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情書
情書
不止段煜,媽媽郭女士也是常常把“緣分”二字挂在嘴邊的人。
郭舒年女士常常教導兒子,這人世間的事左右逃不過一個緣字。人與人的相遇和相識,也屬于緣分的一種。
而姻緣更是。
這也是段煜對于戀愛一事不太熱衷的原因之一。
沒有眼緣,沒有怦然心動的女孩子,那就是緣分沒到。
直到今年春節。
直到蘇黎明拉着他晚上八點下樓買烤紅薯。
直到遇見周一諾。
遇見這麽一個令他心動的女孩子已經是莫大的緣分了,尤其是,兩人居然還在同一所學校。
段煜按住砰砰直跳的心髒,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繼續問:[我們不會還是一個專業吧?]
周一諾:[我是學文學的,你呢?]
段煜:[不巧了,我是純數學。]
周一諾:[純數學?那腦袋一定很靈光吧。]
一句打趣,段煜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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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和媽媽出去遛彎,真是天大的意外。
今晚是要在一起吃年夜飯阖家團圓的好日子,可惜家中老人聯系着認識的朋友們一起飛到海南過冬,家中只剩了他們一家三口。
爸爸臨時有個會議要開,人在書房。母女倆閑來無事,周一諾便提議,要不要去看淮南的晚上雪景。
媽媽唐雯當然同意。
于是兩人就下了樓,還偶遇了一個賣烤紅薯的老大爺。
外面天寒地凍,老大爺推着個老式爐子風塵仆仆向前走,怎麽看周一諾都有些不忍心。
時代發展,現在這種圓形爐子烤箱已經很少見了,小時候居多,現在都成了店面,是旋轉着的烤爐。
周一諾便提出,幹脆把紅薯全部買下,讓老人家可以回去過個好年。
唐雯自然不會說什麽,從兜裏那出現金,準備付錢。
可老人不收,說他們家人少,這個要當天吃完才最好。
正僵持着,有個小女孩便跑了過來,笑嘻嘻地讓老人家包好所有紅薯,全部帶回家。
而後,她喊:“段煜段煜,快來付錢了!”
周一諾被這聲吸引了視線,目光落在身後那人身上。
蒼涼雪夜,他站在路燈下,走過來不過短短四五步路,動作竟都顯得局促。
這是把她當成了什麽洪水猛獸麽。
離這麽遠。
甚至連手機都要來回摸索是放在哪個口袋中。
周一諾在口罩下的唇微微勾起,說真是巧啊,幸好遇見你們,否則老人家都不願意賣呢。
他耳朵更紅了。
周一諾感嘆這淺淺閱歷……大概是個年紀小的弟弟,這還沒怎麽說話就不好意思上了。
這次短短的相遇她并未放在心上。
她大三了,遇見的大學生不計其數,在這樣的夜晚中遇見的男孩子,也只是匆匆路人而已。
并不算是什麽稀奇事。
也不值得被記挂。
她和媽媽朝反方向繼續走去了。
路上,母女倆聊起她未來的規劃。周一諾便說出自己的想法。
現在大三,成績也不錯,但作為私人角度考量,她還是想要去國外看看世界。
就像是她那姐姐一樣,申請了海外的學校,日子活得肆意潇灑。
唐雯笑她:“靜靜在美國,你也想去那裏嗎?”
周一諾搖了頭:“我對比了我能申請到的學校排名和綜合實力,好像英國更加适合我呢。”
唐雯不假思索:“沒關系,你決定了就去,要多少錢給我報個數。”
周一諾攬着媽媽的肩:“哇,謝謝老板!”
唐雯笑:“我們不算大富大貴,但這點兒還是供得起的。”
周一諾笑了。
返校後就要着手申請事宜,所有的文件都要翻譯後再蓋章,如果明年九月要去讀書的話,那麽最晚年底她必須要拿到offer。
這次回去,語言成績要先考下來。
這是周一諾給自己的計劃。
她一向自律慣了,是标準的別人家的孩子。
走了一會兒,兩人相攜着回了家,也就是在電梯邊,她們再一次偶遇了剛才買紅薯的一大一小兩個人。
借着燈光,周一諾看清他的臉。
……有點眼熟?
小孩子叫他“段煜”。
……有點耳熟?
可周一諾怎麽想都想不通這人莫名熟悉的原因。
遇見是意外,再遇見也是意外,就這樣,兩人加了微信。
回到家,周先生的會議依舊沒有開完,周一諾洗了澡,回房休息。
也就是在擦頭發時,她再一次收到了令人震驚的消息。
這個男生,竟然和自己一個學校。
——不過不是同專業。
這世界也太小了。
周一諾問:[數學系的我也認識幾個人,你現在是大幾呀?]
段煜秒回:[大二。]
周一諾笑了:[那你該叫學姐。]
段煜乖巧:[是,學姐/敬禮]
周一諾第一次覺得,跟男生聊天,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兒。
之前遇上的都是什麽妖魔鬼怪。
也是這時,唐雯敲了門。
門被打開只有三指距離,她宛如偷窺人,笑着問:“呀,在和剛才的男孩子聊天嗎?”
周一諾把手機扣過來,被戳穿了總是有些不好意思:“媽媽!”
唐雯:“聊得怎麽樣?這人什麽底細?”
底細……
看來唐女士最近在看諜戰劇。
周一諾言簡意赅:“跟我一個學校,比我小一屆,念數學。”
唐雯會心一笑,門一關出去了。
真是……八卦啊!!
周一諾拿起手機,看到段煜發來的消息,他問:[什麽時候返校,我們要不要一起回去?]
周一諾發了個日期和高鐵班次截圖。
段煜:[那學姐,有幸能跟你一同返校嗎?]
周一諾:[可以呀。]
秉承着身份證屬于隐私這一優良反詐意識,段煜把身份證號發給了周一諾,這樣兩人能夠買到同排的高鐵座位。
周一諾:[不怕我拿你身份證號幹什麽壞事兒?]
段煜:[學姐人美心善,不會害我。]
段煜:[再說了,這能有什麽壞事?]
周一諾:[學校新一屆的相親大會要開始了,我跟下一屆的學生會長認識,雖然已經過了報名的截止日期,但可以幫你報個名?]
段煜:[……學姐,這世界實在是太小了。]
段煜:[下屆學生會長,那是我室友。]
周一諾再一次驚到了。
種種跡象,又是老家住宅,又是學校人脈。
重合度如此之高,他們卻從來沒有在學校遇見過。
周一諾也不知這突如其來的心跳是怎麽回事。
只能把這歸咎于,是少男少女、正當青春期的正常荷爾蒙沖動。
而成年人,尤其是像段煜這種,一句話接着一句話,已經交代清楚了他十九年空白的感情生活,并且側面打聽她的情況。
周一諾坐在梳妝臺前,濕頭發散落在肩上,垂眸盯着手機上和段煜的聊天框,而後,很輕地笑了下。
怎麽會不懂呢。
段煜啊,真是不能再直球了。
周一諾從小被表白到大,直至現在,還有一些打着學校社團工作為口號的男生找她聊天套近乎,對她的評價無非是“白月光”。
她太符合大衆心中白月光的形象了。
長久讀書的習慣讓她舉手投足都帶着書卷氣質,笑時溫柔,頭發也不經雕飾,太久沒剪頭發,已經長過肩胛骨。
可對段煜這種直面的示好,周一諾并不反感,甚至還有這麽一點點點想要跟他繼續聊下去的心思。
人怎麽能這麽奇怪。
明明是剛認識,還認識不到兩個小時,已經約好了學校的返程車票不說,甚至還感受到這人不同尋常的目的。
談情說愛是人骨子裏本身的欲望,周一諾自我認知清晰,她也是普通人,不過自我約束能力強些,而這些所謂自律的能力,在人類對于本真的追求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選擇屈服于人性。
段煜大概等着急了吧,發來消息說是他這話說的冒犯,又跟周一諾道歉,說以後再也不會說這種話。
隔着屏幕,周一諾感受到了他的慌張。
她笑着打字:[沒有冒犯,剛才有點事情耽誤了。]
[目前單身,專心學業。]
八個字。
周一諾竟覺得臉上有些熱。
太奇怪了。
可能是……她太久沒接觸過男生了嗎?
可是社團的副社長是男生,偶爾和室友的小聚,她們的男朋友也會帶來他們的男性朋友,又是在學校這個大環境裏,接觸的人當然不會少。
唯獨段煜。
周一諾左思右想,想不通怎麽就被這個人吸引了。
她拿起手機,給談了戀愛且關系最好的室友發消息:[你跟你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有什麽前兆嗎?]
盧依然:[啥?]
盧依然:[就是……沒什麽前兆呀,就是先聊天,然後喜歡上了就在一起了呗。]
盧依然:[等等!你是不是有情況!!]
盧依然:[是高晟嗎!去年給你在樓下擺愛心蠟燭表白的學長?]
周一諾:[……]
盧依然:[快畢業了見着你一回哭一回,每次見到你都要給你送花一送你就跑,他還直接把花交給學妹送到宿舍的那個?]
周一諾:[……能不提這事了嗎寶。]
盧依然:[但是你不是拒絕過很多回了嗎,怎麽啦,你突然想通了?]
周一諾:[不是他啦。]
盧依然:[!!!寒假才放不到半個月,你就有新人了!!]
盧依然:[怎麽樣,我認識嗎?我們學校的嗎?學什麽專業的啊?你們怎麽認識的?]
盧依然越說越興奮:[奶狗還是狼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