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孤獨
孤獨
“別在意，有特權就是能夠行使這樣的方便，天空競技場又不是什麽追求公平和榮光的競技場所。”
德川千曉雙手托着下巴，眨着眼，顯得漆黑的瞳孔猶如黑曜石一般通透剔亮。
“西索啊，你以後別待在那個又破又爛的小房間了，”千曉拉長了語調，“這裏原本是層主的房間，現在你提前住下就是了，如果有人對此不滿而來挑戰你，呵呵，這不正中你下懷嗎？”
一整層的房間開闊而明亮，西索靠在皮革沙發上，顯而易見地興趣缺缺。
“要我對你心懷感激嗎？”
西索平淡的語氣像是在閑聊。
“察覺到對你的感情之後，就不由自主地這麽做了，”千曉很認真地開口，“我很清楚西索你不在意物質上的享受，也知道以西索的才能當然能夠享受得到最頂尖的服務，你只是沒必要浪費時間費心追求這些享樂。”
“但是，能夠有更好的待遇為什麽不去享用呢？我認為你值得，我就會為你去做。”
德川千曉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搖晃着。
“我可不是在關心你，只是我樂意這樣做，我想為你提供在我能力範圍內最好的一切，西索你所要做的就是做你自己，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這樣我就感到心滿意足了。”德川千曉捂着胸口，發自內心地開口。
西索不是什麽矯情的人，也根本不在意這種事情，他真正想要的是——
“我加入了幻影旅團。”
西索突然開口。
“啊，那是什麽？沒聽說過，哦哦，既然你特意提起，那肯定是你盯上的獵物，如何如何，我說對了嗎？”
德川千曉期待而興奮地看着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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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庫洛洛會是一個好對手，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他。”
西索坦然地像是在喝下午茶一樣，多麽愉快又爽朗的一場對話呀。
“西索啊西索，這樣的你真的很令我嫉妒。”德川千曉的喜悅轉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明顯的陰沉。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德川千曉雙眼發直，喃喃自語，“西索，你的滿足也将是我的滿足，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西索翹着腿，連一個眼神都懶地朝德川千曉看去，德川千曉在痛苦地壓抑忍耐着什麽這表現得再明顯不過了。
但這和西索有什麽關系？
西索這個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的變态，只會将他人當做滿足自己戰鬥欲殺欲的玩具，而德川千曉只是一個莫名又好用的工具人罷了。
在使用工具的時候，有人會深入去了解工具的內心嗎？
但德川千曉的下一句話，卻使得西索皺起了眉，沒辦法做到無視。
“西索，你可千萬別對我産生什麽多餘的感情，萬一，萬一發生了這種事情那可怎麽是好呢？”
德川千曉突然擡起頭，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
即使是西索也會感到莫名其妙，因為這個女人真的沒在和自己開玩笑。
“呵呵，你的自作多情成功地都逗笑我了。”西索勾起唇角，真的笑出了聲，只不過聽起來足夠使人毛骨悚然。
西索以殺人為樂，殺人對于他來說就是一種享受，與強者對戰更是至極的享受，而由于西索完全接受了自己是這樣的人，思路過于通暢以至于西索居然能夠給人一種自洽的明朗感覺。
但西索的本質仍然是兇殘可怕的殺人魔。
德川千曉卻完全不受動搖地凝視着西索，因為西索的否認，甚至都萬分委屈地嘟起了嘴，到好像是在上演什麽一片真心被辜負的言情戲碼。
西索都認為德川千曉的精神狀态實在是異于常人。
“西索，我這是出自肺腑的真心話，你畢竟也是個人啊。”
德川千曉的眼眸裏已經開始泛起了淚光，美人垂淚，真令人不勝憐惜。
？？
西索表情僵硬了一瞬，快速眨了眨眼，連他也理解不了千曉到底想表達什麽，自己并沒有超出人類這個物種的範圍之外吧。
“你肯定沒聽過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這句話，因為你根本就沒考慮過這種事，這正是你最吸引我的一點，沒什麽能夠約束你，現有的一切限制都無法禁锢你。”
德川千曉一邊抹着眼角的淚珠，一邊肉眼可見激動地渾身顫抖地開口。
“家人，朋友，戀人……人活在這個世上，真的能夠做到絲毫不與這個社會産生關系嗎？那些徹底被無視排斥的被壓迫者，也會發動恐怖襲擊，用這種極端的形式建立與社會的聯系。”
德川千曉目光灼灼地盯着西索，就算西索此刻向她的面門扔撲克牌攻擊，千曉也不會有絲毫地恐懼躲閃。
“西索，你的世界裏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你自己，你不存在任何的社會聯系。”
德川千曉語氣突然變得尖銳無比。
“這樣有什麽不妥嗎？”
經過德川千曉的一番解釋，西索大概懂了點意思，但他仍然沒有半點動搖，只是露出了一種真是浪費時間的表情。
“不不不，這樣很好啊，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了，我愛着的正是根本意識不到社會束縛的你呀。”
德川千曉臉上一片緋紅，似是情到深處不能自己。
“可是你遇到了我呀，天啊，這可怎麽辦？我不希望看到的結局竟會由我一手造成嗎？”
“我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明了了你的渴求，我會不惜代價為你做到一切能夠達成你目的的事情，我願意聆聽并理解你的想法。”
“這樣下去，我豈不是會成為與你建立社會聯系的人了嗎？”
“但我卻無法克制自己接近你的渴望。”
“我因為無比渴望見到強者間的厮殺而接近你，我愛着這正是這樣可以不顧一切賭上性命去戰鬥的你。”
“可我又生怕我的這份支持與理解會令你變得不再是一頭純粹的野獸，我這麽說不會冒犯你吧？你有把自己當做社會意義上的人嗎？就我的觀察是根本沒有。”
德川千曉盡可能地保持自己語氣平穩地如實将自己內心坦誠相待。随即，她又忍不住開始嫉妒了，西索根本感受不到自己有多麽糾結。
孤獨和認識到自己的孤獨，這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
“我要去獵人測試玩玩，等我想對旅團動手時，你千萬別讓我失望。”
西索輕描淡寫地開口，就好像德川千曉的真情流露只是如一陣風刮過一般轉瞬即逝，恐怕現在西索就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
“我是不喜歡折磨人，但是你看你說了那麽多多餘的話，如果你沒有利用價值，我會盡可能地讓你死得不是那麽輕松。”
從西索這個殺人魔口中的話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如果換一個人，恐怕被西索的殺氣吓到當成死亡都是有可能的。
“西索，你呀，”德川千曉的慣常的明朗微笑又重回唇邊，只是兩條淚痕格外晃眼，“我的渴望遠在你之上，讓你感到失望的永遠不會是我。”
德川千曉有一瞬間的恍惚。
陽光的照耀之下會有斑駁的影子，換句話說，沒有光，就沒有影的顯形。
如果不是被縱容着，被偏愛着，又怎麽會映照出自己那無可救藥的深不見底的孤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