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演繹

演繹

散場後,她回到房間看着自己那一張臉,陷入了沉思。

若是要進去為奴為婢,這臉看着也不粗糙。她眸光流轉,随後做出了一個決定。

以往都是短暫的僞裝,如今……這一僞裝不知會多久。

若是稍有不慎……她恐怕連仇都報不了了。

可,只要還有一絲報仇的希望,她也斷不可放棄的。

她下了樓房,辦理好退房的程序,便來到了經常步入的“顏辛布莊”。

掌櫃的見了她來了,立馬小跑過來。

屋裏人員滿患,她對着掌櫃搖了搖頭,眼神看向閣樓上。

掌櫃心領神會,轉身威嚴道:“小荷,你看着點,我去有點事。”

被人圍繞着的小荷聽到,應答了聲。

掌櫃的是一名而立之年的女子,一張臉圓滿而神采奕奕,她走着前頭時不時的回頭恭敬的望着昔日。

進入房間,掌櫃給她倒了杯茶水,“公子此次前來,可有要事?”

昔日看了看房間一眼,“無事,就是來辦事情的。”

掌櫃的一聽是辦事情的,語氣不自覺的有些哆嗦,“可是有什麽事嗎?”此刻,她已然內心回想起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好的原因了。

昔日沒發現掌櫃的異樣,也只淡淡的說:“這次,幫我換個外表。要讓人一眼能看出颠沛流離狼狽的模樣。”

掌櫃一聽,明顯放松了些。

“公子放心,此事交給我,完全沒問題。”

“荷瀾,我相信你的手藝的,不然也不會來找你了。”昔日說。

荷瀾聽後喜顏笑開,可還是謙虛的說:“多謝公子謬贊。”

“荷瀾,完後,可幫我打聽這方圓百裏之內可有貧困之地?”

荷瀾嘆了口氣,“想必公子定是有事的,不然也不會走到如此缜密的過程。”

昔日眼神散發一股危險的氣息看着荷瀾,“知道太多,可不是一個聰明人該有的頭腦。”

荷瀾連忙跪在地上,“公子,奴知錯了。不該打聽公子的事。”

昔日掂了掂手裏的茶杯,漫不經心道:“你錯就錯在……不改有那麽多的好奇心。起來吧~按照剛剛我吩咐的去做便好。”

荷瀾欲言又止随後也只是輕微點頭答應。

“公子請随我來。”荷瀾低頭道。

二人來到一木櫃旁,只見荷瀾輕按一盞琉璃百合瓶,突然發出一聲微弱的聲音,木櫃漸漸的變換着位置,直至打開一條淺淺的小道。

她臉色毫無變化的跟在荷瀾身後,走了不到幾息的時間,便來到一間黑暗的屋子裏。

荷瀾停下步伐,“公子請在此等我片刻,容我點上蠟燭。”

她輕哼一聲,“好。”

燭火照亮房間,有着一臺大的梳妝臺。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小罐子,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各種花樣都有。

只是那其中的是什麽東西,恐怕也有少數人知曉了。

荷瀾雙掌合在腰旁,語氣盡是恭敬之意的說:“公子~請坐。”

“顏辛布莊”是她其中之一的産業,且她布莊的門鋪,都有可換妝造的房間。

這方便她随時随地有着安全的退路。

可這次,她卻不敢向往常一樣普通着裝了。

這次的潛伏,可能最早半月,最晚便是幾個月的時長,她不敢賭。

需得做得細心缜密才行。

往日裏,她身份随口一說,可如今,真的需要她認認真真的去演繹一個苦情身份了!

對于這個,還倒是讓她頗有些頭痛。

她架不住荷瀾長時間的折騰,是以搬來個輪椅躺着睡覺任由荷瀾搗鼓了。

她睡得迷糊,耳邊響起荷瀾溫婉的聲音來:“公子,好了。”

她眉頭一皺,顯然還在困意中。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色黝黑,膚質布滿斑斑點點,荷瀾還細心給她畫了傷痕的痕跡。

頭發也被折騰得雜亂無章,發絲也盡然的幹燥。

她頗為滿意的笑着,“你手還是一如既往的巧,這~我很滿意。”

荷瀾腰淺彎着,含蓄的說:“那得多謝公子教道。”

她沒吭聲,只是在輪椅上靜坐片刻,才悠然起身。

“衣物可有準備?”

“有的,公子請在此等我片刻,我這就去拿來給你。”

荷瀾說完,便出去了。

她留在房間看着那些瓶瓶罐罐,發呆着。

她的心腹們,不是被她救的,便是來投靠的。

她也鮮少管她們,可每次她一進入,她們卻都一一能識得她的身份。

哪怕她換過多少臉龐,也能認識!這倒也讓她越發好奇,她們究竟是如何知曉她的。

荷瀾拿着一身破破爛爛的麻衣,且好散發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遞到她跟前來。

“公子,這是你所需要的,給你。”

她點點頭,看着荷瀾問出很久的疑問,“我有一個疑問,想問與你一說。”

荷瀾謙卑道:“公子客氣了,公子盡請問便是,只要我知曉定會知無不言的告知公子全部。”

她了然,“我走過那麽多的鋪子,為何哪怕我更改面如無數,可你們還是一眼就識得我的身份。”

荷瀾聽後松了口氣,有些自豪的說:“公子莫不是忘了除了你之外,掌管我們的可是您的“煥玲”大掌使。大掌使原先就想到此問題了,也知曉你性子,是以凡是掌櫃的都被大掌使告知過,靠一樣東西來确定您的身份。”

說到這裏,她眉頭一皺,滿眼疑問看着荷瀾。

荷瀾指了指她,她不知何意。

“大掌使說過,咱們公子身上有一股世間上獨一無二的氣息,且這股氣息,世間也僅僅有公子獨有。”

她用鼻息嗅了嗅,瞬間了然于心。

荷瀾繼續道:“月扶香,此乃世間獨一無二的香料,且只大掌使會做此香,掌使曾經拿一香料來讓掌櫃我等一一記住此香。”

昔日看了看自己身上一眼,确有不假。

怪不得她們能知曉她,煥玲考慮得很是周到,提起煥玲,她也許久沒見了。

“那你可知她如今現在何處?”

荷瀾笑得有些牽強,“這……不知曉,門鋪太多,大掌使行蹤無人可知,不過公子若是要找掌使,我可以給公子打聽一二。”

“罷了,随她去吧,眼下我還不到要找她的時候。”

“你且去忙吧,我自個兒還有要事在身,就別招待我了。”

“好。”荷瀾說。

下樓之際,二人都保持着些距離,她正醞釀着演繹好一個角色的模樣出來。

走進來的衣着華麗的女子從她身旁擦肩而過,無一不是捂着口鼻略帶嫌棄的目光看着。

菏瀾看見這一幕,眼神只怕恨不得刀了人。

但她只能做的,且唯一能做的,那便是好好的擡高價錢。

畢竟那也是為公子賺了不是。

她先是蹲在一個乞丐窩裏,靜靜的等待着食物的降臨。

四下人挺多,也不知她能否等到,就算等到,只怕那時的她已然餓得命懸一線了。

她認真打量起身旁的乞丐來,發現他們面前都有着一個破碎的碗,而有些碗裏空得發亮,有一些則有些雞腿飯粒。

她看了看自己空無一物的面前,很是懂得入鄉随俗的去找了個碗學着他們懶散的模樣側躺在地上。

剛開始路過的人本想給她扔大寶貝,可是目光停留她身上幾眼,轉手将大寶貝投給旁人。

她眼神微眯着,模樣看起來睡着,但其實暗中看着發生的一切。

第一次沒給,第二次也沒給,第三次給了個饅頭······在最後,便是沒有了。

身旁的夥伴一臉喪氣的拿起碗無神的離開,嘴裏念叨着什麽話。他們說得很是要小聲,她仔細聽才發現原來是在抱怨着這一天的收獲如此之少的感嘆來。

她默默的看了看自己碗裏只有一個發白發硬的饅頭,陷入了沉思。

恩賜雖小,可也是恩賜。也總歸比什麽都沒得到的強。這樣子安慰她自己,也算是心情開朗了些。

她有些無力的拿起自己的碗,跟随着大部隊進行了一場短暫浩瀚的遷徙。

一路的夥伴略帶困惑的看了她幾眼,随後無所謂的別過頭前行着。

她暗自松了口氣,學着他們的模樣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她也學得不像,但也算是學得兩分像吧!

這點還是讓她有些心虛的。

天色悄然爬上烏雲,那原是黃昏的日落也逐漸變得黑暗。

随即另外的角色慢慢登場,那清冷的月色光芒漸漸的展露無遺。

她看着不大寺廟裏,此刻正人員滿患擁擠的場景。

随即看了看自己蜷縮在一角落,肚子還時不時的傳來抗議的聲音。

有些後悔這個犧牲未免太大了些。

如今的,也只有依靠這個辦法了,她并不想連累“顏辛布莊”的無辜的人。

更不想讓那麽多人陪她奔赴那逃亡的路上。

在這場仇恨中,只有她,與那些害她家破人亡的人對峙着。

想好這些,她眸光也逐漸堅定起來。

她拿出那硬邦邦的饅頭咀嚼了起來,吞下肚裏的那一刻,宛若在吃幹扁扁的樹皮般。

旁邊的乞丐見她啃饅頭,垂涎欲滴的看着她,宛若她手上拿着珍馐般。

有一些乞丐更甚蠢蠢欲動,可見她已然吃了,才頗為不滿的轉身去不再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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