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村子裏,有這麽一戶人家姓白。這白家人口衆多,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人呢。
白招娣今年十三歲,是個懂事又機靈的姑娘。她下面有個弟弟叫白志剛,才十歲,天真可愛。
這天,三伯父家的兒子白志功回來了。只見他穿着一身還算體面的衣服,走路都帶風,一進家門就開始咋呼,說自己在外面可賺了不少錢,準備在城裏蓋個氣派的大樓。可話鋒一轉,又皺着眉頭,一臉無奈地說,這錢還差那麽點兒,希望家裏的親戚們能幫襯幫襯。他拍着胸脯保證,等樓蓋起來賺了錢,一定給大家雙倍的回報。
這消息一傳開,家裏人都心動了。尤其是白招娣的父親,眼睛裏都閃着光,仿佛已經看到了那雙倍的銀子到手。可他摸摸口袋,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那些錢都給白招娣的母親看病吃藥花光了。他氣得在家裏直跺腳,嘴裏罵罵咧咧的,什麽難聽的話都往外冒。
白招娣的母親聽着丈夫的罵聲,眼淚止不住地流,用袖子不停地擦着。弟弟白志剛被吓得哇哇大哭,縮在角落裏。
就在這亂糟糟的時候,三伯母白周氏扭着腰進來了。她臉上堆滿了假笑,眼睛滴溜溜地轉,走到白招娣跟前,拉着她的手說:“招娣啊,伯母今兒個來,是有個好事兒要跟你說。”白招娣心裏犯嘀咕,警惕地看着她。
三伯母接着說:“伯母有個侄子,人可好了,家裏也有點小錢。我尋思着,給你倆說門親事,以後你可就享清福啦。”白招娣一聽,心裏就不樂意,但也沒敢直接發作。
白招娣腦子一轉,跑到村裏的小雜貨鋪,花了幾個銅板買了點糖。她回到家,把糖遞給弟弟白志剛,小聲地在他耳邊說:“弟弟,你去和三伯母家的哥哥玩,順便套套他的話,看看三伯母那個侄子到底咋樣。”白志剛舔着嘴唇,拿着糖就跑去找白志功了。
兩個孩子年紀相仿,沒一會兒就玩到了一塊兒。白志剛一邊吃着糖,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哥哥,你知道三伯母要給我姐姐說的那個侄子咋樣不?”白志功正玩得開心,也沒多想,就說:“哎呀,他可不是啥好人,好賭得很,聽說把家裏的錢都輸光了,連媳婦都給輸出去了。”
白志剛聽完,趕緊跑回去告訴白招娣。白招娣眉頭緊皺,趕忙去找父親。她把聽到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還着急地說:“爹,可不能把我往火坑裏推啊。”父親卻一臉猶豫地說:“可是人家說給十兩銀子呢。”白招娣一聽,更急了,漲紅了臉說:“爹,那錢說是嫁過去後再給,要是到時候不給,咱咋辦啊?”父親聽了,也陷入了沉思……
這白家的院子裏,泥土地面坑窪不平,角落裏堆着些柴草。幾只老母雞在院子裏慢悠悠地踱步,時不時用爪子刨刨土。院子的一側,靠着牆有個破破爛爛的雞窩,用幾根歪歪扭扭的木頭和一些茅草搭成。從院子裏望出去,能看到村裏的土路,路上偶爾有幾個村民扛着鋤頭走過,揚起一陣塵土。
白招娣站在院子中間,眼睛裏透着堅定。她看着父親,希望父親能聽進去她的話。而父親呢,蹲在地上,雙手抱着頭,心裏正糾結着這事兒該咋辦。母親還在一旁抽抽搭搭地哭着,嘴裏嘟囔着:“可不能害了閨女啊。”
再說這白家的大伯白義禮,他平時就是個比較穩重的人。聽到三伯母要給白招娣說親這事兒,他搖了搖頭,對大伯母白李氏說:“老三媳婦那性子,能安什麽好心,這事兒得慎重。”大伯母白李氏也附和道:“是啊,可別到時候招娣嫁過去受苦。”
二伯白義財和二伯母白蔡氏這邊,二伯正蹲在門口抽着旱煙,二伯母在一旁唠叨:“這事兒要是真像招娣說的那樣,可不能答應。咱可不能眼睜睜看着招娣往火坑裏跳。”二伯吐出一口煙圈,悶聲說:“嗯,等會兒我去跟她爹說道說道。”
三伯母白周氏呢,還以為自己這主意打得好,正得意着呢。她回到家,坐在自家那有些破舊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心裏想着:“等招娣嫁過去,我這侄子說不定就能安穩下來,我還能落個人情。”
白招娣見父親還在猶豫,又着急地說:“爹,你想想,三伯母那人,啥便宜都想占,她能給咱找個好人家?她侄子好賭,我嫁過去,以後的日子可咋過啊?”父親擡起頭,看着女兒,眼神裏有了一絲動搖。
這時候,二伯白義財邁着大步走進了院子。他看到白招娣的父親還蹲在地上,皺了皺眉頭說:“老五,這事兒你可不能糊塗啊。招娣說的有道理,那家人不靠譜,可不能為了那十兩銀子就把閨女賣了。”白招娣的父親站起身來,嘆了口氣說:“二哥,我也是被錢迷了眼,你說咋辦?”二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拒絕了吧,咱不能幹這糊塗事兒。”
白招娣聽了,心裏松了一口氣,感激地看了二伯一眼。可這事兒還沒完,三伯母知道白招娣父親要拒絕這門親事,可不樂意了。她風風火火地又來到了白招娣家,一進院子就扯着嗓子喊:“老五,你這是啥意思?我好心給招娣說門親事,你還不樂意了?”白招娣的父親陪着笑臉說:“嫂子,不是不樂意,是那家人确實……”還沒等他說完,三伯母就打斷他,雙手叉腰,臉漲得通紅,大聲說:“啥确實不确實的,我侄子咋了?你可別聽招娣那小丫頭片子胡說。”
白招娣一聽,氣得不行,站出來大聲說:“三伯母,你別不講理。我弟弟都問清楚了,你侄子就是好賭,還把媳婦都輸出去了。你這是想把我往火坑裏推。”三伯母瞪着白招娣,惡狠狠地說:“你個小妮子,還學會頂嘴了。我這是為你好,你別不識好歹。”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大伯白義禮和大伯母白李氏也來了。大伯皺着眉頭對三伯母說:“老三媳婦,你先消消氣。這事兒既然孩子們都打聽清楚了,咱就得慎重考慮。不能因為一點錢,就把孩子的終身大事給毀了。”三伯母哼了一聲,說:“大哥,你咋也幫着他們說話。我這一片好心,你們都當成驢肝肺了。”
大伯母白李氏拉着三伯母的手,輕聲說:“老三媳婦,我們知道你是好心,可這事兒确實得為孩子着想。你也別生氣了,這親事不合适就算了。”三伯母甩開大伯母的手,氣呼呼地說:“算了就算了,以後你們可別求到我頭上。”說完,轉身就走,走的時候還踢飛了院子裏的一塊石頭。
白招娣看着三伯母遠去的背影,心裏還是有些後怕。她知道,這事兒總算是暫時解決了,可不知道以後還會有什麽麻煩事兒等着她。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村子裏依舊是平靜又忙碌。白招娣每天幫着母親做些家務,照顧弟弟。白志剛呢,還是那麽調皮搗蛋,整天在村子裏跑來跑去。
這天,白招娣去村子旁邊的小河邊洗衣服。河水清澈見底,能看到小魚在水草間游來游去。河邊的柳樹垂下長長的枝條,随風輕輕擺動。白招娣蹲在河邊,用力地搓着衣服,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突然,她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争吵聲。她好奇地站起身,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一群人圍在那裏,好像在争論着什麽。白招娣把衣服放在一旁,走過去想看個究竟。
擠到人群裏,她發現原來是村裏的一個大叔和一個外鄉人在争吵。大叔漲紅了臉,大聲說:“你這人咋這樣,明明是你家的牛吃了我家的莊稼,你還不承認。”外鄉人也不甘示弱,雙手叉腰,說:“你可別亂說,我家牛一直都拴得好好的,怎麽可能吃你家莊稼。”
白招娣聽了一會兒,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她看了看周圍,發現地上有一些牛蹄印,順着蹄印的方向,正好通向大叔家的莊稼地。白招娣靈機一動,走上前說:“大叔,別吵了。你們看這地上的蹄印,一直通到你家地裏,說不定就是他家牛幹的。”外鄉人看了看蹄印,臉色變了變,但還是嘴硬地說:“這蹄印也不能證明就是我家牛的。”
白招娣又仔細看了看蹄印,發現蹄印的形狀有些特別,好像有個小缺口。她想起之前在村裏見過一頭牛,蹄子上就有個這樣的小缺口。她擡頭對外鄉人說:“你家牛蹄子上是不是有個小缺口?要是去看看你家牛的蹄子,不就知道是不是你家牛吃的了。”外鄉人一聽,頓時沒了聲音,臉色變得很難看。大家一看這情形,都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大叔得意地說:“哼,被我說中了吧。”外鄉人沒辦法,只好賠了大叔一些錢。
大家都對白招娣豎起了大拇指,誇她聰明。白招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到河邊繼續洗衣服。她心裏想着,這村子裏的事兒還真是不少,每天都有新的狀況。
洗完衣服,白招娣抱着衣服往家走。路過村子裏的老槐樹時,看到一群孩子在樹下玩耍。白志剛也在其中,正和小夥伴們玩着彈珠。白招娣走過去,喊了聲:“志剛,該回家了。”白志剛擡起頭,看到姐姐,不情願地說:“姐姐,我再玩一會兒嘛。”白招娣笑着說:“不行,天快黑了,咱得回家幫娘做飯。”白志剛只好收起彈珠,跟着姐姐回家了。
回到家,母親正在竈前生火,父親還沒回來。白招娣把衣服晾好,就走進廚房幫母親做飯。她熟練地拿起菜,開始切起來。母親看着女兒,眼裏滿是欣慰,說:“招娣啊,你真是越來越懂事了。”白招娣笑着說:“娘,這都是我該做的。你身體不好,以後這些事兒我多做些。”
不一會兒,父親扛着鋤頭回來了。他一進門就說:“今天在地裏幹活,聽隔壁村的人說,最近城裏來了個大官,好像是什麽大理寺卿,姓黃。這黃大人可威風了,聽說還很公正。”白招娣好奇地問:“爹,大理寺卿是幹啥的呀?”父親想了想,說:“好像是管着審案子的,專門給人主持公道。”白招娣聽了,心裏想着,要是自己以後遇到什麽不公平的事兒,是不是也能找這個大理寺卿幫忙呢。
一家人正說着話,突然聽到外面有人敲門。父親起身去開門,原來是大姑回來了。大姑穿着一身還算幹淨的衣服,手裏提着一些點心。她走進屋,笑着說:“好久沒回來看你們了,今天正好有空,就過來瞧瞧。”大家看到大姑,都很高興,趕忙招呼她坐下。
大姑坐下後,看着白招娣說:“招娣都長這麽大了,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了。”又轉頭對母親說:“弟妹,你身體咋樣了?”母親笑着說:“還是老樣子,多虧了招娣這孩子,幫我做了不少事兒。”大姑點了點頭,說:“招娣這孩子就是懂事。我這次來,是想跟你們說個事兒。我在城裏給人打工,認識了一個書生,叫區段文,今年二十歲,家裏就他和寡母區氏。這書生人挺好的,也有學問。我尋思着,給招娣說個媒,你們覺得咋樣?”
白招娣一聽,臉一下子紅了,低下頭不說話。父親和母親對視了一眼,父親說:“大姑,這事兒我們得考慮考慮。畢竟招娣還小,我們也得尊重她的意見。”大姑笑着說:“那是自然,你們好好想想。這區段文是個上進的孩子,以後肯定有出息。”
等大姑走後,母親看着白招娣,笑着說:“招娣,你覺得大姑說的這個書生咋樣?”白招娣紅着臉說:“娘,我……我也不知道。我還沒想過這些事兒呢。”父親在一旁說:“這事兒不能急,咱得打聽清楚那書生的為人,不能再像之前三伯母說的親事那樣稀裏糊塗的。”
白招娣點了點頭,心裏卻有些好奇,這個叫區段文的書生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接下來的幾天,白招娣的父親四處打聽區段文的情況。從大姑那裏得知,區段文是個勤奮好學的書生,雖然家裏不富裕,但為人正直善良。他平日裏除了讀書,還會幫着母親做些家務。白招娣的父親覺得這孩子還不錯,就和母親商量,打算找個時間讓白招娣和區段文見個面。
這天,大姑又來了,說已經和區段文那邊說好了,讓白招娣和他在村子外的桃花林見面。白招娣有些緊張,一大早就起來打扮。她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雖然有些舊,但洗得幹幹淨淨。母親看着女兒,笑着說:“別緊張,就去見個面,看看這孩子咋樣。”
白招娣來到桃花林,遠遠就看到一個書生模樣的人站在那裏。他穿着一件青色的長衫,手裏拿着一本書,正看着桃花發呆。白招娣慢慢走過去,區段文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看到白招娣,他微微一愣,然後禮貌地笑了笑,說:“你好,你是白招娣姑娘吧?我是區段文。”白招娣紅着臉點了點頭,輕聲說:“你好。”
兩人坐在桃花樹下,開始聊了起來。區段文說話很溫和,他給白招娣講了很多讀書時的趣事,還說自己的理想是考取功名,為百姓做些實事。白招娣聽得入了迷,她覺得這個書生和自己以前見過的人都不一樣,他有學問,又很善良。
不知不覺,太陽漸漸西斜。白招娣和區段文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區段文看着白招娣,認真地說:“白姑娘,今天和你聊天很開心。我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能和你見面。”白招娣紅着臉說:“我也很開心。”說完,兩人便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白招娣的臉上還帶着笑意。母親一看就知道女兒對區段文印象不錯,笑着問:“招娣,咋樣啊?覺得那書生咋樣?”白招娣羞澀地說:“娘,他人挺好的,很有學問,也很善良。”父親在一旁聽了,點了點頭說:“既然你覺得不錯,那這事兒就可以再往下談談。”
可就在這時,村子裏突然傳出了一些不好的消息。說是錢家的錢老太太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錢家在村子裏也算是有些勢力的,這錢老太太一生病,整個村子都跟着忙活起來。大家都提着禮物去錢家看望,白招娣家也不例外。
白招娣跟着父親來到錢家,只見錢家大院裏人來人往,十分熱鬧。錢家的人都一臉愁容,尤其是錢老太太的兒子兒媳,忙前忙後地請大夫。白招娣看到這場景,心裏有些同情錢老太太。她和父親把禮物放下,就準備離開。
可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錢家的一個下人在和別人小聲嘀咕:“你們知道嗎?錢老太太這病,好像是被人詛咒了。聽說最近村子裏來了個奇怪的人,專門給人下咒。”另一個人驚訝地說:“啊?真的假的?這也太可怕了。”白招娣聽了,心裏一驚,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跷。
回到家,白招娣把聽到的話告訴了父親。父親皺着眉頭說:“這事兒可不能亂說,說不定是有人在造謠。不過,最近村子裏确實有些不太平。你出門可得小心點。”白招娣點了點頭。
從那以後,白招娣每次出門都格外小心。她發現,村子裏的人似乎都變得小心翼翼的,大家聚在一起聊天時,也總是在讨論錢老太太的病和那個所謂的奇怪的人。
這天,白招娣去村外的山上采藥,想給母親熬點藥補補身體。山上的草藥很多,白招娣認真地尋找着。突然,她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好像有人在低聲哭泣。白招娣心裏有些害怕,但又好奇,就順着聲音的方向走去。
在一個山洞前,她看到一個衣衫褴褛的女人正坐在地上哭泣。白招娣走上前,輕聲問:“阿姨,你怎麽了?為什麽在這裏哭啊?”女人擡起頭,看了白招娣一眼,哭得更厲害了。她斷斷續續地說:“我……我是被人趕出來的。我無家可歸了。”白招娣。
白招娣看着眼前這個可憐的女人,心生憐憫,她蹲下身子,把自己帶來裝草藥的布袋墊在女人身旁,輕聲安慰道:“阿姨,您先別哭,跟我講講到底咋回事,說不定我能幫您呢。”
女人用髒兮兮的手抹了把眼淚,抽噎着說:“我本是鄰村的,家裏男人好賭,把家産輸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就把我賣了償債。新東家嫌棄我幹活不利索,今兒個一早就把我攆出來了,我實在沒地方去啊。” 白招娣聽着,眼眶也紅了,她想到自家差點因為三伯母侄子的賭性誤事,對這女人的遭遇更加感同身受。
“阿姨,您先跟我回家吧,雖說我家也不富裕,但總能讓您吃上口熱乎飯,有個地方歇腳。” 白招娣真誠地說。女人瞪大了眼睛,滿是感激與不敢相信:“閨女,這…… 這怎麽好意思,我不能拖累你家呀。” 白招娣卻執意拉起她,笑着說:“不礙事的,走吧。”
兩人回到白家,白招娣的父母聽聞此事,也是一陣唏噓,母親忙去竈房熱了些飯菜,父親則幫忙找了幾件舊衣裳給女人換上。一家人的善良讓女人泣不成聲,她哽咽着說:“恩人吶,我叫翠娘,往後我給你們做牛做馬報答這份恩情。” 白招娣忙擺手:“翠娘姨,您別這麽說,都是苦命人,互相幫襯是應該的。”
村裏關于錢老太太被詛咒的傳言愈演愈烈,人心惶惶。這天,村裏來了個道士,身着破舊道袍,手持拂塵,宣稱能驅邪捉妖,保錢老太太平安。錢家如獲至寶,趕忙将道士請進家門。那道士在錢家大院裏又是舞劍,又是燒符,弄得烏煙瘴氣,圍觀的村民們交頭接耳,神色各異。
白招娣卻覺得這道士來路不明,透着股子詭異勁兒。她拉着弟弟白志剛,悄悄湊近錢家大院,躲在牆角偷看。只見那道士在一番折騰後,突然指向人群,大聲喝道:“作祟之人就在你們當中,若不速速現身,休怪我劍下無情!” 衆人吓得紛紛後退,面露驚恐。
白招娣卻敏銳地發現,道士眼神閃爍,似有貓膩。她心裏一動,趁衆人慌亂,偷偷溜進錢老太太的屋子。屋內彌漫着一股藥味,錢老太太躺在床上,氣若游絲。白招娣輕聲呼喚:“錢奶奶,您醒醒。” 錢老太太微微睜眼,見是白招娣,虛弱地問:“閨女,咋是你啊?”
白招娣湊近她耳邊,小聲說:“錢奶奶,您這病可有請大夫仔細瞧過?我瞧這道士不像是真有本事的,您別被糊弄了。” 錢老太太嘆了口氣:“請了,大夫也沒個準話,我這把老骨頭,怕是要不行咯。” 白招娣握緊她的手:“錢奶奶,您別灰心,我再想法子。”
正說着,外面傳來一陣喧鬧,原來是道士在錢家翻箱倒櫃找 “妖物”,把家裏攪得一團糟。錢老太太的兒子錢大富急得直跺腳:“道長,您可悠着點,到底能不能找到病根啊?” 道士卻一臉神秘:“莫急莫急,妖邪狡猾,待我慢慢尋來。”
白招娣從錢家出來,心裏琢磨着事兒,正巧碰上區段文。區段文一臉關切地問:“招娣,聽聞錢家之事,你可有法子?我總覺得這道士不靠譜。” 白招娣見是他,心中一喜,把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我也覺得,我想去鎮上請個有名的大夫來給錢奶奶瞧瞧,可又怕錢家不答應。” 區段文沉思片刻,道:“我陪你一起去,多個人多個主意。”
兩人來到鎮上,尋了許久,才找到一位口碑頗佳的老大夫。老大夫聽了他們的講述,捋着胡須道:“這病,聽着像是積勞成疾,又受了些風寒,被那庸醫誤診,還被神神鬼鬼的事兒一吓,才愈發嚴重了。待老夫去看看。”
回到村裏,錢家卻不讓老大夫進門,道士在一旁煽風點火:“莫讓這凡人壞了我的法事,錢老太太的病是妖邪所致,豈是他能治好的!” 錢大富猶豫不定,白招娣急得眼眶泛紅:“錢大叔,您就讓大夫瞧瞧吧,萬一能治好呢?總比幹等着強啊。” 區段文也在一旁幫腔:“是啊,錢大叔,病急亂投醫可不行,多試試總沒錯。”
錢大富咬咬牙,最終還是讓老大夫進了門。老大夫一番望聞問切,開了幾副藥,又叮囑了飲食作息。沒過幾日,錢老太太的病情竟有了起色,能坐起身吃飯了。錢家對白招娣和區段文感激不已,那道士見勢不妙,灰溜溜地逃走了,村裏關于詛咒的謠言也漸漸平息。
經此一事,白招娣和區段文的感情愈發深厚。兩人時常在村頭小河邊見面,區段文教白招娣識字,白招娣給區段文講村裏的趣事。這天,區段文紅着臉,從懷裏掏出一支簡陋卻打磨精細的木簪,遞到白招娣面前:“招娣,這是我親手做的,送給你,雖不值錢,卻代表我的心意。” 白招娣又驚又喜,接過簪子,輕輕插在發髻上,嗔怪道:“就你手巧。”
然而,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村裏又出了新狀況。莊稼地裏莫名出現大片蟲害,蝗蟲肆虐,啃食着莊稼。村民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紛紛聚在村口商讨對策。白義禮作為村裏的長輩,愁眉不展地說:“這可咋整啊?眼看要收成了,這蝗蟲一來,一年白忙活。”
白招娣看着憂心忡忡的鄉親們,心裏也沉甸甸的。她突然想起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過,蝗蟲怕火和濃煙,便大聲說:“大伯,咱能不能在田邊燒些濕柴,弄出濃煙驅趕蝗蟲?再組織大夥一起用網子捕抓,說不定能行。” 衆人一聽,覺得有理,紛紛行動起來。
白招娣和區段文也加入其中,他們帶着村民們,在田邊堆起濕柴,點火生煙,一時間,田野間濃煙滾滾。蝗蟲被濃煙熏得暈頭轉向,四處亂飛,大夥趁機揮舞着網子捕捉。經過幾天幾夜的奮戰,蝗蟲災情總算得到了控制,莊稼雖有損失,但好歹保住了大半。
村裏為了慶祝度過難關,決定舉辦一場簡單的慶功宴。大家湊錢買了些肉和酒,在村中的空地上擺起了宴席。白招娣一家也來了,翠娘幫着母親做了些拿手的飯菜端來。宴席上,村民們歡聲笑語,白招娣看着這一幕,心中滿是溫暖。
區段文悄悄坐到白招娣身旁,在她耳邊低語:“招娣,等我考取功名,定要風風光光娶你,讓你過上好日子。” 白招娣臉頰緋紅,輕輕點頭:“我信你。”
可就在大夥沉浸在喜悅中時,村外來了一隊官兵,為首的軍官下馬,大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征調各地壯丁入伍,抗擊外敵,爾等村落需按戶出人。” 此言一出,宴席瞬間安靜下來,村民們面面相觑,驚恐萬分。
白招娣的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識地看向區段文,區段文緊緊握住她的手,眼神堅定:“招娣,別怕,我定會平安歸來。” 白義禮上前一步,對軍官說:“官爺,咱村都是些老實巴交的莊稼人,這打仗的事兒……” 軍官不耐煩地打斷:“這是皇命,誰敢違抗!每家至少出一人,三日後村口集合。”
白家也未能幸免,白招娣的父親和二伯家的白志成都在征召之列。白招娣的母親哭倒在地,白招娣強忍着淚水,安慰着母親:“娘,爹會沒事的,咱等他回來。”
三日後,村口聚集了不少村民,男人們背着簡單的行囊,與家人依依惜別。區段文走到白招娣面前,輕輕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照顧好自己,等我。” 白招娣哽咽着點頭,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久久伫立。
村裏一下子冷清了許多,只剩下老弱婦孺。白招娣挑起了家中的重擔,和母親、翠娘一起操持着家務,照顧着弟弟。每天,她都會去村口張望,盼着父親和區段文他們的消息。
日子一天天過去,前方戰事卻毫無音信傳來,白招娣心中的擔憂與日俱增。這天,她正在地裏除草,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來,竟是父親。白招娣扔下鋤頭,飛奔過去:“爹,您回來了!”
父親滿臉疲憊,身上還有幾處傷口,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招娣,爹回來了。” 白招娣扶着父親回到家,母親早已哭成淚人,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聽父親講述戰場上的慘烈。原來,敵軍兇猛,他們這隊新兵死傷大半,父親也受了傷,幸好被戰友拼死救回。
然而,區段文卻依舊沒有消息。白招娣每日守在村口,望眼欲穿。直到有一天,一個衣衫褴褛的士兵路過村子,白招娣急忙拉住他打聽,士兵搖搖頭:“戰場上太亂了,死傷無數,我沒見過你說的那個人。” 白招娣如遭雷擊,癱倒在地。
就在白招娣幾乎絕望的時候,區段文回來了。他瘦了一大圈,滿身血污,但眼神依舊明亮。他看到白招娣的那一刻,用盡全身力氣喊道:“招娣……” 白招娣撲進他懷裏,放聲大哭:“你去哪兒了,我以為你……” 區段文輕撫她的頭發:“我被俘虜了,幸好逃了回來,我說過,我會回來娶你。”
經此一劫,兩人更加珍惜彼此。區段文在家調養了一陣子,便又重拾書本,準備科考。白招娣全力支持他,家中的活兒從不讓他插手。
終于,科考的日子來臨,區段文滿懷信心地奔赴考場。白招娣在家中日夜祈禱,盼着他能高中。放榜那日,村裏熱鬧非凡,大夥都陪着白招娣去看榜。當看到區段文的名字赫然在列時,白招娣喜極而泣,區段文做到了,他真的考取了功名。
此後,區段文在官場嶄露頭角,他清正廉潔,為百姓做了許多實事。而他與白招娣也終成眷屬,在村裏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婚禮當日,全村人都來慶賀,白招娣身着紅妝,美得如同春日裏最嬌豔的花朵。她望着身旁的區段文,眼中滿是幸福與憧憬。曾經那個為了十兩銀子差點被賣的小姑娘,如今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歸宿,白家也跟着過上了好日子,往昔的苦難都化作了如今的甜蜜,在歲月中悠悠傳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