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chapter 20

“我快喘不上氣了……陳非!”程葉子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提醒,“你稍微松一下行不行?”

陳非一開始還沒用多少力,但不知為何,将人抱住之後,聞到了程葉子身上那股甜香,她便控制不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抱到最後,幾乎是要把程葉子揉進自己身體裏,直到聽他提醒才回神。

松開手,她咧嘴一笑:“抱歉抱歉,你太香了,我真的忍不住。”

程葉子眉頭緊皺,趕緊從洗手臺上下來,飛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洗手間。

陳非沖了一把冷水臉,這才從洗手間裏出來。

一出來,她便恢複了一貫淡漠的樣子,洗手間裏沒有安裝實時監控,她是自由的,但在病房,她就沒那麽自由了。

陸寧一直都想知道關于程葉子的事情,她每次都推脫說這人是宅男,不常出來見人,所以在獨自一人時,她也要貫徹始終,裝作房間裏除她以外,再沒有第二個人的樣子。

陳非出來的時間剛好,負責送飯的護工推着餐車進來,飯菜的香氣跟着飄了進來。

“你哥哥讓我們給你炖了湯,還熱着呢。”護工捧着一個煲湯的陶罐,邊說邊往桌上放,“快,趁熱喝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陳非點頭,坐到沙發上:“先放那吧,我待會兒喝。”

護工口中的哥哥是誰,她當然知道,除了李明書,還有誰會這麽不要臉,敢在人前自稱她的哥哥。

護工将熱氣騰騰的湯舀出來,又将其他搭配好的營養餐一樣樣擺好,很快,桌上便擺滿了各種食物。

程葉子目送護工離開,忽然說道:“人家對你這麽好,你就這麽晾着,不太好吧?”

他說這話時,眼珠子滴溜轉着,明明語氣是正常的,但陳非卻從裏頭聽出了那麽一點陰陽怪氣的意思。

于是她搖頭:“太油了,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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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葉子扭頭看她:“沒看出來你嘴這麽挑,那你想吃什麽?”

陳非仰頭靠在沙發上,随口回答:“吃你。”

程葉子話到嘴邊咽了回去,皺起眉頭:“那你還是吃藥吧。”

陳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擔心自己消失的是你,現在叫我吃藥的也是你,程葉子,我之前怎麽沒看出來你這人這麽反複無常呢?”

程葉子咳嗽兩聲:“那我不說話了。”

“嘁。”陳非也不是第一次聽他說這話了。

果不其然,沒幾分鐘他忽然又開了口:“等會兒我們去看花吧。”

每天吃過飯之後會有半小時散步時間,每天這時候都是護士或者護工陪着一起,偶爾陸寧也會過來,但不常來,陳非自己不太喜歡出去散步,因為住院部樓下的院子也沒什麽好看的,除了曬曬太陽以外,她大多數時候都找借口不下去。

不過今天突然聽程葉子提出想去看花,她不禁有些驚訝:“現在是冬天,哪兒來的花?”

後院那邊确實有個花園,但由于種植的花卉都是些不耐寒的品種,早就掉得一朵不剩了,她不明白那些光禿禿的枯枝有什麽好看的。

程葉子起身走到窗邊,垂眸看去:“萬一呢……”

“萬一?”陳非睜開眼,轉頭看向窗邊的人,看他這麽認真的樣子,她突然說不出拒絕的話,頓了幾秒才說:“那好吧,待會兒帶你出去走走。”

天花板角落的攝像頭慢慢轉動,将病房裏的畫面實時傳送到顯示屏上,屏幕另一邊,坐着陸寧。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陳非身上,遲遲沒有移開,許久之後,他目光一瞥,看了眼牆上的挂鐘,随後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

陳非倒是沒想到會在這時候見到他。

一般來說,每次做完催眠,陳非總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這人,她曾聽這裏的其他病人說過,陸寧對精神分裂的患者總是特別上心,再結合她之前在他辦公室裏看到的那些資料來看,這話不假,陸寧确實對患上這類精神疾病的人很關心。

否則就不會逐一标注每個病人的腦部檢測記錄,特別是患有精神分裂的病歷。

陸寧還是穿着那身白大褂,站在門口微笑着跟她打招呼:“正好有些話想問你,順便一起散個步。”

程葉子皺起眉頭,淡淡道:“無事獻殷勤。”

陳非也這麽想,只不過沒說出來,在心裏應了聲“非奸即盜”,面上依舊波瀾不驚,點了點頭:“那走吧。”

程葉子在她身後冷哼一聲,随即加快步子跟了上來,三人一起來到樓下。

院子裏人不少,大多都是下來散步的病人和陪同的護士,每個病人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絲毫沒有要打堆閑聊的意思,全都三三兩兩分散各處。

陳非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們也像沒看見似的,即便有好幾個病人的目光正對着她這邊,但眼睛看的卻都是她身旁的陸寧。

有人同陸寧打招呼,陸寧也習慣性露出友好的微笑回應,陳非心裏記着要帶程葉子去看花,見此打算偷溜。

還沒走出半米遠,陸寧便追上來:“你要去哪兒?”

“随便逛逛。”陳非說。

程葉子從她身後冒出來,眼神幽怨地掃了一眼她身旁的人,低聲道:“我們要去看花。”

陳非微微點頭,程葉子眼睛立馬亮了。

下一秒,她轉頭看向陸寧:“陸醫生,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陸寧緩緩眨眼:“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有件事想跟你确認一下。”

“你真的很啰嗦。”陳非翻了個白眼,“什麽事?”

陸寧輕輕一笑,忽然拉住她的胳膊:“你當時看到了什麽?”

“什麽什麽?”陳非腳步一頓,“你把話……”

“在深度催眠的狀态裏,你究竟看到了什麽?”陸寧打斷她,腦海中閃現出剛才在辦公室裏看過的資料,那是記錄陳非在催眠狀态下的腦電圖,圖中明顯有一小段時間波動非常激烈,那個時間點恰好就是陳非說她殺人的時候。

陳非不自覺屏住呼吸,心說難怪今天突然過來陪她飯後散步,原來……全都聽到了啊。

“你看監控不就好了?何必來問我。”陳非甩開他的手,朝着後院的花園走去。

陸寧追上來,又道:“陳非,你有事瞞着我。”

陳非笑了笑:“我都說了八百次了,陸醫生,我不是陳非,你怎麽就是不信我呢?再說,你自己之前也說了,在催眠狀态的人意識很脆弱,何況還是深度催眠,你也別太高看我了,我哪兒來那麽大本事,還能在那種情況下瞞着你?”

“再說,我要真想瞞着你,我又何必找你幫忙消滅其他人格,這世上比你優秀比你厲害的精神醫生多的是。”說完,她注意到程葉子已經跑到了遠處一棵枯樹下。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她看到了光禿禿的樹枝上,不知何時,居然開滿了白梅。

程葉子轉過身來,看着她,伸出手指了指樹枝,示意她往上看。

她臉上帶着笑意,不好出聲回應,只能在心裏回答:嗯,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

原來枯樹不是沒有開花,而是她這段時間一門心思都在自己的病情上,身邊的事反而忽略了太多太多。

程葉子垂下手,站在樹下對她燦爛一笑,陽光恰到好處打在他身側,讓人看不真切。

陳非莫名覺得有些慌,用力眨了眨眼,确定程葉子的身影不再虛幻,這才放下心來,聽到陸寧說:“那你可知道,催眠的作用只是讓人回到過去的那段記憶,并不會改變原有的記憶?”

“如果你沒有瞞着我,如果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那就代表……”陸寧擡手按住她肩頭,認真凝視着她,“你真的殺過人。”

陳非面色如常,指尖卻忍不住微微發顫,她沒想到這人居然能這麽快察覺到,不過可惜,她早已做好了準備。

沉默片刻,她淡淡一笑:“陸醫生,你對一個精神分裂又患有多重人格的病人說這話,是不是有點太冒險了?”

“你就不怕我因為你這話,被另一個人格占據意識?”說到這,她故作驚訝地捂住嘴,“說不定,那個人格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哎!”

陸寧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許久,忽然笑着嘆了口氣:“你說的對,我這麽問你确實太冒險了。”

話音剛落,他臉色一變,嗓音沉了下去:“那我換個問題,你為什麽認為另一個人格想要殺掉程葉子?你的依據是什麽?僅僅只是幾句勉強算是警告的威脅?還是因為程葉子他可以跟你同時存在?又或者都不是,只是因為你知道……如果你不動手,程葉子就會被徹底抹殺,所以你必須先下手為強,為的就是讓另一個人格沒辦法對程葉子出手。”

“想必,這背後的原因,就是你陳非極力想隐藏的秘密。”陸寧說完,緩緩收回手上的力道,動作輕緩的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對麽?”

陳非咬緊牙關,克制着內心的翻湧,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現在真的很後悔,選了陸寧這麽個人來當她的主治醫生。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不,也不一定。

“啊?”陳非一臉疑惑,“陸醫生你是在跟我演諜戰片嗎?”

她猛地上前一步,反手探上陸寧的額頭,随即又擡起另一只手貼在自己額頭:“沒發燒啊……”

陸寧蹙眉,正準備推開她的手,然而手還沒來得及碰到,她突然大叫一聲,往後跳開:“陸醫生,你該不會也精神分裂了吧?!”

“不是,你……”陸寧話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出口便被人打斷。

“沒錯陸醫生,你每天除了睡覺就是跟我們這些神經病在一起,你不瘋誰瘋?”說着,她突然沖上去一把抱住他,兩手緊緊箍住他的手不讓他掙脫,嗷一嗓子哭了出來,“陸醫生你太可憐了……”

陸寧使勁推她,然而越推越聽她嚎得更大聲,一轉頭,附近已經圍了不少病人。

“行了你!”陸寧把手掙了出來。

陳非哭聲又拔高一度:“啊——陸醫生你怎麽瘋成這樣了!”

陸寧咬咬牙,低聲道:“我不問了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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