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識人
識人
起初初見,他是坐着的,如今走在雪月前頭,發現他竟也比她高半個腦袋。
她暗自竊喜,試着用平常的語氣問:“公子如何稱呼?”
“你叫我昔公子便可。”
雪月嘴裏呢喃着,有些後怕問,“公子姓昔,可是跟昔将軍旁支?”
昔日沒回答,只是依舊走在前頭,目光時有時無的看着周圍。
雪月懷揣着不安,跟在他身後走着。
一翻打聽,也終于來到淳城裏有名的畫師。
這畫師不如旁的畫師擺攤作畫,而是需要拜見,後一一來問畫。
“淡雲府”的牌匾堂壁生輝,充滿着一種書香之氣的意味來。
“好氣派。”雪月贊嘆連連。
他臉上沒有多大的表情,擡腳便是來到門旁。
看着竹山模樣的門環,他擡起手來敲響着……一聲……三聲……。
他便聽見門的對面,來人了。
不一會,出門迎接的小斯一本正經的模樣,雖如此,可給人的感覺沒有然後不适,反而覺得他本該如此!
小斯看了看他們二人一眼,沒多餘的話問,便直接說:“可是來找我師傅作畫的?”
“勞煩小哥帶我二人進去一番,此次前來卻有事需請求大師。”
小斯點點頭,說“二位随我來吧!”
踏入府裏,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文墨之味,以及參雜了些花草的芳香。
雪月沒見過這種雅致的景色,是以目不轉睛盯着看。
他簡單掃了一眼,果然不虧是這大名鼎鼎的“望雲大師”,就連這小院也能看出有一種仙境的感覺來。
在小斯的帶領下,他們在不知道繞了多少圈,才到一個“竹院”來。
所謂竹院,便是以四周有着宛如密林的竹為名。
可……他看了看四周甭說是竹了,就連竹筍都沒看見半個影子。
雪月也好奇的來回掃尋,問出他心目中的問題來:“小哥,這名曰為“竹院”,可這竹呢?”
小斯臉色板直,“那遺忘閣可有遺忘!相思閣可有相思!所謂名稱,不過是一個幌子。我家師傅向來喜歡無中生有。”
雪月懵懂之際,看了看四周,顯然她沒明白小斯的話語。
小斯作了個請的手勢,說“二位請進吧,我家師尊等着。”
“勞煩了。”他輕微額首道。
進入院裏,那原本淡淡的墨香之味盡數滿面撲來。
在院中央,有着一亭院,此刻那站着手拿墨筆揮撒的“常甚”大師。
大師年過半百,模樣看起來有些頑童。
一胡渣留得極長,給人一種風仙道骨的氣質來。
他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在他二人靠近之時都不曾擡眼看他二人一眼。
他很識趣在一地做下,掏出一把折扇扇了起來。
雪月看他一頓操作,也很是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找個位置坐下後搗鼓着花草。
他欣賞着這院子,有種落座于喧鬧中的寧靜感。
那山間不起眼的花,在與玫瑰的襯托下,出乎意料的照耀着閃光。
過了半柱香,在他頻臨着打瞌睡之際,傳來一聲愉悅的笑聲。
随後便是大聲的疑問聲,“你們是誰,何時到這的?”
雪月身體微微一顫,有些慌亂。
“在下昔日,身旁這位姑娘是我的同伴,我二人前來,是想求常大師一件事。”昔日先介紹自己,後說明來意。
他這模樣,令常甚了然,“那死小子,放你二人進來,就說明目前是沒有人來作畫了。也罷,請坐。”
昔日坐下後,先是喝了杯茶水,然後宛若說一件家常般說:“這事,一是仰慕常大師以久,二是,來尋找我那消失多年的舅舅。”許是怕漏出破綻,他臉色流露出一股哀傷來。
“可我從小随母親游歷,自是不記得舅舅的模樣了,這位是我的小妹,便讓她來為大師一一描繪出我舅舅的模樣,大師來作畫可好?”
常甚沒啃聲,只是思緒着,手撫摸着胡渣。
昔日嘆了口氣,“常大師可有想法?若有然後想法盡管提便是。”
常甚擺擺手,語氣俨然深思熟慮的說:“并不是,以往我都是為人做山水,美人畫。如今你這一提,我倒是沒嘗試過。”
話都這樣子說了,說明有得一試,他試着問:“那大師不妨一試?”
常甚臉色掙紮,片刻後點點頭,“好,不過希望公子莫要對我抱有着太大的希望才是。”
昔日一臉相信他說:“好。”
常甚瞄了眼雪月,又看了看他。
一臉意味深長,可什麽也沒說。
他目光落在雪月身上,“說吧,将你記得的模樣說與大師聽。”
雪月眼眸波轉,顯然在思索起來。
在他喝了幾盞茶後,她緩緩道來:“那是一個鋒利的五官,有着吊梢眼,眉毛粗犷,還有着些八字兒胡須。”
常甚聽着雪月的描述,眉頭越發緊皺。
最後他嘆了口氣,低頭畫了起來。
他就靜靜的坐着喝茶,也不打擾着他想要的結果。
雪月在一旁深思熟慮着。
時間流逝指尖,一炷香後,常甚滿頭大汗拿着紙樣給他。
他撇了一眼,問:“可是這人?”
常甚聽出一絲不對味來,可他什麽也沒問。
畢竟知道太多的人,終歸是不太好的。
雪月看着畫上的人,與腦海裏那人的身隐重疊起來。
她拿着紙張的手有些顫抖,險些掉下來語氣激動的說:“對,是的,就是他。”
那可是殺父仇人,那一幕幕她不曾忘記過。
如今終于找到樣貌了,只差等待時機尋到此人報仇雪恨。
他聽後,唇角逐漸上楊,眼眸裏一閃而過的恨意轉瞬即逝。
“多謝常大師了。”
常甚手拿着茶盞的杯子一頓,“無妨無妨,能讓二位滿意即可。”
話落,他也沒有過多寒暄,直接掏出一黃金放于茶幾上。
“這是答謝的茶水,望大師莫要嫌棄才是。”
常甚不可置信看了看他……一點茶水?不是,兄臺,這都能買幾輩子的茶水了!
“那常某就收下了,多謝公子的茶水了。”
他點點頭,瞟了一眼雪月。
然後起身後,小心翼翼拿起畫像收起,後對着常甚作輯道:“事以辦完,如此在下便告辭了。”
常甚混跡江湖多年,自然而然也看出他并不是客套話,“如此,那二位慢走。有緣江湖相見。”
“好。”微笑之際,轉身後不複存在。
雪月俨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跟着他身後。
昔日目光凝視前方,眼神冷得宛若寒冬裏的冰,讓人一眼看去避之不及。
出了[淡雲府],他找尋一地停下步伐。
身後的雪月一不小心撞到他身上,頓時讓她小臉一紅。
就連說的話都吞吞吐吐,“對~不起,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他沒有轉身的說:“我會給你一筆錢財,你走吧。”話畢,轉身拿出一袋黃金遞給雪月。
雪月愣愣看着這一切,顯然還回不過神來,她有些呆若木雞的說:“公子可是不願我跟你,我是你救出來的,好歹等我報完公子的恩,公子再趕我走也不遲。”
說着,她掩面小聲抽泣,“莫不是公子嫌棄我!”
他沒多做解釋,拉起雪月的手将錢袋放上後。
語氣生疏,“并不是,我向來一個人習慣了,況且,你也幫我很多。”
許是怕雪月還來回拉扯,他立馬出生打斷雪月即将要脫口而出的話:“既然如此,咱們就就此別過。”
不等雪月再說什麽,他便跨步離去,那模樣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逃避着什麽洪水猛獸。
可雪月顯然并不是明眼人,她只呆呆的望着那背影,久到人隐消散了,還停留在原地想着。
回過神來的她,緊盯着手中那沉甸甸的東西。
她沒往身後走,而是走過昔日消失的方向。
昔日離開後,還時不時的看了一眼身後,看出身後沒人跟在他身後,他瞬間放松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也能看得出他很怕雪月的糾纏。
調理好情緒,他步伐盈泰自若走着,臉上還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邊走邊看四處,來到城北一處名為[肖仙客棧]前停留步伐。
他打聽過了,這是淳城最有名的客棧,那當然……也是最貴的客棧。
不過對于他來說簡直輕如鴻毛。
他甩了甩袖口,跨步走至裏面。
還未走到裏面,便有小二來迎接他。
小二熱情招呼道:“客官,裏面請。”
他點點頭,跟着小二身後。
這“肖仙樓”與別處不同。
別處是大門進入便直接看到櫃臺處,可……這裏卻将人帶至彎彎繞繞處方可來到所謂的“櫃臺”。
他看了看位于池塘亭中央的位置,又看了看小二對着他做請的手勢。
便邁步向前。
越走近,越發現這極安靜,安靜得就連是鳥叫聲,蟲鳴生都沒有的孤寂之地,唯一能聽得見的,便是那由風刮過綠樹葉的聲音。
顯然這客棧老板別具一格的意味來。
他看着坐着喝茶娴雅的……男子,沉默不語。
男子撇了他一眼,“坐吧,我這兒開在鄉野之僻,來的人少之又少。”
“你這倒是出奇的……安靜。”他有些諷刺的意味來。
男子抿茶的動作一頓。
“也不過是個閑散人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