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春雨未歇
第六十二章:春雨未歇
沈言湘心口猛地被揪起,滿臉擔憂往山林外探去,只見幾名侍衛擡着李承硯從山林裏出來,宮人們忙帶上擔架趕去接應。
随行的李景淮和朝臣們都騎馬跟在後邊,看着并無大礙,唯有李承硯傷勢嚴重。
擔架帶過去後,侍衛們将李承硯放到擔架上,北齊帝傳令先将李承硯帶回宮闱,并命随行到九華山的禦醫們都前去替他醫治。
端妃吓得臉色發白,沈言湘還算有幾分鎮定,扶着她趕忙往行宮去。
北齊帝也和阮貴人一同前去,留下敬妃在觀嶺臺上安頓其他貴眷們依次回行宮。
李承硯傷得突然,随行的勳貴們都有些害怕,私下猜測是不是與前些日子皇宮行刺一事有關。
禦醫們已在李承硯宮闱外候着,見李承硯被放在擔架上擡回來,都紛紛緊随其後進屋,其中便有剛入太醫院不久的蕭千帆。
此次九華山之行,他亦是伴駕随行。
一來是他聽說沈樂窈也來了,二來是他剛入太醫院,雖說要離京些時日,但興許能在北齊帝面前嶄露頭角。
不然他還需得在太醫院熬上好些年,臨到老或許都無法被北齊帝賞識到他的醫術。
随着諸人進屋,屋內地板沾上雨水潮濕不已,沈言湘命宮人們趕緊進屋清掃,且不要弄出響動聲。
端妃心系李承硯傷勢,但沈言湘做的這些事她也看在眼裏,只是未表露出來罷了。
禦醫們很快替李承硯查看傷勢,傷得最嚴重的是他胳膊,上面的傷口已有些潰爛,随他前去狩獵的侍衛便說他是沒握緊缰繩才從馬背上跌落。
他身子健碩,馬背上功夫也了得,并未有過跌落馬的意外發生,此次不慎落馬便是受到胳膊傷勢的影響。
除了胳膊,其他倒只是皮外傷,并無大礙。
“好端端地,傷口怎會潰爛?”
端妃厲聲厲色問跪在地上的禦醫。
“這...”
那禦醫尚未窺探出原由。
蕭千帆聞言,取了根銀針探到李承硯傷口上,捏在指尖上細細端詳,随即放到鼻尖聞了聞,穩步來到北齊帝和端妃面前下跪回道:“回禀陛下娘娘,殿下塗抹的膏藥上有蛇毒草,這是令傷口潰爛的草藥,塗抹得越多傷口潰爛得越是嚴重。”
話落,沈言湘滿臉震懾,只覺驚詫不已。
那藥,可是她親自拿來替李承硯熬煮的,這下她是真掉入黃河也說不清了。
“這麽說,是那膏藥的問題了?”
端妃臉色變得陰險起來。
“不錯。”
蕭千帆點頭。
“陛下,定是有人存心要害硯兒,先是皇宮行刺,再是在他的藥裏下毒,臣妾懇求陛下一定要将此人查出來——”
端妃跪在地上,言辭激烈勸說北齊帝。
北齊帝此時亦是疑窦連連,随即允了端妃請求,命劉瑾暗中傳令下去。
諸人的注意力都在昏迷不醒的李承硯身上,唯獨阮貴人察覺到沈言湘有些不太對勁。
她臉色慘白,眼睫顫顫,好似是在害怕什麽。
“陛下,沈大小姐好似被吓到了,臣妾也有些累了,不若就讓她同臣妾一塊回去罷。”
阮貴人朝北齊帝道。
“也好。”
北齊帝應聲。
“沈大小姐,走吧。”
阮貴人招呼她。
“多謝阮貴人。”
沈言湘同她道謝,緊而同北齊帝和端妃行過禮數後,跟着她一同出了屋子。
外頭還下着大雨,青鳶和阮貴人身邊的宮女雲莺各自撐了把傘,幫她們遮着。
“沈大小姐好似很關心殿下。”
阮貴人同她閑聊。
“殿下落馬,這意外來得太過突然。”
沈言湘心不在焉應着。
“殿下身邊的人向來是忠心耿耿,伺候他十幾年從無意外發生。”
“那膏藥,也只有他身邊親近之人才能碰到,若是将此人查出來,只怕要傷他的心。”
阮貴人說得有幾分惋惜之意。
沈言湘焦灼攥着指尖,并不說話。
阮貴人睨她一眼,笑了笑:“不過聽聞這兩日都是沈大小姐伺候在殿下身邊,他身邊也就多了你這麽一位新來的。”
她話中指向之意極為明顯,令沈言湘突然頓下腳步。
她扯開唇角,問她:“貴人這話是何意?”
阮貴人亦是停下腳步,輕輕咳聲後道:“我只是提醒一下沈大小姐,就算是陛下不查,待殿下醒來也會向陛下和端妃娘娘透露些只言片語,若他能為沈大小姐說好話,沈大小姐就不必擔憂了。”
“他?”
想到他待自已的态度向來那般冷漠,沈言湘攥着指尖的手不由更緊了些。
“怎麽?沈大小姐怕他不願?”
阮貴人說出她心內憂慮。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阮貴人眼中水波微微蕩漾。
“湘兒多謝貴人指點。”
沈言湘并未應承,只垂首朝她道謝。
“好了,我到了。”
阮貴人斂回眸光,同她告別後走入自個行宮。
沈言湘心神不寧回到屋裏,待宮人們傳來李承硯醒來的消息,她終于做出決定。
兩日後,往李承硯膏藥中放入蛇毒草的人被抓到,是伺候在他身邊的一個小婢女,她心儀李承硯許久,得知北齊帝給他和沈言湘賜婚後,對沈言湘妒忌不已。
借着此次沈言湘伺候在李承硯身邊,她便偷偷往李承硯的膏藥裏下蛇毒草藥粉,想要誣陷沈言湘,不想被劉瑾帶人查了出來。
端妃下令将那婢女杖斃,此事便這麽遮掩過去。
自蕭千帆辯出蛇毒草一事後,他便得到北齊帝和端妃賞識,除對他嘉賞外,還命他日後李承硯的傷都由他來醫治,這兩日他時常出入李承硯宮闱。
經此一事,沈言湘不敢再叫沈樂窈熬煮膏藥,并讓她将那些東西都悄悄處置了。
春雨未歇,北齊帝和臣子們也都無法外出狩獵。
沈言湘的心思都放在李承硯身上,無暇顧及沈樂窈。
趁着夜色,沈樂窈命楹月給自已戴上鬥篷,手提一盞宮燈,悄悄走出屋外。
屋內滅了燭光,卻是楹月穿着沈樂窈的衣裳,躺在落下紗帳的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