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長宜的晚夏依舊是高溫不減的。位于亞熱帶季風氣候區的長宜,每年的高溫都會持續到“十一國慶”的前後。
那天是周五下午,學校照例召開年級會。按照附中的習慣,放學前總要召開這麽一個一周工作總結和下周安排的告知會。
年級主任說安排了一場四校聯考。由長宜四大名校命題,省內的“言德文化”組織,進行一次高三入學後的第一次聯考。說是“四校”,其實是省內的百校。
四校作為命題組進行牽頭,其他學校參與。每年的這個聯考,可謂是盛大空前。衆多同一卷種的地區的各個強校集聚于此,紛紛來個大展身手。
因此,作為命題校之一的執禮附中也不敢怠慢和懈怠。
考前的前幾天,附中安排的是自習,算是給各位同學的自我調整。其實按照慣例,平常的正常教學時間裏,一遇到考試,就會提前那麽個兩三天進行自習,老師不上課,留給學生們自主安排。
附中很看重學生們的自主學習能力的培養,按照附中老師的一句話來看,就是“到了大學,沒人拖着你走,你要學會自己學”。
巧的是,基本上有足夠能力自己學的學生,正好都被附中給招了進來,包括學習能力強的藝體生。
自習開始前,學校給學生們放了一天的假,讓大家回家休息,這樣,不至于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形成一段長時間的連軸轉。
放假的那一天早上,談夏是九點四十多才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的。放假的日子,她通常會起得晚一些,目的是為了給自己上一周丢失的睡眠時長進行補充。
洗漱完,整理好今天的複習計劃,她打算去書房隔壁找找林嶼謙。
來到林嶼謙的房門口門口,她敲了敲門。
第一下,沒有反應。
第二下,還是沒有反應。
不在房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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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夏又不好直接闖進去,她決定站在門口等。不過,等也不是幹等,她打了通電話過去。對面很快就接,但傳來的倒是浴室裏的水流聲。
談夏慶幸,幸好自己剛剛沒有直接進去。
“幹嘛?”電話那頭說。
“催你起床。”
“早起了。”林嶼謙關掉了水流,“有事?”
“在你房間的門口。”
“等着,我來給你開門。”
“你不是在洗澡?”
“不是我在洗澡,開門你就知道了。”
林嶼謙剛開門,談夏還沒進去,就有一只小小的隕石邊牧寶寶跑了出來,圍着談夏直轉圈。
“你從哪弄來的?”談夏抱起小隕石邊牧。
“樓下小區裏撿的,你信嗎?”
“樓下會有隕石邊牧給你撿?”談夏說,“這麽可愛的‘隕邊’寶寶,我才不信是撿的。”
“它還真的是撿來的。”林嶼謙蹲下來,摸了摸談夏懷裏‘隕邊’寶寶的頭。
小家夥還直往談夏懷裏鑽。
“看樣子,它還蠻喜歡你的。”
“真是撿來的啊?”
“我今天早上去外面跑步,在一個高架橋上,路過一個垃圾桶時,我就聽見了有什麽哼哼唧唧的聲音。一看,是這個小家夥在翻垃圾吃。”
“那你打算怎麽辦?”
“看你的意思。”林嶼謙說,“先發個啓事,要是半個月後沒人認領……如果可以的話……”
“行。如果沒人認領的話,我們就收養它。”談夏抱着小隕邊寶寶說,“我們家,我做主。”
“那今天還去不去圖書館了?”
“當然得去。”
“那它怎麽辦?”
“嗯——”談夏思索了一下,“我有個辦法,讓林老板幫我們先看一下。我們從圖書館裏出來再去找她接狗。”
“好。”
把小隕邊托付好,從“附中轉角”咖啡廳裏出來後,兩人就出發前往圖書館。太陽不算太大,甚至,還可以看見一些雲在時不時的遮擋住陽光。
剛進去,談夏和林嶼謙就發現他們去晚了。圖書館的自習室裏,幾乎可以用座無虛席來形容。
沒辦法,總得找個地方看書複習吧。
談夏立即做了決定,幹脆不留圖書館了。
去IFS三樓的矢量書店。
正好,書店裏有家比較安靜的咖啡館,裏面還有簡餐,可以應對一下午餐。
矢量書店裏的咖啡館和書店同名,叫做矢量咖啡小館。“矢量咖啡”是消費入座式,且一杯飲品的價格抵得上三、四杯“瑞幸”的生椰拿鐵,所以人相對較少,也相對安靜。
意面和牛排的價格比較正常,飲品貴這件事算是個例外。
點完單,兩人便選了個靠窗的雙人座坐了下來。兩盤意面和兩杯氣泡水剛上桌,外面的天空就開始變得烏雲密布。
還沒開動,雨滴就拍打在了玻璃上,發出了稀稀落落的聲音。
店裏正在一邊又一遍的播放着Sam Smith的《I'm Not The Only One》,伴着窗外大雨傾盆而下的聲音,空氣裏還飄散着微微的咖啡香味。
“我好喜歡當自己在室內的時候,外面下大雨。”
“你在外面,你就不會喜歡這個大雨了,你就會開始語言攻擊這場大雨。”
談夏說:“所以我說是在室內。”
“那我還是喜歡晴天,無論什麽時候。”
談夏說:“怪不得。”
林嶼謙問道:“怪不得什麽?”
“怪不得,你有點黑。”
林嶼謙:“……”
我謝謝你。
“幹脆,你下次過生日,我給你送點防曬霜算了。”
“你還是送‘YY’的球性價比比較高。”
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咖啡廳裏的背景音樂換成了《時間煮雨》的純音樂。
“風吹雨成花,雲翻湧成夏。”
聽着這首純音樂,談夏在草稿紙上寫下了這麽一行字。
剛好那時,林嶼謙擡頭看了一眼談夏。
他立即給她寫了張小紙條遞了過去。
lyq:怎麽突然寫這句話。
看完林嶼謙遞過來的紙條,談夏笑了一下,而後寫上了回複,給他遞了回去。
summer:時間煮雨,剛好想到了而已。
看着談夏給自己紙條字跡前寫的ID,林嶼謙想到了什麽,接着,他寫了一行字之後,又把紙條給談夏給遞了回去。
lyq:summer挺适合你的,不過……這讓我想起來暑假的時候,有位叫“Say Summer”的網友,一直在幫我怼和我有關的不好評論。
他笑了一下,随即把紙條給遞了回去。
只是這次,他沒有等到對面的回信。
時間久了,他不禁擡頭看了一眼對面的人,像是在做着無聲提醒,說你忘記回複我的紙條啦!
然而對面的談夏壓根就沒有一點反應。
她看上去像是在自顧自地做着數學題。
而那張有兩個不同字跡的紙條,也被放在了一旁,放在了靠近窗邊,靠近窗邊擺着洋桔梗花瓶的地方。
算了,繼續寫題,不管紙條了。
林嶼謙拿着筆低下了頭。
而他不知道的是,對面的人一直都在假裝冷靜。畢竟那個ID為“Say Summer”的人就是她,一暑假都在幫他回怼不好評論的人是她。
窗外的大雨還在一直落下,直到那首《時間煮雨》的純音樂結束之後,談夏才将心裏的那種假裝冷靜給徹底消解。
只是不知在什麽時候,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窗外的雨已經停止。太陽還趁着在落下前,悄悄地重新出現在了雲層之間。光束穿過雲層間得罅隙,灑在還留有水漬得街道上,反射出高樓大廈的光影在小路的石板上的水窪中。
兩人都已經寫完了作業。
剛把筆給放下,林嶼謙就看向談夏說:“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不知道你想不想去。”
談夏明白:“當然。”
“那我們走吧,現在就去。”
“行啊,去晚了,就占不到最佳觀景區域了。”
“你猜到了我要帶你去做什麽?”
“不謀而合而已。”
兩人心中同時想到的“應該去的地點”是位于IFS頂樓的空中花園。
雨應該是剛停,頂樓的空中花園的地上還有小水窪。玻璃圍欄旁邊還沒什麽人,林嶼謙和談夏到達的時候,還算找了個不錯的,觀賞日落的位置。
站在這片區域的最高處,眼收一切高樓,不用管林立間的空隙,可以在目視前方之時,直接望見今日太陽的落下。
兩人耳機中的音樂,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切換成了那首《你的》。
“談夏。”
“幹嘛?”
“你看。”林嶼謙用手指了指日落的方向。
天邊的顏色已經被塗上了一抹抹紅色,由深到淺,混合着白雲的停留,一秒一秒地不停地變換着漸變的落日光。
“林嶼謙。你轉過來一下。”
林嶼謙轉身,背靠落日的餘晖。
談夏:“看鏡頭。”
林嶼謙:“我在看。”
他終于又和她一起看了一場日落。
落日的光暈下,談夏的每一分一秒像是開了慢鏡頭一樣。
他開始期待起以後和她一起看的下一場日落。
他在等。
等時間。
等待着那個下一次一起看日落的時間。
或許,有的時候不應該止步于等待。如果可以,如果有足夠的勇氣,不如去問一問,去問一問那個需要等着時間給答案的問題。
于是,他開口了。
“下次?我們再找個時間一起看落日?”林嶼謙說,“怎麽樣?summer?”
“嗯?”談夏笑了一下,她明白了他的意思,“被你發現了。”
他會心一笑。
因為,他早就知道那個ID為“Say Summer”的人就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
林嶼謙:你要我陪你看幾次落日?
談夏:随便。(五次)