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蕭箐與狐妖正在探讨靈根品階之類的話題，被這突然一下弄了個措手不及，萬千石塊從天而降，如雨滴一般砸落下來。

“小心！”蕭箐拽着狐妖往後挪了兩步，原地瞬間被砸出一個大坑，随即又很多石頭下來。

“前輩還是先在我的靈臺裏躲着。”蕭箐略微狼狽地對狐妖說。

狐妖也不矯情，當即化作一道流光從蕭箐的額頭飛了進去。他本身沒了妖丹，實力确實不如以前，不用蕭箐說，他也不想成為別人的累贅。

石雨密密麻麻，不曾停歇，蕭箐硬吃了幾個石頭，往若楓所在方向挪去。

若楓祭起護體罡風将全身包裹在內，他繞至石像身後，師叔姬澄竟不見了蹤影，他又尋了一圈，依然不見姬澄，估摸着師叔趁亂走了。

石頭雨下了一陣後，停了下來。若楓來到蕭箐面前，剛要與蕭箐說話，那獅頭人身的半獸石像突然活了一般，朝着他們發出激烈的吼叫聲，那吼叫好似在召喚什麽。果然，那一聲聲吼叫後，散落在地上的碎石塊突然聚攏起來，竟合成與獅頭人身一樣的半獸石像，好家夥，整整十只，連着聚靈陣外的那兩只，一共十二只，張着血口獠牙，将蕭箐與若楓團團圍住。

蕭箐與若楓背靠背，盯着半獸石像，不知怎得，蕭箐未從那些石像身上感受到殺氣，它們好似将他們往聚靈陣那頭驅趕。

若楓與蕭箐互相看了一眼，兩人都不笨，瞬間明白了這些半獸石像的意圖，它們是想将他倆也趕進聚靈陣中，成為聚靈陣養料的一部分。

“出來！”蕭箐對着空氣出聲。

半空中浮現出小鬼的影子。

先前從慧覺和尚手中救出吳禹阿娘與小鬼，蕭箐只将吳禹阿娘藏入了懷中的養魂玉，小鬼卻不知去向，她原以為小鬼遭了慧覺的敵手，沒想到這小鬼自有聰慧的地方，偷偷蟄伏，令人以為它死了。

不過也是，它一個小鬼，若沒點頭腦，如何在這些惡鬼中活到現在，早被吃幹抹淨了。

小鬼尬笑：“姐姐，你好呀！”

蕭箐指着那些半獸石像問：“說說吧，這些都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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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裝傻：“姐姐不是早就知道了麽，它們是聚靈陣的守陣獸啊。”

“你別裝傻賣乖，不是讓我解救你們這些鬼的魂魄麽？你再不說，我與這位道長當即離開，你就永遠待着這裏，哪也別想去！”

“姐姐不要！”

小鬼被蕭箐那句“哪也別想去”吓住了，它不要哪裏也去不了，它在這裏已經待了好多好多年了，它想入輪回投胎，不想再做被縛地的孤魂。

“那就告訴我，關于聚靈陣的一切。”蕭箐指着圍住他們的半獸石像。

小鬼耷拉着腦袋，“好吧，我告訴姐姐。”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小鬼說的不錯，這些半獸石像的确是聚靈陣的守陣獸，是衢州梁家的禦獸秘法，梁家的大乘期長老從血霧密林中抓來高階半獸人，拘其魂魄，石化其身，鎮于聚靈陣入口處。因魂魄被束，半獸人不得不屈辱的忍受梁家的剝削，又因聚靈陣吸收各家靈氣，沒日沒夜受靈失之苦，死，死不了，活，又活不下，痛苦至極。

小鬼頗有慧根，偶然看到梁家之人以符咒激活石像，控其殺人，竟一眼看會了。而後日日練習，終将符咒熟練，它也從那些半獸石像得知它們的不甘、憤恨、仇怨。只是雖然它可以控制聚靈陣的守陣獸，卻依然無法離開聚靈陣方圓十尺，只有破掉陣眼，徹底摧毀聚靈陣，它與這些守陣獸，以及這裏千千萬萬個被束縛的鬼魂，才能真正解脫。

它一直在等那個可以破解的人出現。開始，它以為會是那個叫慧覺的和尚，因為他拿着魔神戚子生的本命法器攝魂幡，那是曾帶領它們走向繁榮的王者啊，但它失望了，慧覺并未與攝魂幡産生共鳴，可以說，慧覺只是保管着攝魂幡，并不是魂幡的真正主人。直到那日，攝魂幡突然進入蕭箐身體，那一剎那，天地變色，鬼氣大開，所有的鬼都感受到了，它們的王回來了。

小鬼暗中窺探，蕭箐不過是一個還未築基的小女娃，這樣的一個人真的是它們的王麽？但攝魂幡認定了她，她就是他們的王，就可以救它們于水火之中。

它知道蕭箐與淮揚真人那樣的高手對上，有死無生，很是揪心了一把，差點想激活半獸石像幫蕭箐的忙，但沒想到先前走了小道士突然回來了，且其修為步入金丹，有了與淮揚真人一戰的能力，兩個人的對戰精彩極了，那小道士雖不及淮揚真人，但淮揚真人一時也拿他不下，最後竟逼得其激活守陣獸妄圖将蕭箐與小道士活埋在石雨中。

淮揚真人激活石雨陣後，便縮寸千裏，禦風而去，小鬼便在此時偷偷上前，以符術散去淮揚真人的指令，便成了蕭箐看到的那些場景。

小鬼未說蕭箐與攝魂幡靈魂契合，有了共鳴，也未說她可能是它們的王。她如今是修者，還很弱小，若被玄門抑或地府得知，後果不堪設想，便只說蕭箐是可以破解聚靈陣陣眼的天選之人。

聽完小鬼所述，若楓第一個道：“梁家心思狠毒，竟在九州之外設下諸般多噬靈陣，難怪這些年來，九州之外的靈氣越來越少，幾近枯竭，罪魁禍首便是這衢州梁家，在下定要向九州聖地內的所有玄門宗派揭發梁家的真面目！”越說越氣憤。

蕭箐涼涼道：“你那師叔該不會是梁家人吧？”不然又怎會梁家的符咒之法，激活半獸石像朝他們攻擊，越想越有這個可能。

提及姬澄，若楓陡然沉默，過了半響他緩緩說道：“若他真的是這件事的參與者，下一次我必傾盡全力，不留任何情面。”

狐妖在蕭箐靈臺吐槽若楓：“敢情這次你還留了一手？這姬澄一看就是心腹大患，以後有的受了。”這聲音通過蕭箐的腹腔發了出去，被若楓聽了個正着。

蕭箐偷偷瞅了一眼若楓，他未有任何反應。

“好了，不說那些了。”蕭箐轉向小鬼，“你既篤定了我是破陣的天選之人，那麽該怎麽破陣你應當有所研究了，說說你的想法，我配合你。”

小鬼道：“姐姐相信我的說法。”

“你的說法我不信，但這裏的怨氣真的很多，那麽多鬼魂無法轉世輪回，日日夜夜在原地徘徊不得解脫，這些我都看得見。”蕭箐又指了指半獸石像，“我在它們身上感受到了哀傷、掙紮、無助、彷徨，這些都不曾欺騙，而這聚靈陣也必須毀掉，若楓道長你說呢？”蕭箐将話頭遞給了若楓。

“的确要毀掉，不光此處，其他各處的噬靈陣，都要毀掉！”若楓沉吟片刻，“合你我之力太過薄弱，先毀掉此處，之後你與我一同入九州，将此事廣而告知，九州聖地除了我太清道觀外，還有那麽多的名門宗派，尤其九州第一門派——衡陽宗，衡陽宗宗主以守護正道大義為己任，且門內高手如雲，衢州梁家之惡行必公之于衆，為九州之敵。”

蕭箐聽到衡陽宗，就想到自己的師父祁山道人，本就要去九州，有人帶着跟自己瞎子摸河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好！”蕭箐點頭同意。

小鬼見蕭箐與那道士商量好後，與蕭箐說：“姐姐，快跟我來。”

小鬼跳上一個半獸石像的肩膀，對着石像道：“走吧。”

明明小鬼是透明狀态，按說不能與任何一個活物接觸，但卻能坐到石像的肩膀，蕭箐很是新奇。

小鬼似是看出了蕭箐的疑惑，解釋道：“姐姐不用奇怪，這半獸石像不是真正的活物，它們沒了魂，只有肉身在，而我則沒了肉身，只有魂體在，再者我學會了控制它們的符術，所以可以坐在它們身上。”

蕭箐了然，剛要起步，又兩個半獸石像彎下腰來，好似邀請她跟若楓上去。

“聚靈陣對□□與魂體都有傷害，但對守陣獸一點傷害也沒有，要破陣眼必須入陣，要入陣必然會受到波及，所以姐姐還是坐在瑤瑤她們身上的好。”小鬼一番解釋。

似是怕她不信，她身旁的那只小一點的獅頭蹭了蹭她的肩膀。看似很可愛，但真的硬的很，冰冰涼涼的。

瑤瑤這名字軟軟小小萌萌的，有些不相配啊，蕭箐暗地裏吐槽。

那小家夥好似看出了什麽，石頭臉上竟浮出一個氣呼呼的表情，頭一低，瞬間将她頂到頭上，且手舞足蹈，吓得蕭箐緊緊抱住那冰冷的石頭腦袋。

小鬼一旁看得哈哈大笑起來。

蕭箐滑稽的樣子也逗樂的若楓，他輕輕笑了笑，也上了另外一只半獸石像的肩上。

三只半獸石像馱着兩人一鬼往陣門而去。

沒有人注意到，那被掩埋的石塊下突然一陣晃動，一個人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