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有時候人心很容易産生懷疑，就像是在聽見陸憧憬說清事情的原委之後，但好像從潛意識上江願就相信陸憧憬所言非假，這莫名的信任從哪裏來，江願不知道。

所以，江願來到了韓凡家裏，此時韓凡正好在院子裏跟人對練，以至于江願還沒進別墅的院子就窺探到了眼前的一幕。

看起來好像是在對練，一拳兩拳，好幾拳下去，對面确實只是防守，但韓凡卻一次比一次攻勢十足，以至于對方節節敗退，甚至有些招架不住。

最後韓凡一拳将對方打倒在地，那人躺在地上呻吟了幾聲，一擡眼，江願的身影就映入韓凡的眼睛。

江願并未提前說過他會來，但韓凡的模樣卻像是提前知道一般，并未見的有多震驚，只是拿了毛巾擦汗，一邊說着讓江願進門。

進門前江願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已經起身，那人的嘴角也多了一抹紅色，臉上也有淤青，但那人并未注意到江願的視線，收拾了一下就走了。

兩人坐在了沙發上，韓凡率先開口“上次還說讓你來我家，沒想到這麽快就實現了”，面對韓凡相較以往更熱情熟絡的問候江願确實還有些不太習慣。

江願了解的韓凡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年級第一每一次都毫無例外會落入他的手中，是韓家的長子，長相帥氣，無論家世，還是自身的條件，幾乎無可挑剔，這樣也就算了，偏偏韓凡對人也真誠友善，溫和有禮，一點兒沒有架子，這是大多數人對韓凡的評價，以至于，在學校裏韓凡的人氣确實高。

當然，這麽優秀的人身上自然不免帶些高傲，這是江願對于韓凡的印象之一，無論是跟韓凡的相處還是談話，總給江願一種不把任何人、事、物放在眼裏的蔑視，即使外界對他的評價裏有待人謙遜有禮，但江願也确信，那不是他的遐想。

只是不知道是因為在自己熟悉的環境中的影響還是以上都是江願的刻板印象，有時江願跟韓凡單獨相處時，又莫名的覺得，韓凡就是表面上的好人。

這使得江願略微矛盾，他覺得要了解一個人，看透一個人很難，所以，他不想看透任何人，任何人與他無關，他只是保持着基本的禮貌，至于有時候無意中看到的事實，到底如何，江願亦不想深究。

江願友好的回應着“是，說實話我确實想來學長家裏看看，只是沒有提前跟你說”，兩人喝着阿姨倒的水，一邊交談着，“怎麽會呢，你要是想來，我歡迎還來不及”，韓凡客氣的寒暄着。

聽着簡單的客套，江願原本直接想點題來着，但又多嘴問了一句，“剛才學長你是在練習嗎？”，韓凡眼裏閃過一絲額外的情緒，随後恢複以往的神色，淡淡的開口，“是的，你也感興趣嗎？散打”

韓凡像是要觀看江願的反應一樣，在他說完話以後視線從未離開江願的身上，但江願也只是随意的回答道“這倒不是，就是沒有見過你練過，有點好奇而已”

聊了這麽久，江願也想直接切入正題，拿起剛放在腳邊的一個盒子，剛韓凡去洗臉的時候沒有看見，但江願拿出來是韓凡一下子就認出來了，是上次兩人去電玩城時，韓凡贏下的獎品。

但韓凡說讓江願先拿着，言下之意就是送給江願的意思，江願也知道。但是眼下的一幕，韓凡确實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他還猜測江願是想跟他一起打游戲？但江願的話一下子卻實打實的劈在韓凡的腦袋上。

“上次學長你說先放在我這裏，我想着學長你都快忘了，正好也是拿給你”，明明江願的語氣是善意的，說話時，也時不時地微笑着。

但是很冷，這話就像是一盆冷水潑下來，韓凡的臉色變了變，江願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只不過是将送說的委婉了些，江願會聽不出來嗎？

當然不是，那就是明知故犯。

沒給韓凡反應的機會，江願的手機就先響了起來，江願示意自己去接電話，還未走出門口，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啥時候回來啊”，剛開始手機聲音還未關小，以至于韓凡真真切切的聽到了這句話，是陸憧憬的聲音。

江願在門口說了兩句電話也沒挂斷就跟韓凡打了招呼說自己離開了，韓凡的臉色本就不好，也沒說什麽留人的話。

江願一邊跟電話裏的人說着，一邊離開了韓家，只是江願還未出院子的時候就聽見砰的一聲，貌似是什麽摔在地上的聲音，江願只是随着聲音回了一下頭但也并未做出什麽行動就離開了。

即使今天的行為有些任性，江願仍然遵從本心。他知道陸憧憬跟人打架的那天的那位目擊者是韓凡，是陸憧憬繪聲繪色的描述了當時的情況，告訴他的。

不過不是為了陸憧憬，只是除了這件事，不論是上次陸憧憬的生日宴，還是韓凡給江願的印象，隐隐約約的江願覺得韓凡并非表面看起來的那樣，危險，這兩個字是江願的意識告訴他的，他遵從本心，從心而矩了。

并未感到遺憾。

跟人相交，江願本來是不挑剔的，雖然他不喜歡過多的社交，但是他并未缺少在社交中游刃有餘的能力與手段，跟陸憧憬恰恰相反。

但是偶爾，當江願無法排解心中的憂慮時，例如學習生活上遇到麻煩事，他就懶得跟那些人再做糾纏了。

沒必要。

這樣浪費心力的事情會極大的耗費一個人的能量，所以倒不如盡早的抹殺掉。

在江願出了門口還未出院子是，韓凡氣急了，直接将那個禮盒包裝的游戲機憤怒的摔在了地上，一旁的阿姨也不敢貿然的上前。

起初韓凡跟江願有所交流只不過是好奇心驅使罷了，比他低一級的萬年老三，第一名與第二名争得不相上下時，只有這個第三名雷打不動，所以韓凡開始好奇，開始接近江願。

他只不過是想顯示出自己的優越感罷了，但是你要說韓凡确實名利雙收，确實不缺将他高高捧起的迷弟迷妹們，但是，多一個誰還會嫌棄？

韓凡确實在內心看不起江願，但是他也同等的看不起其他的任何人，包括吹捧他的任何人，同等的打心底的蔑視着。

但，誰承想，江願并不在意，你是第幾名又如何，他只在意自己的生活，要是說他在意，他确實該更努努力了搞好自己的功課了。

又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自顧自的說着，偏偏陸憧憬還不覺得，依舊興致勃勃的，非常的聒噪，但是江願在想自己的事情，幾乎都沒有聽見陸憧憬說的什麽、

“你今天去找那誰啦”

“你問沒問那天晚上的事情”

江願瞥了一眼陸憧憬，像是有點不耐煩的樣子，陸憧憬又蔫蔫的了，江願只是解釋着，只是還了一個東西而已，沒說別的什麽。

陸憧憬比剛才被江願瞪了一眼還要蔫，在知道江願要去找韓凡時，陸憧憬還猜測着什麽呢。結果屁都沒有，根本沒人幫他出頭。

陸憧憬又開始自顧自的“冷戰”去了，正好江願也得以消停一會了，江願還有些慶幸。

從今以後我要做一個高冷的貴公子，陸憧憬朝天大喊，無人聽見。

要是江願聽見這話，估計要笑死了，哦，不，去廟裏還願去了。

之後兩人也是上學，下學，補習，休息，但僅僅平靜了幾天，學校仿佛又有什麽大的八卦一樣，幾乎學校的各個角落都有讨論的人。

經過上次的事件以後，江願像是敏感了很多，見到有幾個人在圍成一團讨論，心裏隐隐的有些不安，以前的他可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不出意外的是，又一次發生了意外，連帶着陸憧憬，江願都被叫進了辦公室，進門的那一刻看見老師的表情嚴肅，仿佛他們幹了什麽不得了的毀天滅地的事情一般。

辦公室不止有班主任，還有他們這一年級的年級主任，旁邊是那個omega。

哈，江願心裏一驚，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再看看在場所有人的表情，江願不經皺了皺眉頭，剛過了幾天的清閑日子，又來？

陸憧憬還瞅着辦公室裏的人只覺得，怎麽一個個的板着臉，發生啥了？喲，又是他，服了。陸憧憬看見那個omega現在像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自己還沒找他算賬，倒是現在，看這架勢，要惡人先告狀了？心裏不經想着。

班主任先開口了，“上周周日下了課你們做了什麽？”，像是質問的言辭，談不上和善的語氣。江願收起自己的不悅，瞥了一眼旁邊的人回答道“老師，我會詳細的說明”

于是江願将那一天的細節一字一句的複述，幾乎沒有任何遺漏。班主任反問“江願，真的是這樣嗎？這跟老師聽到的似乎不太一樣？你在班裏一直表現不錯，最近老是出現問題？”

江願覺得自己的腦門像是被什麽擊打了一下，老師跟上次的态度完全不一樣，上次還帶些詢問，以及誘惑，誘惑出一個他想要的事實。但是此次的卻是直接的質問，讓人不太舒服呢。

陸憧憬也開口“老師，江願說的沒錯”，還想再解釋什麽時，班主任拿出一沓紙，是各種的傷情鑒定，那些陸憧憬實際上造成的傷害。

陸憧憬也承認，是這樣的，但他并非主動攻擊，是那個omega使用什麽東西讓他fq了，班主任并不想聽這些無謂的辯解，不耐煩道“你的意思是你确實這樣做了是吧”，陸憧憬剛想承認，江願用手擋住了陸憧憬一下，緩慢開口，但卻是對着那個omega，“這位同學，或許，你還記得那天的事情嗎？”

說完omega仿佛有些害怕，後退了幾步，因為他感受到了江願的怒意，剛剛他的眼神才不是這樣，至少跟班主任說話時還不是這樣，omega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但只是江願沒有控制住自己，他确實不太高興。omega結結巴巴的回應，同時也沒有看江願的眼睛“記..得..”又指了指旁邊的陸憧憬，“是他要傷害我”，說完緩緩地放下了自己的手。

班主任呵止，“夠了！”，語氣裏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不悅，即使班主任并未看見江願是怎麽“威脅”那個omega的，他也覺得江願就是在威脅對方，即使那個語氣算的上和善。但是顯然班主任先入為主，早就認定了“兇手”。

班主任拍桌而起，“你們這是qj未遂，是犯法的知不知道！真不知道學校為什麽有你們這樣的學生！”江願有些震驚，眼睛都瞪大了幾分，随後就那麽一瞬，他突然覺得，很好笑。對，就是這個詞，跟上次他被冤枉，有何不同？

此時的江願的憤恨，不滿，不悅，一時間變的釋然了下來，倒不如，想想解決辦法，他這樣想着。但先前一副無所謂的陸憧憬此時卻捏緊了自己的拳頭，他開始有點生氣了。

偏偏一旁的omega又添了一把火“老師說的沒錯，你們都是一丘之貉！”，omega突然連連後退，陸憧憬氣勢洶洶的直逼向他，他只能做出防備的姿勢，陸憧憬一把抓住了omega的領子，“你再說一遍！”，仿佛要将對方拆骨入腹一般。

終于一旁的人終于反應過來，班主任連忙去護那個omega，而江願去攔陸憧憬，告訴他冷靜一點，陸憧憬一把掙脫開了，江願被甩在一旁，而陸憧憬直接無視掉在場的所有人不回頭的出了辦公室。

打開門，陸憧憬與衆人面面相觑，僅僅一秒，就給陸憧憬退讓出了一條路，那些趴在門口上看的人生怕再慢點對方再打他一頓，牛逼啊，連年級主任的面子也不給，人群裏有人驚嘆道。

陸憧憬怒氣沖沖的回到教室，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有人又在嚼舌根子，“姓陸的隐藏的挺深啊，看起來衣冠楚楚的，背地裏卻是個qj犯”，“是啊，那個omega那麽漂亮，難怪把持不住”，“說不定江願和陸憧憬兩個都把那個omega給辦了”，只要能潑的髒水都潑在了陸憧憬身上。

陸憧憬不再忍耐，直接沖進後門，那幾人還未反應過來，眼見陸憧憬離他們越來越近，剛想開口說話，其中一個就被打在了地上，陸憧憬又騎在那人身上，不斷地揮拳，一下又一下，旁邊的像是被吓傻了一樣，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去拉架，但陸憧憬力氣很大，一時間三個人竟然沒有拉住陸憧憬一個。

依舊沒有停手的陸憧憬突然感覺腰一緊，有人抱住了他，将他往後拖，他聽見了那人的聲音在他耳邊環繞着“陸憧憬冷靜點兒”，一遍遍的喊他的名字，他轉頭去看，是江願在拉他。他慢慢的冷靜了下來，看着江願的額頭上微微的出細汗，仿佛使了極大地力氣。

旁邊的人急忙去把被打的人扶起來，瞥了一眼陸憧憬，趕忙離開了教室，他們幾個現在實際在教室後門的位置，那幾個人生生的硬是把那個傷員人從前門運了出去，緊接着，陸憧憬從自己的課桌抽出了自己的書包，離開了教室。

那三個人有一個在背着傷員，兩個在旁邊扶着，其中有一個看見陸憧憬在他們身後，急忙拍了拍背人的人，示意他快點，于是他們幾個踩着小碎步就一直小跑着，跑了許久，其中一個轉頭看去，發現背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将人甩開了，還有些竊喜。

什麽呀，根本不同路，陸憧憬回自己的房子了，他們則要去醫務室。

幸好教室裏人不多正好是下午課外活動的時間，除了剛才的那幾個人，還有些個別的在教室裏看書的人，江願竟然松了一口氣。

清脆的一聲，像是什麽碎了，原來是教室裏的攝像頭，教室裏的幾人只是看了一眼，也都沒人再說什麽。

剛才陸憧憬離開辦公室以後，江願又說了一通好話，和顏悅色的，讓人見了都覺得不能再為難他一樣，畢竟那邊沒有攝像頭，攝像頭在器材室的門口，室內卻沒有。只能拍到有誰來，有誰離開。

如果僅憑“受害者”的一面之詞，确實不妥，所以，班主任和年級主任也不能再做什麽，江願就離開了，看到陸憧憬打人，差點沒把江願吓死，這個節骨眼上打人，簡直是雪上加霜，還有誰會相信他們。

晚上下了晚自習以後，江願來到了陸憧憬的房子，他站了一會兒，沒有按密碼，只是按了門鈴，一下，兩下，三下，其中也間隔了些時間。

江願沒有再等，而是直接開口了“我知道你在聽，我也知道那個omega突然反口咬住我們，你生氣，但是我們不能太沖動，現在沖動，到時候輿論之下，我們沒做過也變成做過了，這件事我會再想想，想好了再聯系你”

江願準備離開，又留下一句“晚自習幫你請假了，明天來上課”，随後就走了。

不讓人省心，現在江願幾乎就跟陸憧憬綁在一起，言下之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陸憧憬出事，自己也脫不了幹系，好在沒有證據。

經歷過上次的污蔑，江願這次從容了很多，至少只是想辦法解決問題，而不是失眠到半夜，他跟往常一樣，回家，洗澡，看書，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