔這個重任”。

“你的能力如何，老夫已經了解過了”，老者将手中的卷軸遞向簫玉，等簫玉接過之後，又繼續道，“你手下的那些生意，據說是你五年前開始接管的，五年前它們死氣沉沉，折本虧損者十之八九，自你接管之後才蒸蒸日上，最近更是如日中天，而且能從我明閣手中搶走生意的，你還是第一個”。

簫玉邊聽老者說着邊看卷軸，越看越吃驚，卷軸上是銀堂旗下所有店鋪的信息，不僅有盈利狀況，規章制度，還有各個人員的資料，簡直比他自己知道的都清楚，甚至還點到了劍門。

“還有那個殺手組織，也是你在掌管吧”，老者又道，“雖然查到的信息不多，但你實施的幾條門規，倒是很合老夫心意，算得上仁善之舉了。”

“明閣果然名不虛傳。”簫玉嘆了聲道。

“怎麽，想接管這明閣了嗎，”老者看着簫玉笑道，“我明閣比起劍門，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個晚輩自然知曉，只是我”，簫玉遲疑了下，才道，“我身患頑疾，在世的時間不多了。”

“頑疾？”老者抓起簫玉手腕便號起脈來，簫玉吓了一跳，條件反射的想抽回手，但是抽了下沒有抽回，而老者探看他脈搏片刻後，不由皺起眉頭。

簫玉以為這老者發現了什麽，頓時感到不安，不過老者卻說了句：“你這是中毒了。”

“中毒？”簫玉驚訝的連手也忘了收回，這些年來，他一直把身體的不适歸結為生病了，沒想到竟然跟毒有關。

Advertisement

“這毒陰寒霸道，且在你體內時間不短了，至少也有十年以上”，老者又道，“小娃可是得罪了什麽人，被下這般陰狠的毒。”

“我一直都在劍門，從沒得罪過任何人”，簫玉立刻道，“前輩知道這是什麽毒嗎？”

“這毒的名字老夫也不知道，不過這毒屬寒，目前只是蟄伏在你血液中，大概需要寒冷才能誘它發作。”

“前輩說的對，晚輩正是每到寒冷時，才會被這毒所折磨”，簫玉看着眼前老者，心中忽然升起莫大的希望，這老者既然知道他中毒了，是不是代表他終于有救了，他滿帶希冀的問了句，“前輩可知道這毒怎麽解嗎？”

“解藥老夫沒有，不過”，老者頓了下後，笑道，“小娃若是想解這毒，老夫倒是可以幫些忙。”

簫玉頓時喜出望外：“多謝前輩，前輩肯幫晚輩解毒，晚輩真是感激不盡。”

“先別急着道謝，老夫若是幫了小娃的忙，小娃是不是也該幫幫老夫？”

“我”，簫玉被噎了下，但很快便明白過來，對着老者直接俯身拜了下去，“前輩有任何差遣，晚輩定然在所不辭。”

“哈哈，好”，老者滿意的笑了聲，微微擡手，将落在地上的面具收了回來，給簫玉戴上後道，“那明閣的新閣主今日便定了！”

當簫玉從山洞中的大殿出來時，他已經認了那老者做師傅，并且知道老者的名字叫做了無痕，而且還要盡快選定日期舉行接任儀式。

簫玉想，這大概是最着急的師傅了，不過他也急着解毒，所以老者說的都應了下來，等在外面的侍女見他出來，又将他帶了回去休息。

就在簫玉離開後不久，殿中的了無痕忽然道：“別在外面站着了，進來吧。”

話音剛落，易夢澤便走了進來，向了無痕拱了下手道：“師傅。”

了無痕看着易夢澤，口氣不像對簫玉時那般和藹，而是冷靜的道：“人已經找來了，我剛才跟他談了些話，決定由他繼任閣主之位，你對此可有異議？”

“我沒有異議，如果他繼任閣主的話，是不是就會一直留在閣內了？”易夢澤臉上帶了些喜色，“我這就去見見他。”

“你不用高興太早”，了無痕卻道，“我找他過來不是為了跟你見面，你若是肯收斂自己的性子，回去面壁思過三個月，等想清楚自己到底該如何做後，自然會讓你見人。”

“師傅，”易夢澤猛地擡起頭，“為什麽要思過，我有什麽錯？”

“你這幾日的所作所為還不算錯嗎？”了無痕斥道，随後又嘆了口氣，“澤兒，你天資極高，為師向來對你給予厚望，本指望你明年十八歲時接掌明閣，可你這幾日為了尋人，殺了多少探子，讓為師怎麽放心把明閣交給你。”

“他們辦事不利，我處罰他們有何不可”，易夢澤道，“師傅不也說過，做明閣之主，便要薄情寡義，最忌諱心慈手軟，感情用事嗎？”

“師傅當初如此說，是因為明閣看盡世間人情世故，若是太過感情用事，便會徒增煩惱，可你性情如此涼薄，待人處事殘忍無情，實在是出乎師傅的意料。”

易夢澤還要再說什麽，但見了無痕神情嚴肅，又把話強咽了下去，垂着眼睛不吭聲了。

“過兩日便舉行繼任儀式，到時候你也需出席，以後就做副閣主吧”，了無痕又道，“若是再想處置任何人，先要經過他的同意，否則不許擅自做主。”

易夢澤沒有反駁，低着頭也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只回了句：“是”。

了無痕見此不再多說，擺了擺手道：“回去吧”。

易夢澤轉身走了出去，而了無痕看着易夢澤的背影，卻微微嘆了口氣，他讓簫玉接任閣主，固然有看上簫玉能力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為了這個徒弟易夢澤。

易夢澤從小就是個冷漠的人，這些年來更是越發涼薄起來，似乎對任何人都産生不了感情，唯有在簫玉面前表現出了一絲友善，而簫玉又性情溫和，若是将他們兩個放到一起，說不定能彌補易夢澤性格的缺陷，将來甚至可以再次接掌明閣，但是這樣的安排是對是錯，只有以後才能知道了。

兩日之後，新閣主的繼任儀式舉行了。

明閣建在一片山脈深處，所有建築都掩藏在深山古林之中，閣外設置了龐大複雜的機關，外人根本找不到也進不來。

儀式在一塊建于山巅的祭壇上舉行，簫玉被了無痕帶着站在高臺上，臺下是閣內大大小小的主事者。

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站着，神情肅穆而恭敬的看着臺上新老閣主，簫玉也掃了圈臺下，可是掃完之後，他竟然看到了兩個熟人，一個是顧商，另一個就是易夢澤。

易夢澤站在他下首不遠處，正直直的盯着他看，簫玉與易夢澤對視上的那一刻，身體不由僵了下，他忽然反應過來，易夢澤不會就是明閣的少主吧，這個想法一出來，簫玉莫名有些心虛，似乎搶走了別人的東西般，但是儀式已經開始了，他只能跟着一項項走流程，了無痕将閣主令牌傳給他後，又當衆宣布了另外一件事：讓易夢澤做明閣副閣主，輔佐他處理明閣事物。

流程到這裏時，一切還算正常，但是接下來卻發生了件讓簫玉震驚的事，那就是了無痕要處死四個人。

原來在明閣中，閣主之下還有七位堂主，三位負責經營生意的外堂主，四位負責消息流通的內堂主，外堂主的身份地位不算高，但是內堂主卻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每一任閣主都有專屬于自己的內堂主，若是閣主不在位了，那跟着他的內堂主都要被處死，這樣做一方面是為了閣主位子安穩，另一方面是保證內堂主對閣主絕對的忠心。

當了無痕要處死那四個內堂主時，全場沒有一個人有異議，連那四人也是任憑處置的模樣，只有簫玉開口阻攔道：“等等，為什麽我繼任就要殺了他們？”

“這自然是為你好”，了無痕平靜的向簫玉解釋，“師傅已經為你選好新的堂主，他們都會對你忠心耿耿的。”

“可是這幾位老堂主為明閣做事幾十年，就因為我一個初來乍到的人殺了他們，豈不是太殘忍了”，簫玉着急道，“再說師傅您還健在，何必讓他們急着去赴死呢。”

“你聽話”，了無痕臉色嚴肅起來，“這是明閣的規矩，一切按照規矩來。”

“真有這樣的規矩，那我不做這個閣主了”，簫玉斷然道，“一個閣主之位就要四條人命來換，這個位置我坐不來。”

了無痕沒再說話，看向簫玉的眼中明利非常，簫玉也回看了過去，倒是毫不相讓，兩人對視良久後，卻是了無痕做了退讓：“那你說說，想如何處置他們呢？”

怎麽處置？簫玉垂頭思索起來，過了會兒後，試探的道：“要不讓他們做個名義上的長老如何，他們本來也到了退休的年紀，既然不能再做堂主，那就在閣內養老吧，以後不許踏出明閣一步。”

了無痕聽此沒有生氣，竟然轉換臉色，笑了一聲道：“今天是你繼任之日，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臺下的四位內堂主，本已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沒想到還能留下性命，當即便向簫玉跪了下去道：“多謝閣主”，畢竟他們也是人，能活着誰願意死呢。

繼任儀式之後，了無痕讓簫玉簡單了解了下閣內事物，暫時倒也沒什麽需要他做的，閣內人員都分工明确，大家各司其職，即使換了四個內堂主，也都很快的接手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