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谷虛更加感到奇怪,他再次将傳訊撥過去,謝運那邊卻不再有任何回應。

不過他與謝運相識甚久,除了卓清,內庭中最信任的人就是他。

谷虛并沒有深究,只當時謝運在忙什麽自己的事,不方便多說。

他還知道謝運這些年也因病修養,極少出現在人前,但從未停止對各種術法的鑽研。

谷虛曾聽謝運提起過,說他找到了一個修煉靈術的好方法,只是風險也很高,且還未經過全面的試驗,所以暫時不會告訴別人。

當時谷虛已身為長老,有權力在手,自身靈術也不差,對這類方法不怎麽感興趣,卓清又忙着看管他那個徒弟。

而現在的他沒有第二個選擇,他必須盡快恢複,再将連譯活捉。

憋在家中養病這麽久,谷虛心裏滿是怨念,腦海中浮現出數種殘忍折磨連譯的辦法。

最好也讓穢首咬他一口,讓他也嘗嘗自己正在遭受的痛苦。

谷虛喘了口氣,額上浸出汗水,他搖響床邊的鈴铛,讓手下進來幫忙換藥。

夜晚來臨前,谷虛收到謝運的傳訊。

“把你的人都調走,不許任何人來打擾。”

谷虛不疑有他,叫守在外面的手下全部離開,得到他的命令再回來。

他斜靠在床頭,房間內亮着一盞暗黃的燈,閉着眼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谷虛驟然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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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傷後容易疲倦乏力,剛剛不小心睡了過去,但他身為長老,身體本能的警惕性還在。

屋內寂靜一片,有絲絲陰冷的氣息從地面升起。

谷虛神色轉冷,起身召出随身的法器銅劍。

竟然有怨魂敢打他的主意,他是受傷修養不假,卻還沒到任意宰割的地步。

銅劍被隔空握住,與此同時,幾縷霧氣飄散在空氣中,伴随着一道熟悉的沙啞聲音。

“久等了。”

谷虛一怔,這分明是謝運的聲音。

他有片刻的猶豫與疑惑,銅劍也沒有出手。

然而就是這短暫的遲疑時間,霧氣凝聚成型,一只鬼魂現身,朝他猛然發動襲擊。

谷虛疏忽大意,來不及抵擋攻擊,背部的傷口撞在床柱上劇痛無比。

銅劍失去靈術的驅使,無力掉落在地上,谷虛眼睜睜看着霧氣包裹上來。

霧鬼咬住了他的脖頸,貪婪吸食着生魂。

這當真是謝運?可他怎麽會以如此形态出現。

“你……”

谷虛眼中露出驚懼之色,喉間發不出完整的聲音,面容迅速衰老幾分,是生魂嚴重缺失的表現。

他幾次嘗試操縱銅劍未果,絕望地閉上眼,以為自己今天會死在這裏。

但霧鬼及時放開了他,給他留了一口氣。

“莫要怪我,”

霧鬼嘆息一聲,用着與謝運十分相似的聲音說道:“想使用我的方法,必須讓你處于瀕死的狀态下。”

谷虛倒在地上氣若游絲,只能顫抖着擡起指尖。

霧鬼舉起雙手,大量霧氣再次将谷虛包圍。

地上的谷虛頓時發出慘烈的痛呼,霧氣侵入他的身體,将他僅存的生魂硬生生撕成兩半。

“況且,我親自操縱這副軀體出來一趟,要耗費不少精力,”

霧鬼看着痛苦掙紮的谷虛,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把你的生魂獻給我,也是應該的。”

直到一部分生魂順利離體,谷虛的身旁出現另一個身影。

身影模糊漆黑,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隐約能看出來是半透明的魂體,又與尋常的怨魂不太一樣。

“谷虛”低頭看向躺在地上的自己,再伸出雙手,對着屋內的燈光查看半透明的掌心。

霧鬼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揮手将一張黑色紙片打在谷虛的魂體上,魂體身上立刻出現一道印記。

“現在,你可以使用全新的修煉方式了。”

地上的谷虛本體還在,他極度虛弱,嘴角溢出鮮血:“為什麽……”

霧鬼俯身蹲下,語氣低柔:“難道不是你主動聯系我,希望能快速增長靈術嗎?這就是我的方法。”

生魂被剝離一部分,把自己變成半人半鬼。

鬼能啃食他人的生魂,獲取的力量再轉移到本體身上。

谷虛背後的傷口早已崩裂,鮮血染紅了地面,霧鬼伸手觸碰,繼續說道:“看在你的遭遇與我相同的份上,我才肯教你。”

相同的遭遇?谷虛很快意識到這話的意思。

謝運因病修養多年,是因為他也被穢首傷過。

黑色的車輛一路前往目的地,中午時停過一次,南燈跟着連譯在一家小旅館中休息了一會兒,順便解決午飯。

林玖對他們的出行非常操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詢問狀況,确認他們所在的地方。

連譯原本不想搭理他,不打算回複,南燈卻把通訊器拿了過來。

與林玖相識幾天,他覺得這個天師還不錯,性格溫和又真誠有禮。

南燈還不太會打字,在連譯的幫助下,給林玖發了回信。

“我們很好,不用擔心,謝謝你。”

傳訊的最後還有一個簡約的笑臉,林玖收到的時候,通訊器差點沒拿穩。

他把傳訊仔細看了好幾遍,排除連譯的通訊器被人偷走的可能性,才猜出這可能是南燈發的。

是山神親自發來的傳訊……

林玖深呼吸幾下,小心翼翼将傳訊設為重要信息,并鎖起來保存好。

夜晚來臨前,司機将車開到早已預定好的旅館。

經過一整天的行駛,他們沿途經過了兩個區域,這是在第三個區域內。

住店的身份信息也由林玖提前解決,南燈戴好口罩,抱着月季花進入旅館。

幾乎在車上坐了一整天,南燈放下花盆,一頭撲進床鋪裏。

連譯用房間裏的電話點好餐,坐在南燈身邊,為他輕柔整理發絲:“不舒服?”

南燈含糊地說了句什麽,扭頭往連譯身上挪。

他最近似乎力氣大了不少,連譯抱着人,也一起躺倒。

南燈蹭着他的頸側:“想吃冰淇淋。”

“晚飯後再說。”連譯垂着眼,面容在燈光下顯出幾分溫柔。

南燈依然埋在他頸側,鼻間充斥着熟悉的氣息,會讓他感到放松與舒心。

連譯撫摸着他的發絲,吐息從耳畔灑過。

他的心髒又有些鈍痛,近期似乎開始頻繁發作。

不過相比最初的幾次,這痛感已經淡了許多,又或是他習慣了,所以越發可以忍受。

假如禁制無法解除,他最終死亡,變成一只鬼。

到時的他會與現在有所區別,南燈還願不願意留在他身邊。

連譯收緊手臂,感受着南燈略淺的呼吸與心跳。

晚飯很快被送上來,南燈在連譯的照料下填飽肚子,才被允許吃一盒冰淇淋。

最近的天氣已經有些冷了,南燈一點也不介意,用勺子挖了一大勺吃掉,又挖了另一勺給連譯。

連譯不想吃,兔子頭趕緊張嘴,示意喂給它。

于是南燈給它喂了一勺,過了一會兒再擡起頭時,看見月季花的枝條從櫃子那邊延伸過來,學着兔子頭的樣子打開花苞求投喂。

它現在沒有變大,也沒有露出花苞裏的尖牙,南燈只給它喂了一點點。

花苞吞下冰淇淋後打了個激靈,緩緩縮回花盆。

兔子頭“噗噗”嘲笑它,跳進南燈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卧倒。

明天還要早起,司機想盡快把他們送到,南燈洗完澡,打算今晚早一點睡覺。

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連譯在給他吹頭發。

南燈打了個哈欠,他的頭發還沒幹透,吹風機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不明所以,擡起頭發現連譯正在看向窗戶的方向。

兔子頭也在窗戶下方,仰着身體打量,一對耳朵往後倒。

窗外響起微弱的聲音,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扒着窗戶,一點一點推開,想從外面進來。

這動靜有些詭異,南燈下意識躲進連譯懷裏。

連譯放下吹風機,安撫道:“不是鬼。”

他們住的樓層依然不低,不是鬼,那是什麽?

南燈摸到了連譯口袋裏的八卦環,銀制法器安安靜靜,當真不是鬼。

他再次看過去,見到一只黃綠相間的虎皮鹦鹉,從窗簾後方鑽進來。

鹦鹉長得小巧,只有巴掌高,剛才奮力擠開窗戶的正是它。

它進入房間,直奔南燈飛來,撲閃着翅膀落在床頭的櫃子上。

兔子頭跟在鹦鹉身後,緊盯着它尾部長長的羽毛。

鹦鹉歪頭看向南燈,它有些激動,忽略了兔子頭和連譯,小聲問道:“山神大人?”

南燈睜大雙眼:“它會說話?”

他不知道這是什麽鳥,直覺應該不是普通生物,難道……也是地靈?

不過,它剛才在跟誰說話?

南燈神色茫然,扭頭看向連譯。

連譯果然說道:“它也是地靈。”

他對這片區域并不熟悉,但眼前的這只虎皮鹦鹉的身份,再明顯不過。

“是的,我是這裏的地靈。”

虎皮鹦鹉的聲音較為清脆,語調有些特別,它雙眼亮晶晶的,試探着往前邁步。

“我叫毛豆,”它一邊做了自我介紹,“今年六歲。”

會正常說話的地靈,南燈第一次遇見。

“才六歲?”他更感驚奇,往床邊挪了一點,主動靠近虎皮鹦鹉,“這麽小……”

鹦鹉卻羞澀地歪頭:“回山神大人,我不小了。”

鹦鹉與人類的年齡計算不一樣,而它是地靈,壽命又與普通鹦鹉不同。

按實際年份來算,它已經活了三十多年,成為地靈的時間也一樣。

但身為地靈,又是一只鹦鹉,它認為自己就是六歲。

南燈對此不知情,他伸出手,鹦鹉主動飛到他的掌心,用額頭蹭他的手指:“山神大人,我終于見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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