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情書
情書
原本以為回到宿舍就能夠安全，偏偏有其他同學敲了宿舍門，友好地告訴周一諾，樓下有人在等她。
周一諾第一念頭是段煜，可轉念一想又不對。
剛剛才見過面，他如果有事，一定會先發消息确認她的位置，絕不會直接來宿舍樓下。
以周一諾對周圍朋友的了解，能夠來到樓下并且還找人上來提醒的，只有一個。
高晟。
這一點，她也從陽臺窗戶确認了。
還抱了束花。
室友們還沒有返校，目前宿舍只有周一諾一個人。
她捂捂餓癟的肚子，有些惆悵。
按原本的計劃，把行李箱裏的東西整理完後，去食堂吃個飯就回來睡覺，順便還能等等室友們。
結果倒好，等來的不是室友，是冤家。
她拿着手機，心說這事真是難辦啊。
看到列表裏熟悉的聯系人，周一諾點開聊天框，想起他剛才說的話：有事盡早給我發消息。
這算事嗎？
這跟高鐵上那種突發事件完全不同，高鐵她避無可避，而現在，只要她不下樓，就不會又碰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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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高晟等着就是了，等累了肯定會回去的。
但這個時候，她很想找段煜說些什麽。
閑話也好，聊天也好，好像只要他說說話，就算距離很遠，她也會心安一些。
于是她給段煜發消息，問他等開學了要不要一起去自習室。
段煜欣然答應。
周一諾一顆心也莫名平靜了。
她躺在床上，感受着逐漸平複的心跳，胃卻不受使喚地咕咕叫。
……好餓。
但點外賣，也是要下樓去取的。
一旦見了面，高晟必然會鬧出大動靜。
想想就很煩啊。
周一諾開始靠段煜給的那瓶AD鈣奶解饞了。
可這時，室友在宿舍群裏發了消息：[一諾呀，我怎麽聽說高晟又來了？]
周一諾十分驚喜：[你怎麽知道！你回來啦？]
室友：[沒有呀，我還有一個多小時才能到學校，再加地鐵估計要兩個多小時了。]
周一諾如洩了氣的皮球，又倒回床上了。
室友：[那你現在怎麽辦呢，依然娜娜都要晚上才到，你一個人在宿舍可以嗎？]
周一諾：[我就在宿舍呆着吧，他有本事就上女生宿舍樓啊/微笑]
室友：[你等等，我朋友圈好像有認識的男生已經到校了，我看看能不能讓他們幫個忙。]
這要怎麽幫忙？
總不能找人來把高晟架走吧。
周一諾：[謝謝寶，但是不用了，我再等等，他不會呆很久的。]
依然：[……你怕是忘了他曾經在樓下等你一天的事了吧。]
這樣驚悚的事情，如果不是盧依然提起，周一諾萬萬不敢再回想。
這事後來還被挂上了表白牆，一群學妹在下面嚷嚷着純愛戰神看看我，甚至還有的已經腦補出了一整本霸道言情小說劇情。
了解事件的人路過都會罵一句傻逼的地步，到旁觀者的眼裏，就變成了——
純愛戰神，言情小說。
那段時間，她甚至還被罵過不識好歹。
可惜周一諾軟硬不吃，罵就罵吧，等就等吧，她無所謂。
周一諾蜷縮起身體，拿着手機百般賴聊地開始刷朋友圈解悶。
刷新的第一條，就是段煜剛發的：[大概是最開心的一次返校了。]
配上的照片是他們打車回學校的出租車窗外景色。
周一諾剛要點贊，便看見剛才在群裏嚷嚷要找人幫忙的室友在段煜評論區發消息：[學弟，你是返校了嗎？]
段煜：[是啊。]
……等等，她這親親室友找的不會就是段煜吧？！
正這麽想着，手機上方彈出一個微信電話，正是段煜打來的。
周一諾慌忙從床上爬起來，接通電話，故作鎮定地“喂”了一聲。
對面大約是笑着的，語氣裏都是笑意：“學姐，不是說請我吃飯？”
吃飯！
周一諾立刻抽出鏡子看自己的妝容：“可以呀，什麽時候？”
段煜笑了笑：“現在，方便嗎？”
“可以，在哪裏見？”
“在你宿舍樓下。”
周一諾像是感應到什麽，拿着電話從床上翻下來，幾步就小跑到窗邊。
看到了手機舉到耳邊的段煜，還有朝她揮手的老梁。
當然了，旁邊站着捧着花卻孤零零的高晟。
周一諾也顧不上高晟了，拿着羽絨服就跑下樓，在二樓的樓梯轉角處還遇上了那位被高晟委托喊她下樓的女生。
兩人打個照面，女生笑了下：“終于下樓啦？”
這女孩看起來是新生，周一諾笑了笑，點頭道謝。
臨走時看着女生富有深意的笑，周一諾猜想這姑娘大概是想錯了，不知道高晟的為人，也不了解他們其中還發生過很多很多事情。
可也沒有解釋的必要，學校就這麽大，這些事情，這幫孩子們遲早會知道的。
周一諾一路跑出宿舍樓，在段煜面前停下，卻先看向老梁：“你們……怎麽來了？”
老梁笑了笑，胳膊肘搭在段煜肩上，懸在空中的手虛虛指了下段煜：“我這不是……來蹭頓飯嗎？方便吧？不打擾你們吧？”
周一諾剛想說話，段煜看着她：“不着急，氣喘勻了再說。”
周一諾深吸兩口氣，努力平複呼吸，餘光看見右手邊孤零零站着的人要靠近，下意識往段煜方向走了一步。
段煜立刻用身體将兩人隔開：“走吧。”
老梁：“喂，吃什麽啊到底？”
段煜：“先出去再說。”
他始終走在周一諾側後方，既能讓她看見自己，又能夠在身後意外發生時以最快的速度攔住這個人。
已經走出宿舍區，高晟都沒有追上來，周一諾松了口氣，看向段煜和老梁：“謝謝你們。”
老梁哼了聲：“客氣啥？我這是見義勇為！這兔崽子就該狠狠打一頓！”
他又看段煜，覺得是時候該給好兄弟美言兩句了，“唉，要說着急，還是得我們段煜。”
“知道高晟在你宿舍樓下，那只恨自己不是跑酷選手，不能從二樓一躍而下！那一路過來，都是扯着我跑過來的，你看看……我這袖子都讓他拽變形了！”
周一諾笑了笑，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段煜：“……我什麽時候扯你袖子？”
“你看看，還不承認？要不是你讓我盯着高晟，那我也不會知道他回學校了呀。”
字字句句寫着：這功勞全在段煜。
在周一諾面前怒刷一千好感度！
謝字說太多遍了，周一諾不好再說，只是看向段煜，側了下頭：“那剛好，情誼都在飯裏了，你們想吃什麽？”
“我倒是還好，”老梁摸摸肚子，“唉就是我們段煜啊，非常喜歡天津菜呢。”
周一諾爽快點頭：“行，那就天津菜。”
段煜：“不是，我，我什麽時候——”
老梁盯着他，深深嘆口氣：“你看，他都激動得口不擇言了。”
段煜：“……”
-
在周一諾眼中很嚴重的問題，段煜和老梁來後，輕飄飄就解決了。
雖然不是除根，但至少解了燃眉之急。
吃完晚飯，老梁說附近有朋友在，不等兩人有反應，已經主動結了賬，離開餐廳。
只剩了周一諾和段煜。
這行為大有給兩人留相處空間的意思。
周一諾和段煜都感受得到。
一線城市的晚上總是熱鬧，又是繁華的商業街，兩人穿過人群，走上架起的人行橋。
走到橋中央，周一諾突然停住腳步，看着腳下川流不息的車子。
夜幕降臨，每輛車子都打開前後車燈，一輛接一輛，行駛在寬敞的路上。
入目皆是霓虹燈，城市夜景熱鬧，卻又透着一股子靜谧。
周一諾把下巴塞進高領毛衣中，小聲問：“我室友，是不是給你發消息了？”
室友？
段煜點頭：“是，她之前來電競社玩過，見過一面，加了好友。”
周一諾沉默了會：“我沒問你這麽多。”
“可我想讓你知道。”
霓虹燈太亮，城市之中看不到明亮的星星，周一諾轉過頭，看到段煜直直盯着她的眼睛。
說比星星還亮，那不現實。
但每次看向她時，都一如既往地專注。
周一諾也不懦，顧不上網上說的什麽“跟人說話時看他的鼻梁會更加自然”。她往段煜面前走了一步，就像白天時在宿舍樓下時那樣。
“段煜。”
“你這樣，會讓我誤解你對我有其他的意思。”
段煜聽完，笑了笑。
他比周一諾高一點兒，尤其是兩人距離拉進，他再看周一諾，只能垂下眼。
起風了。
帶着些許刺骨的冷意。
段煜擡起手，想把周一諾臉側吹亂的頭發別至耳後。
擡到一半，動作又止住。
她還在等待他的答案。
就像小時候，他問爸媽為什麽天空是藍色那樣。
可小孩子和成年人好奇的問題差別太大，有些答案，直接說出口反倒會讓人不舒服。
段煜斟酌了一番：
“學姐。”
“把誤解兩個字去掉。”
“信一信你的直覺。”
周一諾沒想到他這麽大膽，即使臉紅耳朵紅，也要說的這麽直白。
她腦子有些空白了。
連呼吸和心跳都不受控制。
後知後覺大片的熱度由脖子漫至頭頂。
可段煜不放過她，向後退一步，微微彎下腰，比剛才離她的距離更近了，他聲音帶着微微的磁，像深夜勾人心魄的妖精：“學姐熱了？”
“臉怎麽這麽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