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這狗東西真抱到大腿了啊！……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這狗東西真抱到大腿了啊！……
陸雲曦略微颔首, 一身黑色正裝讓她顯得更加高不可攀，眉眼間的冰雪難以融化。
“陸小姐，徐院士讓我先回瀾市配合衛健委調查關于肝愈康标明的副作用是否與實際不符, 今天我和衛健委的人一起來醫院調取曾經手術後, 因感染休克去世的病人病歷……”
孫旭把這段時間做的事情詳細彙報了一下，包括見到徐院士後, 對方讓他做的事情。
陸雲曦大致清楚了一些。
師兄懷疑肝愈康臨床數據作假, 并且隐瞞該藥的真正副作用, 但是沒有證據, 所以只能讓官方過來核查。
他們暫時沒有別的切入點, 只能從近年因進行肝癌手術後，突然離世的逝者病例上查蛛絲馬跡, 看這些患者是不是私下都有服用肝愈康, 以及那段時間各項身體指數變化。
時間太久了, 而且從離世的人身上查，陸雲曦覺得難度太大。
“你們縣醫院大部分肝癌患者都在服用肝愈康，這一點你知道嗎。”陸雲曦問。
孫旭愣了一下, 點點頭又搖搖頭。
“就連瀾市一院這樣的大三甲都有很多人私下購買肝愈康, 小地方的人應該更多。”孫旭說, “我雖然不太清楚，但是可以猜到。”
一盒五葉片的費用太高了, 而肝愈康只有三分一，而且兩者表面上的療效看起來好像差不多。
大量患者本來就被昂貴的治療費拖垮，有更廉價的替代品, 不可能不換。
“你應該從服用肝愈康和服用五葉片的患者病歷上去做甄別。”陸雲曦給了他一個新的方向，“還有服用五葉片的患者改服肝愈康後，各項指數的變化。”
“更重要的是, 查一下各醫院因感染休克去世的病人，是不是後期都只服用了肝愈康。”
陸雲曦條理清晰道：“這件事情不能明目張膽的查，肝愈康是安林制藥的支柱型經濟藥物，每年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利潤，如果在沒證據前打草驚蛇，你自身的安全會沒有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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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個人力量在資本面前就是螳臂擋車，只要你動了他們的蛋糕，他們會不遺餘力把你撕得粉碎。
還有這件事前期沒證據的話，一旦處理不好，師兄的名聲會收到危及。
只要安林制藥找水軍們帶下節奏，患者們會質疑，是不是因為肝愈康的出現瓜分了五葉片的市場，所以徐院士才會對肝愈康下手。
價格比五葉片低廉的肝愈康是無數患者的救命稻草，他們不會允許有任何人來動自己的救命藥。
孫旭聽完，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點頭道：“您放心，衛健委明面上還是為我那例所謂的“醫療事故”來的，所有人都以為我只是不滿醫院把我調去社區醫院，所以才想辦法找到了靠山要求再次查證。”
之前衛健委給出的結論就是手術過程沒有任何問題，可家屬死咬着不放，醫院也沒辦法，只能舍棄孫旭了。
他這次帶着衛健委的人來，大家都以為他是不甘心垂死掙紮而已。
陸雲曦淡淡颔首，在孫旭的帶路下，往遺傳科室那邊走。
孫旭已經和朋友打好招呼了，讓他幫忙加急做個親緣鑒定。
“正常要半個月，加急也得三天。”孫旭知道做加急肯定想盡早看到結果的，但他也沒辦法，流程就是這樣，這還是他走關系才能辦到的。
可以在節目拍攝前一天拿到鑒定結果，陸雲曦對此并沒有異議。
孫旭不知道她要鑒定誰和誰的親緣，但他很有眼色，沒有多問，自己只要執行陸小姐的指令就可以了。
“呦，這不是我們普外科的孫副主任嗎。”有人從走廊那邊過來，目光落在他手上拎的包上。
然後又看向他身邊的女人。
盧遷一眼就看出他拎的包價值不菲，而眼前的女人一看氣質就知道不簡單。
傍上富婆這一點可以排除，孫旭一個三十幾快四十歲的中年男人，要錢沒錢要貌沒貌，長得跟個猴子一樣還沒他好看，他不信能有富婆眼瞎看上他。
“你不是被醫院開除了嗎，怎麽還好意思回來。”
盧遷今天下午都在手術臺，對孫旭和衛健委的人一起來了的事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以為意。
他早就收到消息，社區醫院那邊也不要孫旭，現在孫旭在醫療界的職業生涯恐怕就此終止了。
“盧遷，說話要有證據，衛健委當初聯合專家給出的結果就是我的手術過程沒有任何問題，醫院也沒有發出聲明要開除我，只是将我調去別的醫院。”
“作為一個醫生，你說話最好謹慎點。”
孫旭哪裏不知道，盧遷恐怕是看出來陸小姐身份不簡單，在給他上眼藥。
盧遷這個人鬼精鬼精的，一雙眼睛特別毒辣。
不過他醫德沒問題，不然也不會和自己一樣，三十多歲就能當上普外副主任。
就是私德有虧。
平時喜歡和一些美豔的醫藥代表鬼混，而且因為自己和他是最有希望評主任職稱的人，所以盧遷對自己敵意也很大。
兩人以前共事的時候就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在論文課題這些方面也暗自較勁，反正就是關系不好。
“行，我以後一定謹慎說話。”盧遷哼笑，“不過有些人這輩子還能不能做醫生就不一定咯。”
雙手插在大褂兜裏，盧遷美滋滋，準備下班。
孫旭嘴裏罵罵咧咧說了很多盧遷的壞話，陸雲曦對他們之間的恩怨不感興趣，腳步停在遺傳科門口，孫旭立馬把包遞還給她。
陸雲曦拿出檢驗标本，交給他。
孫旭接過，推開科室門進去，和自己的朋友打好招呼，沒多久就出來了。
“到時候是我把結果給您送過去還是？”孫旭問道。
“我會讓人來取。”陸雲曦說。
“好的好的，那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孫旭以為她這次過來就只是為了辦這件事的。
陸雲曦卻問了他另外一個問題：“你以後怎麽打算，還想繼續當醫生嗎？”
“當然。”孫旭毫不猶豫道，“我好不容易考了出來，不可能輕易放棄。”
“陸小姐，不瞞您說，徐院士看在您的面子上，打算給我寫一份推薦信。”
孫旭知道徐院士在專業領域裏的地位以及重量，他的推薦信可以直接讓自己入職任何一個醫院，繼續當醫生。
“你為什麽沒答應。”陸雲曦語氣平靜問。
孫旭愣了一下，自己還沒說拒絕了呢，陸小姐怎麽猜到的，畢竟一般人很難抵抗這種誘惑。
他老老實實道：“我想重新回瀾市一院。”
并不是在第一人民醫院呆慣了，而是覺得不甘心，自己又沒做錯什麽，不想就這麽灰溜溜地走了。
這不是變相的承認自己手術有誤嗎？以後在圈內還怎麽立足？如果不解決就會成為他一輩子的心結，這輩子也就到此為止了。
“哦。”陸雲曦點頭，“那就留在這裏吧。”
“啊？”孫旭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我已經被開除了……”
“噗嗤。”剛換完衣服的盧遷忍不住，直接笑出聲，“老孫啊，你這是傍上什麽大腿啦，真以為一句話就能讓你重回醫院啊。”
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的，還挺天真。
他聲音很大，大廳裏剛吃完飯來值夜班的醫生和護士也聽到了，紛紛側目。
大家看向陸雲曦和孫旭的眼神都帶着些許異樣。
盧遷有些得意，他就是故意要讓這兩人在衆人面前丢盡臉面。
還想回一院？做夢吧！
被以前的熟人圍觀，孫旭也有些臉紅，無措地看向陸雲曦。
這個場景讓盧遷覺得更逗了。
“給你們院長打電話，”陸雲曦沒有理會盧遷的陰陽怪氣，語氣平靜道，“從今年開始，奧利維亞醫學中心會向瀾市第一人民醫院開放三個交流學習的名額，為期半年。”
“唯一的要求就是第一批交流學習的名單裏必須有你。”
她話音落下，孫旭愣了許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奧利維亞醫學中心位于當今醫療最為發達的世界強國，裏面的醫生都是世界級名醫。
當年隔壁二院請了一位過來開講座，還搞得滿城皆知，橫幅都挂了好幾個月，等褪色了才摘掉。
孫旭至今對這件事還記憶尤深。
當時二院的院長還因為這件事在一院院長面前嘚瑟了好久，那段時間院子經常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而且這所醫學中心還是醫術與學術齊頭并進的地方，每年各大期刊的學術論文有三分之二出自奧利維亞醫學中心，被譽為醫學聖地。
國內最近幾年才引進的手術機器人，奧利維亞醫學中心在二十年前就已經開始運用了，他們的醫療設備也是全世界最先進的。
據說奧利維亞的院長還是上個世紀就被稱為醫學之父的那位醫學界泰鬥的弟子……
等等。
孫旭腦海裏捕捉到關鍵信息，忽然想起徐院士的助手和自己說過的話。
陸小姐是當今某位醫學之父的關門弟子，而奧利維亞的院長傳聞也是當代醫學泰鬥的學生……
所以，陸小姐很有可能是奧利維亞醫學中心院長的師妹？！
草，這個世界太玄幻了。
孫旭在心裏爆了一句粗口。
盧遷本來還打算嘲笑陸雲曦的，小姑娘從哪聽來的，還奧利維亞醫學中心交換名額，怎麽這麽能裝啊。
而且奧利維亞的醫生也大多是國外的，幾乎沒有國內的醫生成功被錄用過。
還交流學習，人家一個底層醫生能來瀾市一院開個講座，院長都得天天燒高香了。
看到孫旭真的拿起手機要給院長打電話，盧遷不敢置信道：“不是，老孫你瘋了吧？上趕着找罵呢？”
之前還以為他騙了陸雲曦，現在看來是他被這個女人洗了腦吧，人家打個屁你就信個屁啊！
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肯定是當不了醫生，受刺激了。
“孫旭？有事嗎。”電話很快接通。
“院長，是這樣的，”孫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麽說，幹脆心一橫，直接把陸雲曦的話複述一遍，“您看怎麽樣？”
“我看你個頭，你是不是被詐騙了？對方有沒有說讓你掏幾百萬當交流名額的門票？我跟你說，醫學界裏這種事可是屢見不鮮啊，雖然你現在不是我們一院的人了，但我還是要提個醒。”
“你要是有錢就去存個定期，別天天想些有的沒的，現在賺點錢也不容易。”
“還有，社區醫院的事我知道了，我再給你換個地方吧，我有個老朋友在那裏，這次肯定板上釘釘。”
“對了，衛健委的人怎麽又來調查了？那次确實不是你的問題啊，不是已經出結論了嗎，好了好了就這樣吧下次再說我還有個研讨會要開。”
說完，院長就挂斷了電話，只留下孫旭突然亮起的屏幕。
“陸小姐，這……”怎麽辦啊三個字還沒說出口，盧遷就樂不可支笑起來，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為了方便陸雲曦聽到電話內容，孫旭開了免提，老院長說的話盧遷都聽得一清二楚。
“哎，老孫，我說你真的得小心點，別被人把積蓄騙了，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咱們每年累死累活的做手術才攢那麽點老本，你可得想清楚咯~”
真要說多大的仇也不至于，盧遷就是喜歡看孫旭的笑話。
落井下石的事他可願意幹了。
陸雲曦編輯了一條信息發出去，她連看盧遷一眼都吝啬，就算被質疑，表情也一如既往的寡淡。
盧遷也停住了笑，不由多看了她幾眼，這人情緒太穩定了。
他覺得沒意思，正要下班去吃飯，就聽孫旭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鬼使神差停住腳步，他心裏隐隐覺得不妙。
“喂，院長。”孫旭喜出望外，“是是是，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回來上班。”
“是的，陸小姐還在我旁邊，您要和她說話嗎？好的好的。”
孫旭把電話遞過去，陸雲曦随意掃了眼屏幕，語氣冷淡道：“去奧利維亞醫學中心交流學習的人必須符合兩個條件。”
那邊腦袋點的如搗蒜：“你說你說。”
“第一，有醫德，第二，人品好。”陸雲曦說。
盧遷沉默了。
這是在點他？
不對，真是院長給孫旭打的電話？不會是這兩人聯合作假給自己下套，利用自己想去奧利維亞的心思，騙自己交錢吧？！
老院長自然一口答應，還提出能不能見面談，陸雲曦拒絕了。
孫旭又和老院長說了幾句，然後才結束通話。
收起手機，孫旭一臉崇拜地看向陸雲曦，笑得更殷勤了。
“陸小姐，我送您上車。”他提着包，低頭哈腰。
“狗腿子。”盧遷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撇嘴，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給老院長打了個電話。
“什麽？您是說奧利維亞醫學中心剛才給您發學術交流邀請了？啊？真有三個名額啊！”
盧遷小心翼翼問道：“那您看是不是能有我一個……”
老院長說了一堆冠冕堂皇搪塞的話，随便敷衍了他兩句，然後就挂斷了電話。
盧遷想到什麽，趕緊追了出去。
想到自己剛才對陸雲曦的嘲諷，他腸子都快悔青了。
老天爺啊，孫旭這狗東西是真的抱到了大腿啊！
孫旭正在給陸雲曦開車門，後者剛準備上車，就聽到救護車疾馳而來的聲音。
醫生最怕的就是晚上來病人，這種一般都是危重病人，大部分是突發意外事故。
“老孫……”
盧遷追了出來，剛要服個軟說兩句好話讓他替自己美言幾句，就聽急診科的人在那喊——
“盧主任！快來搭把手！患者剛經歷車禍，全身多處出血，已經出現失血性休克症狀，需要立刻手術！”
“哎呀。”盧遷顧不上其它，本能讓他立刻往上沖，檢查患者情況。
“瞳孔已經散大，腹部可能有閉合性損傷。”盧遷推着手術車，“快讓人通知麻醉科神外科胸外科準備手術！”
“楊主任呢？這種手術只有他能做啊！快給他打電話！”
醫院的氣氛又開始緊張起來，見孫旭呆愣地站在原地，想動又猶豫不決，陸雲曦忽然出聲：“你不是又回到一院了嗎，有病人不去接診？”
“哎，對！”孫旭回過神，差點忘了自己又恢複普外副主任的身份了，“可是這種級別的手術我們不敢操刀，只有楊主任可以。”
孫旭趕緊給楊主任打電話，得知他因為休假了所以今晚和朋友聚餐喝了酒，臉色瞬間頹敗起來。
“去看看吧。”陸雲曦把包放在車上，示意司機去停車場等她。
孫旭卻想起了她的身份，徐院士的助手說陸小姐是M國醫學界天驕，而且是麥瑟老先生的關門弟子，那她在醫學方面的造詣絕對不低。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麽，陸雲曦聲線平穩，打碎他的期待。
“我不上手術臺。”
孫旭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去換無菌衣進手術室。
“多出腸系膜血管破裂、多處腹腔大出血、氣胸，枕骨骨折，患者家屬已簽字，必須馬上進行手術。”檢查過後，盧遷冷靜道。
“老孫，你和我的水平都不足以當主刀，咱倆怎麽辦？硬着頭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