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黑暗(修) 奴隸市場
第2章 初見黑暗(修) 奴隸市場。……
微風輕輕拂起車簾,送來一望無際的碧空如洗,清脆的雀鳴之聲也随之傳入車內,營造出一片怡人而寧靜的溫情。
但美好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不過須臾,馬車就到達了奴隸市場。
“太子、公女,地方到了。”馬車停下,車夫恭聲禀道。
秦昭年聞言起身,對着秦淮婧輕聲叮囑道:“哥哥有事要去處理,今今且在馬車中稍候片刻。”
秦淮婧搖搖頭,拉着少年那骨節分明的手,道:“嗯~不行,我要和太子哥哥一起去。”
想到奴隸市場中的情形,秦昭年不禁皺眉。他正欲拒絕,卻被秦淮婧搖着胳膊撒嬌賣萌:“太子哥哥~”
秦昭年無奈應下,但心中已有計較,只要秦淮婧露出絲毫不适之情,他便立刻帶她離開這是非之地。
二人剛剛邁步進入奴隸市場,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之氣撲鼻而來,四周充斥着喧鬧的叫賣之聲。
“三十銅板一個女奴隸,五十個銅板一個男奴,客官來看看啊,保證是整個市場最便宜的了。”秦淮婧一行人途經一個攤販跟前,奴隸主刻意提高了幾分叫賣的聲調。
秦淮婧行走其間,她身形嬌小,視線受阻,只得觀察周圍。奴隸主措不及防的叫喊,簡直就是在她的耳邊炸開,讓秦淮婧不住自主的擡起手捂住了耳朵。
“這是在幹什麽啊?”秦淮婧朝着聲源望去。
入眼的是眼巴巴看着秦昭年動作的奴隸主,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剛才吵到了顧客的耳朵。
見秦淮婧停下來,秦昭年也頓住了腳步:“今今是看中了誰嗎?”
見衣着華貴不凡的秦昭年停下腳步,奴隸主頓時來了勁:“這位公子來看看吧,我這裏價格公道,絕對是整個市場最合算的了!”
秦淮婧皺眉看過去,只見這位奴隸主攤位上的奴隸,或是被迫囚禁在籠中、或是卑微匍匐在地、或是傷痕累累衣衫破爛,一看平日裏就受了不少罪。
這些人要是走在自己之前的小世界的路上,都是會被送進警察局的存在,可是在這裏,卻顯得那般普通平常。
秦淮婧暗自握了握拳頭,之前剛剛聽到時她還只是有些不喜,可是在親眼看到奴隸市場的“人間悲劇”之後,悲憫之情便在她的心中冒出嫩芽。
不過短短幾十米的路程,秦淮婧目之所及之處,幾乎是所有的奴隸都一臉麻木,百态皆苦。
“喂,把籠子裏铐着脖子的那個男奴給我帶出來看看。還有這個女的,把衣服脫了給我瞧瞧,身上那身皮子好,我就把她買了。”嚣張狂妄又帶着猥瑣的男聲響起。
秦淮婧偏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拿着兩串銅吊的中年男人突然走到了這個攤位面前,現在正一臉不懷好意的看着那個衣衫褴褛,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奴。
原本秦淮婧還以為奴隸主不會滿足中年男人的無禮要求,誰知道奴隸主卻是毫不猶豫的應了聲:“诶,貴客你稍等。”
說着,奴隸主就動作麻利的打開了籠子,把籠子裏的男奴給丢了出來。随後立刻轉身,伸手就開始扒那個被指定的女奴的衣服。
“不要……不要……”女奴微弱顫抖的聲音響起,語氣中滿滿都是害怕。
“啪——”見女奴不配合,奴隸主直接一個耳光扇了過去,并且朝着旁邊啐了一口,“呸,你以為你是哪家的貞潔烈女呢?藏個什麽玩意兒。”
說着,奴隸主又繼續對着女奴上下其手。而自己看中的“貨物”被打了,中年男人也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臉上還流露出了幾分看好戲的意味。
“啊——”奴隸主尖叫一聲,原來是剛才被他放出來的那個男奴用盡全身力氣撲到了奴隸主身上,咬住了奴隸主的肩膀。
只是很可惜,這個男奴明顯是受了不少折磨,剛才那一撲就用盡了所有氣力。奴隸主随意一掙,就将人甩了出去。
“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吧。”說着,奴隸主就拿起了旁邊放着的,沾染着幹涸的暗紅色獻血的鞭子朝着男奴抽去。
一系列事情發生的太快,秦淮婧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奴隸主已經開始了鞭打。
周圍沒有一個人阻止,甚至看熱鬧的人都很少,畢竟這種事情,每天都會在奴隸市場中上演,已經屢見不鮮了。
“住手!別打了,你沒看他快死了嗎?”秦淮婧焦急出聲,被鞭打的那個男奴已經氣息奄奄,她還是狠不下心,開口阻止了奴隸主的行為。
“哥哥……別打哥哥,是我錯了,我再也不反抗了!”女奴強撐着站起身,去阻止奴隸主的動作。
奴隸主被咬了一口,心中正憋着怒氣呢,怎麽聽得進去人話。
秦淮婧上前,擋在了男奴面前,伸手想要抓住那根鞭子:“我叫你住手,你沒聽見嗎?我買了,這個男奴我買了。還有女奴,我也買了,你不能打他們了。”
只是很可惜,那根鞭子已經揮了下來,來不及收回了。危急關頭,秦昭年上前桎住了奴隸主揮鞭的手,鞭子被帶着轉了個彎,擦着秦淮婧的頭發落了地。
差一點就要挨鞭子了,秦淮婧臉色有些發白,但怔愣了幾瞬之後,她立刻關心道:“太子哥哥,你沒事兒吧?”
秦昭年搖搖頭,見秦淮婧沒出問題,他也放了心。秦淮婧蹲下身,察看起男奴的情況,卻驚然發現,躺在地上的男奴已經沒了氣息。可是他的嘴角,卻帶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第一次直面死人,秦淮婧的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這是一條在她眼皮子底下流逝掉的生命啊!淚水不知不覺的流了出來,她茫然擡頭看向秦昭年:“太子哥哥,他……他死了……”
秦淮婧這副迷茫又無助的樣子直接讓秦昭年心疼壞了,他丢開奴隸主的手,上前抱住了已經開始抽泣的秦淮婧:“今今,沒事兒……他已經解脫了,你不要擔心。”
“是啊,解脫了。”秦淮婧埋在秦昭年的懷裏,聲音悶悶道。
就算是活着,被秦淮婧買了下來,以後還是只能做一個奴隸。在這個時代,對于這些奴隸來說,也許只有死亡才能算是解脫。要不然為什麽,那個男奴死了,還會笑呢?
哥哥……死了?女奴聽到了秦淮婧的話,霎時間萬念俱灰。哥哥是她生活在這個罪惡的世界上的唯一支柱,可是現在這個支柱坍塌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女奴從地上爬了起來,心中發狠,她一頭撞向了身後的石頭牆。
“咚——”的一聲,結結實實,女奴的頭直接被撞破了一個大洞,鮮血糊在了牆壁、額頭,女奴也不醒人事的倒了下去。
秦淮婧被驚住了,下意識的想要退出秦昭年的懷抱去察看,卻被秦昭年箍得更緊了。
秦昭年對着手下的人使了個眼色,立刻就有人上前去察看女奴的情況,随後那人起身,遺憾的對秦昭年搖了搖頭。
“沒命活的東西。”奴隸主惡狠狠的低喃一句,随即又神色谄媚的看着秦昭年,“這位公子,你看剛剛這位千金說要……”
人都死了,也就只有這人還想着推銷了。
聽及此,秦淮婧也知道,定是又死人了。不過短短片刻之間,兩條人命就在她的面前逝去了。
“哥哥,買下他們吧,給他們選一塊風水寶地,葬了吧。”秦淮婧沉默片刻,這般說道。
她不能為這兩個奴隸主持公道,此時在這裏,奴隸主的做法是沒有錯的,他不過是打死了自己的“私人物品”罷了。秦淮婧沒有理由去懲戒他,因為奴隸的命不值錢……
生理上的不适和心理上的惡心不斷上湧,如同潮水般想要淹沒秦淮婧的,讓秦淮婧将自己順着秦昭年的動作,繼續埋在他的懷裏。
“今今怎麽了,可是身子不适?”秦昭年滿心擔憂,立刻蹲下身子關切道,“哥哥帶你回馬車可好?”
秦淮婧心中已經很難受了,她眼眸低垂,淚水盈眶。但不知怎麽的,她并不想就這麽簡單的離開。冥冥中她有種直覺,她一定還有什麽沒見到的。
于是秦淮婧緩緩搖頭說道:“不要,今今只是累了,稍作休息便好。”
“客官請裏面請!”
恰巧小厮的吆喝聲傳入秦淮婧耳中,她循聲望去,看到了外觀富麗堂皇、與這殘酷人間煉獄格格不入的環形樓閣,當即說道:“太子哥哥,我們去這裏面休息一下吧。”
考慮到秦淮婧的身體狀況,秦昭年點了點頭,安排了一部分人去完成采買任務,然後就帶着剩下的人進入了這座獨樹一幟的樓閣。
樓內熱鬧非凡,歌聲笑語此起彼伏。
秦淮婧等人剛一踏入,便有小厮熱情地上前招呼:“諸位客官真是來得及時,這場比賽剛剛開始,還有許多好位置可供選擇,不知您們是否需要?”
秦昭年并未細聽小厮的介紹,他的目光全在臉色蒼白的秦淮婧身上,現下他只迫切地要尋找一個房間供秦淮婧休息,于是未加思索,就同意了小厮的建議。
随從的內侍見狀,只好閉口不言,歇了勸阻的心思。
小厮見此,原本就挂着的笑容更加熱絡了幾分,急忙領着衆人上樓去。進入小間,喧嘩之聲愈甚。秦昭年微微皺眉,顯露出些許不快。他将秦淮婧扶至座椅上,倒了杯熱水遞過去。
秦淮婧接過熱茶,輕輕抿了一口,壓住心中翻湧的惡心。耳畔傳來激烈的叫喊聲,猶如熱火朝天的戰鼓,激蕩人心。這下,秦淮婧才仔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在這房間中有兩扇巨大的堪比牆面的木窗,窗外還設有一排精美卻不失牢固的木欄。秦淮婧不禁心生好奇,踱步靠近窗邊,緩緩推開了窗戶。
她探出頭去,只見一群人聚集在樓下,吆喝聲此起彼伏,猶如浩渺的波濤,沖擊着她的耳畔。
“左邊左邊,沖上去啊,咬他,咬他!嚯,咬住啦,咬住啦!”
随着窗戶的大敞,吆喝聲愈發真切,仿佛有千萬只蜜蜂在耳邊嗡鳴。秦淮婧俯身望去,就見底下是一個鬥獸場。
如果說秦淮婧他們在二樓的話,那麽鬥獸場就位于負二樓。圓形的鬥獸場被一間間小房子環繞着,斜下方可以觀戰,不過身在一二樓的客人視角更全,看得更加清晰。
朝場中望去,秦淮婧的瞳孔便是猛的一縮,跟過來的秦昭年反應迅速,立刻捂住了秦淮婧的眼睛,随即關上了窗戶。
只見鬥獸場中央,一只黃皮吊睛猛虎正悠然自得地享受着它的戰利品。那猛虎的毛發已被鮮血染紅,口邊還殘留着斑駁的肉屑。
躺在地上的是一攤只能模糊看出人形的肉泥,他的四肢被猛虎踩碎,就那麽靜靜的躺在血泊之中。
與周圍熱火朝天的氣氛相對應的,是他無聲無息消逝的生命。
然而,這人的戰鬥雖已落下了帷幕,但鬥獸場的硝煙卻從未停歇。
就在這時,鬥獸場最左邊的一個小門被打開,又有一個人被趕出來,而這人将要面對場中已經殺紅了眼的大蟲。
“這次是個女的!”
“女的有什麽好看的,我要看壯漢和猛獸鬥決!”
“我就喜歡看這種嬌花被無情撕碎的場景。”
“你們可別瞧不起這人,她之前可是整整贏了兩場!”
原本沉寂下去的觀衆重新沸騰起來,看着場中的少女叫好連連。
“太子哥哥,又有一個人上場了嗎?”秦淮婧有些不确定地問道,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淚意再次上湧,淚水已經順着臉頰滑落。
這就是她的心想讓她看到的東西嗎?秦淮婧不确定的想着。
被溫熱的淚水燙了一下,秦昭年頓了頓手,半晌才回複:“嗯。”
“聽場中人說,這人是個女孩兒……”秦淮婧被奴隸社會的黑暗殘酷沖擊,她一直以為人鬥獸只是存在于西方的歷史故事之中,卻從未想過會親眼見證。
許是性別相同,又或是不想一條生命繼續逝去,秦淮婧埋頭縮進秦昭年懷裏,聲音悶悶道:“太子哥哥,把她救下來吧,送到我宮裏去。然後……然後我們回馬車,去田莊吧……”
“好。”秦昭年沉聲應道。
回到馬車上,秦淮婧心情難以平靜,不斷試圖平複自己的思緒。
系統見此有些不忍,畢竟秦淮婧只是一個尚未成年的小姑娘,而且還一直生活在和平美好的年代,從未直面過這樣殘酷的現實。
最終,系統關切地詢問:“宿主,你還好嗎?”
“我很好……”秦淮婧聲音輕緩回答,“至少比那些身陷囹圄的奴隸來得要好……”
“宿主,這就是這個落後時代的現狀,我們不就是為了改變它而來的嗎?你又何必為此傷懷,這種殘酷的制度終将消逝,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你不是也知道的嗎?”系統安慰道。
抱着她的秦昭年不斷拍着她的背,系統也在努力的安撫她。
再次被善意所包圍,秦淮婧心下微動,臉上也露出一抹微笑:“的确如此,我是為了改變這個時代而來,不應該因為見到了世界黑暗的一面,就因為畏懼而裹足不前。”
如果說一開始,秦淮婧只是因為無所事事而聽從系統的安排的話,那麽現在的秦淮婧,則是心甘情願地想要改變這個殘酷的社會了。
秦淮婧跟随着自己的心,被指引着看到了那更加血腥殘酷的人獸相鬥。現在要做的,就是她再次跟随她的心,繼續做出正确的選擇。
“太子哥哥,我們現在是要前往城郊嗎?”秦淮婧重新振作精神,煥發出勃勃生機,主動從秦昭年的懷抱中退出。
秦昭年輕輕撫摸着小姑娘的頭,看到她重新恢複原有的活潑靈動,心中的憂慮稍微減輕了一些:“嗯,今今是否還要吃蜜餞嗎?”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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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城郊的山莊附近緩緩停下。
秦淮婧與秦昭年兩人剛下馬車,早已等候多時的管事便上前恭敬地禀報:“太子殿下,田畝那邊已經準備妥當,是否現在就前往查看?”
秦昭年微微點頭示意,管事引路,他則牽着秦淮婧的手跟在其後。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三人便抵達了目的地。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廣袤無垠的開闊田地,然而田畝中的水稻已經收割大半,奴隸們正坐在田間地頭休整,稍作喘息。
夏國地處南疆之地,氣候溫潤宜人,糧食基本上可以做到一年兩熟。
秦淮婧細算時日,此刻正值早秋之際,若是抓緊時間将系統所贈的種子播下,冬水稻應能趕在明年夏季收獲。
但玉米、土豆、紅薯和大豆等作物的種子比較脆弱,一般是春、夏季播種的。但如果系統所贈種子品質非凡,足以讓它們度過寒冬的話,那麽這些糧食就可以在初春收獲了。
屆時,秦昭年等人見到這些作物的豐碩産量,必定會加以推廣,正好可以趕上春播。
秦淮婧思緒至此,便直接問道:“系統,如果我現在将你給我的種子全都種下,他們可以經受得住冬寒,長到春天嗎?”
系統毫不猶豫答道:“系統出品,必屬精品。宿主放心種吧,種子們肯定能夠茁壯成長!而且系統的首種福利,可以保證所有的糧食都在明年春天收獲,不過僅限這一次哦!”
秦淮婧欣喜點頭,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此時,秦昭年牽着秦淮婧走向一旁簡陋的棚屋,取來備好的筆墨與絹帛,準備實時記錄收成數據。
秦淮婧同樣躍躍欲試,自告奮勇地拿了一份筆墨絹帛。
秦昭年寵溺地笑了笑,并未阻攔,任由秦淮婧動作。随後,衆人一同前往糧食堆積存放的地方,勘察情況。
在行進間,秦昭年與管事交談着,秦淮婧則竭力捕捉其中的有用信息。
這片土地約有一千畝大,相當于之前那方世界的四個四百米操場大小。
秦淮婧摸了摸下巴,思索着向秦昭年申請一百畝土地的可行性。這并不是秦淮婧貪心想一票就搞個大的。只是如果種植的面積過小,收獲難免不夠驚人。
同時,收獲過少也意味産生的糧種就少,如若這樣的話,想迅速推廣這些高産糧食就還需要耗費更多的時間。
這樣一來,秦淮婧完成任務的時間也會延長。而這些高産糧食早推廣一日,也能造福更多的百姓。
秦淮婧思緒紛飛間,秦昭年則是不斷的與管事交談:“此次一畝田地的産量可已計算清楚,是否達到了預期?”
管事面色凝重,拱手答道:“一畝田地約産一石糧食。”
不是這個數據不好,只是相較于往年,并沒什麽喜人的提升。如此,也讓衆人想提升糧食産量的心再次沉入了谷底。努力了多年卻不見一點成效,是誰都會寒心。
秦昭年身形一滞,但很快調整好心緒,又一次在絹帛上記錄下數據:“再去招募一批富有農桑經驗的人手,繼續深入研究。”
“是。”管事心中嘆息,卻依然敬佩秦昭年的堅持不懈。
“太子哥哥可是為了糧食産量而煩憂?”秦淮婧主動出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