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無歸 “所以我是被手機砸死的？”……
第5章 無歸 “所以我是被手機砸死的？”……
從認識彼此到現在，顧雲州和天欲雪有個絕口不談的話題——衆魔口中的“七日洞房”。
在他們兩人的認知裏，那七日兩人都是無意識狀态，可在先前衆魔頭七嘴八舌的議論中，不難總結出幾點：
一，他們拜過堂。
二，聽牆角的魔頭聽見過那七日裏寝殿傳出過聲音。
……這事不能細想，越想越吓人。
氣氛一時間陷入沉默，安靜下來後，顧雲州逐漸感覺到了餓。海風一吹，寒意上湧，顧雲州更是忍不住往天欲雪身邊湊了湊。
魔頭的身體這麽不抗凍嗎？
顧雲州一邊想一邊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天欲雪見狀，扭頭問：“冷？”
“沒…沒有啊，這個溫度比我冬天早上五點起床受得苦好多了，我能……啊嚏！”
天欲雪無奈嘆了口氣，他伸出手，掌心憑空變出了一片白色羽毛。輕輕一吹，羽毛就變成了一件鬥篷。
天欲雪把鬥篷披到顧雲州身上，說：“記得還我，別弄髒了。”
顧雲州攏了攏鬥篷，這件鬥篷看似輕盈，但披在身上十分有分量，擋風保暖的效果跟商場門口的擋風簾一模一樣。
“呼——活過來了。”
天欲雪打量着顧雲州，疑惑道：“魔頭的身體這麽弱？”
顧雲州也很疑惑：“對啊，這具魔頭的身體怎麽這麽弱？虧他還是魔尊，居然這麽不抗凍，比我原來的身體素質還差。”
“對呀，這是一具魔頭的身體。”天欲雪後知後覺，“魔頭占有欲極強，斷不會輕易讓他人上身。你既壓過他的靈魂霸占了他的身體，且靈魂沒有被排斥，必然是已經得到了這具身體的認可。但為何你上了這具身體後，一點邪氣都使不出來？”
“就是啊！這也太不公平了！”
憑什麽別人穿越能繼承原主的全部實力，他穿越什麽都沒有！
好吧有個魔尊身份，剛被他讓出去了。
“話說回來，魔界沒有魔尊會怎樣？”
“不會怎樣，用不了幾個時辰就會有新魔尊了。”
跟神界沒了天道神尊就運行不下去不一樣，魔界的魔尊三年五年一換是常有的事。一個魔尊下去了，無數個有野心有實力的魔頭就會立馬開始争奪魔尊之位。
只要其中有一個能将前來奪位的魔頭全部殺光，那自然會有新的魔尊誕生。
顧雲州望着來時的方向，道：“所以現在…他們在争魔尊之位？”
“嗯。”
“那誰會贏？”
“那位西海尊主吧。”天欲雪摩挲着指尖說，“畢竟她有三萬年修為呢。”
“切！”
天欲雪擡眸：“嗯？”
顧雲州一臉懵：“不是我。”
“那剛剛的聲音是誰？”
天欲雪拿來靠背的半截樹幹忽然動了動，居然口吐人言：“是我，有問題嗎？”
不等天欲雪有反應，顧雲州就瞬間彈起，嗷道：“我草有鬼啊啊啊——！！！”
天欲雪無語片刻，回頭看向那半截樹幹，戳了戳它問：“是魔是鬼是妖？”
“沒禮貌！老夫看你身子弱好心讓你靠着，你倒好，上來就戳老夫腦袋！”
“……”天欲雪默默收回手，“抱歉，太黑了，看不清。”
半截樹幹顯然不信天欲雪的鬼話：“這話要是由你旁邊那個人不人鬼不鬼魔不魔的說老夫還信，至于你——神鳥雪鸮，冬至夜降雪賜福，連雪落在哪個山坳裏都能精準控制，你告訴老夫你在夜裏看不清？逗鬼呢！”
完蛋，遇到懂行的了。
見蒙混過關不了，天欲雪只好老老實實拱手道歉，賠笑道：“前輩對不住，晚輩不是故意的。”
“哼，你這只小雪鸮，修為不高，演技倒是挺高。”
天欲雪當即拉下臉不裝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半截樹幹笑了笑，像個成功逗到小輩的長輩：“老夫不想幹什麽，你們要幹什麽帶上老夫一塊就是。”
“好啊。”天欲雪指了指一旁顧雲州撿來的幹柴說，“我們要生火取暖，前輩要一起嗎？”
半截樹幹：“……”
如果他沒記錯，生活在極北之地的雪鸮一族不是天性高冷，不善言辭嗎？
怎麽這只那麽能說？
确定這半截樹幹不會傷人後，哭天喊地跑出幾十米遠的顧雲州終于小心翼翼地挪了回來，在天欲雪身後探出個頭問：“欲雪，這樹幹…是魔頭嗎？”
“不是。”
“那它是？”
“你方才不是說了嗎？”天欲雪回頭詭異一笑，“它是鬼啊。”
“……………”顧雲州當場就跪下了。
魔界海域中的亡魂太多，一些魔頭自知罪孽深重，進了鬼界必要下地獄受刑千百年不得輪回，索性在自己死的地方就近尋找附魂物，渾渾噩噩也要讓自己“活”着。
随着附身物的亡魂數量不斷增加，這些附身物逐漸生出了自己的意識。它們彙聚萬千魔頭的靈魂，繼承了他們的記憶，眼界十分廣闊。
顧雲州想起海底那些數不清屍骨，又看了看身後那片茂盛的樹林，心裏一陣發毛：“如果這半截樹幹是……那我們身後這片樹林不會也是……”
話音未落，顧雲州便聽樹林中傳來一陣沙沙聲。
但海面無風，十分平靜。
顧雲州快哭了：“見完魔又見鬼，老子過去十八年加起來都沒上這具魔尊身體後幾個小時過得精彩。”
“靈魂上了魔尊的身？有意思有意思。”半截樹幹咯咯笑道，“年輕人，你這是幹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居然能搶奪到魔尊的身體，還打散了他的靈魂。”
顧雲州指着自己，驚道：“我？打散靈魂？！”
天欲雪也一臉震驚，他以為顧雲州只是将魔尊原本的靈魂擠出了身體，魔尊則利用顧雲州搶他身體的那一瞬聯系到顧雲州原本的身體裏，也就相當于兩人互換了身體，去鬼界找糾正靈魂的鬼差就能解決。
但如果顧雲州在上魔尊身的時候直接打散了魔尊的靈魂，他原本的身體就會成為一具空軀殼無人操控。
沒有靈魂的肉.體，就是一具死屍。
如果肉.體被處理掉，靈魂就回不去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天欲雪忍不住偏頭看向顧雲州，如果告訴他他回不去了，以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恐怕會直接崩潰吧。
還是先讓他再适應适應這裏，等他相對接受這裏後再告訴他吧。
天欲雪心裏盤算着，殊不知那半截樹幹已經把他想瞞的話說了個幹淨。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你原來的身體沒有靈魂接管，跟死了沒什麽區別。估計這會兒，你那邊的親人朋友已經為你收屍了，你回不去了。”
天欲雪：“……”
早知道當初就聽神尊的話，修門火屬性功法了。
“年輕人，順其自然，盡早放下過去吧。用魔尊的身體可是能遇到很多有趣的事呢……”
“你閉嘴！”天欲雪忍無可忍，一道掌風把半截樹幹掃進了海裏。
“雲州，別聽它胡說八道。我……”天欲雪握住顧雲州的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
他确實回不去了啊。
就在這時，顧雲州忽然伸手回握住天欲雪的手，擡眸看他：“所以……我是被手機砸死的？”
天欲雪：“？”
“你看啊，我來這裏前幹的最後一件事就是躺在宿舍床上玩手機，那在我舍友眼裏，我就是一激動手機掉臉上然後就噶了？這死法也太丢人了吧！”
“……………”他好像擔心的有些多餘了。
“不過仔細一想，這種死法也不錯，不痛不癢的。除了死後心髒受的刺激有些大，其它我可是賺了。”顧雲州沖他笑了笑，“特別是眼睛。”
天欲雪一怔，略顯慌亂地抽回手，哼道：“白擔心你了。”
顧雲州嘿嘿一笑：“多謝關心。不過其實在跟你吐槽我學校的時候，我就沒那麽想回去了。”
天欲雪微微皺眉：“那你在那邊的親人朋友怎麽辦？”
“我沒有長期聯系的朋友，現在的朋友等過幾個月也就不會聯系了。除了死的有點突然吓到他們外，我也沒什麽牽挂的。至于親人……”說到這兒，顧雲州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們…反正我對他們也沒什麽印象了。”
雖然不知前因後果，但天欲雪很自覺地沒有再往下追問。
“欲雪。”顧雲州問，“這裏的人間怎麽樣？好不好？”
“嗯，挺好的。我負責賜福的北方有座城，叫韶音。百姓生活富足，很是熱鬧，是個定居的好地方。”
“韶音……好聽。”
“若是想去，等離開魔界，我帶你去。”天欲雪笑道，“不管你原本是誰，現在是誰，你都是我天欲雪離開神界後結識的第一個朋友。”
顧雲州笑了笑，剛要張口，卻被海面上的半截樹幹打斷：“喂——你們要離開魔界，得帶上我才行——”
顧雲州疑惑回頭，才發現那橫躺在沙灘上的半截樹幹不知何時進了海裏：“它怎麽到那裏了？”
天欲雪攤手：“不知道，它自己滾進去的吧。別管它，我們走。”
聽到兩人要走，半截樹幹連忙加大聲音喊道：“別——你們不能走！你們需要我！我能帶你們找到出魔界的西海暗流！拉我上來，我就告訴你們——”
“這還差不多。”
天欲雪得逞一笑，剛準備動身去撈樹，天邊忽然傳來一陣雷聲。
烏雲急聚，一場傾盆大雨落了下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